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阳光下

　　228

　　回了临城一时半会我也没去找工作，过的日子和在墨尔本差不多，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

　　“皇帝，把你脚抬抬，影响到我扫地了。”

　　听到徐女士的话，我抱着抱枕换了个方向趴着玩手机，“老妈，今天吃什么？”

　　“还吃什么……”徐女士嗤笑了一声，“吃龙肉好不好？”

　　我沉思了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徐女士手起刀落，对着我屁股就是沉重的一击，“吃个鬼，有得给你吃就不错了，再问，给你吃藤条焖猪肉。”

　　闻言，我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屁股，愤懑不满道：“徐女士，你变了，我刚回来那阵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自己，回来多久了一直窝在家里，一出死样。”徐女士一边收拾着客厅一边收拾着我，“我都还没催你去找个班上，你自己倒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黄花大闺女好歹修身养性，你咧？”

　　我灰溜溜地换了个位置，理不直气也不壮地说：“我，我，我这不是在努力嘛。”

　　“努力的在……”徐女士突然凑近来看我的手机，“在搜‘为什么微醺后脑子会很清楚’，嗯？”

　　“咳。”

　　我立马捂住自己的手机。

　　“妈！你怎么能偷看我隐私呢！”

　　“没偷看啊，光明正大地看。”

　　“……我出去就是了。”我穿起鞋就往门外走。

　　身后传来徐女士的声音，“还回来吃饭吗？”

　　我气在头上也没忘低头确认一下手机剩余的电量，看到那安心的数字，我心底的底气又硬了几分，“不回来了！”

　　229

　　出了门，周围的场景在我脑海中重建，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留意过这份曾经的熟悉。

　　似是自然而然般，人总会轻视自己熟悉的事物，想着这份熟悉已经铭记于心不会再有忘怀的时候，不曾想熟悉也会被后来者的熟悉给覆盖，再次认真看时，反而生出了分怀念。

　　明明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我竟觉得自己不再属于这里。

　　外出工作的这些年，我已经习惯把有祝闻兮的地方当成了自己家，它可以是江城，也可以是青城，但临城……终究是有膈应在。

　　好巧不巧的是，我遇上了。

　　“余……悦？”

　　我本来在等阿姨摊的煎饼果子，结果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

　　我谨慎地一点点转过头去，看清楚身后站着的那人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祝，祝，祝老师，您，您，您您怎么在这啊？”

　　“毕业这么久，学校也忘了？”祝老师指了指不远处。

　　一眼我就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位置，临中的校名比我在时又大了几分，校门口好像也大了不少。

　　“怎么会。”我强颜欢笑着，内心满是懊悔，刚刚我光顾着闻着香味，倒是忘记最香的小摊都在学校附近。

　　祝老师轻笑了声，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摊主，“你中午就吃这个？”

　　“昂啊对，我就……就随便对付一口。”

　　“正好，我也要去吃饭。”

　　见她挽包，我身体往旁边一侧，连忙低头鞠躬道：“祝老师再见。”

　　祝老师看着我，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我的意思是，一起吧，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坐上祝老师的车去餐厅时，我手里还拿着刚新鲜出炉的煎饼果子，腾升的热气裹着葱花酱的香气涌出来，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煎饼果子要趁热吃才好吃……

　　我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被热气熏得发白的塑料袋，指尖攥着袋口，不敢动，白色的雾气凝成了水珠顺着袋壁缓缓落下。

　　哦——我为那已经逝去的美味感到惋惜。

　　开车的祝老师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开口道：“怎么不吃？”

　　“啊哈哈，祝老师您不是请我吃饭嘛，我胃口小，想着留点肚子，就不吃了。”

　　“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所以不敢吃。”

　　“啊哈哈……怎么会呢老师。”

　　好在祝阿姨并没有拉着我多说什么，这倒是让我在紧张的氛围中松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我在想祝老师请我吃饭的缘由。

　　问我？

　　她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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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老师领我进了家西餐厅。

　　我手里的煎饼果子和西餐厅周围高雅的氛围格格不入。

　　美食已经逝去，我只好把它的尸体揣进兜里，留着回去再给它微波复活一下仅存的心跳。

　　过来的服务员只拿了一份菜单，还只给了祝老师，但下一秒，祝老师把菜单递给了我，“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我当然是不敢接，连忙摆手道：“我都可以。”

　　“那……”她拿回菜单看了眼，指腹在其中一页停留了一会，“上两个这个套餐。”

　　“好的女士。”

　　服务员收回了菜单走后，饭桌上一时陷入了安静。

　　最后还是祝老师先开的口，“常听闻兮提起过你，我记得你在青城工作，怎么回来了？”

　　“不太喜欢那个工作，就辞了职回来，想着换一份工作做做。”

　　“工作还是要喜欢得比较好。”祝老师点头同意道：“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走走看看世界才对。”

　　“是的。”我唯唯诺诺地应着，仔细琢磨着祝老师的话，仍旧琢磨不出她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瓜。

　　祝老师与我嘘寒问暖了好一圈，话题才兜兜转转进入了正题。

　　“这几年就属你和闻兮的关系最好了，你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我快速眨着眼，心里早已慌成一片。

　　难道我和祝闻兮在一起的事情暴露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也知道不对，如果祝阿姨知道我和祝闻兮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和她这么和平地坐在一起吃饭。

　　“比如她接触到了其他什么人，或者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之类的。”

　　闻言，我心中更是困惑。

　　“祝老师，您为什么这么问？”

　　祝老师低头自嘲一笑，“说出来就有点见笑了，这几年闻兮也不怎么和我们联系，今年也是，突然和我们说有个项目要出国，年还没过完多久就走了，你说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这么着急就走。”

　　我舔了舔嘴唇，“可能真的是项目比较着急吧。”

　　“再怎么着急出国也不是一件小事，她怎么能不声不吭的，只是通知一下我们就走了，像是故意借着这个理由在躲着我们一样。”

　　祝老师蹙着眉，威而不怒。

　　瞧见这一幕，我心底忍不住发怵，尽管我长这么大，但在面对老师时，我依旧畏惧，却还是硬着头皮为祝闻兮解释道：“阿姨，这个事情我也听祝闻兮说起过，那项目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她们公司有好多人都在争，是祝闻兮优秀才得到了这次历练的机会。”

　　祝老师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反而又问起我道：“她就一个人去？有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

　　“有啊，还有几个同事。”

　　祝老师追问我道：“男的女的？”

　　我愣了愣，说：“都有。”

　　“她和那些男同事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走得特别近的男生？”

　　“这个……”我算是清楚这场饭的目的了，“祝老师，我对她公司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您去问问她？”

　　“我也想啊。”祝老师轻叹了口气，“我要是能问她，也不用来麻烦你了，她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不会事事都和我讲个清楚明白。”

　　“祝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不敢和你讲呢？”

　　“不敢和我说？”

　　“就……”我垂在桌下的手一点点握紧，“可能有些事情，她觉得和您说清楚你也会不同意，所以她索性就不和你说了。”

　　祝老师推了推眼镜，狐疑道：“什么事能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理智让我悬崖了住了马，尴尬笑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这样啊。”

　　祝老师没多想，见问祝闻兮的事情行不通，她转过话题来问我的事情。

　　“上回买菜我还碰见了你妈妈，我想着你年纪和闻兮也一般大，刚好我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她们儿子这两年海归回来的，人也蛮优秀的，想着介绍给你，没想到听你妈妈说，你早就谈了个对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回头我好让闻兮跟你取取经。”

　　“她啊……是个很优秀的人，也很努力，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她完成不了的事情，但其实人后的她会脆弱，也会敏感，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爱我。”

　　祝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个人是个女孩子？”

　　我对上祝老师的眼睛，向上扬的嘴角连带着弧度的眼睛，霎那间，泪花在我眼眶周围涣散成了一片，我笑着道：“是的，她和我一样，都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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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出祝老师的表情不对，但碍于身份，也碍于没有身份，她不好搬出自己那套对付祝闻兮的说辞用在我身上。

　　我不是不识趣的人，没有厚着脸皮让祝老师送我回去，自己就先离开了。

　　回到家，祝闻兮也已经在屏幕那头等着我了。

　　我拨通了视频通话，没到一秒，祝闻兮就接通了电话。

　　她有些着急道：“怎么了？我妈为难你了？”

　　我摇头微笑着，但下一秒，我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对不起，对不起……”

　　“你，你别哭啊。”屏幕那头的祝闻兮忙得手忙脚乱，如果不是受制于科技，她恨不得直接将手伸出屏幕来安慰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头埋在膝盖，闷声道：“我和你妈妈说，我喜欢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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