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一块碎镜
陆烟轻醒来时,白鹿已前往正灵殿。宫室中仿佛少了一件物什,仔细扫视后发现原来他这次将周天炉也一并带走了。难道当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她抚了抚身上的白衣,还幽幽散着溯草花的香气和他身上的凉意。白鹿算知道自己的回答了吗?可他那算是什么回应…陆烟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握拳轻轻锤了一下身侧的空余。
小仙侍就在此时步入门来,低头揣摩着在苍溯宫门外捡到的物什。他当真越发不识礼数,白鹿不在,便不识得通报一声。
陆烟轻抬眼一撇,他手中焦黑的暗淡的金属光泽看着有些熟悉。
心尖一颤,看着小仙侍将金属摆在案几上,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如豆,这是什么?”如豆摇了摇头,说这金属自昨日起就躺在宫门的结界外,被他一脚踹飞后今日却又再次出现在原地。他觉得有些奇怪便带了回来,或许白鹿会知道它的来历。
待小仙侍转身离开,陆烟轻抑住强烈的不安,快步走到案几前,那金属果然是觅仙境的碎块!
只有凌霜拥有碎镜,而碎镜出现在宫门外,她便应当知道白鹿在苍溯宫中布下结界,可她为何要这样做?是想给自己留下什么样的讯息?
陆烟轻倚着案几坐下,玉地上已铺着一层厚厚的暖茸。抑或…这是流霞使出的诡计,想引自己出宫?这是否会与白鹿在满倾宫中商议的要事有关?
陆烟轻反复触摸着镜块,指腹觉不出有蛟鳞的凸起,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就算镜块中真如她猜想的那般藏有蛟鳞,可她的术力已被封住无法催劲。就算能够使出术力,她也不懂破除结界的咒术,无法离开苍溯宫。就算她能离开这里,可这一切暗示中隐隐透着危险,陆烟轻又怎会真的前往云原去与凌霜相见,跌入陷阱中去。
大概这真的只能是如豆捡回来的破损金属罢了。
陆烟轻向花塘望去,小仙侍正手拿蜡烛专心地修炼着,然而他心不在焉,没有多使几招便向云溯草丛中走去,拨开草丛查看有没有溯草花欲要绽放的痕迹。
陆烟轻将碎镜握于掌中,沉思一阵,忽然计上心来唤道:“如豆!”小仙侍神色不悦,但也还是撅着嘴走到她的面前。
“我在人间的时候听说过关于蛟鳞的传说,我觉得这蛟鳞现在就藏在这块金属里,你信不信?”陆烟轻晃了晃手中的碎镜,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豆摇了摇头,觉得这凡人见识颇浅,轻蔑地笑道:“蛟鳞为银蛟所生,有光彩流溢,哪儿会是这块破东西?”
“这你就说得不对了。你想啊,既然蛟鳞如此稀世,若是有哪位仙神无意中获得了这宝物,自然不想被轻易察觉,那将之藏入不起眼的物什中便是最为妥帖的了。”
陆烟轻一手握住小仙侍的臂膀,一手硬将碎镜塞入他的掌中。“你运一运劲,不就分得清了吗?”
“银蛟性忠,蛟鳞也认主,若非凌霜亲增,谁能轻易催动得了?”如豆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无奈陆烟轻将他的拳头攥得颇重,为了让她死心,小仙侍便随意运起了术力。
黄澄澄的脑袋变得模糊起来,只见自己的身影竟渐渐隐去,如豆又是惊慌又是欢喜,一时没发现身侧的陆烟轻也隐去了踪迹。
他止了术力,将手心一摊开便即刻现出了身形。还真是一个宝贝啊!
如豆将镜块握在手心又运劲试了试,陆烟轻这一回放开了他的臂膀,果然,这一次没能隐迹成功。“怎么不灵验了?”小仙侍不解地挠了挠脑袋,着急不已。
“我听说催动蛟鳞的时候最忌分心和焦虑,不如你定下心来就想着拿这蛟鳞去做一件事,比如去探一探上仙为何愁苦不已,如何?”
陆烟轻的话正中如豆的心意,他每次都想追随在白鹿身侧寸步不离,无奈如今宫中多了这么一个累赘令他无法脱身。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蛟鳞,他自可无影无踪地去到白鹿身边。苍溯宫中有结界守护,这女子又使不出术力,料她也无法离开这里。
小仙侍心意已定,将蜡烛法宝在腰上一别,背对着陆烟轻偷偷一笑,再次催劲。陆烟轻看准时机轻轻握住他腰上的法宝,法宝与他的神识之力最为相连。
如豆见蛟鳞再次发挥术力,心中大喜,忙不迭幻来云雾、口念咒术在周身破开结界离去。
他一口气飞至正灵殿前,殿外有重兵把守,小仙侍纵有蛟鳞傍身还是忍不住胆颤,远远地绕着正灵殿晃了几圈,最终把心一横,矮身藏入云雾中向殿门飘去。
手执长戟的天兵目不斜视,丝毫没察觉半分异样。
正灵殿恢弘的外殿中,仙娥仙倌长袖飞舞作法,晶灯辉映,光华璀璨,似在排演着一场盛会。小仙侍看得眼花缭乱,光溜溜的脑袋也泛出华彩。他仗着个子小,在忙碌的外殿左避右闪,倒也畅行无阻。
步入内殿中,全然是一副肃穆的景象,传来的歌舞声已被隔绝在外。天帝与白鹿坐于宝座上,众仙在阶下列成数排。
如豆第一次亲眼见到天帝,脚下云雾一晃,只远远瞧见了白鹿一眼便吓得直往回跑。
待到降落在溯草花塘边,他才重重喘出一口气来。只是离开苍溯宫那么一小会儿,就见着了如此大的场面,如豆奔入塘水中将整个身子浸了进去,试着令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吓坏我了,不过竟连天帝都没觉出我潜入了殿中!”小仙侍惊吓之余也不免有些得意。
扑通…身侧的水面荡起不寻常的涟漪。
等等,不知道那个凡间女子怎样了?如豆奔出花塘穿过银盾来到宫室,只见四下无人,榻上耶空空如也。糟了!如豆大吃一惊,当即汗如雨下。
啪嗒一声响!他满脸惊恐连忙回转身去,只见陆烟轻手拿一把茶壶滑倒在银盾前,宫室的玉地只有入口那一处没有铺上暖茸。
茶水尽数浇在了陆烟轻的身上,她半坐在地擦着脸上的水。如豆瞧见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一路拖出的水迹,知道十有八九是自己犯的错。
陆烟轻擦完了水,依旧坐在原地:“就知你初次溜出宫去难免心虚,但也想不到你这般莽撞,若被尽欢瞧见你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定会生起疑心。”
“怎么样,可有探出他愁苦的原因?”陆烟轻明知故问。小仙侍眼珠一转,将碎镜揣入怀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下次可还要去?最好在离开前同我说一声。”
“自然要去,可这与你何干?”
“当然相干,万一哪天不巧被尽欢撞见你不在,我还愿替你及时开脱几句。”听陆烟轻这么一说,如豆明显犹豫了,一张嘴嘟得老高,气鼓鼓地走了出去,可一看见摆在银盾外的空茶杯时怔住了。
“我离宫太过急切,忘了将茶水端进来。隔着银盾,你是怎么拿到茶壶的?”
“你当真是糊涂了,我还没怪你只拎着茶壶进来让我怎么喝?!不过这点倒提醒了我,下次你要离宫前,记得将茶水还有食物都备好。我渴了还好说,若是我饿了,脾气可十分不好惹!”陆烟轻没有转身,反手将茶壶向宫室外一掷,茶壶直往小仙侍头部飞去,然而触上银盾即刻碎裂。
小仙侍理亏,不好发作,只得退下。陆烟轻小心回望,确定如豆已经走远这才站起身来,她的衣裙下摆及赤着的脚丫沾上了塘泥。
好在如豆术力并不十分高深,尚需要云雾托承着飞行,这才使陆烟轻捏紧他的法宝紧跟在后一同步上云雾成为可能。
然而如豆突然折返,陆烟轻还没能来得及将正灵殿内的情景看清,只依稀觉得白鹿的脸色比昨夜更显苍白了一些。
***
望尘渊内,青龙神君前一阵多次隐隐感觉到白鹿出现在附近的气息,而近几日白鹿却未曾再来过。
青龙的眼伤在一度好转后便再无起色,他数次指明要白鹿来亲自医治,却被多番拒绝。
若是白鹿想要赢得众仙神的信任,就算心中再不愿,也应顾念兄弟之情来此探视,可他竟做得那么薄情。
那白鹿出现在望尘渊附近是来看自己狼狈的下场吗?看着自己被一个凡人所伤却无法痊愈的模样吗?而现下看来他已经连最廉价的鄙夷也不愿给予自己。
呵,也难怪他,毕竟白鹿没在天帝面前戳穿青龙谋害未遂已是极限。青龙渐渐觉出,白鹿似乎并不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想将自己置于死地。
白鹿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在对青龙折磨。他坐在本属于青龙的宝座上,却无心夺位。他收集凰女的散识,却又不愿助她复活!似乎青龙所珍视的,白鹿就在他的面前唾弃。
青龙险些就要相信白鹿将会战胜并取代自己,直到今日突然察觉出流霞话语中隐含的意义…
那时流霞向青龙索要天界一半的兵权,青龙虽应允但更清楚仅凭他的承诺,天帝绝不会轻易答应。
青龙本手握所有兵权,到如今毫无权势,兵权已各自交由流霞与白鹿掌管。若流霞想壮大在天界的权势,应当去与白鹿抗争索取,为何在青龙受伤之际反来望尘渊商议…除非她早已算准青龙会重新被重用,而如今深获天帝倚重的白鹿定当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流霞是在为青龙尚无法预见的未来筹谋,她的手上握有能牢牢牵制住白鹿的棋子。
那凡人身上的散识,在附近屡次出现的白鹿的气息,流霞想要复活凰女的决心,白鹿在众仙面前反常的回绝…还有太多的利害纠葛在青龙脑中闪现,然而这一切都汇总到一个至为关键的节点,那个凡人的生死。
若白鹿允她死,一切自可迎刃而解。可若白鹿要她生,那便是一个死结。难道他想要带着那女子离开天庭遁入人间才会一再出现在望尘渊附近?!
不可能!就算那凡人曾在鹤应山上救了白鹿一命,但这个念头也实在太过于荒唐!青龙无法相信,正如他曾经无法相信凰女会为了一个凡间男子抛弃天庭的一切,甘心深藏在地界。
青龙自认白鹿与凰女情谊深厚,但他们终究是不同的。白鹿是淡漠凉薄的,他近来未曾再来过望尘渊,便是说明了这一点。
虽然阻止不了流霞,但青龙却想警醒白鹿。不是因为他想陆烟轻生,也不是他有意修复两人的间隙,而是白鹿的医术及周天炉对凰女的复活至关重要,青龙不想在这一点上出了任何岔子。
插入书签
秋意渐浓,请再凉快些,凉快些吧!让我可以快点穿上厚一点的衣服,遮住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