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拜师学艺的困惑
木木大人的这一锤定音在往后的一些日子里让它无比后悔，但它现在却很高兴自己决定留下来，好歹也是保住了一场对决权。
如意婆婆对于左宁答应留下来一事没有任何惊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吩咐阿天阿地另为左宁辟个住房之后就离去了。
后来左宁闲暇起来也会想，万一当时她没有答应，婆婆真的会放弃见这个人吗？
所谓“辟一间住房”正如字眼上所述，是从一堆废墟中找了一间能住人的，可算是崭新的房子了。只是里面布满了尘土和青苔，到处都是破桌子破凳子，阿地手脚勤快，花了不到一下午就帮左宁把屋子收拾了出来，可尽管如此，屋子里还是有股馊霉味，呛得人直咳嗽。要不是离得子琴的屋子近，左宁是老大的不乐意去住。
阿天在后花园劈了柴木帮她做了床铺和一个小巧的床头柜，柜子里有三个小格，据阿地说是用来装书的，衣柜、桌子、凳子这些东西要的功夫太多，一天做不下来，需得过两三天才能让阿天帮忙做出来。不过说来阿天也算是手快了，才不过一个下午就能折腾出两样来。
子琴也帮忙收拾了一下，整个下午就在大家忙忙碌碌中度过，没人有空闲扯聊天——当然除了木木大人，它光管和阿天搭讪去了。
晚饭是和如意婆婆一起吃的，在膳司摆了老大一张桌子，桌上的菜并不多，只有一个麻婆豆腐看来比较鲜香亮丽引人食欲，其余都是口味偏淡的素菜，应当是照着如意婆婆的口味做的。木木大人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猫，都是无肉不欢，现下里看着一桌子菜满肚子的牢骚，拉长了一张臭脸，只吃了两口豆腐就趴在左宁肩上装睡。饭桌上没人说话，除了碗筷相击的声音以外就是各个人咂吧嘴的声响。左宁一顿晚饭吃起了三次鸡皮疙瘩，想到以后的日子都要这么过就有些后悔。
“饭罢，行个拜师礼。”如意婆婆放下手里的碗不着痕迹地说。
这话飘了好久才飘进左宁耳朵里，她“啊？”了一声。
如意婆婆没有跟她再说一遍的兴致，她今天心情不太好，拉了拉袍子就离席了。
左宁慌张起来，左右问道：“什么拜师礼？怎么还有拜师礼？不要磕头吧？我膝下可有黄金啊！”
小芽非常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口中骂道：“土包子。”
左宁尚未反应，子琴先朝她横了一眼。
“左宁不必着急，一会儿如意婆婆让你做什么，你便跟着做，不要出太大纰漏就是了。”银鱼安抚她。
左宁还是急得跟猴子一样，“关键不在这里，我就是不想磕头……”
银鱼笑笑，道，“你不想，就不必做了。”
左宁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说了，算吗？”
拜师礼其实远没有左宁想得这么严肃认真，也就是走个过场，不知是不是阿地提前跟如意婆婆说了左宁不想跪拜的意思，这一项也免去了。只是简单地喊了声师父，敬过了茶便罢。
“我如意居所修行的乃是雷电之道，在天地七界中，修雷道之人数之不尽，但精于此道者却是屈指可数。虽不该托大，却也不敢妄自菲薄，区区正是其一。据说你天生灵力便是带雷体质，这倒是个好消息，你习此道应当比别人更有优势些。明日起就读些雷诀心法罢，书我让阿天送到你屋子里。什么时候记住了背熟了，什么时候来元司找我。”如意婆婆吩咐过了，就径自离开。
拜师容易，学本事却更简单，这多少让人觉得对方是在敷衍。左宁此刻深刻认为如意婆婆基本没把她当回事儿，至于婆婆留她下来的动机，就更可疑了。
回到弟子房，左宁还有些被忽视之后的不甘心，但银鱼阿地都在，她不好直接向子琴发问，只好忿忿地坐到床沿边瞪眼看着面前的一排。
阿地率先出了门，他与左宁不熟，并没有什么需要私下里说的话。
银鱼和路小七站了会儿，与左宁闲话了两句也便离开了。
终于只剩下她和子琴两人，可以畅所欲言，她却开不了口了。
不止是久别之后的拘谨，还有……
从哪儿开始问呢？
——“我们去青丘之后你在青州过得好吗？”——真讨打。
——“为什么离开青州？”——要说早就在信里说了，他不说就不该问。
——“从青州离开后去了哪里？”——摆明了是来的如意居嘛！
为什么他会在如意居？为什么不回去找她们？为什么如意婆婆和他之间似乎有所嫌隙？为什么为什么……
问题太多，一个个都要挣扎着要从她嘴里蹦出来跳到子琴耳朵里，杂乱无章、争先恐后。左宁叹了口气，什么都没问出口。
“左宁……我不是不想等你们……只是确实有急事，我脱身不得……”子琴听到她的叹息，以为她对于他的不守信感到心中不爽，忙不迭地解释。
他毕竟涉世太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么一句话出来就是等于在找了话让别人问是什么急事，偏偏这件事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告知于天下，便成了作茧自缚。
好在他遇到的是左宁，此人深谙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千万别问的道理。
她又叹了口气才说，“我知道。”
子琴感激地看了看她，又委屈地低下头去，“你在生气？”
左宁“唔”了一声，摇摇头，“没有，我们到了青丘丢下你一个我心里也内疚的很。”
子琴笑笑，“左宁要是不生气，就帮我把绷带绑一绑吧。”说罢伸出一双手，手臂上紧紧缠绕的，正是很久以前左宁在水池边帮他绑上的棉条。
左宁辨认了许久，才确认这两条黑乎乎、破破烂烂的棉条曾经是她的所属物。这两条棉布已经从他恢复得完好如初的手臂上滑脱，松松垮垮地吊着。没想到他保留到了现在，也不拆下来。
她心里如同有人撞了下金鸡寺的大钟，敲得她又是酸涩，又是欢喜。
“你怎么……怎么不解下来？反正也好了，耷拉着多难看啊！”左宁道，抹了下眼角，急忙要去扯。
子琴摇了摇头道，“我用袖子遮着，不会掉的，而且拿下来了就没有左宁帮我系了。”
左宁噗嗤一下笑出来，之前以为会陌生的局促与不安统统都消失不见。
木木大人因为没有吃饱而对于一切甜蜜的事情都有所怨念，一把拍在子琴手上，“这么破还要！一点不懂卫生！”
子琴难得没有板起一副脸冷冰冰地作答，而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喜欢。”
左宁再说不得一句多余的话，着手为他解下手臂上的棉布。这些布条缠得时间太长，有些都纠结到了一块儿形成了死结，很难打开，她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把棉条理顺，从子琴的手臂上取了下来。
除了手心里厚厚的老茧，这两支手臂还是很有看头的，算不上凝脂如玉，却也是修长圆润，但从手臂上看，子琴更像是位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哥。
见左宁盯着他手臂看，子琴的脸腾地红了，脑袋上都快冒出烟来，结结巴巴地问：“还……还不、绑……绑上吗？”
左宁把破布条扔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编织手链，这条链子是她在街边摊廉价买的，之前没有交给木木大人当工资是因为没有想起，之后换了衣服一直揣在兜里也没想起来，这会儿看到子琴的棉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把这玩意儿掏出来。
木木大人的眼睛即刻直了，“这是什么？”
左宁嘻嘻笑着递到它面前，“你看不出来？”
大人前前后后端详了一番，发现就是红绳子绑绿绳子，登时没了兴趣，没好气地挥了挥爪子，“拿回去拿回去，我不要。一看就不是值钱货。”
左宁把编织手链仔细地系到子琴的左手上，“你送了我一条千里相思，我现在送你一条手链保平安。这个棉布就不要绑了，都烂了，绑了反而对你没好处。”这一副唠唠叨叨的样子像极了老妈子，奈何子琴却很受用，笑眯眯地任她摆弄。
待到左宁搞得七七八八了，他才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如意婆婆救了我。”
左宁抬起眼来瞅他，“然后她不让你走？”
子琴琢磨了一下，“……也不是，她不是不让我走，而是……她想要我的一样东西。”他说着从腰侧把两块璜佩托给她看。
这两块璜佩都是上好玉质雕成，流光溢彩，如有水动，雕刻之细腻等同于名家作的工笔画。
“这个？”左宁忙完了手上的活计，问道。
子琴严肃地点点头，“嗯。”
“她贪财？还是有收藏癖？”左宁不太明白，问。
子琴露出笑意，“都不是，她是要这两块璜佩中封着的灵物。这两块璜佩，一块封着花妖，一块封着龙精，尤其龙精，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是难得的驯兽。我法力不够，随身带着也难以驱使，要送给如意婆婆本是毫无疑问的事，只是此物乃是师尊所赠……”说着脸上便现出为难之色。
左宁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艳羡道：“这么好的东西啊？”
“如意婆婆之前就飞升过一次，对于这种小小御灵，恐怕还看不上看吧？”木木大人打断他们，“她要的，估计不是一个龙灵这么简单。”
子琴猛地看住木木大人，不知它所指。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