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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让大家死去的
卫渊亭根据投掷器的大小和距离,将应该缝合的布片大小告诉他们。
“谢谢你们。”卫渊亭停下在纸上计算的笔,郑重地看向小贝身后的众人。
小贝憋着通红的眼睛,朝卫渊亭深深地鞠了躬,之后他们就带着布匹和针线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景兰走过来看向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爆弹和倒钩的安装要考虑重量和布的承受力。
“辛苦了。”
景兰将茶水放到卫渊亭的手边,他看着卫渊亭额上的细汗,不免心疼。
曾经他们即使被贬,但在封地,也能吃饱穿暖,过着幸福的日子。
命运总是无常,在她落崖失踪后,他每天必须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没死,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来。
如今,越儿和宁儿都回来了,她也带着他们之间不曾变过的情谊回来了。
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会保护他的家人,但他也知道,他的家人,都是勇敢,有自己信念的人,他们一家人会死在自己履行自己信念的路上,不曾后悔。
“我现在带着这个去铁铺。”
景兰带着卫渊亭的算纸前往铁铺,走之前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还好你回来了。
盛云光带着人去战前安排,屠锐他们分了两波,一拨去帮卫渊亭改武器,一拨人带着从竹石二人家里搜出来的炸药,埋在城外。
凤五和夏仁泽夏绍轩带着人去找景安宁和盛懿,他们全都去了卫渊亭那里。
那些武器是拆散放在马车里的,组装和改装工程量都很大。
屠锐和西亚维,姜翎卫越,带着一批人出了城门。
土地里埋着许多石块,不仅翻出来费劲,即使再将土埋回去,底下那些松软的土和表面不是一个颜色,太过明显。
屠锐这下犯了难,这炸药本来就是需要点燃引线,即使埋进去了,露出来的引线被火点燃也会被这些土块又隔绝熄灭。
姜翎随意地用脚踢着下面的土块,她看向不远处的小山丘。
矮丘坡度不高,爬上几十步就到了顶,后面就是河流。上面的枯枝也很细,叶子已经掉完了,整个山丘就是光秃秃的,一眼能看完。
但也因为一眼就能看完,所以不会有人觉得那里会藏什么。
“直接把炸药放在山丘上吧。”
屠锐震惊地看向姜翎认真的神色:“直接放?那他们万一发现了不就成他们攻击我们武器了。”
“这些东西又脏又没规则,放得散些,撒一些土,远看看不出来的,更何况是晚上。”
姜翎将一个炸药拿远了眯眼看,“再说了,我们给他们的路上放些障眼法,让他们以为炸药都放在必经之路上,谁还能想到那个最明显的地方存放着大量的炸药呢?”
西亚维指了指远处,“炸药不是要点燃吗,只是放在那里的话,怎么去攻击敌人呢。”
屠锐跟着西亚维的话点头。
卫越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看向姜翎,沉默片刻后她向另两人解释道:“不是有飞行器吗?我们会在他们被火困住时,前来将炸药全部送给北境人。”
姜翎看向卫越,她眼神中的坚定,以及口中的“我们”。姜翎知道她没法阻拦卫越,手掌摸向她的头顶的黑发。
屠锐听这话就感觉怪怪的,再一看这俩人的状态,越看越不对劲。
“你们去了就没打算回来是吗?”
城墙距离太远,炸药能扔出去的量程很容易误伤自己。
山丘的确是一个很合适的距离,也是一个合适的突击地方。
但那时,人到了这里,就相当于到了敌人深处。
姜翎又恢复无所谓的状态,她一把揽过卫越,:“死了就死了呗,死之前我们还能带走好多人。”
屠锐其实知道,大家今天,都没有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每个人都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只是再看到珍爱之人时,或许也犹豫过。
可是若是珍爱之人也抱着必死的信念,死亡也就不再令人畏惧,因为大家从生到死都在一起,身体死在一起,心却永恒地活在一起。
但她突然不想接受大家的死亡了,过去那么苦,怎么能没看到幸福就死去呢。
屠锐静默地安排大家在主路上做了些障眼法,放了一小部分的炸弹在这里误导他们。
这里的活做完后,大家又将剩下的炸药散落在山丘上。
屠锐走到顶上,看着后面湍急的河流。
这里后无退路,前面又一览无余,或许可以成为反击地绝佳地点。
回城后已经过了正午,卫渊亭他们仍在加急赶着投掷器。
屠锐趁间隙通过本子联系了白芍。
仍旧没有回音。
她本想通过白芍询问京城的事,他每个夜晚都附在程怀礼身上,不回信的话,是程怀礼那里出了问题吗?
屠锐无奈地合上了本子,又和大家一去去帮忙了。
太阳将西下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摆了五组投掷器和一组射击器。
每组投掷器后面放着层层叠叠的巨大布片,上面挂着爆弹和钩子。
屠锐刚才上来前,遇到了小鱼小贝小雪他们,大家手上全是针扎的痕迹。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尘埃落定的神情,他们也不离开,就在那无人的店铺里坐着,等着死亡的降临。
屠锐从布包里将大家的武器也拿了出来,一一交给众人。
看着这些接过武器的手全都伤痕累累,屠锐沉默了很久。
没有人发出声音,她靠在城墙上望着外面的荒凉。
屠锐想起了中午姜翎和卫越一脸赴死的悲壮神情,她看向身旁景安宁:“你姐姐为什么会去瀛洲啊?”
景安宁正在调试弓箭,闻言手下动作一顿。
“很早些年,朝廷说是要训练战士,就要求各家都派出自己的孩子,姐姐五岁时,朝廷就下了旨。”
“但到最后才知道,夏玄只是为了制衡,他下旨的都是对他会有威胁的人。他将这些孩子放到瀛洲,那里是他派人直接管辖。”
屠锐心沉了下来,这不就是人质吗?
这时她又想到姜翎,她本来还奇怪姜熙和盛云光有关系,夏玄怎么还重用姜熙,这么看来,有姜翎在手,他是可以随意拿捏姜熙。
“瀛洲是夏玄亲自盯着,那怎么还被姜翎和卫越....”屠锐奇怪地问道。
既然那里是夏玄的重要之地,怎么会被轻易地控制,而夏玄那边还全然不知。
景安宁摇了摇头,她看向在远处同姜翎一起捣弄飞行器的卫越,“听说有姜少傅的帮忙,但姐姐没有说得很多,不过听她的意思,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暗中出了不少力,而且,他很受皇帝的信任。”
屠锐想,这难道又是哪个修士大能吗?
此时,姜翎和卫越已经清点好了飞行器。
屠锐带着西亚维走了过去。
“我们两个也各自需要一个飞行器哦,人用的。”屠锐笑嘻嘻地蹲下。
姜翎果断拒绝。
“山丘距离主路太近了,那些北蛮人各个力大无穷,一旦他们冲了上来,会被他们活活扯拦的。”
卫越看了一眼屠锐,什么也没说,但将屠锐手下的飞行器拿远了。
屠锐摇摇手指,她抬眼看向两人,“我想想,你们两个点燃了炸药还要把他们扔出去,那些炸药可不是小家伙,估计你们还没扔一半就已经力竭了吧。”
“那剩下的炸药不就被敌人捡漏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不如看看我俩呢,我电击,他喷火,炸药甩出去我们可以远程引爆,这效率岂不是大大提升。再说,后面不是还有条河,在被扯烂前,跳河让河水淹死就好了。”
屠锐知道姜翎的意思,虽然都是要死,但他们留在城墙,死的时候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听卫渊亭说,姜翎要比卫越早去瀛洲好些年,卫越刚去瀛洲时,姜翎早已经成了老油条。
是十四岁的姜翎,处处保护着幼小的卫越,没有让她受她受过的苦。
所以屠锐一开始倒是很震惊,姜翎竟然会和卫越一起去,她以为姜翎一定会阻止卫越的跟随,毕竟姜翎很喜欢保护别人。
姜翎听着屠锐的话,不免笑出了声。
是她想得太多,她总想要保护别人。
小时候没能护住哥哥和姐姐,还被囚在瀛洲,她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不断强大。
但现在保护不了他们的生命,至少能保护他们的死前的安然,而不是被活活撕扯至死。
不过现在看来,面前这两个人,他们对此真的无所谓。
想到这她又看向卫越,当年那个小小的人,也成长到如此,已经坚决到她无法拒绝她了。
她们到死也不会分开了。
“好啊,那我们到时候一定要一起跳下去。”姜翎弯起嘴角。
卫越将手中的飞行器交给屠锐,她们的计划,别人并不知道。
飞行器改造后是为了送布匹在空中滑过去,卫越中午过去趁没改造前,悄悄留下了几个。
太阳变成了橘红色,半边已经落入地平线。
盛云光身披铠甲,搭上盛懿的肩膀,他没有说话,只是遥遥地看着夕阳。
屠锐四人也走了过来,同众人聚在一起。
大家站在城墙之上,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冒出许多黑线。
北境人已经来了。
冰冷的空气随着太阳的落下愈发湿寒,城墙上点燃了火把。
投掷器已经全部挂好布匹,上好挡位,一切准备就绪。
青蓝的天空下,尘土飞扬。
黑压压的北境人乘着马车正在迅速地靠近。
待他们进入量程内,盛云光一声令下。
“放!”
由飞行器带着的巨大布匹被投向高空。
缝缝补补的布片,每一小块全是不同的颜色和材质。
今夜的风似乎也站在了他们这边,五张布片全都准确地落在了北境人的上方。
他们被这布片盖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先闻到了上面浓烈的火油味,他们剧烈地在布下挣扎,但又被布片上的倒钩划上。
卫渊亭调好了射击量程,景安宁也带着弓箭手站成一排立于城墙边。
火箭射出,照亮了黑夜。
远处的五个布片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屠锐和西亚维悄然走到最旁边的姜翎和卫越身边。
她背好了飞行器--与其说是飞行器,不若说更像滑行器。
北境人被这突然的火焰挡住了去路,遇火即爆的弹球炸开,抹了毒药的小刺戳进了他们的身体。
身后的人想用刀剑划开布,但布片之间上的钩子让他们没法一下将布匹割断。
此时,第二组布片已经投出。
此时却来了一阵风,本应向北境人滑落的布片被吹得偏离,按照这个轨道,只怕是到不了北境人那就已经落在地上了。
屠锐捏住身后的绳子,站到了城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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