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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走出皇宫后，迎面吹来微凉的夜风。
乔希亲王打了个哆嗦，才发现后背已然湿透。
坐上带有皇家标志的顶级悬浮车，他随手扯下发扣，紫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更衬得他那张脸娇嫩如玉。
他死死攥着，发扣硌得他掌心生疼。
它是当年皇兄亲手送给他的东西，但这次皇兄竟然没注意到它。
只顾着斥责他。
因为凌家。
因为那个乡下人。
“乔希，你记住，在这世上，你要是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萨拉夫人的呓语又在他脑中响起。
先下手……为强吗？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断断续续的低笑声流淌而出。
仔细听听，又有几分像在哭。
皇兄一定……不，皇兄还不一定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凌家未必不知道，不然怎么会突然彻查流言的来源？
凌家肯定在偷偷盯着他！
皇兄这次压下凌家，是看在往日的旧情分上。可日后呢？
等他的侄儿长大成人，皇兄就不需要他这个弟弟来展示宽厚仁慈了吧？
那个时候，帝国皇帝陛下唯一的弟弟就变成了最大的垃圾，亟需处理掉的那种。
不行！
必须先下手！
母亲说得对，先下手为强！
乔希亲王的心里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
凌绝替代凌振山夫妇离开帝都星是好事。凌振山他们已然离开这里十年，短时间内还摸不清政局现状。
只要他抓紧时间处理一切，仍有很大胜算！
他不能再心慈手软！
乔希亲王回到亲王府后，直接叫了自己的侍卫长进来。
西特低垂着头，很明显刚从沉睡中被人叫醒，身上的衣服虽不凌乱，却不像平时那样平整。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西特谦卑地问，努力不抬头露出自己的虎牙。
今天他不当值，但殿下时不时会突然吩咐他去做什么事，他没有家室牵累，大多数时间都干脆宿在亲王府的侍卫宿舍中。
乔希亲王定定地看了西特半晌。
“我的侍卫长，我记得你毕业于第一军校？”
“是的，陛下，您记忆力真好。”
“和凌绝一届？”亲王问。
西特的脸有瞬间扭曲，就像是听到了杀父仇人的名字，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不是，我比他低两届。”侍卫长回答。
“军校的毕业生，大多数都会直接上战场搏功名。难得你主动放弃，跑到我亲王府来。”乔希似在感叹。
“我在殿下这里能得到的，比在战场上多得多。”西特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记得你看不惯凌绝，是因为他……”亲王想了想，“哦，他杀了你的爱人是吧？”
话音刚落，他听到了侍卫长隐忍的咬牙声。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思念着你的爱人吗？”乔希有点儿好奇。
他也有过心动的时候，但多是源于那些女子美丽的容貌或者窈窕的体态。那种心动最多持续不到一周就会慢慢消退。
没想到这位侍卫长是个难得的长情种。
也不枉他把这人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我这一生，唯爱一人。”西特低声说，语气郑重，犹如发誓一般。
“如果有机会，把凌绝交到你手上，你会怎么做？”亲王殿下问。
“杀了他！”西特回答得直截了当。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爱意和恨意能做到什么程度吧，”乔希说，“凌绝带远征舰队出征，舰队上有不少你们军校的毕业生，或许他们有谁能帮你一把。我不想看到他回来。”
侍卫长身体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
“当然，如果你有别的办法，都随你，不必告诉我。”亲王又说，“刚刚皇兄告诉我，凌家是帝国的盾，我以后都不能再帮你。不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三天后我给你一封推荐信，你带它可以去任何你看中的地方任职。”
乔希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不舍：“西特，你自由了，以后去做你自己吧，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西特眯了眯眼睛：“好的，殿下！”
看着即将离职的侍卫长离开房间，乔希亲王笑了笑。
西特，去杀了凌绝吧！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远征舰队重新启航的前一天晚上，凌振海没有回老宅，而是去了莉莲·霍克那里。
晚餐时间，凌霁也从军校回来，兴高采烈地冲进门，等看到父亲居然在时，脸上的兴奋骤然收敛不少，老老实实慢下脚步，挨个问候了父亲母亲后，就悄眯眯躲回自己房间。
他感觉父亲心情不好。
凌霁的感觉没错。
远征舰队一旦出征，没多久他就要被下放到其他星系了。
当初父亲把他叫过去，敲打一番后给了他两个选项，他犹豫再三，选择了降职留在帝都星。
他舍不得这些年自己在这里的积累。
无论是人脉，财富，还是其他。
降职而已，只要凌家这棵大树不倒，他很快就会重新攀上去。
他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
再说，父亲不是说他缺乏耐性吗？那他就让父亲看看，他是怎么老老实实磨炼的。
没想到看似两个选项，父亲却在他做出选择后强行出手，将他外派！
开始他还想不明白，直到他无意间听大哥说，这次回帝都星后短时间内不会再离开。
他恍然大悟。
父亲这是打算扶植大哥！
所以才会不顾自己意愿，直接把自己远调出去！他想要自己把这些年的积累都拱手让给大哥！
凭什么！
大哥无论职位还是人脉都远盛于他，他知道自己能力比不上大哥，向来都是悉心配合从无二话。
结果他得到了什么？
外放？
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振海越想越不服气，但他早先就被凌啸天敲打过一次，不敢明面上反对，只能暗里憋气。等回到府里，一看到妻子赵明岚那张假人一样的脸，更是窝火，晚饭都没吃就起身来了情妇这边。
还是莉莲好，体贴又温柔小意，虽然家世职位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解语花。
当初霍克家主动送上门，他原本并不在意，凌家树大根深，想要什么样的情妇没有？等看到莉莲本人时，他才改变了主意。
事实证明他没做。
莉莲这女人就像朵菟丝花，娇娇柔柔地攀着他，靠着他生存。但她又识趣得很，不像菟丝花那样贪得无厌。
他给的，她很开心收下。他没给的，她也不会主动开口。
如果不是爱惨了他，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懂规矩识进退呢？
更何况她还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凌霁这孩子精神力A级，虽比不上他亲哥凌照的A+级，却也相当难得。
唯一可惜的是这孩子和凌照一样进了第一军校，可竟然进了机甲系。
还说什么“好男儿当如是”。
啧，容易热血上头，被人忽悠两句就失去理智。这点不如凌照，听从他安排进了后勤系，行为作派完全是贵族子弟中的标杆。
算了！能接他班的孩子有凌照就够了，凌霁就放出去随便闯闯吧，等哪一天撞得头破血流，就会明白他身为父亲的苦心。
看到凌霁小心翼翼回房的样子，凌振海连骂他几句的心情都没有，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想着日后的事。
下放已成定局。虽说级别不变，但其他星系和帝都星的级别能同日而语吗？
多想没用，他需要考虑的是能从帝都星带点儿什么走，有利于他在外星系的发展，甚至早点回来。
他可不指望严重偏心眼的父亲能想起他。
凡事还要靠自己。
晚餐时，莉莲小心翼翼地把菜布好，又叫儿子出来一起坐到餐桌边。
凌振海眉头微皱看着桌上的几样菜。
都是他爱吃的，他却没什么胃口。
凌霁一边吃饭一边低头看着光脑上的消息，根本没分给他这个父亲半点儿注意力。
“咦？堂哥的机甲同步率数值更新了，现在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凌霁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兴奋。
星网上的机甲同步率指的是一段时间内稳定数值的最低点。换言之，平时操作机甲时只会比它高，绝不会低于这个值。
“我记得，机甲同步率数值最高的是当初……”
“砰！”
凌霁的话还没说完，凌振海左手就重重地拍到桌子上，这把他吓了一跳，后面还要说出口的话直接咽了回去，还打了个嗝儿。
莉莲赶紧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还往下抚几遍，让他尽快缓过来。
从始至终，她没给过凌振海一个眼神。
“食不言寝不语！礼仪课是怎么上的？这么点儿规矩都不懂？”凌振海瞪着儿子。
凌霁张嘴要说话，看到母亲不赞同的眼神，又闭上，低头，却还是小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礼仪课，我在军校，在老宅，在堂哥那边，吃饭时也没谁管我们说话啊！”
凌振海现在本就听不得“老宅”、“凌绝”几个字，凌霁声音虽小，他却听得清清楚楚，直接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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