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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
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好像是很沉的睡去,并且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睡梦中,我隐约看到沈皓带着狞笑朝我走过来,我害怕的往前跑,想喊救命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我的手脚拼命地挣扎,可还是无济于事。后来,在沈皓的后面,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好像是舞蹈学院的那个教授,浑身都是被保鲜膜包裹着,用他那黑黑的眼睛看着我和沈皓,只是流泪,不说话,我喊救命,可是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塞住了。再后来,我看见雪茹在那个黑影的身边,满身都是血,肚子上面有一个大窟窿,他们两个人一起朝着沈皓走过来,不!是飘过来。我看见他们两个人都长着嘴巴,嘴巴里全都是血。我相信上帝一定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一个女孩披头散发的往前拼命挪动自己的身体,后面跟着狰狞的沈皓,沈皓的身后是雪茹和那个教授化作的两个厉鬼。我被这一幕吓得浑身冒汗,哆嗦着,颤栗着,我一直跑啊跑啊,跑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高大的梧桐树,慵懒的垂杨柳,那是我家楼下的景致。我跑到柳树下,看到了那辆再熟悉不过的杜卡迪,天佑哥就倚在摩托车上看着我笑。在我家楼下的不远处,我还看到了明哲的影子,他也斜倚在车门上。我的第一个反应依然是天佑,我扑倒他的怀里,天佑的身子是冰凉的,但是依然拥着我。我不敢转过身去看自己身后,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抱着的竟然是周围的空气,而沈皓还在我的身后,我想跑到明着身边,但是我却觉得有人在拉扯我,然后明哲就消失了,沈皓、雪茹、还有教授都消失了。
在昏迷了近两天之后,我醒了过来,我的意识有些恍惚,我以为我已经被哈迪斯带到了黑暗的世界,我甚至以为梦中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我看着白色的屋顶和闪亮的日光灯,还有对面病床上坐着的另外一个病人家属,停止了胡思乱想,恐惧感也减轻了好多。
我看到明哲附在我的病床边,沉沉的睡着,他大概已经累了好几天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见过他的人都说是十成的帅哥,尤其是那一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有着所向披靡的魅力。可我心底里却更喜欢他熟睡的样子,安详得近乎于圣洁,尤其是当他突然在梦里笑一下或 皱皱眉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甜蜜和伤感让我心醉又心碎。看着他的脸庞,我想伸手去摸一下,可是我却够不着。
我感到舌头上涂抹着一种比黄连还苦的黄色药末,处于一种试探性的本能,我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还在,我并没有把它咬下来,只是咬破了舌尖而已。我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我还活着,我想开口说话,可是伤口不小心碰到了牙齿,我疼的的嘶嘶了一声。
我的吸溜声音把明哲惊醒了,他看到我睁着眼睛,脸上的倦容也稍微的舒展了。
“我还活着。”我开口讲话,却不想碰到了伤患处,口水带着黄色药末从嘴角溢了出来。
“哪那么容易就会死呢?别说胡话了。医生说你只是咬到了舌尖,舌头是人最敏感的的器官之一,你的舌头告诉你的大脑,说太疼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你就昏倒了。还好,你没咬到大动脉,要不这会子你就该见到你那位王子了。”
看着明哲半幅调侃的神情,我撅了一下嘴,我知道自己说话就会舌头疼,还会流口水,所以就暂时忍住了,只听明哲在那里吧啦吧啦说个没完。明哲笑着问我哪来啊么大的勇气,都赶上视死如归的江姐和□□了。其实我知道,他的调侃是为了让我放轻松些,让我从惊慌恐惧的心神里面解脱出来,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也就很配合的笑着。
安明哲用手背碰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本能地缩了一下,沈皓带给我的惊惧太深了。明哲看出来我的情绪变化,他笑着又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嗯,烧退了。刚才医生说,烧退了就没事了。”
我看到了受伤的右手,他笑着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我特别想问一下我爸妈现在的状况,可是我实在不敢说话。于是我就伸手想去看看我的手机在哪里。明哲放佛是先知一样,马上递过来我的手机,他说这是在小区发现的,警察从手机里面拍照取证之后,就把手机还给我们了。还好手机比较皮实,并没有摔坏,只是屏幕有了几道轻微的划痕。他还说,既然我现在不能说,那就打字吧,打出来给他看,这样交流也蛮有意思的。
我问明哲我的爸妈怎么样了,是否平安无事,他们是不是还在吵架,明哲说,“你放心吧,老领导很好,就是蒋姐有点着急,晕倒了,不过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在另外一间病房休息呢。”安明哲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吓着我似的。后来他把被子稍微往上拉了一下,还说我出了很多汗,着凉了可不好。
这个时候,我的舌头又一次不小心碰到了牙齿,我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紧跟着疼痛的是比黄连还苦的味道,我还咽了下去,我不停的呼扇着手在嘴边,明哲立刻会意的端过来一杯白开水,并且用枕头垫高我的头部,一口口的用勺子喂我,我盯着安明哲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的落在被子上还有病号服上面。
“怎么了,卫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安明哲有点慌了神,我突然的情绪激动让他不知所措。
我抽泣着,我想说好多好多的话,但是却只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明哲叔叔,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明哲仍然是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说,“你这个傻丫头,我是你的长辈,对你好还不是应该的吗?你这次出事,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身边,我的心里感到万分的额歉疚,我会用尽我的努力来照顾你,直到你出嫁那一天。以后你每次恋爱,都要找我来把关,不许耍小性子,不许闹小姐脾气,记住了没有啊?”我看到他的神态骤然的庄重起来,让我心里更加的激动了,两年多来,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家人。他像一位慈父,出现在我每一个闪光的角落,也陪我走了一段追忆过去的路。他呵斥过我,指责过我,更多的还是关心我,呵护我,没有爸妈姐姐的日子,是他一直在我背后看着我。我想着自己之前猪油扪心的做法,还有因为沈皓的缘故跟他吵架,心里有点隐隐悔意。我电话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他,我出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我上大学后的美好回忆也都是来自他,甚至在我的梦里,也开始有了他。他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阳光,想着这一切,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村上春树说过,“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陪伴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我跟明哲讲述了我的梦境,提到被几个亡魂追赶的场景,明哲说是我受到惊吓过度的缘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提议说,我身体稍微恢复以后就回燕山市,过完暑假再回北京,我听话的点点头。明哲说他要给姐姐姐夫打电话,让他们稍微放心些,还说我暂时说话还很痛苦,就不费口舌了。
后来老卫和妈妈都来病房看我,妈妈的脸色虽然很差,可是脸上分明带着大难过后的放松感,我还看到老卫悄悄的背过去揩掉眼里的泪花。后来姐姐和姐夫也来到医院,我们一家人有一种劫后重逢的幸福感,这是自从父亲出轨后,我们一家人第一次这样温暖的聚会。大家的眼中都噙着泪花,大家心里都翻江倒海一般,大家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有警察来医院找我录口供,我实在不想提起那个噩梦,说到痛处,声泪俱下。姐夫帮我找了他们所里最好的律师来为我做代理,他们都说一定会在司法上重罚这种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的犯罪行为。当时姐夫说,为了考虑我以后的人生道路,希望我不要出庭,也希望我的消息可以被保护,我的所有涉案的记录都用化名代替。
就在我醒来后的第三天,警察同志为我带来一个令人唏嘘的消息:沈皓在看守所自杀了,自杀的时候身上无明显伤痕,但是在他的体内发现分量不少的番木碱。警察说,很是匪夷所思,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途径携带毒药的。听到这个消息,我并不吃惊,沈皓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他都可以在人流极为密集的生活区里面若无其事的杀人剖尸,他的其他诡异的行为我也不会觉得太惊诧。再诡异的死亡方式,也不会逃脱法警的火眼金睛,后来在验尸的时候,发现了沈皓的内裤里侧有一个暗兜,里面有一小包尚未食用的番木碱。
这样一桩惊心动魄的绑架案就以凶犯的自杀,而不得不画上句号了。检方说会拍卖沈皓的房产,所得款项用来支付我的医药费用,并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我摇摇头,哭着拒绝了。我是在不想跟那个红精灵再有任何的瓜葛,尽管红精灵的主人已经去了地狱。
一个礼拜之后,我的伤口恢复的还不错,医生就建议我们出院了。就在我们回去的第二天,明哲帮我去学院请了两周的病假,算上国庆节,三周的时间就用来恢复身体了。那段时间里,爸妈恢复了以前的恩爱,两个人轮流照顾我,端茶送水,让我感觉很惬意,很舒适,很幸福。
因为曼妮的“大度”和妈妈的“宽容”,让老卫有些局促,有些不安,但是经过这一串的事情之后,那不安和局促消失了,变成了满满的对家庭和子女的关爱。本来老卫的作风问题很可能会被纪委的领导盯上,但是经过我这一档子事,加上北京的那位神秘老领导的运作,父亲变成了“受害者”,收到了各方的同情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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