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食用景观[久别重逢]

　　苏景熙没搭理罗序的问题，桌上的茶盏空了再添。给自己一杯，给罗序一杯，仿佛笃定他不会说走就走。
　　“可惜你来晚了。沈家实行备用计划——姜朵。你要用姜姜拉拢姜尽山站队，才能顺利得到建工集团。”

　　话落，苏景熙对上罗序幽深的目光，茶盏往前推了推。
　　“所以……还是姜姜更主要。我不想她成为你复仇的牺牲品。”
　　说完，他站起身，浴袍的腰带重新系了系。

　　罗序抓住机会一把扯下，直接绕上苏景熙脖子，拎起来又摁在沙发上。
　　茶盏掀翻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人措手不及，苏景熙一手把着带子，一手去抓罗序脸，手腕再被翻转，脸被怼在沙发角落里哀嚎。
　　百合花瞬间零散一地。

　　“我只是带她离开，你和建工集团的事情我不干涉，放手！”
　　“没人能把她带走。”
　　他手下用力，苏景熙手指咔吧一声。
　　“罗序，你个王八蛋。你以为改名换姓就一了百了。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也算在内。有本事你弄残我，姜姜照样跟我走，信不信。”

　　捏着袍带的手暴起青筋，罗序狠狠拽了下骤然松开起身，只剩疼出一身冷汗的苏景熙气喘吁吁仰在沙发上，像条刚出水的鱼。
　　幸好浴袍宽大，不然还真是辣眼睛。

　　白色袍带扔回沙发，罗序嫌脏似的，抽出张纸巾象征性擦了擦，“我看你住这儿挺适合。”一团纸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说完大踏步往外走，身后小小嘀咕的那句“你看我能不能带走姜姜。”被他强行忽略。
　　走廊灯光在脸侧映出一片光亮，只把黑暗留在那间房里。

　　重新坐回车上的两人，被冰凉的椅子冻得一激灵。
　　罗序看看手表，再过三个小时天就亮了，让赵佳乐送他去姜梨家楼下。

　　“序哥，你不走是因为建工集团吗？”
　　“连你也这样认为。”
　　这不怨别人。他向来以工作为中心，这次突然要留下在北城发展，与其说是因为个久别重逢的女孩儿倒不如说是为了拿下建工集团更让人信服。

　　赵佳乐沉了许久才开口，“序哥，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带上我。”他记得罗序大学被打得头破血流，令人揪心。

　　“帮我管好古建修复公司，我就放心了。”
　　罗序说得风轻云淡，但赵佳乐圆圆的黑眼睛快要瞪出来了。
　　“序哥，你……真的假的，别敷衍我。”
　　上次可说是谁都有机会，怎么突然就内定了。

　　罗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古建公司是我最后的退路，守好大本营也是帮我了。”
　　这家公司凝聚了罗序全部心血，倘若吞并建工集团失败，在北城罗序亦有立足之地。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报复沈家才留下的？并不是因为小青梅？”
　　罗序摇摇头，起初只是为姜梨而来，但随着过往抽丝剥茧。罗序不得不承认，堆积的恨意有增无减。
　　只是他不想让仇恨迷了眼睛，看不清未来。

　　“这是两回事。”
　　他拍拍赵佳乐肩膀，又说，“下车吧。打车去陪陪人家，明早我可能要晚些到了。”
　　副驾驶上人不动，他不得不在赵佳乐涩涩的表情中解释，“我在车里等，不能打扰她休息。”

　　“序哥，有时候脸皮要厚些。”说完赵佳乐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视镜里的影子越来越远，墨蓝色越来越浅，罗序趴在方向盘上，满脑子都是苏景熙的言之凿凿。

　　苏景熙说对了一半儿。
　　他确实有吞并建工集团的念头。尤其是在查清集团财政状况和沈时的所作所为后，这想法更笃定。
　　但那错误的另一半联想时刻提醒他，只要这样做了，就不能阻止苏景熙这般想法的蔓延。
　　可他不怕别人，只怕姜梨也这样认为。

　　这会给两人纯粹而真挚的感情蒙上永远褪不去的阴霾。

　　三月北城的清晨有雾，一阵风便清亮了。而罗序心头的风迟迟不来。他窝在车里，一直到闹钟照常六点响起，才活动着已经僵硬的四肢，上楼去向姜梨道歉。

　　只这一夜，他对姜梨曾经的痛苦感同身受。原来在意会精确到一丝一毫，一点一滴。
　　可无论她们的过去有多长，未来属于她们的路只会更长。

　　楼下早餐厅有八宝粥和土豆丝卷饼，罗序顺手带了两份。八宝粥里特意加了红糖，土豆丝卷饼多放辣椒不要香菜。

　　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站在门口，他犹豫该敲门还是该用钥匙。上次换门锁时他留了一把备用。
　　可怕敲门姜梨不开，又怕用备用钥匙姜梨生气，搞不好钥匙都要被没收。
　　他讨厌畏首畏尾，可瞻前顾后的缘由皆是因为她们之间已被岁月侵蚀得如同筛篓，不得不小心翼翼。

　　正当踟蹰不前时，明快的脚步渐渐逼近，罗序掏出钥匙，利落地拧开门锁。
　　门内的姜梨还未来得及松开把手。
　　刚从睡梦中清醒的她，愣愣地望着门口的罗序和一只脚还在台阶上的苏景熙。
　　她是被苏景熙电话吵醒的，没想到罗序也在。但她立刻缓神，接过罗序手里的早餐。
　　“进来吧。”

　　姜梨稍稍侧身，罗序庞大的挤进来，胳膊擦到胸口，带出昨晚暧昧疯狂的余温，她扭头去拿拖鞋，摆在门口，“师兄你穿这个。”
　　再回身，罗序已经坐在餐桌前。

　　经过昨晚的争执，姜梨不愿意和他计较，转身去厨房拿碗和盘子。
　　小桌子只容得下两个人。这样做摆明了不给苏景熙留位置。苏景熙识趣地追着姜梨去了厨房。
　　“姜姜，快去吃早饭。”苏景熙接过她手中的盘子，另一只手拎了个小凳子，就从厨房又回到客厅。

　　虽然只是几步路，驾轻就熟的样子更让罗序恼火。
　　他起身直接进了姜梨卧室，开始叠被子。
　　苏景熙趁机抢了他的位置，喜滋滋地示意姜梨坐下。

　　踟蹰在不大的客厅和更狭窄的卧室间，姜梨最后选择坐在小板凳上吃早餐。
　　罗序返身回来，左右看看，顺手拉起她，一屁股坐在苏景熙对面。

　　什么都还没明白的姜梨已经被他摁在大腿上了。
　　罗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要脸真好，特别爽。

　　姜梨使劲儿挣了挣，感受到尾椎处鼓鼓的火热，立刻不动了。偏偏罗序不知羞耻撩起她凌乱的碎发放在耳后，貌似平常地关心道，“好吃吗？辣不辣，叮嘱阿姨多放了些辣椒。”
　　“还行。”姜梨咬一口含含糊糊道，“放开我。”
　　“不行！”罗序斩钉截铁拒绝，“师兄不会介意的。”他朝苏景熙挑挑眉，对面那人只有扔白眼的份儿。

　　“那你别动了。”地方本就狭小，姜梨被他抱着，稍稍挪动就要窜上桌子。
　　“我哪儿动了？”罗序借着调整姿势的机会又和姜梨再贴近几分。
　　……

　　“不介意”的苏景熙活生生撕了一根油条泡进豆浆里，勺子使劲儿怼了怼，仿佛碗里有个挣扎上岸的人，他迫不及待地要把那人压下去。

　　“师兄，你轻点儿，崩得哪儿哪儿都是。”姜梨抽出纸巾擦着玻璃板上的豆浆。
　　“你不懂，有的人和东西，不压着点儿容易上天！”话说得悠哉惬意，但动作依旧恶狠狠的。很快几块吸满豆浆的油条瘪下去，再也浮不起来。
　　“我没说你啊。”苏景熙抬眼，依旧清澈纯碎，回敬罗序一个不带丝毫恶意的“微笑”。

　　她能感觉到锐利的目光越过肩膀，罗序宽大的手掌在腰间游走，但不敢再挣扎，越挣扎暧昧越明显。
　　苏景熙就在面前坐着，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这一点我非常认同。”罗序的手停在她小腹上方，柔柔地按了按，柔声道，“再吃点，肚子还没起来呢。”

　　“啪”地一声，苏景熙看着罗序，罗序瞪着苏景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只有姜梨塞了满嘴土豆丝卷饼，含含糊糊骂道，“罗序，我不是小孩儿了。”
　　再转向苏景熙，“师兄，说话再夹枪带棒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手背狠狠挨了下，但罗序心里暖暖的。姜梨终于站在自己这边替他打抱不平。
　　可她扔下早餐穿衣服让两个男人都慌了。

　　她固执起来是没人能拦住的，苏景熙和罗序心里都有数。一个不敢一个怕。
　　姜梨冷下脸，披上衣服，踩上鞋，背对两人扔下句，“你们两个都好好想想吧。”就关上门。
　　走廊里急匆匆越行越远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孩儿的痛骂，“有病，绝对有病，两个都有病……”

　　不大的客厅里，并没有因为姜梨的离开而宽敞，反而更显拥挤。苏景熙的油条豆浆已经凉了，还没来得及吃饭的罗序差点儿被门拍到鼻子，直愣愣地杵在门口，闷闷地说，“你走不走，我锁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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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出房间的姜梨穿过昏暗的走廊，走到院子里时心情已经豁然开朗。罗序的态度显然的是把昨晚的话放在心里了。
　　只是早上阴阳怪气的一幕又指向昨晚两人之间发生了未知的不愉快。

　　她讨厌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不论这两人与自己是怎样关系，都不能阻止深深的厌恶如深山泥沼拖着人往深渊去。
　　为了摆脱那急速下坠的沦陷感，姜梨加快脚步往梨予甜境去。

　　只是看到随风招展的蓝色小旗子和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白墙，还有被女孩们装饰得花枝招展的透明玻璃，她的心情又升入云端，脚步轻飘飘地更快些。

　　熟悉的风铃依旧想起，额前被白色羽毛扫了下，她还没来得及挠一挠，就被方圆圆为首的几个女生围上了。
　　“姐，你可来了，我们都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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