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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
朱秀妍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仿佛被车轮碾压了一遍，她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肩颈，那里横七竖八落着几片淡红的印记。
她试着抬了抬手，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
这酸软的滋味，竟比当年在塞北骑了三日三夜烈马还要难耐，连指尖都透着股钝痛。
真是要命！
“醒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李端穿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手里端着个描金托盘，碗里浮着几颗莹白的汤圆，“孤让膳房煮了些汤圆，太子妃受累了一晚上，先吃点东西。”
话音忽然顿住，他望着朱秀妍散落的发丝间露出的红痕，耳尖猛地爆红，“那个……昨夜孤……”
“闭嘴！” 朱秀妍抓起身边的玉枕砸过去，却在看见他慌忙接住的模样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牵动了浑身筋骨，疼得她皱起眉，“李端你个混蛋，之前不是对这种事抗拒得很么，怎么昨夜却如此不知节制？”
想起自己之前一直以为李端不行，朱秀妍当真觉得自己是糊涂又可笑，按照昨晚他的表现来看，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糊涂啊糊涂！
李端知道是自己的确做的过了，只得陪着笑脸道：“之前因为曹裕的事，孤一直无法与女子有亲密接触，如今这件事尘埃落定，孤自然迫不及待要和太子妃做一对恩爱夫妻了。”
李端将托盘搁在床头柜上，伸手将朱秀妍扶了起来，给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坐着。
随后他端起瓷碗，低头吹了吹汤圆，递到她唇边：“好娘子，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
朱秀妍望着他耳尖的绯红，忽然觉得好气又好笑。她张口咬住汤圆，软糯的外皮咬破时，玫瑰馅在齿间轰然爆开，甜意里裹挟着幽幽花香，味蕾上的满足感如涟漪般漫开，竟让身体上的疲倦都淡了几分。
看着李端脸上讨好的笑容，朱秀妍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坏东西，这次就放你一马，下次再这般不知轻重，本太子妃绝对不会饶过你！”
“是是是，太子妃娘娘教训得是。” 李端连连点头，却在她不注意时，用手掌轻轻揉了揉她酸痛的后腰，“不过……”
他忽然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娘子可是不记得了？你昨夜分明也说……再快些……”
“李端！” 朱秀妍的脸“腾”地红透，她抓起床上另一只玉枕刚要砸过去，却被李端笑着握住手腕。
“等等，孤有话要对你说。”李端将玉枕放回原处，眼神郑重地望着朱秀妍。
他没有错过刚才朱秀妍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也知道朱秀妍在见识过李恒的无情之后，对这段感情始终存着几分不确定。
他既然决定要和朱秀妍长长久久在一起，自然要解决他们之间所有的障碍。他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
“朱大嫂，别人孤管不着，孤也不是他们。”
李端将朱秀妍轻轻搂紧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但是朱秀妍你只需记得，孤说的话永远有效，这一生只对朱姑娘一心一意，此生绝无二心。”
“是么？”朱秀妍是个很冷静的人，她想起嘉帝那天对自己说的话，突然感觉心中的热情被泼灭了一半，“如果是父皇的意思呢？你不光是我朱秀妍的夫君，也是这大胤的储君，你的身边往后也许还会有别人。”
她怕李端没听明白，继续解释道：“也许你不爱他们，可是为了利益却不得不要了她们。”
“是不是老头子跟你说了什么？”李端在感知朱秀妍的情绪方面敏锐的可怕。
朱秀妍沉默不语。
“还真是他，这个孤追妻路上的拦路虎，母后死的时候他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摆起当爹的谱了。”
李端顿了顿，在朱秀妍发心落下一吻，“以后皇帝再跟你说这件事，你都推到孤身上，左右这个太子孤不当了，跟你去塞北当个入赘女婿也挺好。朱秀妍，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怀疑孤，你要相信你的夫君。”
“相信什么？”朱秀妍假装不知道。
“李端永远且唯一只爱朱秀妍。”
“怎么样，感动了吧？” 李端洋洋得意。
“不。”朱秀妍微微一笑，“再加上一句，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
果然是他媳妇，够狠！
-
钱百川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帝京。
很快连老百姓都知道这位无恶不作的钱家大公子受不住苦，病死在了去岭南的路上。
当然，懂的人都懂，这只是官方的说法，至于他到底怎么死的 ，这里面怕是大有玄机。
原本的流放变成了身死，嘉帝到底理亏，他为了安抚钱暮的丧子之痛，同意让被禁足在坤宁宫的钱皇后回钱府小住几日。
“百川死了，死在了去岭南的路上。” 钱暮弓着身子咳嗽了几声，他望着坐在对面的钱皇后双眼猩红，“皇帝好狠的心，我儿从小锦衣玉食，这把他流放岭南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些时日钱暮心力交瘁，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筹谋到头来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唯一的儿子就不明不白的没了。
“怎么会这样，本宫明明都打点好了，怎么还会出事？” 钱皇后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与钱百川一母同胞，自小感情便是极好，万万没想到自己宠着长大的弟弟下场竟是这般悲凉。
“百川是被毒针刺入后脑中毒而死，能躲过我钱家重重的暗卫下手，除了龙椅上那位还能有谁？他忌惮我钱家已久，这次借机发作弄死了我儿，是想断了老夫的后路啊!”
“这不可能，陛下答应我此事已经结束了，他怎么会还要下手杀了弟弟？” 钱皇后不信皇帝竟如此狠心。
“蠢货！”钱暮笑自己这个女儿天真可笑，“你以为当年朱恪在战场上是怎么受伤的？咱们这位陛下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不是周宁躲到了江南，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如今想清算我钱家，老夫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么多年钱暮身居高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心中沸腾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他狠狠将手锤在桌面上，对着钱皇后厉声道：“皇后，你最好清醒点，陛下不仁，休怪我钱家不义，这皇帝咱们不能留了。”
“父亲此事万万不可啊，陛下不仅是天子，更是我的夫君啊！”钱百媚被这话吓了一跳，她虽然一心想要扶植自己的儿子上位，却从没想过要谋权篡位。
她与嘉帝是有情分的，即使这些情分在漫长的岁月里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算计，她也从未想过要害死这个自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
在她心里，皇帝是她的天，是她的依靠。
“娘娘莫要魔怔，你已被陛下夺了后宫的权力，亲弟弟也死在了去岭南的路上，皇帝如今是一定要除我钱家，我们若不先发制人，早晚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到时候娘娘这后位又是否能坐的稳当呢？”
钱暮狠狠一甩袖，看向钱皇后的眼神带了几许深意：“娘娘啊，即使做不成皇后，你可是还能做太后或者公主的。”
“父亲，这绝对不行，容本宫再想想别的办法。”钱皇后看着自己父亲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恨意，知道自己无法再劝说，只能选择退让一步。
“娘娘是个明白人，为了恒儿我们也不能任皇帝肆意宰割。”钱暮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跟在嘉帝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位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的女儿在皇后的位置上养尊处优太久了，越发的妇人之仁。皇帝几句花前月下的情话，竟把她哄得晕头转向。
“本宫会想办法让皇帝废了李端，只要恒儿成了太子，这宫里宫外还不是我们钱家说的算。” 钱皇后觉得只要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父亲就会放弃谋朝篡位的念头。
“好。”钱暮并没有步步紧逼，他似乎是被说服了，勉强答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娘娘佳音了。”
钱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明日就回宫里，过几日我自会请陛下解了你的禁足，这样你也好方便行事。”钱暮指尖摩挲着翡翠扳指，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那便多谢父亲了。”钱皇后微微颔首。
-
“大人，您真的相信皇后娘娘能扳倒太子？”心腹见钱暮走了出来，连忙凑了过去。
“呵。”钱暮冷冷一笑，“信与不信又如何呢，恒儿身体里到底流着李家的血，与其扶他上去，倒不如让这天下直接改姓钱，以后这皇位照样是他的。老夫现在才发现，这权利啊，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最放心。”
“那皇后那边？”心腹试探着问道。
“先稳住她，按她的要求去做，若是到时候她不中用了，我自然有其他的法子。”钱暮用手掌遮住了刺眼的日光，贪婪地望着眼前大好的光景，这天下啊，也该是时候换一换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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