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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村老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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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夜


      电吹风的声音在房间里嗡嗡响起,刚洗完澡的夏目身上还带着水气,他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疑惑地望着待在窗边的大猫,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叼着冰棍,再说些欠揍的风凉话,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仅没吃东西,连话也少了,像是换了个性子,鉴于之前发生过认错猫的事,夏目不免狐疑起来,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许久确定是自己家的猫,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老师。”夏目放下吹风机问,不大的房间顿时恢复安静。

      “真平静啊。”斑盯着窗外低声道,夜幕下的树林被苍白的月光笼罩,树影森森,隐约透着不寻常。

      “什么?”夏目也走过去,循着斑的视线望去,左瞧右瞧除了隐隐绰绰的树木,没有发现异常,不由得将视线转回斑身上,对方正好也在看他,少年忧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斑问了一个让他颇觉意外的问题:“今天晚上有妖怪来要名字吗?”

      夏目摇摇头:“没有。”

      “是吗。”斑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眯着眼睛,像是要看穿这片沉寂的黑暗,窗户玻璃上倒映出夏目困惑的脸庞,“晚上是妖怪的活跃时间,今天却这么安静,你不觉得奇怪吗?”

      夏目微微一怔,旋即浮现凝重的神情。

      斑跳下窗台,由于体重像个胖瓜,通得一声落到地上,表情严肃的夏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仿佛没觉察到的斑,抖了抖身体,又抬起爪子梳理了下毛发,恢复平时不正经的腔调:“嘛,有本大爷在,无论什么样的妖怪都不会随便靠近这里,话说你刚才上来没给我带鱿鱼吗!”

      “没有,”夏目回得干脆,“而且你藏在壁橱里的酒被我送人了。”

      “=口=你是魔鬼吗!”,那可是他好不容易从中级手里挖出来的好酒,斑瞪直眼睛,爪子僵在半空。

      “酒臭都沾到被子上了,今天塔子阿姨把被子拿出去晒,你还敢说!”

      大猫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地撒泼抗议:“夏目这个小气鬼,我要喝酒,我要吃鱿鱼!”

      “没——有——”夏目斩钉截铁地说。

      斑突然沉默了,趴在地上僵硬得像块石头,夏目正奇怪他怎么消停了,纳闷地低下头,对上一双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猫眼,脑中一凛刚要撤步,已经来不及了,一团影子像个炮弹准确无误地扒在他脸上,空气中传来一个短促的爆破声,下一秒整个人被巨大的兽爪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脆弱的头颅暴露尖锐的兽牙下。

      “混蛋夏目,信不信我吃了你!”妖兽低沉浑厚的嗓音仿佛自深渊间传出,少年发丝凌乱,睡衣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净胸膛,炽热的气息喷薄在肌肤上,夏目浑身打了个激灵,皮肤表面浮起一粒粒的小疙瘩。

      “放开我,你这蠢猫!”

      “都这样了还不肯认输吗,真是个不识趣的小鬼,把酒交出来!”

      “我拒绝,况且也不在我手上。”

      斑似乎被他强硬回绝的态度激怒了,威胁般低下头越凑越近,滚烫的气息几乎要灼伤皮肤,夏目艰难地伸出手,斑仿佛猜到他要做什么,抬起另一只兽爪将他的手按了下去,没有使太大的力气却无法轻易挣脱。

      “认输吧,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夏目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很快放弃徒劳的挣扎,迎上近在咫尺的兽瞳,暗金色的瞳底倒映出他潮红的脸颊,移开视线淡淡道:“放开我。”

      斑眯起眼睛挑衅似的龇着可怕的兽牙,见夏目无动于衷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危机感,不悦地冷哼一声。

      “现在放手,我还不会揍你。”夏目攥紧拳头,心底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区区人类居然敢威胁我,要不是看在友人帐的份上……要我放开你可以,”斑话锋一转,“但你必须赔偿我,那瓶酒可是我花了很大工夫弄到手的。”

      “还不是抢过来的。”夏目不留情面地吐槽。

      “我看你今晚是不打算睡觉了。”斑按紧爪子。

      “你要什么赔偿?”夏目道,“事先声明,那瓶酒已经送掉了。”话虽如此,他也只是把酒藏在仓库,但打定主意的夏目是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某只蠢猫的。每天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撒酒疯的猫真的很难搞定,昨天晚上也是,回来之后意犹未尽地待在房里又唱又跳,差点把早已睡下的家人吵醒,气得夏目动手揍了他几下,然而落在一只喝得软绵绵的胖猫身上简直像按摩。

      “早就知道了,”斑突然把头凑到少年耳边,嗅了几下湿润的鬓发,沉声道,“你是不是偷喝我的酒了?”

      声音随着灼热的空气灌入耳中,耳根一阵发热,身体都有些不灵活了,夏目忍不住挪开头,“谁想喝那种东西,你才是不要在别人身上乱闻。”

      “真的?”

      “当然,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语气中微微透着恼怒,放下的拳头再度举起,这次斑没有阻止也没有躲开,然而夏目的手却在离斑仅有一个手掌的距离处僵住,脸颊被一个潮湿温热的东西滑过。

      吧嗒——

      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

      斑抬起头来不及炫耀自己的杰作,迎面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得眼冒金星,两眼发白的倒在地上变回招财猫的外形。

      “你这只色|猫!”夏目顾不得自己发红的额头,拎起猫赏了几个爆栗,大猫半死不活地荡在半空,脸又变大了一圈(肿的),或许是考虑到今后在八原妖怪面前的形象问题,第一次选择护住脸,而不是挤出点时间跟饲主拌嘴。

      夏目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可怜的招财猫,伸手弹了弹大猫的脑瓜,毛球尾巴都恨不得蜷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满腹的火气顿时消散,不过一顿说教是免不了的。

      “你——”

      敲击玻璃窗的笃笃声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抱歉,可以打扰一下吗?”

      少年和猫不约而同地望过去,白衣黑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窗边,身姿笔挺,向来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的挂上礼节性的笑容,疏离而优雅。

      夏目歪头,困惑道:“周游……桑?”

      ……

      幽暗的神社内青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着,照映出四个对峙的影子,准确来说是三个,鉴于其中一个掉头就扒到饲主身上,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夏尔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姑且不问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这就是你的式神吗?”的场的视线从周游身上移开,饶有兴趣地在杀生丸身上转了一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难想象这样强大的妖怪会甘心为人驱使,“贵志君周围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周游被式神两个字惊出一身冷汗,夏尔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退开一步明摆着看好戏。

      “式神?”果不其然,杀生丸冷笑一声,“你是这样认为的啊。”

      “如果不是,像你这样的妖怪为什么要留在人类身边。”的场注视着他搭上刀柄的手,谈笑自若,“难道你也跟贵志君身边的小猫一样,保护人类?”

      “只是各取所需。”杀生丸语气淡漠。

      趴在他肩上的周游烦躁地啧了一声。

      “既然如此,不如跟我合作吧,”的场笑着抛出橄榄枝,“我一定能更好利用你的能力,而你会得到更大的自由。”

      “自由?”

      “你迟迟不拔刀,难道不是因为愚蠢的主人禁止你向人类动手——”

      黑暗中猝然一道银芒迅疾犹如闪电,社殿大门瞬间粉碎,的场站在十步远的地方,脸上轻松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从指尖滴落,月光下的血色泽暗沉。

      火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包围了这间神社,七濑在门人的簇拥下走到的场身侧。

      “当家,一切准备就绪,”七濑目光落在青年流血的手上道,“你受伤了。”

      “没关系,把那小鬼放出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不仅找到了袭击别馆的犯人……”的场唇边浮现诡异的笑容,一副跃跃欲试的口吻,“还发现了这么强大的妖怪,七濑你说他跟那只小猫,哪个更强。”

      “我觉得在那之前,还是保住当家的命更重要,”镜片反光一下,七濑口吻凝重,“他要过来了。”

      “呵。”

      杀生丸抬手挥去刀上的血液,爆碎牙的锋芒在半空中划出凌厉优雅的弧度,夜风拂过白色和服上的六角红梅竟比绽放的血花更加妖艳,银发金瞳的妖怪勾起嘴角,抬眸,散发出睥睨的意味,“主人?不要弄错,他是我的东西。”

      恢复人形,拉着夏尔逃跑的周游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山道上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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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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