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可欲

　　如今，她是一个没有“栖息地”的人。那些坚持，那些努力，那些感情，那些精神寄托，全都被打上了“曾经”的标签。那是一种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掏空了的感觉。没有了负重，就没有了前行的动力。以前以为，只要有钱，无所事事也无所谓，反正时间都是用来浪费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难免会发现，在匆忙的人流中，自己停下的脚步显得多么格格不入。

　　从金秀娜身边离开回到哈尔滨的这段时间，顾洛意都是这样过的。每天，她早早醒来，换上衣服，到家附近的公园走走坐坐，看着老人在舒缓的音乐中晨练，看着小学生叽叽喳喳地上校车，看着下了早自习的中学生挤到早餐铺，吃得正香，看着上班族在路上匆匆忙忙。

　　一个早上就这么多的精彩，而她却辜负了这美好的晨光。

　　停在一个十字路口，顾洛意没有往家的方向走。因为早上没有吃饭，她突然有些低血糖了。缓了一会，她站在路口望了望，选择了一个全是餐馆的街道。顾洛意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面馆跟前。这个面馆，招牌已经很旧了。不知道是不是招牌旧了的原因，顾洛意眼睛模糊了。

　　她站在门口喘了几口气，才推开门进去。整个面馆，透着安静的黑暗。顾洛意走到她之前为林舒凌专门包下的那张桌子，伸手轻轻抚了抚桌沿……

　　“你要吃什么？”黑暗处，一个声音传出来。

　　顾洛意礼貌地问道：“鸳鸯细面能做吗？”

　　说话人站起来，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灭掉手里的烟，说道：“慢，得等。”

　　“我不着急。”顾洛意惨淡的嘴唇微微动着，可她明明刚才低血糖都有些晕了。

　　男人换上厨师的服装，没再多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顾洛意安安静静地坐在林舒凌的“专属”座位上，没有回忆也没有感伤，反而有些淡淡的微笑。

　　半个小时的安静等待，换来了一大碗面。顾洛意觉得比以前的碗大了很多，很怕吃不完浪费掉。厨师似乎看出来顾洛意的顾虑，回到黑暗处坐下，重新点起刚才灭掉的那半截烟。吐了个烟圈，道：“吃不完可以打包。”

　　顾洛意笑着说谢谢。尝了一口面，像是咬了一口回忆。

　　一边吃，一边和厨师聊上几句。顾洛意得知，原来，这位，不仅仅是厨师，还是老板。这几年，面馆的客人越来越少，每日的收益已经不能够维持日常的成本了。今天，是店面到期的最后一天。待会房东就要过来收房子了。这碗面，是面馆的招牌面，也是老板的绝活。本来是老板留给自己的，没想到，顾洛意专门点了这个面。但凡顾洛意点任何另一种食物，老板都会回答“做不了”。

　　“老板，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吃您的这个鸳鸯细面，您……能不能教教我？”

　　老板什么话都没说，从烟盒里面撕下一贴包装纸，开始在上面写字。写好后，走到顾洛意桌边，仔细一看，嘴角处夹着的烟随着肌肉的抽动，抖了抖。

　　“大明星啊！”

　　顾洛意干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你想做这个面？”

　　“嗯。”顾洛意点点头道，“我想做给，自己吃。”说完，顾洛意有些哽咽，“该死！我的人生和你无关，我的习惯却总和你有关”。

　　老板吐了口烟，转身回到桌边，放下烟蒂，拿起笔，重新在纸条上写了几笔，再次递给顾洛意的时候说道：“和面很重要。和面就是一种生活。”

　　林舒凌在台湾，魂不守舍，她的心留在北京，始终都留在北京。好像只要她在北京，就多一丝找到顾洛意的希望。终于她拒绝了所有的劝说，再次动身，带着阿冰，带上那本厚重的成语词典去了北京。

　　整个飞行途中，阿冰看着林舒凌一页一页认认真真地从书签夹住的位置往后翻字典。字典的边都有些发黑了，难以想象这段时间林舒凌是来来回回地翻了多少遍。

　　下了飞机，阿冰伸手想要帮林舒凌拿字典，却被林舒凌拒绝了，反而把字典又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倩倩在机场接到林舒凌和阿冰，就径直返回了顾洛意北京的家。

　　倩倩：“舒凌姐，阿冰就和我一起住吧。”

　　“也好。”喘了喘，林舒凌又问道，“倩倩，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再给她发消息就没人回了，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了。”

　　其实这些话倩倩已经对林舒凌说过好几遍了。她以前是在电话里说，不觉得太难过。可这次是当面说，她明显感觉到林舒凌惆怅的脸上又多一分失落。

　　林舒凌独自在家呆了一晚上，她没怎么睡着，早早地就醒了。躺在曾经和顾洛意缠绵过的床上，突然有一股本能的冲动。她起身喝了点冰水，重新躺回床上，随手拿起一本摆在床头的书，是老子的《道德经》。

　　她也不管自己读得懂还是读不懂，想着顾洛意大约也是懵懵懂懂地读的，就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读着读着，一个词——不见可欲。林舒凌腾地挺直脊背，后脑一阵发麻，脑中闪过一丝预感：这个词，就是当初倩倩忘记了的那个词，这个词，就是顾洛意想要跟自己说的另一句话。

　　林舒凌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不见可欲，不见可欲。”

　　这个词并没有出现在成语词典里。她上网检索，看到解释，激动地像破解了重大机密信息的密码一般。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她当时不想见我并不是不爱我了。她不想见我，是因为她看到我会牵挂会心乱，所以她才不要见我。”林舒凌抱着书，如获至宝一般，在床上打着滚，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不爱我的！”

　　林舒凌这样的理解，进一步加深了她要找到顾洛意，见到顾洛意，和顾洛意在一起的想法。既然顾洛意不主动出现，她只好从旁处“下手”——顾爸顾妈，和齐欢。

　　她不敢贸然给顾洛意的爸妈打电话。万一两位家长如雷晨一般对自己，那岂不是切断了和顾洛意联系的一条重要线索。可她，又不知道齐欢的联系方式……

　　倩倩和阿冰在上午九点半的时候来到顾洛意的家。刚一进门就发现林舒凌在笑！而且笑得有点不合乎常理。毕竟，昨天，林舒凌还是一副人比黄花瘦的断肠神色。

　　看到林舒凌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两个人反而有点怕怕的。尤其是倩倩，她可是经受过顾洛意在房间里唱《北京欢迎你》的那个气氛的。

　　林舒凌拉着倩倩，笑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当时她跟你说‘不见了’的前一句是什么词了。她说的是不见可欲，是不是！”

　　倩倩也像是突然有了一些回忆道：“对对对，很像很像很像这个词的发音。是什么意思？”

　　其实倩倩始终觉得，林舒凌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只不过一个词，怎么她会这么心心念念的，难道这就是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林舒凌神秘地微笑着摇摇头，又仰起头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舒凌姐。”倩倩小声地唤着，她感觉林舒凌，不太正常。不知道这一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倩倩，你比我对她好，比我对她更重要，我不如你……

　　倩倩赶紧打断林舒凌说道：“舒凌姐你可别这么想，洛姐对我不过是老板对待员工，或者是朋友，你对她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林舒凌：“……你帮我给她家里打个电话吧。”

　　倩倩：“这……”

　　林舒凌：“就一个。“

　　倩倩：“行，我打我打。”

　　倩倩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林舒凌一脸祈求的表情。她可是国民女神呀，是走到哪都众星捧月的人物。现在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人有求于自己，她怎么能斩钉截铁地拒绝呢？而且，她见过顾洛意当初阴郁颓唐的样子，虽然她还是对林舒凌有怨言，但她也不忍心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林舒凌身上。

　　三人围坐在茶几周围的沙发上，倩倩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洛意父母家的座机。拨出去后，倩倩立刻调成免提模式，放到茶几上，三个人都忍不住倾身聚头。嘟嘟的连线声让三个人全都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在暗暗发功，想用眼神连线这通电话。

　　“喂？”

　　当电话接起来的一瞬间，林舒凌和倩倩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喂？哪位？”

　　林舒凌抓着倩倩，指着手机，眼里一瞬间含满了泪水。倩倩也激动地点点头。

　　“倩倩吗？”顾洛意在电话另一边查看了来电号码。

　　倩倩吓了一跳，赶紧回答：“洛姐，是我。”

　　顾洛意：“有事吗？”

　　倩倩：“没有没有，我担心你……”

　　顾洛意：“不用担心，我挺好的，你在北京好好看家，不要再打这个号码了，听见了吗？挂了。”

　　倩倩：“等等，洛姐洛姐……”

　　顾洛意：“还有事？”

　　倩倩：“那个，舒凌姐也很担心你。”

　　顾洛意：“嗯。”

　　倩倩：“你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吗？”

　　顾洛意：“她在你身边？”

　　“没有没有。”顾洛意话音还没落，倩倩就立马否认道。

　　顾洛意紧接着道：“撒谎！”

　　还没等倩倩辩驳一下，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洛姐可能在忙……”倩倩想让林舒凌不要想太多，但发现自己说的话也没什么力度，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因为林舒凌已经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不是在生气，她应该是还在恨，恨我。”林舒凌很轻易地就又否定了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舒凌姐，我们陪你去趟哈尔滨吧。”

　　林舒凌恍然大悟地看着倩倩，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顾洛意能这么信任倩倩，她真的是能想到你心里所想的又不敢说的一切。而顾洛意也并没有让倩倩的细心和贴心成为被人利用的手段。

　　倩倩：“去吗，舒凌姐？”

　　“嗯。”林舒凌点点头，“帮我订机票吧。”

　　倩倩：“好，那您休息吧，订好票我给您发消息。”

　　在一个城市找一个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林舒凌和倩倩在顾洛意父母家楼下守了两天，也没看到顾洛意出现。倩倩只好壮着胆子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保姆阿姨，阿姨说这几天顾洛意没回家。然后她们又转战到顾洛意自己的家所在的小区。因为小区管理太严格，林舒凌没能进入，只好在门口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见到人。

　　其实，她们正好完全错开。顾洛意回到父母家，听阿姨说有一个小姑娘找过她。通过阿姨对小姑娘的形容，顾洛意就知道是倩倩了。

　　林舒凌和倩倩在酒店正一筹莫展，倩倩突然说道：“我知道洛姐的爸爸妈妈开了一家饭店，洛姐会不会在饭店帮忙？”

　　林舒凌：“有可能的。我们明天去。可是我只去过一次，不记得位置了。你知道在哪吗？”

　　倩倩：“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打听一下路人有没有听说过这家店的。”

　　林舒凌：“嗯嗯，好……”

　　倩倩也正跟着林舒凌点头，突然电话响了。倩倩激动地指着手机道：“是洛姐，洛姐。”

　　林舒凌眼睛也一刹那亮了起来。

　　倩倩深呼吸了一口，接起电话，还没等打招呼，就听顾洛意在另一边说：“找我干嘛？你走了，我的花怎么办？这么不听话呢？”

　　虽然顾洛意是在责怪倩倩，但语气丝毫没有责备的意味，就像是平常打招呼一样。

　　倩倩：“洛姐，我真的很担心你。你都不工作了，搞得我像一个你养的闲人。你给我派点活吧。”

　　顾洛意：“你自己一个人？”

　　倩倩：“啊，对呀。”

　　顾洛意：“骗子！”

　　“……那个，洛姐洛姐洛姐，”倩倩赶紧叫住顾洛意，生怕她再次挂掉电话，“舒凌姐和我在一起，我们能见见你吗？”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林舒凌紧张地咬着唇攥着拳。

　　顾洛意：“明天下午三点吧，待会把地址发给你，是一家咖啡厅。”

　　倩倩：“好的好的。”

　　顾洛意依然立即就挂了电话。眼角偷偷浮起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但又有些紧张。她立马给齐欢打了过去，语气十分严肃地告诉她明天下午她要去见林舒凌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

　　齐欢：“你想怎么表现啊？”

　　顾洛意：“我不知道才问你的。”

　　齐欢：“你俩会和好吗？”

　　顾洛意：“不可能，我不会再和她在一起了，两路人了。”

　　齐欢：“那就跟人家把话说明白。但是你语气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生硬，整得怪吓人的。”

　　顾洛意：“明天上午你来店里吧，咱俩出去，你给我出出主意该怎么委婉说话。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委婉，我紧张得不行啊。”

　　齐欢：“行。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店里找你。”

　　在酒店的林舒凌，大半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得知顾洛意同意了见面，她兴奋地在房间里又蹦又跳，拉着倩倩和阿冰一起跳，像个小孩子收到了最喜欢的礼物一般，高兴地一边笑一边哭。明明挂着眼泪，却还忍不住逗趣地拍拍倩倩的肩膀：“明天见。”

　　“嗯嗯嗯。”倩倩迷糊着回答道。

　　刚转身要离开，林舒凌又叫住倩倩道：“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一家特别好吃的面馆。我好馋它家的面呢。”

　　“哈尔滨还有我不知道的好吃的？” 倩倩挑挑眉毛。

　　“保证惊艳你！”林舒凌笑得特别甜。

　　倩倩：“那明天九点我和阿冰过来找您。”

　　“嗯。”林舒凌点了下头，还对倩倩使了个wink。

　　倩倩假装触电地抖了一下，离开了林舒凌的房间。

　　等到倩倩和阿冰离开，林舒凌一个人站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对着镜子不停地眨眼笑，捂着自己因为激动而羞红的脸。

　　“我要见到她了，我知道我要见到她了，她也知道。我要好好睡觉，让自己美美地回到她身边。”但是她哪能立刻睡着，她的心情就像当初顾洛意收到通知去酒店找她一般得兴奋。她忍不住给杨玉打电话，告诉杨玉明天下午她就要见到顾洛意了。

　　杨玉嘱咐着：“这次好好和她说，别着急。我等你好消息。”

　　林舒凌拖着长音道：“玉姐~~~玉姐玉姐。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到生活的正轨的，你准备好合同，我要重新把她签下来，她一辈子都别想再跑得无影无踪的。”

　　杨玉：“哎哎，妹妹，说好的，要慢慢来。你千万要有耐心的。”

　　林舒凌：“放心吧玉姐，我的耐心多的是，全都是为她准备的，她怎么样我都不会退缩也不会失控的。”

　　杨玉：“我倒是真有点不放心。”

　　林舒凌：“你要对我有信心呐，等我好消息啊，再聊。”

　　林舒凌兴奋地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但是她精力十分充沛。她像是个钟表一样，隔一小时报一次时，每次报时，她都感觉自己离顾洛意又近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带着倩倩和阿冰找到了那个小馆。时间尚早，店里只有服务员在。

　　林舒凌进门直奔她的“专属位置”，却发现上面立着个牌子——留座。

　　“这个位置不能坐吗？”林舒凌向一位服务员问道。

　　服务员：“你是……”

　　林舒凌：“嗯！”

　　服务员：“天呐，等等等等，等我叫一下大堂经理。”

　　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走过来，看到林舒凌也惊讶地“嗯嗯嗯”了好一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平静下来赶紧说：“您这边请这边请……”

　　林舒凌：“我就想坐这个位置，可以吗？”

　　大堂经理：“对不起林小姐，这个位置是预留座位，不能坐。”

　　林舒凌：“可是现在没有人啊。他们预留得太久了吧？”

　　大堂经理：“实在是对不起，真的不能坐。”

　　倩倩：“这么大牌的明星光顾，坐一下吃点饭，给你们签个名，发个微博，你们这就是网红店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大堂经理：“话虽然这么说，但真的是不行，上级领导有命令，真的不能给别人坐。”

　　林舒凌：“我多付一倍的钱可以吗。在他们来用餐之前，一定吃完。”

　　大堂经理：“对不起。”

　　林舒凌：“两倍？”

　　大堂经理：“对不起呀，林小姐，您别为难我了。”

　　“怎么了？”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大家齐齐看过去，林舒凌一眼就认出了齐欢。

　　“齐欢！”林舒凌热情地打着招呼。

　　“哇哦！”齐欢也是没想到。

　　在齐欢走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在和齐欢打招呼。倩倩就小声问林舒凌：“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林舒凌：“看样子是。”

　　齐欢走到林舒凌身边，一脸诧异的笑，双手抱在胸前道：“你们怎么找到这来的？”

　　倩倩和林舒凌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看来她们猜对了，这是齐欢的店。

　　林舒凌：“好巧啊！”

　　齐欢：“是呀是呀，真是，嗯，太巧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呀。吃饭了吗？怎么不坐呀？”

　　林舒凌：“想坐这里，但是被预订了。”

　　齐欢：“哎呀，坐吧坐吧，没事的。”

　　林舒凌：“真的吗，真的可以坐吗？不会有为难吧。”

　　齐欢敲着桌子道：“不会不会。可以坐可以坐。我跟你说，谁都不可以坐，你绝对可以！”

　　齐欢说完对着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小声说：“叫你们老板下来。”

　　林舒凌没有马上坐下，看到齐欢一脸玩味地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借了你的方便……”

　　正说着，只听小服务生 “当当当”地跑上楼，刚跑到楼梯的一半，就一点点退了下来。

　　服务员：“老板，有人找……”

　　顾洛意正捋着衣襟，转头看到几个人相聚而站，共同看向自己的方向。齐欢歪着头，背着手，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笑。林舒凌看到顾洛意，睁大了眼睛，话还没说完，双唇保持着下一个字的口型。倩倩看到顾洛意，不敢相信地张着嘴。

　　顾洛意看到林舒凌的瞬间，眼睛跳了一下，但她立马恢复神情，冷漠地转回头，继续下楼。

　　就在倩倩激动地正要大呼“洛意姐”之时，刚举起来的双手被突然狠狠地撞了下去，眼看着林舒凌“嗖”得像一阵风飞过，直奔顾洛意，毫无减速地冲到顾洛意怀里，“嘭”地一声连带着自己和顾洛意一起摔在了楼梯上。

　　林舒凌紧紧地抱着顾洛意的腰，压在顾洛意身上。两个人就在楼梯上躺着，也没人敢上前扶一把。

　　顾洛意：“松开。”

　　“不要。”林舒凌已经哭了。

　　顾洛意大声对着人群说道：“过来扶一下。”

　　得到命令，大家才一拥而上，把林舒凌和顾洛意扶了起来。

　　顾洛意的手整理着衣服，林舒凌却变着方向地抓顾洛意的手。

　　顾洛意理好衣服，林舒凌又抱了上来。顾洛意双手挡在胸前，轻轻推开了林舒凌，转身对着齐欢示意“走了。”

　　齐欢惊讶地看着顾洛意。

　　“看什么？走啊！” 顾洛意的声音严肃而低沉。

　　“你去哪？”林舒凌上前扯住顾洛意的袖口。

　　顾洛意：“我和齐欢有事出去一趟。既然约了下午三点。到时候咖啡厅见。”

　　看着林舒凌失望的眼神和脸上挂着的泪水，齐欢用手背抽了一下顾洛意道：“什么咖啡厅。”转头对林舒凌说：“你就在这呆着吧，一会我就给她送回来。别着急！”

　　林舒凌感激地对齐欢点点头，目送着顾洛意走出店门，进了齐欢的车。

　　车开出一个拐角，齐欢就找了个车位熄了火。

　　顾洛意：“你干嘛？”

　　齐欢：“你干嘛呀。对人家那么冷。”

　　顾洛意笑笑说：“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给她带过来的。”

　　“我哪有那本事，是人家自己找过来的！”齐欢说着，看到顾洛意还有点呲牙咧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顾洛意给齐欢展示了一下两只胳膊：“刚才摔倒，在楼梯上刮的。”

　　齐欢看着一双胳膊上两跳大红凛子：“劲儿挺大呀。”

　　顾洛意看着胳膊上的划伤，笑着说：“你以为呢。”

　　齐欢：“你看你乐的。你说你装啥！”

　　顾洛意想收一收笑容，却没收住，但还是嘴硬地说：“我乐什么了我乐。”

　　齐欢：“你就乐了，你乐什么了你乐了，你心里不还是有人家。”

　　顾洛意：“别瞎说，已经不是一类人了，不可能了。”

　　齐欢：“她来找你意图多明显呀，就是来和你和好的。你给人家一个机会嘛。”

　　顾洛意：“都说了，不是一类人了，没有交际，相处下去只会相互拖累，没必要。”

　　齐欢：“那你打算怎么和人家说呀？”

　　顾洛意：“就刚才那么说呗。还能怎么说呀。”

　　齐欢：“就板着脸呀？多吓人呐，至少好说好商量。”

　　顾洛意：“我要是不冷漠点，你觉得她能放弃吗！”

　　齐欢：“那你也要适可而止，你不好过的时候，我看她好像过得也不咋地，网上说她的帖子也不少。而且，好歹是个大明星，过来找你已经很放下身段了。”

　　顾洛意：“谁曾经还不是个明星呢！这么磨叨呢！”

　　齐欢：“那走吧。”

　　顾洛意：“嗯。正好先提前喝杯咖啡去。”

　　齐欢：“想什么呢你。我是说回去，回店里。你那店里，可还藏着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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