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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顺着公主的目光,姜雪宁才发现她与姜雪慧贴在一起,姜雪慧的双手竟然放她的腰间。
姜雪宁惊的连忙推开了姜雪慧,她对自己这个姐姐可还没介怀呢,本想着捉弄一下她,怎料聊到后头居然忘了。
姜雪慧面上也闪过一丝慌乱,白嫩面容染上一抹淡淡樱粉。
“臣女见过殿下。”
二人连忙行礼。
“你俩刚在做什么?”沈芷衣语气冰凉的又问了一遍,刚见到二人暧昧的抱在一起,沈芷衣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姜雪宁道:“我与姐姐太久没见,便说了些家中事。”
沈芷衣立刻清醒,在想什么呢,她俩可是亲姐妹,亲密些又何妨,可是……自己都没和宁宁这般亲近过……
“起来吧。”
姜雪宁见公主面上挂着失落,忙问道:“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沈芷衣幽幽道:“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二人了?”
姜雪宁一时语塞,姜雪慧见状道:“天色已晚,殿下、宁妹妹,我先回房了。”
姜雪慧行完礼,脚下一刻都没停留,退出了房间。
姜雪宁待姜雪慧离开后,见沈芷衣似乎不太高兴,便拉着沈芷衣坐下,笑道:“今日谢谢殿下为我撑腰,真的太解气了!”
这番话令沈芷衣眉目舒展,道:“开心吗?”
“开心!”
“以后有我为你撑腰,没人敢再欺负你。”
“谢谢殿下,殿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芷衣想起刚才皇兄沈玠说的宫外所发生的事,面上有些慌乱,重重叹了口气。
姜雪宁发现沈芷衣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般总充满着一种憧憬似的甜美,里面竟有些黯然,有些悔愧,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末了又朝她绽开个安抚的笑。
沈芷衣终究是记得姜雪宁一开始是不打算入宫的,是燕临来找她,她也想她入宫,是以才前后一番折腾,将她强留下来。有燕临与她护着,那些个腌臜污秽事,也不至于就害到宁宁的头上。
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是自己错了,她埋怨自己也心疼宁宁。
也许往后,再没有燕临能护着她,那便只剩下自己了。
姜雪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问:“是不是勇毅侯府出事了?!”
沈芷衣不忍告诉姜雪宁勇毅侯府,有勾结逆党之嫌,已被重兵包围,她与皇兄向母后求情却并没有用,只能道:“宁宁,会没事的……”
姜雪宁看向窗外暮色,距离冠礼,仅剩下十五日。
—————————
接下来的几日,宫内出了奇的安静,众伴读终于熬到了出宫回家的日子,姜雪宁急急的回了府算起了家当,勇毅侯府遭难全无预兆,如今重兵围府,与软禁全无区别,若回天无力落了罪,家财抄没都是最轻。到时候家眷流徙,也无一处不缺银子,现在她把这些首饰什么的变卖了,待到那时,或许还能帮上点什么忙。
姜伯游与孟氏早已得了信,知道女儿在宫里受了委屈,忙着为女儿接风洗尘,只不过孟氏那脾气,还没关切几句,说出来的话又变成了责备,姜雪宁懒得与她吵嘴,便回了房。
而尤府那边也不平静,尤月回府后听了婆子的汇报,眼珠子一转,开始琢磨起来,自从上一次回来她就觉得尤芳吟不太对劲,时不时的还偷偷出府,便派了人每日盯着她,若那卓筒井是真……
尤月冷笑一声:“把那贱种带上,去蜀香客栈。”
这边姜雪宁听见棠儿的回禀,只觉得头大如斗。尤芳吟固然听话,固然可怜,也固然肯努力,可这连点出府的自由都没有,成日里还被尤月给拘着,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实在叫人忧心忡忡。
这时莲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姑娘,尤姑娘她被尤二姑娘带去了蜀香客栈。”
姜雪宁心中一沉,起身道:“快备马车,我们去蜀香客栈。”以她对尤二的了解,尤二定没安好心。
尤月将尤芳吟哄骗进房间内让她好生待着,门外尤月身旁的丫鬟小声道:“小二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待会儿等任为志一回来,便让他往房间送点酒水。”
尤月讥笑一声:“未出嫁的姑娘同陌生男人待在一间屋中,这不是淫奔还是什么?这客栈中人来人往,想来不出一日就能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我便去姜府状告姜雪宁教唆我府中的姑娘做丑事,届时她为了息事宁人,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
这时一旁传来鼓掌声,只见姜雪宁面带笑容姿态袅娜从楼梯上慢慢走了过来。
“你这脑子能有这智谋,看来在宫中没白读书,清远伯爷若是得知,想来也是老怀甚微了。”
尤月气急:“姜雪宁你………你怎么会在这。”
姜雪宁掩唇一笑:“自然是来看你的好戏,如此一出自作聪明的大戏,错过可就可惜了。”
“你算计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芳吟与你乃是姐妹,想不到你竟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虐待手足不说,还要毁人名节,你果真歹毒至极。”
姜雪宁看了一眼门上映出的倒影,迅速抬起了手,尤月下意识的头一缩,接着清脆的一声响,巴掌没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落在了姜雪宁自己的脸上。
姜雪宁惊叫一声,两腿一弯,柔柔弱弱地跌倒在地,一手轻轻捂着脸颊,啜泣起来:“尤小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尤月见姜雪宁这般做戏,气不打一出来,万般恼怒地叱骂起来:“你这个疯子!成天装模作样给谁看?好啊,我今天就真打了你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尤月话音刚落,抬手欲打姜雪宁,尤芳吟从房内冲了出来,这在她眼中向来温顺好欺负的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眶更是发红,一字一顿地问:“你打了姜姑娘吗?”
尤月气道:“反了天了,谁准你这样同我说话的,你再说一遍!”
尤芳吟心中升起无穷的怒焰:“你平时欺我辱我就算了,但姜姑娘是好人,我不准你欺负她!”
尤芳吟直接抄起了茶楼大堂里一条板凳,向尤月走了过来!
尤月哪见过尤芳吟这般凶神恶煞如被邪魔附体一般的模样,吓得连忙往楼下跑去,眼泪都出来了:“你,你滚开,来人啊,救命啊!”
莲儿怕闹出人命,忙道:“姑娘咱们不上去拦一下吗?”
姜雪宁好整以暇地轻轻整理自己垂落的发缕,冷眼旁观着:“不能拦,今日不仅要惩治尤月,更重要的是要让芳吟自己想明白,站起来。”
莲儿这才恍然大悟:“所以姑娘佯装挨打就是为了激一激芳吟姑娘。”
茶楼中的场面, 一时热闹极了,周围的食客们纷纷躲开,尤月慌乱中不小心跌倒在地,她被尤芳吟打得娇俏的妆容花了,连着头上戴的珠钗也都掉落下来,哪里还有半点先前伯府千金小姐的趾高气扬?尤月颤着声儿道:“反了,反了,我看你是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尤芳吟死死地盯着跌坐在地的尤月:“你再动二姑娘试试!”
姜雪宁心中一阵酸楚:这个傻姑娘啊,是肯为了自己豁出命去的。
尤月是个欺软怕硬的脾性,这会儿固然是被尤芳吟吓蒙了,可若回到府里,等她缓过劲儿来,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尤芳吟,所以,尤芳吟不能回去。
姜雪宁按住了尤芳吟的手对尤月道:“雪宁今日本是路过此地进来歇歇脚,谁知道我会遇上尤芳吟出手伤人呢?”
被丫鬟扶起的尤月一愣,没反应过来:“姜雪宁你说什么?”
姜雪宁义愤填膺的斥责起来:“你是嫡,她是庶,嫡姐教训庶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她竟这样无礼,不仅冒犯于你,还险些伤了你性命,还有没有王法!大家说是不是!”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着。
尤芳吟也诧异至极地看着姜雪宁,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莲儿在她耳边小声道:“姑娘放心,我们姑娘自有成算。”
姜雪宁走了过去握住尤月手臂,关切道:“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差点连命都没了,怎能善罢甘休?我们报官吧!”
尤月傻了:“啊?你有病吧!”
姜雪宁:“瞧瞧,都糊涂了,这样不识好歹之人,若不让她受到律法制裁,岂非让京中所有女子皆可效仿,这往后谁还能遵守尊卑伦常,必须得进牢里关她几个月,保管老实。”
“谁要报官。”一群兴武卫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周寅之,而后面跟着进来的棠儿冲着姜雪宁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纷纷惊讶与叹息,怎得惊动了兴武卫,这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冯程走上前去朝着堂中喝问:“谁要报官?”
姜雪宁往旁边一指:“她。”
尤月眼皮直跳,心中慌乱,她已经在姜雪宁这吃了好几个亏了,这次她怕又是姜雪宁的圈套,忙道:“大…大人,不过是小事,不用报官的。”
姜雪宁:“这怎么能算小事呢?尤二姑娘刚才可是扯着嗓子喊救命呢。”
周寅之转头看向尤月:“她说的可是真的?”
尤月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气得直瞪眼,强忍住了磨牙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道:“请大人明察,动手的其实是我伯府的庶女,且没有打着,回去…回去我让父亲惩罚她就好了,不必追究了。”
姜雪宁提高了声音:“那怎么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芳吟在家里犯了事儿由伯府来处理自然无可厚非,可在外面犯了事儿,却是要国法律例来管。说轻了是打打架,说重了那是杀人未遂,还不严重吗?”
周寅之面无表情道:“京中近些日来乱党作乱,圣上早下过令谕不许寻衅滋事,你等却是明知故犯,还是说你们与逆党皆有勾结,来人,将这两嫌犯都押了,带回大牢候审。”
到这时,尤月终于明白姜雪宁打的什么主意了!不管尤月怎么挣扎,都被拿住带走了。
尤芳吟被带到了最里间的牢房,此处虽是牢房,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搁在角落里的床铺整洁,还放了厚厚的被褥;靠墙置了一张书案,放着笔墨纸砚,甚至比她在尤府的房间还要好。
尤芳吟走了进去,却见姜雪宁与周寅之已在里面等候,周寅之见人来了,便退了出去。
尤芳吟问道:“二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今日所做皆是为了救你。”姜雪宁拉尤芳吟到旁边干净的床铺上坐下,“芳吟,清远伯府是豺狼窝,没有一个人对你好,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失了这伯府千金的名头,委屈你在这监牢常住,你可愿意?”
尤芳吟忙摇头,眼中有些潮热:“没什么委屈的,二姑娘,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伯府了,我愿意一辈子住在这,永远都不回去。”
“有你这句话,我便知道该如何做了,你且在此养好身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周大人开口,旁的事我来安排。”
“可是…可是我二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肯定会向你报复,还有盐井的事,这……”
姜雪宁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宽慰道:“傻丫头,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尤月不肯罢休,那正好,你这一身的伤,我还要她还回来呢。”
尤芳吟一愣,接着用力地点了点头,掩不住面上的欣喜。
姜雪宁除了牢房交代了周寅之几句后便离开了,下午清远伯便亲自前来,周寅之本就是个心狠手黑的,一番交手后,清远伯咬咬牙,最终只好忍痛交出了一万三千两才将尤月接回。
接到尤月时,她两只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眼底更是血丝满布,衣裙脏了头发乱了,才刚回了府,就被自己的父亲呵责,命令她跪在了地上,质问她怎么闯出这样大的一桩祸事来,还说若不是她欺负殴打尤芳吟,断不会引来锦衣卫!
“一万三千两,整整一万三千两,全没了!”清远伯气得拿着家法打尤月,他整颗心都在滴血,虽然是保下了尤月,可如今的伯府本就捉襟见肘,这一万多两银子简直跟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一样痛。
伯夫人自是心疼的忙拦着:“老爷别打了,别打了,这月儿还要进宫伴读呢老爷。”
“此事牵扯兴武卫,那宫中又是是非之地,行错一步,那便是灾祸啊!况且又搞出这些事情,你还有什么脸面进宫啊!我清远伯府就算是再破败也丢不起这个人!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待着,哪都不许去,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清远伯将家法狠狠一扔,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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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途中,姜雪宁对今日之事很是满意,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看到前面的铺子,跟身旁的莲儿棠儿笑道:“去看看酥糖,咱们的公主殿下就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明儿给她带些回去。”
姜雪宁一抬眼,无意间扫到张遮走进大街斜对面一家铺子,姜雪宁身形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脑袋里面“嗡”地一声,竟是一片空白。
棠儿见自家姑娘傻站着,疑惑道:“姑娘?”
姜雪宁回过神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暗暗叹了口气离开了。
此时姚尚书府中也并不平静,姚惜捏着信件,身子不住的颤抖,姚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怎么还是要退亲。父亲,他怎么还是要退亲!”
姚庆余今年已是五十多的年纪了,姚惜是他幺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从来都待若掌上明珠,所以便是平日行事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也无人责斥。此时他阴沉着脸反问:“你在宫里说过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如今都忘了吗?”
姚惜不明所以:“什么?”
姚庆余大声质问:“当初想要张遮退亲时,你是不是在宫中同人谋划,要毁人清誉,坏人名节?!”
“爹爹怎会知道……”
“我怎会养出你这么个女儿来!人张遮顾忌着你姑娘家的面子,不好在信中对我言明原委,只将退亲之事归咎到自己身上,可你做了什么事情,人家全都知道!我姚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姚惜的眼眶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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