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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娅游走在忘川迷雾中,河水漆黑如墨,河面上笼罩着厚厚的迷雾,迷雾中不仅有强大的阴邪之气,还能让人迷失方向,甚至忘记自己的初心。
“忘川迷雾会吞噬人的记忆……” 在来之前,黔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盏魂灯:“这盏魂灯是注入了秦温温的气息,它能指引方向,却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若找不到温温的魂魄,你就会被迷雾吞噬,永远迷失在这里。”
娅手中魂灯,灯芯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忘川河水不仅有剧毒,还能腐蚀神力,就算是冥王也不敢轻易踏入。好在此河与她同出一脉,找到渡魂草编织成小船,就能全身而退。
娅踏上渡魂草小船,朝着忘川河中央划去。忘川河面上的迷雾越来越浓,魂灯的蓝光也渐渐微弱,周围只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诡异而寂静。
就在这时,河水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漆黑的手,朝着小船抓来。那些手的主人是忘川中的水鬼,他们被阴邪之气侵蚀,早已失去神智,只知道攻击靠近的生灵。
“区区水鬼,也敢拦住我的去路!” 说完,娅的手掌轻轻,将水鬼的手一一斩断。
可水鬼源源不断地从河水中涌出,越来越多。娅干脆集中神力,设置屏障将自己和船保护起来。
小船继续前行,终于抵达了忘川河中央的礁石。礁石上,一缕魂光正被一团黑色的雾气包裹,不断挣扎。娅手中的魂灯越来越明亮,那是温温的另一缕魂魄。
娅纵身一跃,跳上礁石,她手掌化作一缕青烟朝着黑色雾气砍去。黑色雾气被绿光击中,瞬间消散,魂光立刻朝着娅来,她快速拿出瓷瓶将秦温温的魂魄收好。
就在娅因为找到秦温温的开心之余,一瞬间,渡魂草小船突然开始枯萎起来。河水中突然再次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朝着河底拖去。
娅被拖入河水中,忘川河水的剧毒瞬间侵蚀了他的身体,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神力被束缚,很快地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黔在到达了魂器冢入口。它隐藏在一座巨大的山峰中,入口处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符文闪烁着黑色的光芒,散发着浓重的阴邪之气。
黔试图破解符文,却被符文发出的黑色光芒击中,瞬间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黔缓缓起身,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符文:“看样子,只有圣洁之力,才能净化符文的阴邪之气。”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符文手中发出,白光与黑色光芒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符文上的黑色光芒渐渐被白光净化,最终彻底消散。
黔看着这一幕,由衷地说道:“啻,还真是被你说中了。”
魂器冢内部巨大而空旷,四周摆放着无数的魂器,中央的高台上,一个巨大的黑色鼎炉正散发着浓重的阴邪之气,正是噬魂鼎。噬魂鼎上方,一缕魂光正被鼎炉的吸力拉扯,渐渐变得微弱。
那是秦温温的魂魄。
噬魂鼎能吞噬魂魄,若想取回魂魄,必须先毁掉噬魂鼎。可噬魂鼎的力量强大,还被邪祟的残余势力守护,想要毁掉它,难如登天。
黔刚走上前,就被一道黑色的屏障挡住。
屏障后,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鬼将缓缓走出,他们眼神空洞,周身散发着与邪祟相似的阴邪之气。
“你想要毁掉噬魂鼎,先过我们这关!” 为首的鬼将声音冰冷,手中的长枪朝着黔刺来。
黔不假思索,很快地与鬼将战在一起。器魂冢是地界存放上古魂器的地方,里面不仅有强大的魂器守护,还有邪祟残留的势力邪祟被封印前,曾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注入魂器冢,想要借此东山再起。
再这样下去,温温的魂魄会被噬魂鼎彻底吞噬的。
就在这时,为首的鬼将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周身的阴邪之气骤然暴涨,他的身形也变得巨大起来:“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巨大的鬼将朝着黔扑来,黔用尽全力以燃烧妖核在空中形成一片巨大的彼岸花,花瓣化作一道道长剑朝着鬼将击去。鬼将被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消散。
解决掉所有鬼将后,两人立刻朝着高台上的噬魂鼎冲去。在收走秦温温的魂魄那一刻,噬魂鼎感受到威胁,发出一道黑色的光柱,朝着黔射来。可光柱的力量太过强大,黔被击中,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
娅再次睁眼时,竟置身于地界地宫的大殿之中。她仓促环顾四周,只见黔浑身浴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另一旁。
她心头一紧,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指尖颤抖地想去触碰他,声音里满是焦灼与慌乱:“黔!你怎么了?黔!”
宝座之上,冥王闭目假寐,周身萦绕着冷寂的威压。直到她的呼喊声落下,他才缓缓掀动薄唇,声音平淡无波:“你醒了。”
这熟悉的嗓音像针一样刺进娅的耳膜,她猛地转过身,眼底翻涌着难掩的懊悔与痛楚,声音都带上了颤音:“竟然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沉默在大殿中蔓延了片刻,娅眼底的情绪渐渐沉淀为一片寒凉的释然,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倒忘了,你从来都是这般模样。对我如此,对黔,亦不过如此。” 她抬眼直视冥王,语气冷硬如铁,“说吧,这一次,你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娅的一句话,让冥王的记忆如潮水般回溯,千年前的画面清晰浮现。
千年前,冥王站在占星台前,看着星象中那道预示着千年后死劫的黑线,眉头紧锁。他指尖凝聚灵力,在星象图上勾勒出复杂的轨迹,口中喃喃自语:“千年后的死劫,唯有借魂器合一之法方能化解。”
当巫族阿岚带着唤神玉与圣女尸体来到地界的那一刻起,一场盛大的计划在冥王的脑海里浮现。
圣女身负纯净魂脉,其魂魄若能与唤神玉融合,再历经三世轮回,便能形成足以抗衡死劫的力量……
他没有立刻为秦氏报仇,而是将圣女的魂魄封印在唤神玉中,让其进入轮回,历经三世磨难,淬炼魂魄的纯净度。
而淮安的前世,则是冥王暗中引导的棋子。他的前世因灭秦族而心怀愧疚,这份愧疚会随着轮回烙印在灵魂深处,让他再与圣女相遇时,会自觉地保护她,成为守护圣女魂魄的关键力量。
邪祟之所以能轻易出现,并非偶然。那是冥王故意放大自己的邪年,好让邪祟趁机而入,目的就是让魂魄碎片散落在地界三大禁地。
他算准了淮安等人会为了找回魂魄碎片深入禁地,他更算准了那些觊觎圣女纯净魂脉的邪祟,会趁机附身于他,上演一场分魂归位的戏码,让圣女的魂魄在集齐碎片的同时,与唤神玉彻底完成融合。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精准得如同钟表的齿轮,环环相扣,毫无偏差。
“原来……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冥王的算计里。” 一声微弱的喟叹从娅身旁传来,黔不知何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虚弱,却盛满了恍然大悟与深深的悲凉。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撑起身子,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那些隐约感受到的不对劲,冥王苏醒的时机、禁地寻魂任务的巧合、邪祟出现的诡异,并非错觉,而是冥王精心布置的破绽,引他们一步步踏入棋局。
冥王的苏醒、禁地寻魂的艰险、甚至邪祟的出现与附身,都是他为了化解千年死劫布下的惊天大局。
而秦温温那至纯至净的魂魄,从一开始,就是他对抗死劫的关键法器,是他棋盘上最核心,也最无辜的一枚棋子。
黔看着高台上依旧闭目养神的冥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遍体生寒。
“难怪当时你提议让我们分头行动!” 娅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冥王焚烧殆尽:“温温的魂魄还没有归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完成你的计划,把她彻底变成你的法器吗?”
冥王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娅的愤怒在他眼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虚伪,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在这两缕魂魄上,送个小礼物,再让你们送去与淮安汇合而已。毕竟,只有集齐所有魂魄,才能让后续的事情顺利进行,不是吗?”
“呸!你休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你的阴谋!” 娅厉声喝道,胸腔中翻腾的愤怒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猛地抬手,指尖凝聚起巫族特有的绿色神力,神力力在她掌心飞速旋转,形成一道锋利的光刃,“我不会让你伤害温温的!你想利用她的魂魄化解死劫,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娅便纵身一跃,朝着高台上的冥王狠狠挥出光刃。绿色的光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气息直逼冥王面门,大殿内的气流都因这股力量而剧烈波动起来,玄石地面上甚至被光刃的余威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冥王却依旧稳坐在宝座上,神色淡然。就在光刃即将触及他的瞬间,他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暗紫色的防护罩,光刃狠狠撞在防护罩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淡绿色的灵力瞬间溃散,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娅见状,丝毫没有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诀,大殿四周的神力开始朝着她汇聚,一道道绿色的藤蔓从地面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倒刺,朝着冥王缠绕而去。
这些年她与秦温温的羁绊,让藤蔓也蕴含着唤神玉的净化之力,让若是被缠住,即便是冥王,也会暂时被压制住神力。
冥王看着朝自己涌来的藤蔓,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没想到娅竟然成为了他计划中的变数。
好在这只是个小小的偏差而已,并不会妨碍他整个计划。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点,一道暗紫色的灵力射出,并未攻击娅,而是精准地打在了大殿一侧的石门上。
“轰隆 ——” 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门外传来隐约的风声,那是通往地界出口的方向。
娅的藤蔓此刻已经缠到了防护罩前,却被防护罩牢牢挡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她正欲继续加大神力输出,却见冥王淡淡开口:“你以为,凭你的力量,能拦得住我吗?”
他指尖微动,防护罩上的暗紫色光芒骤然增强,瞬间将缠绕的藤蔓震碎。娅被这股反震之力推出数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殿柱上,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黔,带着娅,还有那两缕魂魄,去找淮安。” 冥王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他目光扫过一旁刚刚勉强支撑起身的黔,眼底深处似乎藏着某种算计:“记住,尽快集齐所有魂魄,否则,错过时机,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黔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冥王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放他们离开。他看向娅,见娅也满脸错愕,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警惕。可眼下的情况,显然没有时间让他们细想。
连接凡间的地界已经开启,这是他们唯一离开地宫的机会。
“还不走?” 冥王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催促,周身的威压却悄然减弱了几分,“若是等我改变主意,你们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娅咬了咬牙,现在的冥王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若是对方真心想要他们的命,他们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如今对方故意放走他们,必定还有更深的算计。可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保护好秦温温的魂魄碎片才是最重要的。
她强撑着身体站起身,走到黔身边,伸手搀扶住他。黔会意,从怀中取出存放着两缕魂魄的玉瓶,紧紧握在手中。两人相互扶持着,一步步朝着开启的石门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冥王突然反悔。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冥王淡淡的声音:“告诉淮安,集齐魂魄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娅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带着黔彻底消失在石门之外。大殿内,冥王看着空荡荡的石门,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将他们困在地界,而是让他们亲手将所有魂魄碎片集齐,送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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