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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五一前迎来忙碌的期中周。
陈佳渡起得比平常更早,不到七点,外面已经很亮,趿拉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出去,绿树成荫,光落在树木的杆和枝叶上,又被枝和叶慷慨地分给墙壁和地面。
豆佶在自己的小窝里睡得香甜,似乎梦到美味的鱼干,砸吧砸吧小嘴,全无防备地仰面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
陈佳渡做一套瑜伽醒一醒神,然后去洗漱,换好衣服,强行唤醒豆佶下楼散步。
小坡的街道也被光和树布展,为即将到来的夏天拉长一天天的刻度。三三两两身着校服的孩子站在门口,见到她牵着猫,会好奇地围上来,询问过她再礼貌地摸一下。
走到小区北门,卖水果蔬菜的,卖日用品的,和卖鲜花盆栽的,满满当当的三轮车摊扎堆在自己的摊位上闲聊,充满生活气。
陈佳渡照例在经常吃的早餐店点一碗拌面,吃完再带着豆佶慢悠悠晃回去。
路上刚好碰到有人在修剪蔷薇墙,陈佳渡捡两支掉在地上的带回去用花瓶蓄点水养起来,岛台和茶几上各放一束,粉红的花和绿色的椭圆叶片,有点ins风的调调,拍几张照发给贺江看。
他很快回消息:「新买的吗?」
「不是,早上在小区散步,刚好碰到有人修花墙,捡了两支,好不好看?」
贺江回一个好看的表情包,「植物角的花呢,你不打算养了吗」
陈佳渡朝阳台走,捻一捻绣球无精打采的叶子,有几盆植物没挨过料峭春寒,生个病一蹶不振,抽时间修理一下,捯饬捯饬。
「今年想养木香花、百合、月季、铁线莲、楼斗菜,还要学着给醉浆草收种子」
贺江:「我陪你」
陈佳渡回一个好,朝厨房走,把温好的羊奶倒进碗里,端到客厅,豆佶闻到奶香便是蠢蠢欲动的猴急样,喝奶的时候制造很响的动静,沉浸得完全顾不上她叫它。
陈佳渡继续打字跟贺江问:「五一有什么打算」
贺江秒回:「想出去玩吗?」
「嗯。我会放五天假」
贺江打视频电话过来,陈佳渡原本懒洋洋趴在沙发上,两条腿翘起来,像灵活的鱼尾交错来交错去,见电话进来换个坐姿,改成盘腿坐,借镜面反光拨弄两下头发,举起手机摁下接通。
一接通,映入眼帘的是陈佳渡清爽的面容,几缕鬓发随意绕在耳后,舒适休闲,后面是明媚的春色,把她照得要融化。
贺江问:“在家里吗?”
“嗯。”陈佳渡滑下沙发,用支架把手机搭在茶几上,并拢双膝,背靠沙发,让上半身入镜,“你呢?”
她看他身后的背景,是很简约实用的风格,色调有些冷,不是安淑芝的手笔,但角落有衣柜,床上也散着两件衣服,猜他没在公司。
贺江说自己在外面,他从霓虹湾搬出来不久,在市中心的瑞宁澜庭,这片是有名的白领商务风住宅,上下班很方便。
陈佳渡托着腮听他讲,看到贺江的发尾还滴着水,催促他:“你赶紧吹一下头发。”
他听她的话,把手机拿到书桌上用东西架好,拿干毛巾擦拭头发。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然后看到屏幕显示的时间,知道陈佳渡今天有课,但通常还要晚半个小时的样子才会起。
陈佳渡打一个哈欠,阳台的门没关,微风穿过纱窗,风铃撞得微微摇晃,叮铃铛的清脆声睡在春风里,豆佶饶有兴趣地去抓风铃,她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望到远处的湖水泛起涟漪,关好门再走回来坐下,边撸猫边说:“今天有事要早点去。”
她看他,“你呢?这个点没去公司吗。”
“恰好相反。”贺江盯着她拿羽毛逗猫棒跟豆佶玩,“我今天晚一点去。”
那就意味可以陪她打一会视频。
“这样啊。”豆佶跳下去跑到另一边玩,追什么都能玩得很开心,于是陈佳渡又换回托腮的姿势,贺江见状伸手,触到屏幕的手好像要伸出来替她托腮,轻轻地抚了抚。
陈佳渡弯弯眼睛,头顺着他的手势靠下去,就当被他抚摸。她肯定贺江早上运动完刚洗的澡,黑色带logo的Polo衫,穿在他身上清清爽爽,有他身上的味道,会很香,她忍不住凑到屏幕前一点看得更仔细,全部被贺江看在眼里,他放大屏幕,两张脸近在迟尺,想要抱抱对方的欲望藏在眼睛里。
看了会,贺江及时止住,把话题拉回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上,“心里有选好想要去的地方吗?我来规划一下。”
“好啊。”陈佳渡愉快地答应,她一个人去旅游的话,不喜欢做攻略,偏向走一步看一步,更加随心所欲。但有个人规划再好不过,贺江会带她去想玩的地方逛个遍,跟她一起应对突发情况,分享旅途中的新奇,他们可以享受待在一起的每一刻,不论是否在预期内,都会很开心。
陈佳渡报了几个想去的国家,让贺江帮忙筛选,还跟他倾吐一些琐事,对他很有敞开心扉说事的欲望,贺江乐得听她说,最好什么事情都要跟他分享,让他更了解她的喜好,可以慢慢弥补六年的空缺,他不介意花费很长的时间,喜欢她叽叽喳喳的样子。
豆佶叼着一只胡萝卜朝她走来,把萝卜放在面前,扫了扫尾巴,伏倒一片毛毯。
陈佳渡之前跟它玩藏猫粮的游戏,豆佶已经对此不亦乐乎,每次都很自觉,陈佳渡拿起胡萝卜在它眼前晃一晃,豆佶垫脚,肉呼呼的脚垫擦在她腿上,伸手来抓,她忽然想到什么,随后起身离开贺江的视线范围。
他等了一会,镜头里才重新出现人,陈佳渡一手抱着豆佶一手提东西,贺江没认出来是什么,直到她把东西贴近摄像头,是两人上次逛商超买的胡萝卜布偶,但现在有三个坑露在外面,胡萝卜已经不翼而飞。
贺江低笑,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明知故问逗她:“还有几只呢?”
陈佳渡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冻干,往底座里面塞草莓,不确定地说:“沙发?床下?”
贺江笑着摇摇头,拿出点诚意刺激她的积极性:“找到的话,有奖励。”
“真的?”她眼睛瞬间很亮,好奇他的奖励会是什么。
“嗯,不能再真。”
贺江又想揉她头发,心想要是待在一块就好,随时随地都可以这么干。
聊了半个钟的电话,基本把旅行计划敲定下来,贺江很迁就她的时间和意见,但陈佳渡不想他这样,磨一磨,于是决定折中考虑,达到双方都方便。
陈佳渡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出门,他没挂电话,等她主动,陈佳渡见状起心思,隔空做个飞吻给他,隔着话筒都听得到亲吻的声音,不等到贺江回应,她直接把电话挂断。
欲擒故纵的效果很好,贺江没她收放自如,回味片刻才想到换衣服出门。
上午有一个小组合作的presentation,组员们都提早到教室复习。
他们的小组是跨班级的,彼此间都不甚熟悉,基本除了课业没有来往,学期一开始完成组队之后大家立即开小组会议share了各自擅长的领域,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出现过于依赖能力者的情况,二来也可以尽最大可能发挥每个人的特长,最终选题是经过集体brainstorm得出的,从无序的想法中梳理出小组想要展示的一个基本框架,再由成员们各自完善,可以说每个人都百分百参与到了这个过程中,收获颇丰。
班长给她递一瓶纯牛奶,提前庆祝今天的小组pre顺利完成。
一上午过去,他们组在最后,打分结果还不错,没有辜负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大家决定去海鲜小馆聚餐庆祝。
班长在开业的时候来打卡过一次,熟门熟路地给大家推荐美食,海肠捞饭、干贝酱蒸小黄鱼跟杨枝甘露是必选项。
一群年轻人烫五颜六色的头发,聊的内容五花八门,气氛非常活络。
吃得差不多,手机传来震动,陈佳渡出门去外面的小露台接通。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她看到来电显示忍不住笑,靠在栏杆上晃一晃,任微风轻抚脸颊。
贺江的声音穿过话筒,钻进她的耳朵:“有法律规定不可以给女朋友打电话吗?”
陈佳渡转个身,手搭在栏杆上,头往后仰,“贺总。”
“嗯。”她在动坏心思,他很配合。
陈佳渡清清嗓,一本正经,“贺总请不要把想我的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
“管不住怎么办?”
“怎么办?”她跟着念,尾音调皮上扬,下一秒说出他心声,很确定,“你现在想见我。”
贺江没有犹豫地承认,陈佳渡却不依不饶:“上午不是打过视频吗?”
“视频是视频。”他的声音有点委屈。
陈佳渡心一软,“你在哪,我来找你。”
他报地址给她,陈佳渡挂断电话,回去跟他们三两句说明情况后拎包离开。
贺江站在天桥下面,一抬头就看到显眼的LED显示屏上的宣传片播到尾声,正要挪开视线,忽然留意到舞蹈演员一栏飘过一个眼熟的人名,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认真看起来。
画面黑屏,闪过舞社的logo,午后,空无一人的舞蹈教室,光线穿过玻璃窗,空气中悬浮的金色灰尘都清晰可见。
“吱呀”,门缓缓开启,镜头随之摇到门口,一群窈窕明媚的少女说说笑笑,鱼贯而入。
陈佳渡走在第一个,身高加上骨相的优势摆在那里,毫无疑问是上镜的。
镜头不断推进,摄像很会抓,一个慢镜头扫过她漆黑深邃的眼瞳还有微粉血色的嘴唇,纹理清晰,特意染的金发配红唇,鼻梁高挺,鼻头微钝,粗野生长的两条眉毛,奇妙的和谐,眼皮轻微下耷,妆很淡,冷白的皮肤有点媚态。
“真漂亮啊这个女生,长得像混血,可以去当模特了。”
“长成这个样子人生还有什么烦恼吗?”
“我朋友跟她一个学校的,听说她家里也很有钱。”
“服了,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不像我们生来就是牛马。”
“我之前好像在哪里刷到过她的视频……”
几个女生在他身边津津有味地讨论,贺江看得入神,没注意陈佳渡什么时候来的。
她挽他的胳膊,贺江很自然地揉揉她的脑袋,播到她在雨中独舞的那段,借鉴韩国韩国歌手泫雅拍《change》的MV创意。
成片剪得只剩下短短十一秒,但拍的时候反复尝试两个小时,由于双方都力求做到最好,拍得筋疲力尽终于敲定。
陈佳渡拽拽他的袖口,说:“就是拍这段感冒的。”
贺江扭头,心疼地吻一吻她的刘海。
陈佳渡察觉他的情绪,被关怀的暖意融化心头,手指在他胳膊内侧悠悠打转,小声说:“早没事啦。”
下一个镜头是她轻触镜面,从里面拉出另一个自己,镜花水月般的场景变作水波漾开的纹路缓缓消失,另一名男性舞伴打捞出浑身湿漉的她,阖眼睡在臂弯里,美得不可方物,几个女生小声惊呼。
贺江咬她的耳朵,“你们靠得这么近。”
“好大的味。”她捏住鼻子,故意在他面前扇了扇,“酸死你。”
贺江略一弯腰托住她的下巴,瞧清楚她的脸,深深印在眼瞳中,抓她的手蹭一蹭鼻尖,直截了当地把醋意转变为行动。
视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尾声,刚才还异常喧闹的舞蹈教室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重新归于沉寂,换回常服的女孩们收拾好舞鞋,背上单肩包一个接一个出门。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陈佳渡的一个看似漫不经意的回眸上,像独行荒野的豹猫一样充满了攻击性的敏锐表现力,她的手放在开关上,轻轻的啪嗒声,紧接着所有的灯光慢慢熄灭,她的面容也愈缩愈小,模糊不见。
像是音乐盒中的芭蕾舞女,演出随音乐结束,似有若无的怅惘迷蒙在心头,几个女生意犹未尽地就刚才播放的画面讨论起来。
陈佳渡第一次在除舞社以外的地方看到这支视频,不知道是赛方还是社长的手笔。
既然看到了,那就拍照打个卡留念。
等其他几个女生离开后,陈佳渡跟贺江沟通了一下想法,她今天穿一件米白色的一字肩上衣,拉一拉领口,露出美丽的锁骨跟肩颈,站在显示屏下面简直白得发光,双手伸直交叠向前,修长的腿一条脚背绷直向前伸,换好几个姿势,很懂得展现自己的美。
拍完照,有个围观的男生蠢蠢欲动,想上去要联系方式,被贺江看到,径直走上前把手机塞到陈佳渡手里,搂着她离开。
她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被他带着走得飞快,到图书馆门口,陈佳渡怔了怔,忽然想到孟樾,甩开念头跟贺江进去。
一楼大堂有专门的无声阅读室,在外面的借书区域,没有明显干扰其他人看书的情况下容许进行交谈。
她翻看相册,前几张还好,后面的……
“下次要给你报个班学拍照。”
贺江凑过来看,“很漂亮啊。”
“哪里漂亮了?”能看也是因为硬性条件撑着,陈佳渡双手放大屏幕给他指出瑕疵和可以改进的地方,讲得特别仔细,贺江虚心受教。
说完,陈佳渡想到:“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贺江保持神秘,“找一本书。”
他去电脑旁边检索,陈佳渡跟在他东看西看,“……我心情不大好……”
“为什么心情不大好?”贺江听到后勾她的手指,理所当然以为她还在生刚才拍照的气,“你在我眼里怎么拍都好看,镜头没有拍出你一半的漂亮。”
陈佳渡噗呲笑出来,拿起手上的书封在他眼皮底下晃晃,书名就叫做《我是个年轻人,我心情不大好》。
“这个作者好有意思,还写了一本书叫《我已经结婚了,我心情还不好》。”
贺江凑过去看,说:“可能因为没找到对的人。”
“什么是对的人?”
“我就是。”
陈佳渡愣一下,拍他,“自恋。”
贺江根据检索找到对应的书,很幸运地没有被借走,在二楼无人的一个角落,他们在书架上找到那本书。
被借阅到包浆,布满岁月痕迹的封皮上依稀看得出赫赫有名的两个字:情书。
电影版被列入一百部必看影片,陈佳渡跟唐璐一起看过,两人均感动得稀里哗啦。
她没拜读过原作,但非常喜欢电影的美感,画面设计和镜头语言惊为天人,听说很多学摄影的被要求看这部电影。
贺江说:“据说当年是因为有篠田昇才有岩井俊二,岩井最有名的几部作品都是篠田昇掌镜,例如《莉莉周》、《燕尾蝶》、《四月物语》、《花与爱丽丝》,岩井只负责演员的表演和台词,画面和构图篠田昇负责,岩井俊二基本没有看取景器的资格,只可惜篠田昇早逝,不然可能还会合作更多作品。”
陈佳渡惋惜了一下,接着用赞赏的目光看他,“哇,那你拍照肯定很好看吧。”
“一码归一码。”
贺江翻开书的扉页,里面被各式各样的留言填满,最引人注目的是两页整的「你好吗?我很好」,规整划一,后面还跟着不同的日期,最早从一四年开始,就在前几天还有人留言跟队形。
陈佳渡对影片中这一幕印象深刻,是渡边博子对着男藤井树死去的雪山大声呼喊。
“为什么大家都留这一句?”
贺江想了一下,说:“可能大家都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
他揉揉陈佳渡的虎口,两人对视一笑。
贺江翻到后面,依然有很多跨时空的留言,陈佳渡逐一看下来,仿佛见证了很多段深刻的故事,视线忽然在某处停住。
「亲爱的xxx小姐,今天我在富士山山顶为你飘落了一片雪,而此刻我正喜欢着你,喜欢到全世界的森林一起倒下了那么喜欢。」
这句话并非小说原文,也不是出自电影,而是参考《挪威的森林》的二创,广为流传。
落款日期是前年的十二月,因为是铅笔写的,名字缩写那块已经有些褪色,但陈佳渡莫名直觉那三个字母是她的名字缩写,就像她认得出,这是谁的笔迹。
贺江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明信片,反面清晰写有「亲爱的陈佳渡小姐」。
那是圣诞前的一个礼拜,他在罗马的纳沃纳广场,这里在举办圣诞集市,四河喷泉为建筑奏响美妙乐章,络绎不绝的游客去乘坐那座如梦似幻的旋转木马,他没有坐,但售票员送给他一张同款的纪念卡,同行的友人鼓励他要social一点。他后来去看耶稣堂点灯仪式,排队出来的时候碰见一对甜蜜的情侣,同样的母语无限拉近他们在异国天空下的距离,他为两人留下一张终身难忘的合影,这一刻最想她,想她在做什么,立刻买一张机票回国,下飞机奔波不歇地到她就读的学校,张灯结彩,布置得很有节日氛围。
他在原地徘徊,尝试运气想见她,也许上帝真的听见他的祷告,那么巧她出现,穿得时髦又不失保暖,他猜那件灯芯绒古巴领马甲肯定很舒服,她怀里抱一束花,应该是圣诞节特供,苹果、玫瑰跟红丝带的组合。
贺江站在树后,心冰得比冬夜还要冷上几分,手放在眼前,就当摸摸她的脑袋。
一个男生突然跑来,陈佳渡见状把花束送给对方,这像是她的作风。
两人抱在一起,不知说什么悄悄话,接着携手远去,贺江于是也离开。
次年一月,他独自去爬富士山,登上山顶躺下,第一片雪花落在眉心的时候,用相机拍下这张照,制作成明信片,再去富士山附近的神社挂许愿牌,希望下次是和她一起来还愿,挂在最高的树枝上,让神可以一眼看到,就当是施舍,不要拒绝他的请愿。
时隔一年终于达成夙愿,题字者带着明信片漂洋过海回到朝思暮想之人的身边,将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亲口告诉她。
听他说这些经历,陈佳渡的心和肝都缩在一块,好像碎掉,钻进他怀里,声音哽咽道:“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叔叔很想你……”
贺江拍她的背安慰,闻到她头顶淡淡的发香,很心安,“你就不可以想我吗?”
“想你。”陈佳渡没有回避自己的心意,抬起水雾雾的眼睛望着他,“比任何人都想,想疯了。”
两人在一起抱了很久,陈佳渡决定推翻所有的旅行计划,有件事必须提上首位。
“五月一的时候,我们去日本好不好?”
贺江正要答应下来,又听她有点纠结地说:“那时候富士山是不是没有雪了?”
“有的。”他扶她的脑袋抵在胸口,耳廓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山顶还会有一圈薄薄的雪。”
“要是没有的话……”
“要是没有的话……”贺江很自然接她的话往下说,“我会想办法为你制造一场雪。”
陈佳渡听见奇异加快的心跳声,但不是贺江的,是她自己的,越跳越快,她很心动他的回答,仰头轻轻吻他滑动的喉结,与他耳鬓厮磨了一会,满意地圈他的腰。
“还要一起去神社找你的许愿牌。”
“好。”
“要写一块新的挂上去。”
“好。”
“要比你挂的还要高。”
“好。”
“……”
不管陈佳渡说什么,他通通答应。
后来他们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那本《情书》,贺江说要为她新买一本,这本依然静静待在这里,希望后来借阅的读者也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到脉脉情意,不断延续下去。
两人到附近的公园散步,陈佳渡买一份核桃仁喂松鼠,逛到河边,她突发奇想,跟贺江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人拿一根树杈子,结果不出意外毫无收获。
等时间差不多,他们要各自回归到工作和学习中,比之初次约会结束,冷静得多。
只不过贺江临走的时候突然从车前方绕过来,看着她问:“你刚才为什么不亲我一下?”
“什么?”她有点不解。
“告别吻。”
贺江提醒她,表情像个固执的小孩,不得到心爱的东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陈佳渡笑着踮起脚尖,心软乎乎的,捧住他的脸颊,献上一个悠长悠长的,春天尾巴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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