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新篇）

　　欧阳明日不回去，我也只好暂且先等着。
　　终于在两天后，女神龙被人搀扶着来到了春风得意宫。环儿打探消息后回来说，情况并不乐观。女神龙的眼睛中毒已深，无法拔除，已经彻底毁坏了。

　　环儿：“赛华佗在客房为女神龙诊断了两个多时辰，出来后整个人垂头丧气，在回廊处情绪低落的吹了很久的萧呢。”
　　“……”这么看来，上官燕的眼睛的确不好医治了。

　　“公子呢？”
　　“公子到书斋和赛华佗商量对策去了。”

　　还有对策可商量的话，至少说明还有一线希望。
　　等弄月回了水榭之后，我便过去找弄月询问情况。

　　弄月面带愁色的往太师椅上一坐，叹了口气：“现在要治好上官燕的眼睛有两难。”
　　我问：“哪两难？”
　　弄月：“第一，得有人肯为上官燕献出眼睛。第二，还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
　　“献出眼睛？已经到了必须换眼的程度了？”
　　弄月无奈的点了点头。

　　器官的移植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以欧阳明日的医术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说：“眼睛不难找。她娘应该肯把眼睛给她吧？”

　　和上官燕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妇人，正是上官燕的娘。
　　听说上官燕已经寻母了很久。
　　我回到春风得意宫这几天，很多之前不清楚的事，现在都清楚了。当日玉玺从皇宫失窃，是被司马长风给盗走的。司马长风从皇宫里盗走玉玺后就去了无风谷寻找上官燕，在无风谷他不仅找到了落难中的上官燕，还遇到了弄月。
　　弄月设计将上官燕毒倒囚禁在无风谷本是为了玉玺。但想不到的是，这三人一碰撞却出了一些意外。
　　造成意外的便是上官燕的娘。而上官燕的娘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位我一直好奇的丁雪莲。
　　难怪她宁肯住进无风谷也不愿意接受欧阳飞鹰。

　　不得不说欧阳飞鹰真是够狠的。不但杀了人家全家还惦记人家的老婆。也不知道欧阳家是不是有惦记上官家女人的遗传。老子爱娘，儿子爱女儿。两父子都情陷在上官家的女人里。

　　丁雪莲既然是上官燕的娘，又深知欧阳飞鹰的底细和当年之事。所以弄月和上官，司马一碰面，很快就通过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弄月也因此和鬼见愁兄弟相认，乃至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听弄月说，那位上官夫人极为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应该会同意将自己的眼睛换给上官燕。

　　弄月点了点头：“上官伯母的确愿意献出双眼。但那三位药材却很不好找。”
　　“都是些什么？”
　　“残叶果，天星莲和晶石之水。残叶果和天星莲一个在极东，一个在极西，晶石之水更是要深入沙漠腹地。残叶果和晶石之水已经极为难寻，最麻烦的还是天星莲，这种旱地莲花生长在沙漠和草原的交界处，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又很短，只在黑夜将近黎明将来的一瞬间开花。而且在它旁边还有与它极其相似的地狱花，触着既死。棘手啊……”

　　“……”我听得头大，哪来这么变态的花，“没别的办法了吗？”

　　弄月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不管有多难，我都得试一试。”

　　如果找不到又怎么办？我看了下弄月的脸色，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没有问出口。总不能将所有希望都押在这么渺茫的事情上，我突然想起了还魂丹。
　　鬼医说，还魂丹能解百毒，治百病，疗百伤。只要人未死透便可力挽狂澜。连垂死之人都能救，何况一个小小的眼伤。只是这么珍贵的药，拿给上官燕用了未免太可惜，很不值得。所以我十分犹豫。

　　一直等到日落，我始终心神不定。这还魂丹毕竟是欧阳明日炼制的，不能由我说了算。值不值得还是让他自己衡量吧。这件事我理应告诉他。

　　打定主意后，趁着夜未深，我去了一趟欧阳明日寄住的客院。
　　院中有箫声传出。
　　欧阳明日又在吹箫。今夜的箫声很伤感，他的情绪非常低落，对上官燕的担忧和心痛都化在了萧声里。

　　我在院墙外站了一阵，始终没有提起进去的心情，还是等他不再吹箫的时候再说吧。
　　我转身离开，但才刚走了几步箫声就停了。
　　我转过头去，不一会就看见易山走了出来：“影月姑娘，我家爷请你到里面谈话。”

　　“为什么来了又走？”欧阳明日坐在院落中，横箫在手，定定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不太自在的拂了拂头发：“不想打搅你。”

　　一阵沉默。

　　欧阳明日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大家都在春风得意宫。但这两天你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
　　“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
　　“我不讨厌你，”我想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是个让人有压力的人。”
　　“为什么？”

　　因为他棱角太分明，爱憎会直接的表现出来，对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冷冷一眼看过去，饱含着鄙夷和不认同，那种感觉常令人如坠寒潭。和他在一起时，全身的弦会不知不觉间绷紧，难以放松和自在。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不像弄月，可以随意的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不需要任何的顾忌。欧阳明日总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在他面前，你不得不规范自己的言行。

　　但这些话我没法当面对他说。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淡笑两声。

　　欧阳明日低声叹气，他眉间凝满了愁色，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就在我想我是不是该转身离开的时候。易山出现化解了这场尴尬。
　　他去房内端了些茶水点心出来：“咦，影月姑娘，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坐啊。”
　　“哦。”我这才讪讪然的拖着步子移过去，在欧阳明日对面坐了。

　　易山殷勤的上前来给我们倒水：“不在自个儿家，很多地方都不太方便。这些茶叶和点心还是星儿姑娘送来的，借花献佛了。影月姑娘你慢用啊。”易山客套了几句后便下去了。留下我和欧阳明日单独谈话。

　　易山打了个岔，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过了一会后，欧阳明日开口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我说：“还魂丹出炉了。”
　　“真的？”欧阳明日神色一喜。
　　我点头：“鬼医正在山庄等你回去检验。不过这次出炉成功的只有两颗……”我将我知道的情况和他讲了一遍。
　　情况似乎不出他所料，他的神色看起来还算平静，并不显得失望：“能成功已属不易。多亏鬼医前辈监看得力。”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上官燕的事我听说了……”
　　欧阳明日立即看了过来。
　　“弄月说要医治她的眼伤需要三味特殊的药材，很不容易寻获。不知道还魂丹对上官燕的眼睛有没有帮助。我特地前来告知你一声。”
　　欧阳明日微微一笑：“多谢。”
　　他接着道：“还魂丹是用来起死回生的。用在此处太浪费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三味药材吧。”

　　我点了点头，我已尽到了通知的义务，怎么打算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我正想起身离开，突听欧阳明日又说道：“既然你来了。有件事索性拜托你。”
　　“什么事？”
　　“器官移植最害怕的就是遇上大出血的情况。如果有血菩提，便可保平安。虽然未必用得上，但有了它，可备不时之需。”
　　“血菩提在哪？”
　　“枫林山庄有一颗。听闻是庄主夫人当年从娘家带去的嫁妆。可惜我日前因为她独子的缘故与她交了恶，上门去讨必然没有结果。所以……”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那枫林山庄的少庄主是个很容易控制的人，与金花的私交又不错。回头我找金花想点办法，要弄到血菩提料想不难。于是我一口应承了下来。

　　欧阳明日如释重负：“我正一筹莫展，多谢你肯援手。”
　　“你也帮过我不少，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
　　欧阳明日：“你有什么需要也尽可找我。”
　　我想了一下：“弄月所中之毒，我正想找你讨要解药。”
　　欧阳明日皱了一下眉头：“可他并无意解毒。”
　　我说：“无妨，我先拿着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欧阳明日怔了证，随后，他低头从袖内掏出一枚药瓶来，递给我：“弄月中的是梦仙茶。这是我特意配制的解方。解毒时，需要用内力将药性推行至周身，让毒气下行，从脚底而出。切记不可将毒往上逼。”

　　“恩，我知道了。”我将他的交代铭记在心，然后伸手接过药瓶收进了怀中。

　　“你很关心弄月公子？”欧阳明日随即道。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我关心他很奇怪吗？”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一向对我没什么好评，我叹了口气，“欧阳明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特别残暴又冷血的人？就算是那些豺狼虎豹，毒虫蛇蝎，它们也是会保卫自己同伴的。”

　　欧阳明日有些尴尬：“你误会了。我从没觉得你冷血残暴。相反，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好姑娘？这倒是个新鲜的词。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我对他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欧阳明日继而道：“你和弄月公子看起来很般配。”
　　“般配？”
　　“他对你有情。”

　　我点头，随后道：“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儿女之事。”
　　“人生在世，唯情最重。有时候错过了就失去了。”
　　“谁知道呢，顺其自然吧，”我看向远方，叹息道，“若有一天我能得自由身，我会考虑这些事的。”
　　“你爱他吗？”
　　我想了想：“他是个……有趣的人。很对我的胃口。我想我不反感和他在一起生活。”

　　“是吗……”欧阳明日垂下头去。

　　我问他：“你这是想当媒人？”

　　欧阳明日突然窘迫起来，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说笑了。”

　　“你确实不适合给人做媒，”我说，“你连你自己那位上官姑娘都搞不定。”

　　欧阳明日面色顿时僵住了，气氛又陡然凝固了起来。

　　我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补救：“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兴许这次治好了她的眼睛，她觉得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了。”

　　“你是在挖苦我？”欧阳明日不确定的问道。

　　“……”我苦笑。我发现自己不太擅长安慰别人，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没有。”我严肃道。

　　欧阳明日轻叹了一声，他沉郁的看着夜色：“或许我永远都只是她最可依赖最可信任的朋友罢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在上官燕前来求他医治司马长风的那晚，他就错失了一次良机。我见过很多良家女子。她们有的对待感情坚贞不屈，但有的一旦失了身，就会慢慢的收心和妥协。像欧阳明日这样的君子，要补救对她的伤害，让她逐渐接受自己并不是难事。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是个君子，所以他注定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他的骄傲和自尊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这真是个无解的难题。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会从一个还魂丹谈到这件事上来？和他谈论这个，只会让我觉得别扭，怪异和莫名其妙。

　　“啊，时间不早了，”我望着月色说道，“你早些歇息吧。”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影月，”欧阳明日喊住我，“明天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奇怪。
　　欧阳明日说：“等弄月公子备齐所有药材，至少得月余的时间。待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再过来。”
　　但这段时间上官燕还住在春风得意宫里。我问他：“你不陪着上官燕？”

　　欧阳明日摇了摇头：“正事要紧。”

　　从客院出来后，我去花厅找弄月。准备告诉他我明天和欧阳明日一起离开。
　　踏进花厅时，我发现司马长风也在。

　　“哟，愣小子，你也来了。”我向他打了个招呼。
　　司马长风站起身来，却对我视而不见，转头对弄月说道：“残叶果就交给我了，凌风，你也要多保重，我先走了。”
　　弄月点了点头：“出入小心一些。”

　　司马长风转身目不斜视的从我旁边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了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和我哥熟识？”司马长风走后，弄月问我。
　　“半天月曾委托我寻找龙魂刀的奥秘……”我简单的说一了下与司马长风相识的经过，“和他算不上太深的交情。”

　　弄月含笑道：“可是看我哥这态度，你们的关系很差。”
　　“他心里还怨着我。”
　　“你何事惹着他了？”
　　“和你一样，”我看了弄月一眼，“没有将我所知的一切倾囊相告。”
　　弄月一脸恍然，他摇着扇子不语。

　　我一直挺想知道弄月的想法，便借着现在问道：“你当真没有埋怨过我？”
　　弄月笑了一下，隔了一会才慢慢道：“没有。”

　　“哦？”弄月并不是个豁达的人。这事连司马长风都这般介意，他竟然不曾埋怨？

　　弄月大概看出我的疑惑。他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通常不是人造时势，而是时势推人。今天的朋友有可能是明天的敌人。今天的敌人有可能是明天的朋友。谁没有各自的立场？我不会天真到与人相交就期盼对方毫无保留。只要能在有限的范围里给予照顾，便是最大的真诚了。”

　　我了然。弄月或许没有容人的雅量，但他至少通透，能看得清问题的本质。

　　“我哥是个一根筋的人。他想不通很正常，”弄月淡淡道，“人都习惯以自身品德来要求别人。我哥性情磊落，他不像我，做小人做习惯了。”

　　弄月继续道：“不过他越是不能释怀，就越说明他很在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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