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55章
天微亮,一辆低调的马车摇晃着从官道驶向小路,车轮在路上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核桃坐在车前悠闲地甩着鞭子,时不时关注着马车内的动静。
秦宁宁靠在软垫上,思索着自己的安排。
因为人手不够,她早已在三天前招好了人。
两女一男,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干活麻利,品性也不错。
铺子的事全权交给李云,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相信娘在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在丁妞是否要留在铺子这件事上,娘俩儿意见破天荒不统一了。
她与周锐此行是为孙尚青办事,在事情尚未结束时,她的家人和铺子是不会被针对的。
除非有第三方的介入。
想到这儿,为求保险,秦宁宁还是去武行聘请了几位师傅。
自己则是带着丁妞一起去丘林镇。
秦宁宁有预感,这一路上或许不会太平,她转头正想开口询问周锐是否在暗中安排了人,就听见了外面不寻常地响动。
一群蒙面黑衣人手拿大刀,呈扇形将马车包围住。
核桃紧拉缰绳,马骤然停下前蹄微抬,尘土飞扬间丁妞有片刻迷茫后又急忙钻进马车,语气急切道:
“东家,来了一伙人,还拿着刀。”
秦宁宁安抚着握住她的手,看向一旁脸色未变的周锐,心中一松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原本是有些慌乱地,却看见周锐那厮一脸淡定,便知他肯定是有后手的。
“公子,你们在车里待好,小五他们来了!”核桃具有穿透性的声音传来。
周锐这才长吐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他刚刚也只是强装淡定,努力不让秦宁宁看出自己的慌张。
若只有他一人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主要是秦宁宁,若是让她受了伤,
他心中一酸,突然有些不敢想。
不到一刻钟,马车外声响渐停。
两人下车站定,血腥味混着泥土味道铺面而来。
秦宁宁张了张嘴有些呼吸不畅,她拒绝了周锐递过来的手帕,深呼吸后面色平静下来。
这幕后之人可真是大手笔,粗略看去有二十几人。
是冲谁来的?
秦宁宁心中一转,排除了孙尚青,他没必要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郑掌柜应当也不是,他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和魄力。
秦宁宁眼神落在周锐身上,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周锐脸色阴沉,显然也想到了,他与秦宁宁对视一眼后心中微定。
他冲着小五扬了扬巴,小五上前将剩下的三个活口脸上的面巾拉下。
中间那人肿着眼睛,吐出一口血忍着痛抢先开口:“周公子,你问不出来什么的,杀了我吧。”
周锐冷哼一声,上前几步蹲在那人面前缓缓开口:“你太自以为是了,和我那好大伯一模一样。”
那人瞳孔一缩,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看向周锐的眼神十分惊诧,喃喃道:“原来......你早都知道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锐没有过多停留与秦宁宁一同回到马车。
核桃驾着马车继续在小路上缓缓前行。
马车内,秦宁宁看向面色不佳的周锐,眉头微蹙:“你,还好吗?”
周锐沉默良久,稳定心神看向秦宁宁扯出一抹微笑示意她安心,而后开口讲述那些藏在心底的过往。
祖父还在世时,他们一大家也算是其乐融融。
一家人围坐在银丝炭炉旁守岁的场景还时时浮现在眼前,屋外大雪纷纷,屋内的温暖却遍布周锐全身。
平静被打破是在祖父去世后,亦或者是早有预谋。
那时周锐才束发,小厮传话说父亲在书房等他,要送他一份束发礼。
等他走到在书房门口时便听到里面传来大伯激动地嘶吼:“我是你大哥!家里东西怎么没有我一份!”
屋内似乎有拖动椅子的声音。
好半晌周锐又听到大伯放软了声音:“你相信大哥,之前铺子的亏空只是我一时不察。
把你的铺子给我些,我保证能让生意回转......”
后面声音低了下去,断断续续,许久后周锐听到父亲低叹一声似是同意了。
待大伯走后,周锐进了书房。
“爹,这是怎么回事?”
周洋看着自己儿子并未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将上好砚台递到周锐手中,拍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含有欣慰和一些周锐看不懂的含义。
父子二人说了会话,周锐见父亲不肯告知原因便准备悄悄调查大伯。
他有预感这事不简单。
经过几个月的调查,还真让周锐查到了一些不寻常。
大伯的铺子虽说经营不当,但也不至于全部亏损闭店,让大伯分文不剩的便是——赌。
妄想翻身却早已陷入泥潭。
当下周锐便回家告知了父亲。
周洋听后说了句“等我回来”便急匆匆带着人出发去丘林镇谈生意。
谁知道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看到父亲尸首那日伴随着暴雨,大伯跪在祖母面前痛哭流涕,哀求祖母不要因过度伤心伤了身子。
满院众人神色哀戚,母亲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之后便不大清醒。
按照大伯的说法。
父亲一行人在丘林镇与田家谈生意时因为意见不合被杀害,只有一个老仆侥幸逃跑,回来给他报信后也因失血过多而死。
而田家一家老小之后因走水被烧,无一人存活。
尸骨无存。
死无对证。
周锐横抱着晕倒的母亲回房休息,走到院中回头望去。
夏季雨停得快,阳光已遍布满院。
周锐看着嚎啕大哭的大伯,却感到遍体生寒。
他央了祖母调查父亲的死因。
很快一个姓黄的小掌柜被推到了台前认罪,他与自家生意并无关联,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个替罪羊。
周锐并不认同这样的决断,却被祖母严厉警告这件事到此为止。
从那之后祖母对大伯的态度变得冷淡。
大伯也顺利接了家中所有生意并亲切和蔼告诉周锐,铺子只是他代为管理,之后还是会交到周锐手上的。
那时周锐才明白。
谁得利,谁有动机。
后来他暗用外祖家的力量在丘林镇调查,自己则表现出一副纨绔模样。
花钱大手大脚,什么都不管也不在乎。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因为赌,大伯会拿铺子的营收填窟窿。
可为何这次接手铺子后直到现在都未传出经营不善的消息。
周锐讲完便看到秦宁宁心疼的眼神,他心一软,目光柔和下来。
“公子,咱们到了。”核桃拉下缰绳停住马车。
秦宁宁与周锐下车站定便听到一道娇媚声音传来:“你们总算来了。”
说话那人身着粉红衣衫,衬得三十多岁容颜格外娇嫩。
秦宁宁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当初一起比赛时对她多为亲近的美女姐姐。
正当她惊讶时,周锐声音在耳旁响起:“这是红姨,我娘亲朋友也是铺子管事。”
随即又看向红杉,准备介绍秦宁宁。
红杉摆手打断:“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宁宁小姑娘,走,我们进去说。”
秦宁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红杉热情地挽着胳膊拉进铺子。
几人上了二楼最里间屋子。
寒暄过后,周锐端着热茶认真开口:“红姨,我爹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当时被祖母禁止再调查,他便以红杉管理娘铺子为由,让红姨在丘林镇管理铺子时暗中收集他爹被害的证据。
红杉也正了脸色,低声开口:“还让我真查出了点东西。”
她叹息一声缓缓道:“孙尚青明面上的人是郑掌柜,但你大伯周海在暗中为孙尚青干了不少腌臜事,两人联系十分隐蔽。
他们见面的地方便是当时出事那地——田家。”
自从被大火烧后,田家就成了荒凉之地。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却又正好成为孙尚青与周海两人狼狈为奸之处。
见两人面色凝重,红杉满眼心疼道:“好了,快去休息吧,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见秦宁宁与周锐不明所以,她俏皮开口:“据可靠消息,今晚子时便是两人见面之时。”
夜幕悄然降临。
一行人四人身着夜行衣,除了秦宁宁和周锐还有小五与他的手下大胡子。
秦宁宁利落地扎了个马尾辫,一转头,发尾扫上周锐耳尖。
霎时间,周锐左耳通红发烫。
他不自然揉了揉耳朵,沉声开口:“出发。”
街头空荡,万籁俱静。
只有微弱呼吸声和脚步声落在耳边,太静了,秦宁宁清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中一下下地跳动。
好在路上并未出现意外,几人顺利来到田家。
月光透过枯枝更显得格外幽深。
一段交谈声顺着破损建筑飘入耳边,四人贴着墙角放缓呼吸仔细辨认。
月光下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高的那个手拿折扇,就是孙尚青。
另一个身形微胖,秦宁宁看向周锐,见他微微点头,看来是周海没错了。
周海咬牙道:“你什么意思,让周锐做事,怎么,是要取代我的位置吗?”
尽管他压低声音,可愤怒还是顺着周海咬紧的牙关显露。
一旦周锐取代他,那孙尚青还会帮他吗,赌资怎么办?
相较于周海的愤怒,孙尚青就显得冷静多了。
他嫌恶地合起扇子将周海推远,嗤笑一声:“怕什么,你二人一明一暗岂不更好?”
看着周海脸色几经变化,孙尚青面露不屑:“怎么,怕你对周洋下手的事被你侄子知道。”
这话是对周海的警告,他孙尚青做事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插手了。
周海塌了肩膀,有些无力。
哪有选择,就凭周洋的事他就能被捏死。
想明白后,周海随即调整了脸色,满脸堆笑:“一切由孙公子安排。”
听到这话,孙尚青心中得意,随即缓和了神色。
“田家那两人还没找到,我已经加派人手,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做。”
那场大火,田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周海眸色一暗沉声答应。
这两人存在确实是隐患,若是当晚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暗处偷听的四人听到这对视一眼,心中一紧。
周锐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默默咽下,垂下眼眸看向院中那个熟悉身影。
院中交谈还在继续。
孙尚青正了神色问道:上缴费还没收好吗?”
周海抹了把脸:“有四家不愿交,嫌八成太多了。”
孙尚青冷哼一声:“多?当初可是给过机会了,不知好歹。”
“可不是嘛,要不是公子您护着,他们这铺子能开下去吗,八成还嫌多。”周海撇撇嘴。
这些人不上缴钱,他的赌资从哪来。
孙尚青沉吟后道:“老办法,处理掉。”
月色渐弱,院中两人趁着寂静悄然离开。
几人回到铺子,换上常服。
夜虽深,众人却都没了睡意。
周锐将温水递给秦宁宁:“夜深露重,喝点水。”
见秦宁宁抿了口水,周锐才开口道:“事情已经明了,咱们来商量下一步计划。”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