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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利亚夫人
安瑟斯转身就要离开,我迟疑了一下,喊住他:
“安瑟斯。”
他一边往头上扣帽子一边转过头,耳垂上耳钉的光芒划出一道银色弧线:
“嗯?”
我看着被子上的淡紫色花纹,手指沿着细细的纹路走了两遍,抬头看着他:
“利路亚公爵……”
安瑟斯扶着帽子的手滞了一下:
“利路亚公爵怎么了?”
我抠着被子上的花纹,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利路亚公爵,可能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不像个小小的财务大臣。要不要跟洛法殿下说一声?”
“小小的财务大臣?财务大臣可不简单。”安瑟斯笑着斜倚到床尾的雕花柱子上,手指沿着帽檐来回摩挲着,一脸不以为然,“你知道为什么洛法殿下这么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就是因为他在货币和银行经营上过人的天赋,总能有手段从康帕斯的贵族手里抠出钱来。维持一个国家不仅仅是打仗那么简单,雷娅。”
我在半空里向他挥个手: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放心,如果不对,殿下心里应该有数。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安瑟斯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一个精致的金色丝绸小袋,抛到我身上,“那,给你的。”
我好奇的拎起那个丝绸袋子,拉开袋口的绳结,从里面倒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这是什么?”
“太妃糖,烟瘾上来可以吃一颗。”安瑟斯直起身往外走,在门口站住脚,倚住半开的门回头想着我笑,一脸诡异,“那天洛法殿下问我,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人戒烟的。我记得他没有烟瘾,想来想去,觉得他应该是替你问的。不用感激我,你可以把这袋糖记在殿下头上。尝尝,很贵的。不太甜,而且这是香味最浓的一种。”
门啪嗒合上,安瑟斯含笑的脸消失在门口。
我怔怔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只有淡淡的甜味。
安瑟斯不知道我没有嗅觉,其实我真的一点香味也嗅不到。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正在吃晚饭,洛法推门进来。
门被他随手带上,黄昏时浅浅的风随即停止流动。洛法一脸漫不经心的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手指在扶手上不住的点着。我放下手里的粥碗,将餐盘放到一侧:
“殿下。”
洛法看看桌上的餐盘:
“吃完了?”
“嗯。”
“怎么吃这么少?”
“我已经吃饱了。”
洛法皱起眉:
“没胃口?”
“是,”我点点头,挑眉看他一眼,“看到您有话想说却迟迟不说的样子,我确实没胃口了。”
洛法垂着眼,却勾起唇角,坐起身伸手拿过餐盘上一碟我吃剩的点心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拈着往嘴里送,薄薄的唇抿住点心,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雷娅。”
我转头翻个白眼。
真受不了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起正经事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每到这时候,我都有种把他拎到门口挂到门后的衣架上捋直的冲动。
洛法喉结微微一滚,咽下嘴里的点心,然后手指又拈起一块点心,递在唇边,眼睛却看着我,一侧眼梢扬起:
“其实有些事情,我并不想知道。”
我不耐烦的拍拍额头。
受伤之后,耐心好像忽然变差了。都怪那两处该死的伤口,疼起来没完。
“雷利亚夫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洛法满眼狡黠。
我拍着额头的手停在半空,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缓缓放下:
“你刚才说什么,殿下?我没有听清。”
洛法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食指拇指拈着那块小巧精致的点心,中指微微点在点心上,好像是在抖上面的渣,点了几下,他才慢慢重复一遍:
“你跟雷利亚夫人。别跟我说,你跟她从来不认识没有什么关系。当时游散骑兵团被烧了一干二净的时候,你都没有那样哭过。”
我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看他,把脸缓缓侧向一旁。
早猜到他会看出些什么,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问我。以他的个性,在没有把整件事情弄清楚之前,大概是不会直接问我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竟然管不住几滴眼泪。
洛法随手丢了点心,伸手扣住我的脸,慢慢转向他。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看着他的眼睛叹口气,拉住他的手腕:
“殿下,别逼我。我不认识她。”
过了许久。
那双晶蓝色的眸子渐渐转深,最后变成一抹幽蓝,落在随意垂下的金发的影子里。扣着我下颌的手渐渐放松,沿着我的脸颊滑过去,最后离开:
“那么,当时贝尔蒂为什么开枪?”
“她想威胁利路亚。”
“为什么?你该知道吧?安瑟斯说你当时已经在那里了。”
“因为她怀疑,利路亚是雷利亚夫人的情人,是雷利亚夫人和。”
洛法随着瓷盘花纹转来转去的手指停下,挑挑眉,声音有笑意隐隐浮动:
“这跟我想的倒是有点不一样。我还以为,贝尔蒂公主殿下也看上利路亚公爵了呢。哈,利路亚公爵什么时候升级为中年女人青睐的对象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殿下,”我淡着脸,“而且这种话最好不要随便说。她是您的未婚妻。”
“那么,你觉得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
“别跟我装傻,雷娅,我说的是利路亚和雷利亚夫人。”洛法手指抠着点心,好像对未来丈母娘的轶闻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我无奈的朝他翻个白眼:“怎么可能,年龄不对。”
“利路亚绝对比他看起来的年龄要老些,”他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编排着别人的八卦,“而且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看就是做出来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雷利亚夫人虽然接近中年,但是依然很美。所以这两个人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看他们还十分般配呢……”
我又有种想把他挂在门后捋直的冲动了,只好扶住脑门子打断他:
“殿下——您到底要问什么的?”
“倒是没什么好问的了,”洛法像是在漫不经心的回忆着什么,“只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知道那天你伤口是怎么止血的吗?”
他问的奇怪。我愣了一下,想起原本藏在抽屉里现在却不见了的那半包药粉,浑身血液几乎要凝住。洛法垂着眼,慢悠悠的继续说着:
“利路亚大概知道些黑巫术。当时医生来的时候,你已经被他和安瑟斯搬到了房间里,血也止住了。大夫说你伤口上是一种黑巫术中常用的麻药,可以止血,止疼。”
而且还有助眠的作用。
我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是利路亚从我床头的柜子里搜出了那包药粉,而且他还没有告诉洛法,我身边带着神祭司和黑巫师才会有的东西。
“那个人还有这样的背景。我就知道他不对,”洛法眯着眼睛回忆着,像在自言自语,“当时谈判中总是那个叫鲁维亚的胖子在说话,起初我还以为他真的没有实权,结果第二天,那个笨蛋鲁维亚就开始忙着反悔前一天的约定,根本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他了。这下看来,大概是利路亚。”
意思就是说,利路亚在隐藏自己。原来洛法早有感觉。
“我就知道,”洛法哼了一声,眼神移向窗口,“那个厉害女人不可能选一个仅仅‘酷爱艺术’的男人做丈夫。不过说不定,”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从我脸上扫过,“这也是公爵的手段。”
我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胸口却禁不住一阵窒闷。
那个厉害女人?是说哈德斯的莉迪亚女皇?利路亚要娶的那个女人?
大概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伤好之后我到边境,而以他未来的身份,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在边境那样的地方出现。
“雷娅。”
我抬眼,看到洛法放下手中的点心盘子,伸手去拉床头的抽屉,一边翻着一边问:
“安瑟斯带来的糖呢?”
我拦住他的手,从床头另一侧拿过丝绸袋子递给他:
“在这里。”
洛法一手捧着袋子,一边笑着剥开了糖纸:
“我的最爱。不该给你的。他不知道你失去了嗅觉,安瑟斯那个傻瓜。”
他脸上漾着浅笑,语气却有些歉然。我忍不住挑起眉:他这是在道歉吗?
转眼糖已经被他含进了嘴里,金色略显凌乱的短发垂在额前,晶蓝的眸子,俊美的浅褐脸庞,可是脸颊处却因为含了糖块鼓起来,洛法这幅样子……我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可爱,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他轻轻吮着糖块,脸颊上的肿块一会在左边一会在右边,那副样子可笑的很,可是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憋着笑转过脸去,故意看着窗外。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洛法声音略有些含糊,带着明显的笑意,“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不能骗我。”
我愣了一下。
他忽然起身,到门口打开了灯,略显昏暗的房间登时亮起来。洛法站在门口处,两条长腿交叉起来,嘴里含着那块糖,一手还捏着一片糖纸,眼睛里的笑意清晰无比:
“雷娅,你到底多大年纪了,是二十五岁,还是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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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大,这周迟了,抱歉抱歉……
上周事情多,昨天下午才完成这周的分量;恰好又被人拉上晚上出去搞腐败……本想吃饭之前更上的,但是网络竟然关键时候掉线……
只好今天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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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怎么越写,越觉得洛法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