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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乐行?他现在应该在晒场,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元香看着垂头不语的顾简生,对这内向的孩子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怜惜。
想当年,兰花是多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出生,只可惜那满腔的爱意随着时光残忍的磨砺都凝结成了对另一个人的恨意,最终投射在简生的身上,可这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顾简生垂眸避开周元香的目光,他宁愿所有人都用仇视或憎恶的眼神看他,也不愿意接受这怜悯的目光,那怜悯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这悲哀可笑又毫无意义的人生。
“没事,我先走了。”顾简生说完,不等周元香再开口便转身离开。
昨晚周乐行并没有去顾家,他的枕头还留在那里,上头放着个孤零零的蒲扇。
晒场的路,顾简生已经走过一次了,但并没有找到周乐行,可他还是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再次缓步往晒场的方向走。
顾简生感觉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在给了他希望后又拨动命运的弦,让贺淮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夺走他的希望。
顾简生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面容在明晰的日光下白得有些透明,浅淡的眸子里有暗流涌动,又很快随着垂眼的动作遮掩的无声无息。
“简生!”
顾简生的脚步一滞,又很快恢复自如,顺着出声的地方望去,果然见到了贺淮之的身影。
贺淮之的神情带着痛苦和怅然,鼻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淤痕,却并不损他的容貌,反而加重了那抹怅然带来的易碎感。
贺淮之的相貌无疑是英俊的,只是在顾简生看来却犹如恶鬼般带着真切的算计和恶意。
“简生,你怎么在这里?”
贺淮之几步凑了过来。
他原本是打算追上周乐行,看看周乐行和刘武两人打什么算盘,没想到一耽搁,那两个人就不见了身影,反倒是撞见了顾简生。
虽说他现在对顾简生没有兴趣,但顾家迟早会来找寻这唯一的骨肉,贺淮之早晚都得把他收编了才能获得第一份助力,自然是有机会靠近便不会放过。
顾简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恨意和怒火一闪而逝,却没能躲过贺淮之敏锐的视线,他心安了不少,露出一个有些悲凉的笑。
“我先前碰到周乐行了,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总是抓着我不放……”
适当的示弱是加深情感羁绊的重要方式之一。
当然,顺带抹黑周乐行以拉远挑拨周乐行和顾简生之间的关系,则是附赠的必选项。
先前贺淮之所见到的两人自然而然的亲昵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脑海中。
顾简生看着贺淮之鼻梁上伤痕,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语气却很轻柔:“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贺淮之笑道:“不会麻烦你吗?”
顾简生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不会。”
。
县里派出所
“乐行,回头要不让你妈给你求个符水吧?”
周乐行好不容易做完了笔录,便听到鬼鬼祟祟凑到他身边的老杨小声地同他嘀咕道。
见周乐行一脸不明所以,老杨感慨道:“你自从磕到头后,事情一桩跟着一桩的,运道这事情很难说清楚的,虽然前几年管得严,但最近连扎纸的都冒出头来了,风头应该过了,我们就暗地里给你过过这身晦气,就李家村那数米婆,很灵的……”
周乐行哭笑不得,正想回绝,但想到自己穿越的经历,还真难说清楚这些玄学的东西。
而最让周乐行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剧情无法改变,那命运让他来到这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短暂的出神却让老杨误以为是动摇了,连忙乘胜追击:“这事我给你操办了,顺便去村长家把周老庄的事情办了。这一个拖延,那老家伙就开始装死了,今天说撞鬼,明天就该说半只腿进棺材了,到时候这说好的欠款就更难拿回来了……”
老杨絮絮叨叨地说着,周乐行也没有打断他,知晓老杨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关心,而这一切不过是他帮忙修了一次拖拉机而已。
周乐行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这世界是如此的真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喜好,还有正在不断继续向前推进的未来,可贺淮之的出现和顾简生的感情……
周乐行蹙眉。
“喏,就在那里!”
周乐行的思绪还在漂浮着,就听到有人在大厅里喊了一声,他抬眼一看,却是见到了一个熟面孔。
“嗯?这不是小周嘛。”
陈立邦领着两个人往这头走过来,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亲热地凑上前来套近乎。
“怎么是你?没受伤吧?”陈立邦是来提人的,近来风头紧,他已经明令禁止手底下的人这段时间不能动手闹事,但闹事归闹事,这收债却是不能落下的,只是没成想这么快就踢到了铁板。
陈立邦在来之前还想着要会会这胆敢还手的欠债人,就算眼下收拾不了对方,他也有的是法子让对方吃瘪,但没想到这一来竟是直接给了他一个‘惊喜’。
陈立邦心里骂爹,可面上却还带着和善的笑容,上前拍了拍周乐行的肩膀。
周乐行抬眼看他,脸上并没有笑意:“原来是你。”
陈立邦:“诶诶诶,小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可是很看重你们聪明人的。要是我知道这群小子去找你麻烦,我肯定先打断他们的腿!”
这年头的技术型人才可难找。
近来个体户一个个冒出头来,陈立邦自然也没有错过,他还预备着拿早先年投机倒把攒下来的人脉和积蓄开个工厂做机械零件和设备,本想着让徐老四合伙,但现在有了更优选,他自然有了自己的算盘。
陈立邦最近算是把周乐行的底细都翻得干干净净,只是没想到还没开始着手将人招揽过来,手底下的人就给他惹事了。
“你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周乐行却摇头:“不用了,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就是了。”
陈立邦听到这话却是一咯噔,心里把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骂了个狗朝天,面上的笑容却还撑着:“这有什么难的?放心,有你陈叔在,肯定不会再让这群不长眼的找你麻烦。”
“你是欠了铺子多少?我这儿给你抵了,再让人去买些干货,你带回去压压惊。”
周乐行铜墙铁壁似的,一律拒了。
这和先前的修车不同,无功不受禄。
周乐行就算摸不清楚这人招揽他的目的,但也对这路数并不陌生,而且……
“我不欠你们任何东西。”
陈立邦眼皮子跳了跳,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看出了周乐行对他变得越发排斥的态度,干脆暂时放下招揽周乐行的事,而是去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哎,”陈立邦扶着膝盖又站起身来,那副和睦的长辈姿态依然没变,“这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等到陈立邦走开了,老杨才又凑了过来:“乐行,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啊,你可得离他远点。”
这人虽说看着无害,前些年干的事情却可以说句心狠手辣。
这种人就像一条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身边的人来上一口。
徐老四近来可是夹着尾巴做人,但谁也不知道陈立邦什么时候发作,在老杨看来,全都是该被拔除的黑恶势力。
周乐行:“嗯,我知道。”
各取所需和狼狈为奸可不是一回事。
他们这头正说着话,就见到刘武做完笔录出来,视线在人群里扫来扫去,一见到周乐行,立刻凑了过来。
“你没事吧?”刘武犹犹豫豫地问道。
周乐行瞥他:“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
刘武卡壳。
这还真不好说。
毕竟他也看见了和周乐行交手几人的惨状,和他们比起来,周乐行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全身而退了,但周乐行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同了。
这场胜仗似乎并不能给周乐行带来多少快乐。
刘武:“咳,反正这事我管定了。那李虎兵不知道和周东强一起做了多少缺德事,我回去肯定要让李虎兵好看!”
周乐行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人正义感还挺强的。”
刘武被这不轻不重的话一噎,也不清楚周乐行是正话反说还是实话实说,但见周乐行始终兴致不高,便也只是吞回了后头那铺天盖地的抗诉和追问,又哼了一声,老实坐着了。
等备好案,几人准备离开时,陈立邦又来了一趟,按理说他是该寻找周乐行这‘苦主’开谅解的,但这事摆明惹了周乐行不快,算是结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梁子。
陈立邦自然还没放弃招揽周乐行,便干脆让这几个小子进去几天吃个教训,又拿了红包要给周乐行压惊。
周乐行当然没收,更没有与他周旋的意思。
“等等,至少把这电话号码拿着,要是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打这个电话,自然有人来找我。你放心,这事我负责到底。”
陈立邦还是那副笑眯眯的亲和模样,周乐行看了他一眼,还真将那记着电话号码的纸拿走了。
眼见着周乐行带着人走远,陈立邦身边的人都很是不忿。
“陈哥,这家伙骨头挺硬啊,要不让我们……”
这话里的敌意浓厚,陈立邦却是摆了摆手。
“年轻人哪个没有火气。现在可不比早些年了,你们这群人也算是老江湖了,再不认清楚局势,这上头第一个刮的就是我们,都放机灵点,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陈立邦云淡风轻地说完,话锋一转:“是人就有软肋。咱们只要投其所好,还愁揽不回这么个毛头小子?”
在陈立邦身边的人自是又一阵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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