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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少女突然听见门外有非常微弱的动静。
“阿曌，阿曌！是你吗？”孙玄影贴在一处墙壁上，将那面墙捶得梆梆响。
少年刚才在门外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位路过的小厮，让他去找蒋夜过来。自己则留在殿后一直找寻机关的触发点。
半晌后，他突然听到墙后传来震动的声音以及……那股刻印在心的血腥气。
她流血了！
孙玄影在石门外抓耳挠腮，来回踱步，找了半天并没发现什么扎眼的异处，找不到机关触发点，也听不见墙内的回应，孙玄影立刻幻化了原身，用巨大的豹爪一个劲儿地抓挠但也只是在墙上留下了几条不深不浅的痕迹，这石墙是用某种特殊的岩石制成，坚硬异常。
黑影似是发了疯似的侧身撞了上去，那墙也只是晃动了一下，从外部看去，听雨轩的后殿正巧位于山下连着一处天然的石洞。想要以肉身移山无异于以卵击石，黑豹被撞的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才没有歪倒。
“孙玄影……”少女强撑着精神发出声，她感受到墙外的动静。
“别费劲儿了。”少女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她想着，这傻小子肯定是在用蛮力气。
这个傻子一直拼了命地撞墙，震动传到她身上让她脑袋发疼。
阿曌身上麻木着，一颗心也形同槁木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不知为何，她觉着，就这样慢慢血尽而亡死也是无所谓的。
因为……她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牵挂着的，若一定要说一件，那便是不能为小影报仇雪恨的遗憾，可是，若她能去地府陪伴小影也算是求得了半份圆满。
然而，显然外面有人强烈地想要抹杀她这个想法。
孙玄影化回人形，仔细聆听墙内的声音，听见了回应，他才敢散掉憋住的那口气。
少年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下巴还颤抖着眼泪就簌簌而落，整个眼眶连带着双颊和鼻尖全都被咸湿的泪水淹得红彤彤。
少年肩膀颤抖着无措极了，侧耳贴着那面墙想听听她的声音，“阿曌！你别睡，听见吗？千万别睡！”
孙曌瑛忍着皮肉撕扯的疼将麻掉的腿换了个姿势，“啊——”极致的痛感顶到了天灵盖儿，她忍不住叫喊出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孙玄影在外面坐卧难安，不断拍打前面，手掌已经红肿，掌心皮肤下渗出红紫色血点。
孙曌瑛被那疼扎得清醒了一些，之前在极锋门也看弟子们受过破解机关密门的训练，她回忆着学过的点点滴滴。
猛然间，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接着用屈指在门上轻轻叩了叩，门外传来孙玄影高声询问的声音，她虚弱道：“孙玄影，你查看下那两个架子上面的书，是否有什么机关。”
少年闻言迅速跑到架子旁一把将书架放倒，一墙的书全部哐哐砸在地上，另一侧的架子也不能幸免，两个顶天的高架倒下来发出巨响，书上的灰尘翻腾着飘在半空。
果然，右边的书架上其他书都散落在地，只有两本书是死死黏在架子上动也不动。孙玄影立马又跑回墙面咚咚拍打提醒里面的少女。
孙曌瑛心里已经大概有数，沉声道：“你去看右面墙上被这两本书挡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一处机关，若有，按下试试。”
“啊？”孙玄影满脸斑驳，昂着头看上去，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应声，“在哪儿啊！呜呜呜呜……”
后殿光线条件太差，黑乎乎一片，他转头左看右找也找不到什么机关，最终少年破窗而出，从外面园子里薅掉一盏灯笼，又翻回来借着灯光察看，最终在右边墙上发现了和中间墙上差不多的缝隙。
果然如她所说，仔细看去是有一处四方块，他踩着倒塌的架子蹬墙一跃而上，伸手用力一拍，那四方块便凹了进去。紧接着一旁的石门轰隆隆向上升起。
少女阖着眼无力地倚靠在一边，手上和腿下是一滩显眼的赤红，孙玄影三步合成一步扑到她身边，看着阿曌惨白的脸色绷不住情绪的决堤嚎啕大哭起来，轻拍着少女的脸尝试唤醒她。
“阿曌！你醒醒……你别死！”孙玄影整个人抖如筛糠，涕泗横流，见她不省人事，伸出手欲将孙曌瑛打横抱起。
阿曌的膝盖一弯起，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她痛得咧嘴，腹肌绷紧咬住下唇，浑身颤栗不止，结果还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开始咳嗽着向一旁歪倒，孙玄影发现她醒来眼泪顿时止住，一手捋顺着阿曌的后背，一手伸出拦住她的上身防止她磕倒在地上。
孙曌瑛好一阵儿才止住了咳，深呼一口气：“好吵……姑奶奶我还没死，嚎什么丧。”
“啊？”孙玄影余韵未消似的还在呜呜抽噎，阿曌的话连个囫囵个儿都没听着，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懵懂地呆愣在原地。
“啊什么啊，没劲儿了，抱我回去。”孙曌瑛说完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疼到扭曲的脸。
“哦，呜呜呜呜……”孙玄影越是想控制自己的眼泪，反而越觉得伤心难耐。
孙曌瑛：“闭嘴。”
孙玄影下意识地抿住嘴巴，止不住地哼哼唧唧。
……
两人往回走着在路上正巧碰见小厮引着蒋夜周若羽往这边赶来，看着孙玄影背上浑身是血的少女，二人大惊失色。
“你们这是怎么弄的？”蒋夜大呼，一脸愕然怔在原地。
“先回屋治伤！”孙玄影一刻也没有停留，一路小跑在前面赶，蒋夜和周若羽都反应了过来，快步跟在后面嘱咐小厮去准备热水剪刀和干净的纱布。
一时间宁静的园林里突然变得像一口滚沸的热锅咕嘟咕嘟蒸腾着，所有人来回穿梭传递着物件儿。
孙玄影将少女平放在榻上，蒋夜气喘吁吁跟上来，气儿还没喘匀就被孙玄影一把薅了过去差点儿摔在床榻上。
孙玄影又将蒋夜搀扶起来，站稳后蒋夜开始催动灵力覆于伤口之上。
周若羽也跟进来，同蒋夜共同运输灵力。小小的屋子里即使未点蜡烛也亮如白昼。
半柱香后，两人撤手，蒋夜抬手沾了沾额头上的薄汗，神情慢慢放松下来：“所幸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里，这几日稍稍修养便能完全恢复了。”
“多谢蒋公子周小姐！”孙玄影罕见地十分恭敬客气，向着二人躬身作揖。
蒋夜面色仓皇，赶紧上前扶起孙玄影：“使不得使不得，孙公子不必客气，本就是我们二人硬拉着孙小姐来的，这受了伤我们也心里愧疚，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咳咳咳……”孙曌瑛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新长出的血肉粉粉嫩嫩的，少女感觉嗓子冒烟儿了似的干疼。
“水……”阿曌有气无力，刚刚抬起的手臂又瘫软垂下。
“阿曌！感觉怎么样？”孙玄影扑到床边，接住阿曌落下的手臂，拉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少年脸上还能看见干透的泪痕，痴痴的眼里只看得见阿曌。
另一边，周若羽已经贴心地端了杯水递上来，孙玄影接过，轻抿了一小口试了试水温，随轻柔地贴在孙曌瑛唇边。
“孙小姐孙公子，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蒋夜十分好奇，忍不住发问，一旁的周若羽却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先让阿姐休息吧，待她好些了再说。”孙玄影一边给孙曌瑛喂水，一边立刻截住了蒋夜的话头。
蒋夜突然被点醒，自觉好奇心上头，有些没眼力了，慌忙接到：“孙小姐好生休息，我们先不打扰了，若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孙公子随时来找我。”
说罢，二人退了出去，孙曌瑛喝完水便沉沉睡去。
***
翌日，孙曌瑛睁开眼，孙玄影趴在床边，一只手与自己十指紧扣仿佛生怕自己突然飞了似的，手心被他捂出了汗，湿答答得有些不舒爽，阿曌抽出了手，孙玄影立马弹了起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一旁重新满上一杯水递过来：“阿曌，怎么样？你身上不疼了吧？”
孙曌瑛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我没事。”她惜字如金，并未多说。
“你……”孙玄影迟疑了一下，“密道里发生了什么？”
“密道里是陷阱，怪我大意了。”孙曌瑛只透露了一半，后面的那间密室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即使要说她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孙玄影也没吭声，坐在一旁注视着她的脸，随后道：“你饿吗？我叫人给你留出午饭了。”
“午饭？！”孙曌瑛睁大了眼，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说笑，“我睡了多久？”
“你昨天受伤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孙玄影淡定地回答，显得少女过于大惊小怪了。
孙曌瑛惊讶于自己的贪睡，嘴巴张着愣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你……该不会一天没吃饭吧？”
不会吧……孙曌瑛想着他应该不会这么耿直蠢笨。
“是啊。”孙玄影蹭得由盘坐的姿势转为直起上身双膝跪地，撑着床塌向前，凑近了阿曌的脸，将她逼得往后缩了缩：“某人睡了多久，我就饿了多久。”
孙玄影并没再越界，一下子跌坐回去，只痴痴地笑着，似是讥诮又像是宠溺，他眉眼弯弯明眸皓齿，过于浓重的五官和脸型此刻都被他瞳眸里流淌的柔软融化成一幅水墨画，一切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阿曌眨巴眨巴眼睛，挪开眼故作严肃神色，居高临下的语气命令道：“没大没小，叫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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