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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江母莫莉回到房间,又开始发作,声嘶力竭的声音里伴着哀恸的哭声。
比灵堂那边的声音更甚。
医生吩咐助手把人绑在床上,以布条封口避免咬伤舌头,打下一针镇定剂。
药剂奏效后,床上的女人停止了癫狂,神态变得疲倦起来,渐渐合上了眼。
明艳美丽的面容十分苍白,额头上还有许多汗。
江无臾垂着眼眸,用湿纸巾给她一点一点擦掉。
等她安睡,医生在外间等来江无臾,汇报病情。
“江二少爷,夫人的病还需要按时服药,我们也只能□□,要想根治,恐怕很难。”
“夫人病情特殊,目前在我们国家,乃至世界,仍属于疑难杂症,很少有治愈成功的案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江无臾早在知道莫莉的病后,就已经听医生说过了。
一种罕见的病,人会随时发疯、抑郁、狂躁,病发时记忆还会错乱,六亲不认,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会伤害周围的人。
开始时,医生以常见的精神和心理疾病诊断。随着时间发展,发现这种病症比那些典型疾病更甚。
病发时不吃不喝,除了躯体疼痛外,精神痛苦,精力也更旺盛,发作时间更短。
通过和世界上出现类似症状的病例对比可得,严重时,病人内心的欲|念似乎会被放大,甚至会出现嗜血的情况,极其危险。
江母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但谁也不能保证,她哪一天会变成这样。
“当然,适当的情绪发泄也会有帮助。”医生说道,“切记小心她会伤害自己。”
江无臾了然,送走医生后,返回床边。
莫莉已经醒了,睁着眼睛,那双眼睛和江无臾很像,瞳孔是黑的,瞳仁洁白,很漂亮。
她看着走过来的江无臾,眼里出现一抹笑容。
江无臾摘掉她的止咬带,“发泄好了么?”
像是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莫莉歪了歪头,喃喃道:“我想淮清,他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
“他明明是最爱我的,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江无臾用勺子喂她喝了口水,“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江淮清,淮清……”
半夜,莫莉又发作了一次,江无臾给她打针,喂药。
天蒙蒙亮时,江无臾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夜未曾合眼。
沁凉的风里,夹杂着细细的雨丝,空气中混着一股玉兰花和青草的香味。
江家老宅在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这间小屋旁边,山峦近在眼前,还有一处山泉瀑布,水流清澈。
江无臾站在泉边,几乎靠近一处断崖,闭上了眼。
山间云雾缭绕,天也将亮未亮,一切都仿佛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看不真切。
傅应洲撑着黑伞寻过来的时候,却一眼找到了江无臾。
只是静静伫立着,微风细雨之下,黑色丧服的袖摆微微扬起。
站在鬼斧神工的自然景色里,更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清清冷冷的,凝视着人间。
有一瞬间,傅应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只有一个江无臾,一个仍然站在神坛上,遥不可及的男人。
他仰慕他,渴望他。
傅应洲撑着黑伞,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神明。
“臾哥,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去。”
江无臾转过身,被细雨打湿的眼睫看向来人。
黑色伞沿下,傅应洲琥珀色的眼沉静温柔,像某种发着光的,漂亮的琥珀石。
江无臾走进了傅应洲的伞下。
山岚云雾间,两个男人身着黑衣,共撑一把黑伞,徐徐走着。
像一对相互依偎的爱侣,静静享受此刻,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快到众人聚集的大院落时,江无臾停下了脚步。
“可以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傅应洲却一下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按捺住某些躁动的因子,“臾哥,你害怕了?”
却仍是步步逼迫。
他要江无臾失控,看清楚在这种脆弱时刻,只有他傅应洲和他相依为命,互相依靠。
江无臾没有说话,也不打算等傅应洲先离开,径直往前走去。
不等他走出两步,傅应洲一手握伞柄,另一手猛地将他拉至拐角。
伞还牢牢握在手中,江无臾也被摁在了墙边。
“傅应洲,放开!”
在江无臾动用武力之前,黑伞掉落,傅应洲已经攥着他的两只手抬起。
傅应洲贴近,做着强硬的事,声音低哑,“臾哥,你是在乎我,还是在乎我哥?”
尽管他知道江无臾此刻已经心力憔悴,精神疲惫。
江无臾抬眼看他,黑沉沉的眼望着傅应洲,对方几缕额发被雨水打湿,有几滴水珠滚到了英挺的眉宇上。
难得的,江无臾以一种懒倦的声音,缓缓问他,“你也要疯么?”
傅应洲心脏一刺。
那一瞬间,他心里涌起许多情绪,他多希望江无臾此刻是真的知道他有病,可又害怕江无臾知道他有病。
他渴望被理解,挣脱束缚和枷锁,又害怕江无臾看到面目可憎的自己,无端的自卑疯狂在心底滋生逃窜。
几乎要把他整颗心脏挤爆。
他头痛欲裂,目光紧紧追着江无臾的眼,一字一顿道:“那我就疯给你看。”
江无臾的后腰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侵略的气息裹挟着男人的吻逼了上来。
傅应洲几乎是在咬江无臾的唇。
只是咬还不够,还要更多的探寻。
江无臾避无可避,只能迎合。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鼻腔里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傅应洲意识回拢了些,他撇开脸,眼底晦暗,狠狠压制着心底的狂乱,连眉宇都带上痛苦的神色。
“江无臾,是你招我的。”
从高家再次见面到现在,傅应洲没有一刻不在忍耐。
给江无臾打上自己的烙印,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傅应洲钳制的手没有放开,下颌抵在江无臾肩侧,呼吸低沉压抑。
就在这时,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脖颈上。
微凉的,轻轻地捏着他的后脖颈肉。
无声的安慰。
傅应洲转过脸来,看着这只手的主人,这张脸漂亮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无波无澜的眼因为他有了一点担忧的情绪。
柔嫩的唇上带着些水渍,泛着粉嫩的光泽。
傅应洲垂下眼眸,亲了过去,不似刚才凶狠,更像是温柔的亲昵。
江无臾回应了他。
唇齿相依间,含着痛苦沉重的滋味。
一吻过后,傅应洲又去吻江无臾眉心的红痣,感受到长而翘的睫毛扫过脸颊,带来的微微颤动。
“是小舅舅吗!”
一道稚嫩的女声远远冒了出来,刚出口的瞬间,傅应洲手里的伞已经挡住了江无臾。
“小舅舅你们在干什么!捉迷藏吗,我也要玩。”
软软的声音在伞下跳来跳去,傅应洲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摁住小朋友乱晃的脑袋。
“应洲小叔叔你干什么,我要找我小舅舅。”
傅应洲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回去吃糖,你小舅舅现在有事,等会儿会去找你的,好吗软软?”
是她最爱吃的那种糖,软软眼睛立刻亮晶晶的,“好好,给我吧!”
傅应洲虚晃一枪,收回了糖,“那你现在见过小舅舅吗?”
“没有!”软软立刻答道,“我没见过小舅舅。”
傅应洲这才把糖给了她。
“我会保密的,那你记得让小舅舅来找我喔!”
软软说着,忙不迭攥着糖跑开了,生怕傅应洲又不给她。
大院里依旧灯火通明,夜里有守灵的人,所以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不睡的人,供应吃食茶水、灵堂用品等。
回到自己房间,江无臾洗了个澡,再拿起手机看时,收到了江蓉雪的消息。
江蓉雪刚生产完,没能来爷爷的葬礼,软软是跟着爷爷奶奶来的,但这里人多眼杂,她希望江无臾能帮忙照顾下软软。
震动声响,对方又发了一条。
江蓉雪:【哥,软软就拜托你了,谢谢!】
可能是想到了江宇连和张鸣的事,再看江蓉雪的消息似乎有更深的含义,江蓉雪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
正想着,叩叩的敲门声从门边传来。
傅应洲牵着软软出现在门口,一大一小同时开口。
“给你带来了,臾哥。”
“小舅舅,妈妈要我找你睡。”
江无臾避开傅应洲发烫的目光,让更小的那个进来,“软软先吃早餐。”
“我也……”
傅应洲刚开口,就被江无臾淡声打断,“回去。”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却被傅应洲听出气恼的意味。他看向江无臾,刚洗过澡的额发上湿漉漉的,脸上染了点薄红。
很喜欢他这样子,傅应洲勾了勾唇,“好,听你的,臾哥。”
葬礼最后一天,外界宾客能来的都聚在江家老宅,送江老爷子最后一程。
下葬仪式在下午举行,宾客们上午在茶室待着等待。
江家大伯的助理从外面急匆匆进来,附在江淮山的耳边说了什么。
江淮山:“什么?”手中的茶盏差点没有拿稳。
与此同时,所有在看手机的人,都看到了消息。
#江氏集团家族内部惊现丑闻#
#江宇连和张鸣的秘密关系#
#张鸣涉嫌禁药交易#
#江氏集团大危机来临#
“那两个畜生在哪?!”
江淮山手中的茶盏终究还是碎了,声音震得整个茶室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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