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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劳
启元帝一听声音便知是谁,面色一沉,却碍于宁国公和贤妃的颜面不能不让她进来。
他一瞥脸,“传。”皇帝调整好神情,坐到位置上,见易记明还站在那,对他使了个眼色,易记明这才知趣地站到一旁。
国公夫人一进来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易记明。她眼中恨恨,面向陛下行跪礼,解释道:“陛下!小女年幼,实在是在府里任性惯了。她父亲常年不在府中,臣妇一人要搭理偌大的国公府,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导致她任性妄为。”
她说着说着,两行眼泪落下来,还欲再说,却被皇帝抬手阻止,“欸!你是贤妃的母亲,又是国公夫人,快起身,免礼罢。”
国公夫人缓缓起身,站定后立即道:“陛下,秀宁自幼无父亲教导,却也不是我们的错啊,我夫君他是替陛下去戍边,如今他的子女犯了一点小错就要被关进卫阁,这难道像话吗?这是不是太严重了。若是秀宁一直在卫阁待下去,错过了入宫的时辰该如何是好?”
启元帝被她句句堵得头疼,十分无奈,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冷眼的易记明,维持面上的平静,问道:“国公夫人,吾怎么听说皇后今日派出宫的女史被你们给打了?可有此事啊?”
国公夫人面上如常,“陛下若是听信小人谗言,那便是至我们国公府一脉不顾了。”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启元帝气急。
“我夫君在陛下登基之时可是出了不少助力的,没有我夫君在前面冲锋,如今陛下的皇位可能还夺不回来。”国公夫人气得满脸通红,她继续道:“那女史才入宫多久?也配接管国公府的事情,难道她就没有一点错处吗?她对我出言不逊,藐视臣妇,难道臣妇不能教训她吗?陛下若要不顾情分,便惩罚臣妇吧,还请看在秀宁年幼不懂事的份上,绕过她。”她说着跪地,就要叩拜。
皇帝被惊得直接走下台来,连忙拉住国公夫人的动作,将她扶起来,“国公夫人放心,吾当然记得你们夫妻当日相助的情分。”他状似为难,头疼道:“国公夫人回去吧,朕不会处置你们。”
“那秀宁……”国公夫人问。
“她意图射杀官员,难道夫人想要用国公府的荣耀保她一人吗?”易记明忽然出声,冰冷的目光朝国公夫人面上射去。
国公夫人立即回首望他,眼中恶狠狠的,“大人不也没事吗?如何能说秀宁就是刺杀大人呢?”
“好了!”皇帝走到两人中间,正色道:“夫人过来之前,吾已经下令了。让她在卫阁住几天,也好堵住幽幽众口,至于入宫的事情……”他见国公夫人面色严肃,笑笑道:“推后几日,等到她出来后就立刻入宫吧,免得夜长梦多,搅扰夫人心神。”
国公夫人扯着嘴角笑笑,“臣妇多谢陛下宽容。”
易记明目光一直注视着国公夫人,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紫宸殿外,这才回头道:“陛下打算一直纵容他们吗?”
启元帝已经坐到一边,低头捏着睛明穴,头也没抬,无奈道:“吾有今日,他们确确实实是功不可没的。”
灯下启元帝蜡黄的面色不知是被烛光照得,还是被国公夫人给烦的,他面容倦怠,十分劳累的模样。
易记明俯首道:“既然如此,臣便将她留在卫阁十日。十日后臣会放她出来。”
启元帝忽然抬头,“皇后知道此事吗?”
易记明一愣,答道:“今日是杜女史出宫,她定会将此事告知皇后。”
蓬莱殿中,杜书音跪在地上,泪眼汪汪,一张白皙的脸上挂满泪水。
“娘娘可要替奴婢做主,就算不能惩治别人,那名侍女也一定要重罚!”
皇后此时正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下巴,凑近端详着杜书音脸上的痕迹。许是时间太久,原本深深地巴掌印现在就剩下一抹红色的指痕,横跨在颧骨上,不仔细看就像是不小心擦碰到哪里一样。
皇后坐回位置上,面上冷冷的,抬眼看向杜书音,眼中满是愤怒。可她一说话,声音还是往日那般温柔的模样,只是里面带着隐忍,“你办得事还是太少……”这话听着像是叹息,“你只要出了蓬莱殿,就是替吾办事。吾给你的腰牌就代表吾本人。你若是出门被掌嘴,就是吾被人掌嘴,吾若是被打,皇家威压何在?你不必担心自己太过高傲,尽力护住吾的颜面,尽管去做你的事情便好。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自有吾来惩罚你,别人没有过问的权力。”
“是。”杜书音叩首,“奴婢多谢娘娘教诲。”
皇后起身,往别处走去,声音落在跪着的杜书音的耳边,声音越来越远,像是皇后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秦秀宁入宫那日你不必去接她,让她自己进来。日后她所有的事情你都不必理会。”皇后方才还远远的声音忽然又靠近起来,“既然给了她脸面她不接,那便让她好好受着吧。”
杜书音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白瓷罐,小小的一个,十分可爱。皇后手中握着白瓷罐半蹲下来,递到杜书音的面前,神色柔和。
杜书音伸手接过,皇后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个药膏涂上,明日脸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杜书音再次叩首后手中握着白瓷罐离开。
易记明从紫宸殿出来后意外在卫阁仗院门口遇到了宁国公夫人。
薛光挡在她身前,伸手阻拦,“夫人,您真的不能进去!没有陛下命令,我们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国公夫人身后带着几名侍卫,他们身上衣衫不整,有些还捂着胳膊,看模样应该是硬闯过了。薛光身后亦有几名卫阁军,他们手中刀刃已经拔出,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冷光。
国公夫人不依不饶,上前一步,道:“你们既然要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今日将我怎么样!”她说完就往前面走。
她想着自己的身份尊贵,就是皇帝也要顾及几分,他们并不敢真的取自己性命。
“夫人。”易记明出声道:“你若是真的进去,被卫阁军斩于刀下,我也只能向陛下禀报,说是您‘硬闯卫阁,意图要救秦秀宁离开,混乱之中您不知撞到了什么,这才一命呜呼的’。”
“你敢!”她虽然语气强硬,却还是后退了一步,“我并没有想去劫人,只是想进去见见秀宁。”
“夫人您有陛下的圣旨吗?”易记明翻身上马,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手中握着缰绳,“您若是没有,进去只有一个下场,若是您真的死了,恐怕秦秀宁也不需要入宫了。”他欲走,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夫人还是赶紧回府看看吧,我出宫的时候正巧遇到皇后身边的张掌史出来,她手中握着皇后的圣旨,想来是要有好事发生了。”他嘴角讥笑,一拉缰绳,骑马离开。
国公夫人脚下不稳,将要摔倒,在众人面前还是稳住了身形。
“回府!”
等到她匆忙赶到府中时,国公府大门已被全部打开,大敞着。院内灯火通明,一道道内廷宫人的身影并排站在院中。
往里走进,发现他们身前跪着许多国公府的仆人。男女,老少,全部都在这里。
“国公夫人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派人去接您呢。”张掌史脸上带着笑。
这个笑容在国公夫人眼里全然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她目光随意一瞥,竟然看到院墙边阴影处摆放着一张凳子,上面竟然趴着一个人影。
“夫人不必看了。皇后下令,今日掌掴杜女史的侍女即刻杖杀,死后斩首,扔进乱葬岗,不得有人敛尸。”张女史在一旁解释道。
天色很黑,院角下一片乌黑,难以看清状况。只能隐隐感觉那张凳子下面好似有一个圆形的东西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夫人。”张女史的声音在耳边的响起,犹如鬼魅。
国公夫人被吓得一惊,稳住脚步,抓紧自己的双手,镇定道:“皇后想要如何?她如今能登上后位全都是我秦氏一族的功劳,她也敢惩罚我?”
“夫人若是不满,大可以等惩罚结束后去找陛下哭诉。”张女史笑着说完,后退一步,脸上恢复往日的平静。她整张脸退回至黑暗里,拿出圣旨,宣读道:“宁国公夫人,沈氏,目无尊卑,藐视帝后,有辱皇家颜面,笞十板,禁足一月,以儆效尤。”她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动手。”
国公夫人挣扎抵抗道:“她柳氏的后位都是我们给的,她敢动我!她敢动我!”
几名内侍一起上前,将她团团围住,两人一边将她双手禁锢住,使她不能行动。一根长条形状的板条被张掌史拿在手中立着,一道长长的黑影挡在国公夫人的眼前,在她脸中间留下一道黑长的影子。
张掌史握着长板重重往下一拍。
“啊!”国公夫人忍不住叫出口,后面半个声音被她咽在嗓子里。她恶狠狠地盯着张掌史,“你等着,等我出去后我一定向陛下……”
“那时只怕已经是一个月后了,陛下日理万机,恐怕不会理会夫人这等小事。”张掌史微微笑着。
在国公夫人奋力抵抗,抗拒不从的情况下,他们行刑结束了。张掌史带着内侍们从正门离开,路过门口的时候对身后两名内侍道:“你们在这看着,若是国公夫人抗命,你们入宫来禀报。”
“是。”内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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