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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皇帝(十二)
叶梁枝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看到谢昭和谢晖面对面坐在她殿中饮茶,不仅态度自然闲适好像在自己家,而且双方和平礼貌好像从未生过龃龉,扭头问侍女:“谁放进来的?”
侍女顿了顿答:“两位殿下前后脚来的,都说有要事找您,都不肯先走,就僵持下来了。”
哦,这还说得通。
叶梁枝跨进殿门:“二位好啊。”
谢晖扭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叶梁枝挑了下眉:“我又不知道你这么想我。”
谢晖抿了抿唇没说话,谢昭淡定地喝了口茶未作反应。
叶梁枝坐下来说:“所以二位有什么事呢?”
谢晖和谢昭对视一眼,又像碰到了同极磁铁一样扭开视线,叶梁枝等了好一会儿,看来她俩是打定主意自己不先开口了,于是说:“那要不二位改日再来?”
谢晖蹙眉:“我的事很紧急。”
谢昭淡淡道:“我的事也很急。”
谢晖看了她一眼眉头蹙得更深,没说话。
叶梁枝:“那你们一起说好了。”
“不行!”谢晖立刻道,看向叶梁枝,“我要单独跟你说。”
谢昭转头对叶梁枝慢慢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叶梁枝:“嘶……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谢昭在撩我?”
何苹:“不是,我也这样觉得。”
叶梁枝毛骨悚然:“她什么毛病,我们不是撕破脸了吗?”
何苹:“很显然对方视角里还没有。”
“那谢晖留下来,你先回去。”叶梁枝指着谢昭说。
谢昭敛了神色看她:“我先来的,谢昭。”
“我只比她慢一步。”谢晖立马道。
“你想说也要看我想不想听吧。”叶梁枝冷漠地看着谢昭,“我现在不想听。”
谢昭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而说:“如果我说是对你很重要的事呢?”
叶梁枝笑了一声,不带好奇语气地反问:“哦?”
谢昭又静了片刻,缓缓起身,叶梁枝等着她走,她却在叶梁枝身侧站定了,过了会儿开口:“阿暄。”
叶梁枝眉头蹙了一下。
谢晖说:“你我不该如此生疏的。”
叶梁枝说:“那你以为该如何?”
谢昭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我明日再来找你。”说完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肩出去了。
谢昭走后叶梁枝就看到谢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叶梁枝一脸坦荡:“看什么,谁还没有一点少不更事的过去啊?”
谢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过了会儿说:“我把昌氏的事跟兰若说了。”
幸凌城毫不意外:“哦。”
谢晖抬眼看她:“你不骂我?”
叶梁枝奇怪:“为什么要骂你?”
谢晖:“我没有听你的劝告。”
叶梁枝:“你爱听不听,我又没有立法让你听我的。”
谢晖又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整理好心情说:“兰若说不知道听月楼是否骗她,这件事不好直接问,她还要私下调查。”
叶梁枝点头:“嗯。”很合理。
“不过她说无论如何都想让她妹妹跟昌氏见一面。”谢晖说,“她说只要有办法让她妹妹见到昌氏,她就有二分之一把握说服她妹妹放下。”
“她见不到了。”叶梁枝说,“我找人打听过,宫中死士的培养者名单里没有昌氏这个人。”
谢晖愣了愣:“死士培养毕竟是机密,万一给你消息的人有疏漏……”
叶梁枝:“我拿了母皇之前给我的储君御令去的。”
谢晖:“……”
储君御令是皇帝在立储时赐予储君的一道特令,用于紧急时刻皇令无法直接下达时代传皇令,只有三次使用机会。叶梁枝不止私用,还在废储后冒用,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是目无皇权。但谢晖心知这都是为了她,所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谢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谢”字也说不出口。
“或许,昌氏更改了名字,或者伪装成了什么别的身份呢?”谢晖想了想道。
叶梁枝:“我找人当然不至于蠢到只给名字这一个信息,昌氏也不是什么低调到不起眼的人物,他的样貌、身高、年纪、口音,早年因驯奴伤了左腿所以跛脚的特征我都拿去找了,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能够隐身而且一隐十几年,或者原地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再或者拥有比储君御令更大的权限,否则我不可能找不到他。”
谢晖神色凝重下来:“死士的培养者里没有,或许他去了别的地方呢?”
“不可能。”叶梁枝说,“别说死士培养者是终身制,非死不得出,整片皇宫我都找了,甚至死士名单我都找了,没有这个人。”
谢晖:“可是兰若非常确定昌氏就在宫中。”
叶梁枝皱眉:“这点我也很奇怪,虽然年份久远消息可能不是那么准确,可花家灭门那种大事还是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太师也说昌氏去给陛下培养死士了,她不可能骗我,她的身份得到的也不该是假消息,可我调查的所有人都说没在宫中见过昌氏。”
谢晖却想到了另一个方面:“如果连这件事都是假的,听月楼到底骗了兰若多少,又为什么要骗她?”谢晖抿了抿唇,“我要自己去一趟听月楼。”
叶梁枝看了她一眼:“随你。”
谢晖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会儿起身告辞,临走时回了下头:“不管怎么说,”谢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多谢你。”
叶梁枝笑逐颜开:“不谢呀。”
谢晖人一走何苹就立马问道:“你是不是故意骗她欠你人情?”
叶梁枝“啧”了一声:“别把我说得这么小人,我这是在为委托人攒资源。”
何苹无语片刻又问:“一共就三次机会,你这么用不觉得浪费?”想了想道,“还是说你真把谢晖当好姐妹了,忧她所忧急她所急?”
“也不全是吧。”叶梁枝说,“我对昌氏这个人也挺好奇,听她们的意思昌氏是个很有心思的人物,能在满门覆灭的情况下独善其身,还很会控制人心,不仅会驯奴,还让花家名义上的当家人花庆做了他的傀儡,连皇帝那种杀了痛快的脾性都能被他哄得留了他一条命还给了他一份差事,却听话给皇帝培养了这么多年死士都没作什么幺蛾子。”
“听上去他也不像是个没野心没抱负的炮灰,培养死士这种见不得光也出不了头的职业真的能满足他吗?兰若的态度也有点问题,她把昌氏看得太重要了,还一定要见到人,总感觉不对劲,反正我是不能理解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的亲人有什么重要的,为血缘这点小事就能放弃的执念算什么执念?”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伟大。”何苹说,对她淡泊血缘的思维方式不予置评,“所以你并不是帮谢晖找人,而是想在谢晖和兰若见到他之前先见他一面?”
“是啊,一手消息最重要嘛。”叶梁枝说,“不过昌氏现在人都找不到,死了还是逃了也不清楚,那么前面那些猜想也不完全靠谱,目前看来,最大的问题可能还在兰若身上。”
何苹:“你觉得她没有对谢晖说实话?”
叶梁枝:“兰若没有对谢晖说实话,和谢晖没有对我说实话,二选其一。”
就她们了解到的谢晖的性格,谢晖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甚至相反非常耿直,所以说谎的大概率是兰若。
何苹:“可,可她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叶梁枝倒是不怎么惊讶:“一码归一码,谢暄和谢昭之前不也是那种关系吗?人心从来难测。”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测测太师的心,到底爱不爱我。”
何苹:“……”
-
叶梁枝去到太师院中,先没有急着露面,而是想先看看太师在干什么,找了一圈在书房找到了人,太师正站在窗前喂小绿,殷红果子托在掌中,小绿却一直啄她的手指,简直蠢笨至极。太师却和颜悦色甚至隐隐带着些宠爱,还抬手用手指蹭了蹭它的额头。
比对自己的态度好太多!
岂有此理!人不如鸟!
幸凌城抬手想砸一下门,却没想到那门是虚掩的,没有承受住她的力道,反而“吱呀”一声敞开,叶梁枝的手失去着力点,随之整个人向前倾,毫无意外地扑倒在地上。
叶梁枝准备爬起来的时候想到:太师难道是喜欢蠢的吗?
于是她一动不动趴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一跤摔得爬不起来够蠢吧?
一秒。
两秒。
……
就几步路要走这么久吗?
十几秒过去后,依旧没有人来将自己扶起,也没有听到太师的声音,叶梁枝缓缓抬起头,就见太师仍站在窗边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步都没有朝这边走。
行吧。
人蠢笨时确实没有动物可爱。
叶梁枝自己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凑过去:“咦,这是我送你的那只鸟吗?怎么长胖了如此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又转向太师道,“老师怎么喂的,教教我。”
“让别人喂即可。”太师冷冷道,将手中红果掷进窗台上的食盒,转身向桌案走。
叶梁枝追过去:“别人是什么别人,不是我就算别人?”太师正要回答叶梁枝又说,“对太师也是如此么?”太师就闭嘴不答了。
太师在桌案前处理公务,主要是对皇帝看了一眼懒得搭理的奏折进行简单批阅,这本是储君的活,但现下储君之位空置就由她代理。
太师批奏折时不避叶梁枝,一者不设防,二者也有隐含的教导之意,这也是皇帝默许的,叶梁枝却无心学习,无所事事地绕着桌案和太师动来动去,桌上物品被她拿起又放下,位置各有偏移,衣袂带起的风掀起桌上纸张,让它们一角腾空又落下错了位,经过太师身后还时不时撩一下她的头发,太师自始至终无动于衷专心致志。
叶梁枝折腾累了就将肘支在摞起的竹简上望着太师发呆,望着望着望困了,头一低手肘一滑,连带着竹简一起滚落在太师面前。
太师终于抬起眼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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