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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四年后,正值晚秋竹叶潇疏,风抚竹叶,吹得屋内是沁人心脾的凉风。
“一人两心,有心无心,你们说说这句话是何解?”
一白发夫子在台上负手,单手手持书卷诵读着。
夫子似想起什么言语未尽,背对着众人,冲着屋外的竹景竟独自凭栏起来。
也就没有注意,坐下有两位学生正一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私底下悄悄嘀咕着。
“杳杳,你这次秋日研发的是叫水乳罢?我觉得真是不错,你瞧我肤质都好上许多了。”
杳杳是秦简的小字,也不知是秦家里谁告诉给沈思语的,两人交好后沈思语便一直唤着她的小字。
“杳杳,你摸摸,我今日都未曾涂粉呢。”
沈思语拉着秦简的手,硬是要她摸摸自己的脸颊。
央着秦简的赞同她肤质就是比先前好上了不少。
窗外是鸟儿的啼鸣,屋内是邻桌沈思语的窃窃私语,竟让秦简一时间分不清到入耳到底是那些声音更多一些。
她有些好笑的停笔道:“姑奶奶,你成日便同我讨论胭脂水粉,也不怕沈知县检查你功课时恼你。”
一时不察,笔豪停驻在素纸上,生生晕染了一片墨迹在白纸上。
将方才写好了半页的字迹化的看不清模样。
“这有什么,你替我拿夫子的问题,父亲多半也不知道。”沈思语噘嘴道。
秦简叹了一口气,刚写了一半的诗赋又是废了。
这才把描摹的字帖整理了一番,叠放在一旁,只等一会儿拿回家做柴引子。
沈思语正贴着秦简亲热的讲话,一下又被秦简的字迹吸引,轻声道:“这字迹真好看,有几分瘦金体的风骨却又笔画圆润。”
秦简瞧着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禁不住失笑起来。
她与沈思语的缘分说来也奇妙,沈思语平日里素爱打扮是极爱美的。
因着前几年秦简和徐三娘合作终止,二人各自分道扬镳时,秦简曾经交付过一批货物给徐三娘。
周遭常卖徐三娘胭脂常客并不知道徐三娘换了合作对象,因此照例去了徐三娘的胭脂铺子里头买水粉。
但这胭脂就那么多,客人的订单却供不应求,为了保持胭脂铺子的生意,万般无奈下。
徐三娘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便是将秦简先前的胭脂掺了水去稀释,从浓色中调出了几个淡色的胭脂。
一开始只以为是出了新色,毕竟这淡色的胭脂色泽不仅不错不说,一份浓色的胭脂便能做出六份淡色的胭脂,这样更是大大的扩大了徐三娘的库存量。
但这胭脂尽管稀释,能稀释的便只有那么几盒。
为了保持店内的生意,徐三娘只能被动的去寻些新奇的胭脂水粉。
恰好清河县虽地处边陲,但位处四通八达的位置,是必定经过内陆的关道,西域引进内里的稀奇物什居然是比京都还要先看见。
外域女子香粉偏好色泽白皙一些的,但若是香粉用细米研磨制作远达不到此肤色的色泽,便只能选择添加铅粉。
西域添加了铅粉做出来的香粉,虽附着力好但实为含毒。
初时用了西域香粉或许会因其材质而感到惊艳,但过后皮肤却会因为铅粉中含有的重金属而溃烂。
当时西域的香粉风靡程度瞬间席卷了整个清河县,风头无限。
而沈思语爱美,便是追捧西域香粉的其中一人,直到某天清晨起来,她摸着自己的面颊居然起了斑斑点点无法褪去的红疹子。
这才急忙前去寻医,阴差阳错之下竟打听到秦家的铺子做的药妆竟然可以治疗脸上起的红疹。
沈思语也因着这个机会,和秦简有了交集,女学中成为了同窗。
秦简停顿了一下,遮着字迹,笑了一声。“怎么连这废纸你都夸上了。”
恰好沉醉题中的夫子转身,便见着秦简和沈思语两人互咬耳朵的模样,先是沉吟的哼了一声。
但为过多久,见二人毫无反应,忍不住皱眉道:“秦简,你起来回答一下,我方才读的一人两心,有心无心若在问卷中或应该怎么答?”
秦简被抓了个正着,先是瞪了沈思语一眼,沈思语抱歉的手捧书籍眼含歉意,颇有些求爷爷告奶奶的意味。
她闭了闭眼,这题出自《聊斋志异》卷一第一篇《考城隍》。
虽初看与科举之题毫无关联,但考的其实是答辩。
秦简以指尖点桌,便朗声道:“善恶,以小见大。”
夫子点头,复又问道:“那么何为以小见大?”
“虚实相生,一人二人,有心无心即讲的是慎独。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随恶不罚讲的是诛心。这便是程朱理学的这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深究此题的深意便是如今的现在的法律惩赏制度是看行为不看动机。①”秦简抬眸微笑道。
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么何又为律法辨别呢?”
“那便要提起春秋决狱,可以用《易》、《诗》、《书》、《礼》、《乐》、《春秋》六经中的思想来作惩赏制度案件的根据。②”秦简平静的回道。
夫子得了满意的答案,笑着虚点秦简“你倒是滑头厉害的紧,确实是一人两心。”
秦简讪笑一声,大抵也明白夫子的意思。
说的是她课时开了小差,走了神,故而特意让她回答何为一人两心。
题目中的两心是善恶两心,问的是如何在律法辨别中取寻求本心,还其公正。
夫子的意思便是不再让她走神。
这倒是和前世开小差公开处刑没甚么区别了。
秦简被点名后又缩着脑袋,埋头坐下,是彻底不再敢出声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夫子,岭南的天气与一般旁地的气候不一样,已至十一月中明明是过了立冬。
可清河县却天气仍是热的穿一身单衣秋衣即可,离二月的县试满打满算左右不过才三个月有余。
因此夫子若是见着课间开走神学子,未免就有些心急。
秦简本来没有“考前综合征”的,被这样一个激的,竟也有几分紧张起来。
这下心里惶惶,便又点开了卡牌系统查看。
穿来异世,她天资不甚聪颖,甚至有些愚钝,好在勤能补拙。
通过这四年的努力,她的卡牌等级已然升至B级,因着平日里手不释卷,连带着家中的大堂哥秦巍玉也被她带动。
卡牌也堪堪升至C+,虽然低但也没甚么关系,能通过县试便足以。
至于秦楚玉自是不必说,自从解开了心结,书中领会便是如日成风,等级升至B+。
秦简陷入深思,那现下家中不管几何,若是县试都过了,一同搬进府城便是早晚的事了。
说起来,四年之中最为可惜的便是当数魏含。
当年秦简给他用上“幸运buffer的道具”后,他遭遇的事情可是有些风起云涌。
她其实还有些半响都摸不着头脑,先前使用道具的时候,秦简特意用了“五脉”的玄学为他卜算一番。
明明三枚铜钱摇出来都是为阳,但魏大却不知为何突然身亡。
魏大既已身亡,看魏含早就不甚顺眼的大夫人当即迫不及待的将魏含连着书童乌邵都赶出家门。
后不知为何,沈知县竟将魏含收为义子,将其养育在县令府邸上。
但魏大夫人显然是恨魏含恨到了极点,不愿让其步入仕途,硬生生压着孝道二字,让魏含为魏大披麻戴孝了三年。
现下正是魏含“丁忧”第三年,这才同了秦家人一同参加县试。
秦简思量及此忍不住又摇摇头,平白担心魏含做什么,人家的卡牌属性一人升至A级。
“丁忧”虽让他浪费了三年的光阴,但未尝不是时间的沉淀。
反观自己,整整四年勤学苦读才升至B级卡牌,她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翻开桌上的书籍。
白皙的指尖顺着书前的目录细细寻着,终于找到自己一知半解不懂的地方,这才又苦思冥想的又将知识嚼了一遍。
*
适才下了课,秦简收拾了包袱,今日是县学一旬便得两日的沐休。
这十日才使得回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待得夫子回想起来她方才上课开小差,抓去询问一番,便少不了要花上好些时候了。
秦简思索片刻后,便马不停蹄的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书箱,麻利的跑路了。
沈思语也顺带着被她往外拉了出去。
沈思语念着方才的事情,有些歉意。“杳杳,夫子堂上,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万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点名。”
她声音细柔,与外表明艳张扬不同,蕴含着与之不同的软意。
秦简心下一软,方想道没甚么,往后一扭头便惊觉不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夫子方反应过来,斜睨一眼就想叫住这两人。
“秦简,沈思语...你们....”
若真是被夫子抓取一通训斥,这回家还得几时?
秦简愣是充耳不闻,拉着沈思语走的极快,直到出了学堂,她才纠了一把沈思语的面颊笑道:“思语,如若真的不好意思,便叫我蹭上你家的马车回县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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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多摩多,我应该是终于走上正途吧qwq①②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