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假如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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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拉给她留了妹妹的联系方式，她就这样认识了卡嘉莉。后来基拉说，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要好，感觉我的直觉又帮大忙了，啊哈哈哈。所以缘分啊，无论是哪一种感情，都是一开始并不知会结出怎样果实的花朵，浇灌得随心反而更有别样收获。
　　刚结识卡嘉莉的时候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靠谱的姑娘，做事干脆又爽快，一个人把生活收拾得妥妥帖帖。同时也是开朗又热情的好人，对她的要求满口答应，除去当伴娘以外还额外帮她许多忙。一来二去的交流便越来越多，渐渐变成好朋友。说来也是奇怪，米莉亚是朋友遍天下的人，但最好的总就那么几个能随心所欲地交流，其中就包括认识也不算太久的卡嘉莉。每个好人的灵魂其实都很相似，所以至交好友一两个也足够，身边好人太多，自己反而会脆弱得挡不住磨砺。久而久之她发觉卡嘉莉阳光的外表下感觉也是藏着心事的人，于是常找借口拖着她出去玩，免得她下了班就在家宅着。当然也没忘了基拉的嘱托，见缝插针地了解她是否有藏在心底的人。闺蜜就是交情换交心，她也逐渐愿意和卡嘉莉聊起自己的过去。

　　时间转眼便是CE81年3月，距离预定的婚期越来越近，而从未向迪亚卡吐露的心事却愈发令她惶惑不安，俗称恐婚。她拉着卡嘉莉陪她疯玩游乐场，晚餐的时候又任性地点了干邑白兰地，几杯下肚她便已经酒饮微醺欲醉还醒。卡嘉莉为了安慰她，难得地吐露了一点关于爱过的人的线索，她八卦地直觉后边那个极力掩饰避而不谈的“动心的人”有料可挖，可惜已经不胜酒力，卡嘉莉替她约了迪亚卡来接她。
　　“我联系了迪亚卡，他一会儿就到。”卡嘉莉揉揉她的头，帮她清醒。
　　“啊……”她睁大了眼睛。刚才是她多年后第一次主动和人提起托尔，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他，但还是会觉得对不起他。——同时，怀着这样的秘密走进爱她至深的迪亚卡的婚姻，她更加于心有愧。
　　“有什么心事还是得跟他说，是不是？”卡嘉莉开解她。
　　她沉默地靠在卡嘉莉肩上，蓦地冒出一句：“你也是啊，卡嘉莉。”
　　那短暂的须臾里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朋友就像镜子，她看着与她相似的卡嘉莉，仿佛也在重新审视自己。人总是自己犯了错而不知，提醒他人时才会反省自己。
　　卡嘉莉听得一愣：“啊？”
　　“……是该说了。相信他爱你，即使他会吵会闹会生气，但不会离开你。”米莉亚轻声低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或许是吧。辜负他才是天大的罪过，连你有离开他的想法时，都会愧疚不已。”卡嘉莉想起她说过的他们的分分合合，会心地笑了笑，然后扬起胳膊冲门口挥挥手——是迪亚卡来接她了。
　　后来的记忆有一点混沌，她坐进车里后，迪亚卡发动车子正要开走，她却意外地远远地看见迪亚卡的同事追逐着她的闺蜜步步紧逼，尔后捉住了她。米莉亚想跟迪亚卡说等一等，但是沉重的眼皮阻止了她。专注驾驶的迪亚卡没有注意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径直离开了。
　　她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到家以后迪亚卡把她抱回了他们的床上，一边用湿毛巾替她擦脸，一边无奈地说：“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湿润的凉意让她意识稍微回转，费力地睁开眼时正看见他起身离开，大概是要去洗毛巾。忽然心底一阵暖意搅得她心里发酸，她出声叫住了他，然后别别扭扭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那天晚上她跟迪亚卡交了底。她总是不坦白她为什么不想结婚，只说觉得结婚没啥意义，不想和人绑在一起。然而实际上她无比地眷恋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羁绊，一分一毫都不想拱手让予他人。可是她却曾经与逝去的恋人缔结了单方面的誓约。背弃誓言的话，哈乌梅亚女神会惩罚我吗？为什么在告别刻骨铭心的旧爱以后，我还会爱上新的人呢？新人之于旧人，是否只是填补空白？旧爱时过境迁，是否又在证明爱情它并不牢靠？可是我明明对两个人都不分轩轾地认真，这样的感情是否太过矛盾？
　　酒精催得她肆无忌惮地将苦恼一一发泄，心底的自疑被掏空晾在她爱的人面前，她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将感情的选择权再次丢回给他去抉择，无论结果如何，她已经对他再无秘密。迪亚卡安静地听她不成章法地诉说与追问，最后伏在他肩上呜呜地哭泣起来。他叹了口气抱着她抚摸安慰，她终于肯跟他坦承心病了，虽然嫉妒肯定免不了，但那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在深爱他而不自知，又令他心软。
　　“听我说，傻丫头。”他说，“因为你真心去爱这个世界，没有因为失去而放弃爱人，所以你值得被爱。我相信爱不会随死亡消失，而是在世界上永恒存续。爱过的人要么是终点，要么是过路。现在你在我这里停下了，有我陪着你呢。”
　　他在她耳畔呵气般地柔软轻语，犹觉不足，又补了一句：“我永远陪着你。”

　　折腾完这一趟以后两个人似乎已经消弭了所有问题，结婚变成心照不宣的甜蜜承诺，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签字盖章而已。然而她没想到这个时机来得如此突然，直到卡嘉莉提示她的异常，她才想起两个月前那一次唯一例外的胡天胡地。
　　她惴惴不安地告知了迪亚卡，他的态度让她安心。测试结果出来需要5分钟，当谜底揭晓的一刹那，她忽然明白了掷骰子的意义——你是否想要再掷一次，潜意识里就是你的选择。木已成舟虽然意外，但却是她想要的结果。
　　该闹腾还是要闹腾，她喜极而泣地捶打着他，说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太帅了让你把持不住，怪我不该惯着你作天作地。”迪亚卡的嘴角快要咧到天上去了，“领证去吧，孩子妈。”他分分钟又给她加了个新称呼。

　　好不容易她答应了，签字前却是他拦住了她的笔势：“等等，有个关键的问题你还得想清楚再回答我一次：你爱我吧？不是因为孩子才说服自己吧？”
　　嘿，这时候质疑她的感情，是不是有毛病啊！她扯他脸：“我爱你！行了吧！”
　　“哎疼疼疼……那有多爱我？”他捂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爱到想跟你生孩子，够了吗？”她红着脸说。
　　“还不够，要一生才够。”他干脆厚着脸皮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到底，热辣的目光看得她握笔的手都发软写不稳了。
　　“领完证你就真的是奥布人了哦，不能反悔了哦……”再往后就是移民程序了，落笔之前她紧张地再次提醒他。
　　“你别反悔我就谢天谢地了，赶紧的！”

　　领完红本本出来就是合法夫妻了，她第一件事就是行使合法权利——逼着他把手机里自己的备注改了。隐私权什么的，互不干涉什么的，随着关系的升级也该有些强硬措施去变化了嘛。迪亚卡由着她把昵称改成“世上最美丽的老婆大人”，然后看着结婚证上两个人的合影，忽然问：“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托尔的样子呢，你给他拍过照吗？”
　　米莉亚觉得他这时候提起托尔简直莫名其妙：“……拍过，但是拍得很少，只有一张满意的。”
　　“我想看看。”
　　“我这里没存，你确定想看？”
　　他点头，她便指挥他开车走。在这个微妙的时间节点上，她不知为何也想看看他。
　　他们的去向是一处庄严肃穆的烈士陵园，他在英灵环绕里长眠。米莉亚在他的墓碑前久久站立，目光湿润地凝望着他的遗像。迪亚卡陪伴着她。
　　托尔的遗照是她的旧作，她以这样的形式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那是刚学摄影时的练习作，技巧谈不上娴熟，模特也时而过分严肃时而看着她忍俊不禁，总不能摆出自然微笑的POSE。只是摄影师对私心恋慕的人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被摄影者亦是万般配合满心宠溺，最终以拍摄数量取胜，成百上千张里挑一张最好的，谁也不能再超越她。
　　他已达终点，而她还要走很远。

　　对不起啊，没有守住誓言。
　　如果能回到一切的起点，但愿我们能顺从心意，再无遗憾。
　　风里听不到他的答案。四下万般寂寥，臂弯里是唯一的温暖。

　　快到站的时候空乘才唤醒了她，她从嗜睡的迷蒙中醒来，匆匆忙忙收拾了手边行李便准备出站。一时未适应盛夏奥布的光芒，出了航空站，太阳大得感觉整座城市都在反光。
　　她眯起眼睛向远处看，熟悉的身影正热情地向她奔来，一如从前。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他啊。”
　　她脑子里冒出不明出处的句子，直到那一瞬间才忽然领悟到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天空蔚蓝如洗，家园花香漫长，宝贝在腹中乖巧地沉睡，爱人的怀抱等待她归来。
　　好梦如旧，梦中人，梦醒时就在眼前。

　　——番外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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