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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
便利店那句“家里有”突然闪过脑海,官清晚忍不住打寒颤。
他时候备下的东西?
今晚是想和她……做吗?
脊背抵着冰凉的岩板,身前却是滚烫的躯体。
她望着黑暗中灼人的眼睛,忽然觉得离开前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他,也算值了。
见她沉默着,萧司彦只当是默许了要回家。毕竟她若真不回去,她母亲那边总要担心。
他低头在她面颊落下轻吻,伸手打开顶灯开关,“先送你件东西,待会再送你回。”
温热手掌托着腰际把人抱下台面,牵着走到沙发前落座。
官清晚侧眸望向男生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几番启唇又抿住。
萧司彦从抽屉取出白色方盒推到她面前,“给你的。”
“手链还是项链?”官清晚打量着丝缎包装盒的尺寸。
“打开看看。”
官清晚解开丝带,盒中躺着一条纤细的银链。
灯光下钻石折射出细碎星芒,她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吊坠边缘。
她向来不太爱戴这些饰品,或者说根本没机会佩戴。
以往住在医院时,戴着也没人在意,后来回国后,佩戴次数依旧不多,只有搭配特定服装时才会拿出来用。
“谢谢,我很喜欢。”官清晚抬眼迎上他深邃的眼眸,把项链递到他手中,“帮我戴上。”
萧司彦指尖划过她颈后细软的碎发,银链沿着锁骨滑落,钻石坠子恰好停在她心跳的位置。
她无意识收住呼吸,玻璃窗映出两人几乎相贴的身影。
他带着磁性的声线擦过耳际:“要拍照留念吗?”
“好啊。”
他们好像从没正经拍过合照,相册内保存的都是校园内不经意捕捉的瞬间。
她前些天特意挑了几张存在相册里。
“用你手机吧。”
“好。”
萧司彦将手机递过去,官清晚接过后略微调整拍摄角度,屏幕里清晰映出两人的轮廓。
她指尖悬在拍摄键上两秒,待光线最柔和时按下快门。
成像画面里两人姿态亲昵,萧司彦手掌紧拢在她腰侧,她偏头倚着他肩膀,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
滑动屏幕缩小当前照片时,相册网格视图刹那间铺满整个界面。
数张缩略图陈列在眼前,部分场景她曾在校园论坛见过,但更多是全然陌生的影像。
树影斑驳的林荫道上她的背影,休息室玻璃倒映的侧颜,医院病房里蜷在病床上的睡姿……
每张构图都精准捕捉到她最松弛的状态。
“你什么时候拍的?”官清晚侧目触上他的目光,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薄薄一层湿意。
“自然是趁宝宝不注意的时候。”
他压低声调,一字一顿蛊惑,咬字间透出难言的暧昧勾魂。
官清晚抿紧嘴唇沉默着。
他大概从很早以前就对她动了心。
而她却始终觉得他只将她当作小姑娘。
现在重新揣摩“小姑娘”这个称呼,似乎于所有恋人关系中,男朋友总会将心上人视作需要呵护的存在。
纤细手指一寸寸往上滑,直至滑到顶端。
看清和自己最喜欢的那张赛车背影照时,所有感官突然失灵,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是【Y】。
记忆如海啸般倒灌回意识,却找不到任何立足点。
自从对萧司彦动心的一刻起,她就将手机相册里所有带着【Y】标签的回忆彻底清除。
爱人得是大大方方的,坦坦荡荡的。
但现在……好巧。
原来萧司彦就是【Y】。
原来她心里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
原来她又一次喜欢上【Y】。
原来一切都是上天安排。
可她要和他提分手了,要出国了。
命运真会捉弄人。
握着手机的指节直泛白,漂亮的狐狸眸早已蒙上一层水汽。
好想落泪。
可是不能。
“怎么这么用力?”萧司彦握着她发白的指节轻轻揉搓,声线缱绻,温柔至极。
睫毛沾着湿意重重压下来,又硬生生憋回去,官清晚很轻很轻的吸了吸鼻子,点开那张背影照,明知故问:“这是你吗?”
萧司彦没察觉她情绪异常,扫了眼照片便收紧手臂将人圈进怀里,舔舐着她的唇瓣坏笑:“不是你男朋友是谁?”
不是他是谁啊。
她终于明白初见时那股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从何而来,明白自己为何不抗拒他的触碰,更明白他身上那份若有似无的【Y】式特质,原来他本就是那个人。
她想问他是否记得多年前通讯录里多出的抑郁症小女孩,可指尖掐进手心又松开。
他那么聪明,此刻如果贸然提起,以他的敏锐定会立即识破她就是那个得抑郁症的小女孩。
官清晚到底没忍住这个疑问:
“萧司彦,你……为什么会退役?”
“什么?”萧司彦咬着她唇瓣的动作一滞,没反应过来。
她抬手覆上他的侧脸,认认真真看他的漆眼:“你当年为什么会退役?我想知道。”
很想很想。
如果不退役,前途本该是骄阳万丈,每每极目,都是水天一色。
所以当年一身傲骨的少年为什么会突然销声匿迹,转战小型赛事,像陨星划过天际。
萧司彦的眼底闪过一抹亮色,落下的声线痞痞的,“唉,你怎么知道我退役的事?”
话音未落突然反应过来。
女孩心里惦记的人是职业赛车手,加入他的社团也是因为那个男生。
操。
女孩为了摸清那个男生的底细,把他周围有过竞争关系的人都打听了个遍。
居然很早就认识他了。
只是他之前从不在公众面前露正脸,光凭看到这张背影照就能锁定他身份,倒也算她的本事。
但当年他在赛场上树敌无数,光同赛季积分相近的对手就有七八个。
是会抢他弯道超车的红发小子,还是总在赛后派对上挑衅的英国车手?
萧司彦双手掐着官清晚的脸颊,似是而非笑着,似真似假的阴阳怪气:
“啧,你喜欢的那个男生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他每场比赛都是第一,不是手下败将是什么?
官清晚缓而慢的眨了下睫毛,男生酸溜溜的表情让她险些笑出声。
自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吗?
“你别转移话题,先告诉我为什么退役?”她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决,似乎非得到答案不可。
少年舍弃青云直上的职业前景,甘愿窝在小小的盛京赛道。
是因为离家太远吗?
这个猜测刚浮现在脑海就被她否决。
正是鲜衣怒马的年纪,哪来的故土难离。
萧司彦沉默好久,咬着她的下唇,用调调上扬的尾音痴缠着引诱:
“想知道?”
“今晚留下,宝宝。”
官清晚被他的声音撩的有些魔怔,鬼使神差要点头的瞬间猛然清醒。
她绝不会沉溺在他的蛊惑里。
虽然原本就有留下的打算。
她偏头躲开他的吻,手指抵住他靠近的胸膛,声音故作委屈道:
“我不留下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生气了?”萧司彦掰正她的脸,黑沉双眸蕴动着藏不住的欲.火。
“我走了。”官清晚被他故意卖关子的态度搅得心口烦躁,作势就要离开。
他赶紧把人拉回怀中,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带着热意的唇瓣不由分说覆上去。
官清晚睫毛簌簌颤动,缓缓阖眼,生涩的回应着他的吻。
湿热的舌尖趁机探入,在温热口腔里游走。
察觉到她呼吸变得急促,他反而加重力道,近乎失控的索取着每一寸柔软,交缠的呼吸间尽是灼人的热度。
冷月儿从落地窗斜斜透进房间,情.欲悄无声息在空气中滋长。
萧司彦的吻越来越滚烫,开始吻她的耳垂,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空气里漂浮的欲望不受控制,热火与缠绵不断升腾,官清晚用最后一点理智唤他名字:“萧司彦……”
“嗯?”埋首在她胸口的男生含糊应声,齿尖磨蹭着滑嫩软肉。
“可以去卧室的。”官清晚清浅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紧咬着唇瓣抵住一下又一下的酥麻感。
细碎水声骤停。
萧司彦蓦地抬头,直直望进她澄澈得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没听清似的又追问一遍,“什么?”
官清晚卷翘的睫羽率先泛起潮意,她凝眸他瞳孔中自己的轮廓,嗓音清晰的散在空气中,“我妈妈今晚出国了。”
每个字都在暗示她即将留下的决定。
一股子失控气再次凝在唇齿上,官清晚克制着身体的颤意。
毕竟是第一次,说不怕是假的。
“宝宝,喜欢什么口味的?”他拉开床头柜抽屉,借着层薄薄月光辨认包装颜色:“草莓,巧克力,薄荷……”
他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还是无味……”
官清晚面颊微烫,眼皮轻微的痉挛。
什么时候买的?
还屯了这么多品类?
而且也不应该问她吧。
不是她代。
是他代。
“随…随便。”脸颊的温度在一寸寸腾高,气息也不稳。
但萧司彦并不打算放过她,吸吮着软绵绵的嫩肉,声音闷浑:
“第一次怎么能随便?不得把宝宝伺候好。”
“……”
到底是谁忍得难受?
到底是谁更想要谁?
好叭,她挺想和他做的……
从知道他就是【Y】后,对他近乎偏执的爱再次燃烧起来,好似从未熄灭过一般。
“无味吧。”她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滚烫呼吸喷在他颈侧。
紧接着,是包装袋胡乱撕开的声音。
视线仓皇扫过他指间捏着的透明薄膜,又急急跳向被风摇曳着纱窗,可睫毛不受控的颤动泄露了紧绷的神经。
他眼底藏着近乎危险的认真,底下却磨着不进去:“宝宝,我们先来个前调,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好不好?”
触上来时,官清晚霎时间被自己失控的心跳声填满,震得鼓膜嗡嗡作响。
好烫。
有点难耐……
整个人好坏,坏透了……
哪哪都欺负她,受罪的也是她……
偏要装模作样讲什么童话故事,当她是懵懂幼童似的。
窗外,寒流凛凛瑟瑟卷着冷意呼啸而过,枯叶被卷得打转,簌簌落在地上。
大脑思维像被抽离的丝缕,飘散在虚无中,官清晚听见男生声音苦涩得像酸青梅:“讲完故事再告诉你退役的原因好不好?”
果然。
退役原因不简单。
少年那么轻狂恣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弃云程发轫。
粘腻空气中,她听见他低低的声调荡漾在空气中,某某也在不断试着探入。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红狐阿绯,它有两个孩子。”
“一只灰扑扑的小狐名叫阿灰,另一只皮毛如雪的小狐名叫阿凌。”
吐字带着潮湿的滞涩感,每个音节被刻意抻长。
不像在讲童话故事,倒像在诉说深埋心底多年的陈年旧事。
动作同样迟缓,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刚推进些许便立即后撤。
皮肤接触面持续产生新的潮气,床单在反复拖拽下逐渐堆积皱痕。
官清晚紧紧咬着下唇,前调好苦好苦。
一会胀胀的,一会空空的……
视线失焦时,她听见他说:
“阿绯总是把最好的松果留给阿淩,让阿灰去悬崖边采最危险的野莓。”
“阿灰的爪子被荆棘划破时,阿绯只是淡淡说:‘伤口会自己愈合。’”
“而阿淩不小心打翻蜂蜜罐,阿绯却急得团团转,用蒲公英给它包扎伤口。”
三岁那年,他从楼梯扶手滑下来时撞碎了旁边的花口瓶。
萧辞蹲下来帮忙收拾碎片,指尖被划破,而他自己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司南希没有立即查看他的情况,反而带着萧辞去处理伤口,最后他只能被佣人抱回房间后还被责备一顿。
多可笑。
他三岁,萧辞八岁。
“萧司彦……”她声音软的不像话,指甲却深深掐进他后背的皮肤。
她感觉……他进来了好多,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有持续蔓延的酸胀感压迫着神经末梢。
……
他也再忍。
铺垫如果不够绵长,
高.潮便失去蓄力爆发的张力。
灼热气息继续拂过她耳蜗:
“秋天来临,阿绯让阿灰独自去森林深处寻找过冬的食物。
阿灰在暴风雪中迷了路,饥寒交迫时遇到受伤的松鼠,他忍着饥饿分出自己的口粮。
松鼠感激的带着他找到回家的路,还送给他一袋榛子。”
“而阿淩被阿绯留在温暖的洞穴里,吃着阿灰带回来的榛子。
他故意把榛子撒得到处都是,还嘲笑阿灰的狼狈:‘妈妈说你太笨,连路都找不到。’”
是啊,他太笨。
笨到天真以为司南希深爱着他,不过是不懂如何表露心意罢了。
“直到某天,森林爆发山火。它们被困在火海里,火光冲天,阿灰奋不顾身冲进火海,却在出洞孔时出现了意外,岩石坍塌将他压在了下面。”
“而阿绯为了不让阿凌再次受伤,直接带着阿凌逃了,阿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只爪子伸出岩石缝隙,颤抖着说:‘妈妈别不要我。’”
窗外似乎落雨了。
滚烫的,咸涩的,无声的……
一瞬间,薄膜被顶破,细密痛感席卷全身,窝在眼眶的泪水终于不受控沿着太阳穴滑落。
可是她听到比眼泪更苦涩的话音落在潮湿水汽中。
“别不要我,宝宝。”
“我只有你了。”
男生试图用平稳的语调掩饰,但某个字眼触及痛处时,声音却断成两截。
前半句是顽强的伪装,后半句却成了破碎的哽咽。
窗外好像真的噼里啪啦落雨了,和汹涌呼啸的狂风一起席卷着整栋楼宇。
行凶作恶。
沉默的间隙里,连呼吸都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混着某种压抑的哽咽。
“萧司彦……呜呜……”
官清晚眼眶通红,睫毛颤抖着沾着汩汩淌着的生理性泪水。
一滴,又一滴。
打湿了清凉枕,慢慢溶进羽丝绒里。
萧司彦慢慢舔舐着她的眼尾,用气泡音低哄,潺潺流过她心头的酸涩:
“宝宝,忍忍。”
他当是方才失控的侵入太过突然,才惊着了她。
实则是因为官清晚听懂了这个故事,以及他最后两句哽咽声直直刺进她心脏。
他说别不要他。
可她正准备和他提分手,即将出国,甚至再也见不到他。
他说他只有她了。
可她马上就不要他了。
窗外天空失血一般,呜呜咽咽淅沥着新年第一场夜雨。
银闪一晃而过,照亮屋内影影绰绰的人影。
短暂的痛意消退后,迎来的是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欢愉。
“萧司彦……”
喉咙涩得紧,只能任破碎的呻吟在虚空中纷飞。
“宝宝,其实退役对我来说是好事,不然就遇不到你了。”
“我退役是因为我哥创立了公司,我妈见不惯我把时间浪费到赛车上,非让我跟着学。
我不肯,她就直接断我卡,经济来源全给掐了。我没办法,只能退役。”
当年单枪匹马的他拿什么跟家里较劲?
只能认栽。
暧昧热气一寸寸穿过他汗湿的发间时,低语声零零散散混在暮色中,连回声都带着酸涩的痛楚。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渴望她能把爱多分我一点,可还是那个老样子,无论我拿多少奖,她只会说‘你看看你哥,再看看你。’”
“和亲戚朋友吃饭,他们夸赞的从来只有我哥,而我永远是那个被忽视的配角。”
“他们说我是萧家最大的败笔,是扶不上墙的废物,说这个姓氏戴在我身上都糟蹋了。”
哽咽的声音混在雨夜里,每个字都被潮湿的空气泡得发软,像浸水的海棉沉甸甸坠落在积水里。
冰冻三尺哪是一日寒,人心也是慢慢冷的,等失望堆到临界点自然就清醒了。
还死攥着期待不放的人,不过是固执地犯傻,是蠢到至极。
隆冬的夜雨好酸,带着燥热与酣畅的涩意幽幽渗进人心底,沁进人血骨。
新渗出的血珠再次洇湿锁骨处结痂的咬痕,滚烫的唇又覆上原位置时,压轴戏才开始。
“宝宝,辛苦一下。”
沙哑的尾音渗着细碎的颤。
人被翻了个身。
骨头架子零零散散的,腰背酸胀得厉害。
她的背部线条柔美,皮肤白皙光滑,蝴蝶骨随动作若隐若现。
……
……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被尽数吞没在雨夜的喧嚣中,玻璃窗映出两具纠缠的身影,像两团在风暴中撕扯的火焰。
昏昏沉沉的脑袋再次陷进枕头时,她听见他说:“宝宝,晚晚。”
寂静重新填满房间。
他的爱意汹涌,足够托住她不断下坠的灵魂。
阿彦。
能不能重新回到属于你自己的赛道?
能不能为我拿一次金牌?
雨丝仍在飘摇,月光从云隙间漏下来,在积水上碎成粼粼的银。
*
滂沱整夜的雨水让清晨空气格外潮湿,连刚从云层后挪出来的朝阳都蒙着层水雾。
两人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
沈听岚的来电显示在官清晚手机屏幕上。
挂断,关机,翻身裹紧被子。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犹豫。
不是没考虑过后果,只是后果实在太轻,轻得她想彻彻底底和沈听岚吵一架。
昨晚两人折腾到两三点,官清晚再醒来已经上午十一点,身旁空落落的。
她支起身子揉着发酸的腰,慢吞吞爬起来。
拖鞋还没踩稳,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萧司彦松散地靠着门框,领口随意松开两颗纽扣,锁骨上的红印在晨光里清晰可见。
“醒了。”声腔带着昨夜情动的沙哑。
“嗯,我饿了。”官清晚迎着他灼人的视线,手指在平坦小腹上轻轻打转。
“想吃什么?”萧司彦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肉。
“我想想。”官清晚抓过床头关机的手机,长按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睫毛微微颤动。
不出意外的话,沈听岚此时应该在回盛京的路上了。
“刚才魏景瑞给我发消息,他们一群人在你那个火锅店,要不要去凑个热闹?”他将人揽在怀里,贴心的给她揉按腰腹。
这时,手机成功启动,屏幕重新亮起。
顾让的信息接连跳出对话框:
[明天职业赛第一天,虽然我们退赛了,但我们可以去给后代加油。]
[我现在人在盛京,要碰个面吗?给你家那位赔个不是。]
关于复出打职业的念头,在官清晚给出明确答复之前,顾让早已彻底断绝了她复出的可能性。
其他老队员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复出,无奈各自都有无法脱身的现实困境。
其中一位队员的爱人刚经历分娩,正处于产后恢复的关键期,需要全程照料。
另一位正在国外进行博士学位的深造,学业进程难以中断。
还有位队友不久前遭遇交通事故,导致腿部骨折,目前仍处于康复治疗阶段。
顾让这边倒是相对自由,随时能够回归赛场。
但她参加的国赛与职业赛正好安排在同日。
五位成员中四位确认缺席,最终因人员不齐整,队伍只能遗憾选择退赛。
请萧司彦吃饭?
他俩啥时候好上了?
因为那次意外?
“喂,能带顾让去火锅店吗?”她熄灭手机屏幕,抬眼迎上他昏暗不明的眼睛,莫名有点心慌,“怎么了?”
该不会又吃醋了?
萧司彦将人捞到膝上坐稳,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语气笃定地开口:
“宝宝是当年‘野逃战队的’的【W】吧。”
“啊是。”官清晚怔住,随后将他散着的两颗纽扣扣好。
破绽很明显吗?
她记得自己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
先前她教自己打游戏时的手速总让他想起某个熟悉的身影,再加上次在美食鉴赏课上她的神情变化,他隐约有答案,但不确定。
现在看到她和顾让的消息后,所有线索严丝合缝拼出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所以宝宝为什么退役?”他亲了亲她的嘴角。
为什么?
因为沈听岚被迫的。
“打职业赛这件事是我瞒着我妈妈的,后来她知道后直接把我从俱乐部接走了,还向官方提交了退役申请。”
她说话时垂着眼睫,神色难免恹恹蔫蔫的。
萧司彦想起什么问:
“你下午几点飞港岛的机票?”
官清晚眼神躲闪:
“不是坐飞机,司机送,先去火锅店吧。”
原本清早八点就该出发的行程,此刻已临近中午。
按正常车速推算,这会儿早该开过一半路程。
但她既没接司机连续打来的电话,也没理会沈听岚的来电提示。
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快到盛京了。
随便吧。
两人从出租车下来时,恰逢刚到门口的顾让。
“晚。”顾让意气扬扬的和她打招呼。
官清晚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低低应一声。
魏景瑞几人早已架起咕嘟冒泡的鸳鸯锅。
正咬着奶茶吸管的司书突然睁大眼睛,弹簧似的从座位上蹦起来扑过去:
“晚晚,你可来了,想死你了。”
“你们来的很早吗?”
话音刚落下,口袋内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查看,是沈听岚。
目光下意识投向窗外。
隆冬的晨雾里,街道上零星晃动着几个行人,几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疾驰而过。
柏油路面泛着冷清的光,不见那辆熟悉的车影。
“怎么了?”萧司彦察觉到她探向窗外的视线。
官清晚转回视线晃了晃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好。”萧司彦没多想,随手揉揉她脑袋。
出来火锅店,刚按下接听键,沈听岚疾言厉色的声音扎进耳膜:“站在原地别动。”
紧接着,一排纯黑轿车呈楔形队列刹停在火锅店正门前。
最后一辆巴菲特s在日光的映射下,闪着瑰异诡谲的光芒。
火锅店内的人表情都有一瞬的凝滞,还没回神,穿黑西装的保镖从不同方位涌入店内,玻璃门也被重重锁上。
在沈听岚走过来的过程中,官清晚迅速给萧司彦发去六个字:
[别反抗,别担心。]
她知道这一群保镖是冲着谁来的。
沈听岚走过来时眉头压低,眼底泛着冷意,连眼角的细纹都因紧绷的皮肤清晰可见。
“能耐了是吧?手机关机,谁的电话也不接。”
“我不想去参加比赛。”官清晚直视她的眼睛,将真实想法毫无保留表露出来。
沈听岚被官清晚的话激得血液直冲脑门,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看看你谈恋爱后,还有心思学习吗?是不是他教唆的你。”
官清晚垂下眼睑冷笑,唇角浓缩几分讥诮。
她总是把问题全推到萧司彦头上,自己倒撇得干干净净。
再次开口时,她神情木然,眼神空洞:
“妈妈,从小到大,您都把我安排得妥妥当当,必须遵循您的旨意,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
熟悉的人知道我是您的女儿,不熟悉的还以为是另一个您自己。”
最后一句话,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勇气,才得以脱口而出,心口顿时感到一阵释然。
“啪!”
正午的冷太阳在巴掌落下的瞬间彻底褪去温度。
沈听岚额角的青筋因急促呼吸鼓胀又收缩,指尖颤巍巍戳在官清晚鼻尖前:
“你有胆量再重复一次?”
那些劝她上进的嘱咐,如今倒成了诛心的罪证。
火锅店内的食客们视线齐刷刷钉在玻璃窗外。
萧司彦的衬衫领口在剧烈挣扎中扯开,数名黑衣保镖形成密不透风的人墙将他围困在中央。
有人用膝盖顶住他的腿弯,另一人反剪他的双臂,一把QSG□□.手.枪在西装袖口暗中抵着他的后腰,威胁他不要乱来。
西伯利亚南下的寒流裹挟着凛冽风声猝然间撞向摩天楼群,枯叶在柏油路上打着旋被抛向半空,又重重跌回地面。
官清晚只觉脸颊像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皮肤表层蔓延至神经深处。
好疼啊,萧司彦。
左脸疼,心口更疼。
她好想冲向他怀里痛哭一场,可是不行。
她没有未来,他和她更没有未来。
她不敢回头去看玻璃幕墙后挣扎的人影,怕看见他痛楚的神情,更怕自己绷不住夺眶而出的泪。
不知怎的,从不喜欢落泪的她,遇到萧司彦后,眼珠总是止不住的往外蹦。
她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
“不要伤害他们,我去参赛,拿第一。”
沈听岚面色稍缓,抬手示意松开对他们的钳制。
萧司彦追到街边时,黑色巴菲特s早已淹没在车河之中。
车上官清晚给萧司彦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手机就被沈听岚没收。
对话框内那句[我们分手吧]删删改改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萧司彦,不能拿奖牌给你玩玩了。
*
国赛为期三天,沈听岚却没急着带官清晚返程,反而在某个七大姑八大姨家暂住两夜。
只是让沈听岚没想到的是,官清晚的心脏病早已再度发作,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默默承受痛苦。
她说:“死了倒也干净,不必再受您摆布。”
一句话让沈听岚心痛到窒息。
当晚便准备带官清晚回美国,可是她却说:“我想再见他一面。”
这个“他”两人心照不宣知道是萧司彦。
沈听岚望着蜷在座位上的女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官清晚和萧司彦这几日几乎处于失联状态,聊天页面上只有孤零零一句[对不起]。
那天官清晚离开后,萧司彦当即订了飞往港岛的航班。但沈听岚显然早有防备,提前在机场布置人手拦截。
司南希接到风声后立即调遣保镖围住萧宅,不仅切断萧司彦所有外出通道,还远程冻结了他名下的银行账户与信用支付功能。
昨天才放萧司彦离开。
而他一个人颓废在属于“他们的家”中,连魏景瑞来敲门也不应,只垂着眼机械地滑动手机相册。
合影滑过一张,又一张。
他不敢给她发消息,他怕她说出他最不愿听到的几个字。
因为官清晚把出国留学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唯独略过了他。
直到昨天宋淮安告诉他今年盛大有两位公费留学生名额,他才明白之前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看到官清清晨发来的那条[我在小区楼下等你]的消息时,他直觉般预感到她想谈的内容。
几乎在她开口的瞬间,他直接俯身用亲吻封住了所有话语。
恶哏哏咬着她,似要把这些天缺失的亲密接触都要尽数讨回来。
昨夜气象部门研判,朝阳出没前,会迎来盛京二十年一遇的初雪。
日始这个时间段,小区内清寂无声,淡青色天幕上还浮着稀疏残星,偶有晨跑的零星几人匆匆瞥一眼。
小情侣秀恩爱都不带遮遮掩掩的,也对,都是过来人,都懂都懂。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多久,萧司彦的吻仍若即若离碾转她的唇瓣,呼吸凌乱间带着压抑的愠怒:“你要出国,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话落,又惩罚似的狠煞煞在她唇瓣上撕咬。
官清晚疼得倒吸冷气,上扬的眼尾也被逼出一层浅浅绛红。
男生下颌新生的胡茬磨得她发痒,却让心脏泛起更绵密的酸胀。
他向来在她面前最注重仪容整洁。
可她还是听见自己冷泠泠,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嗯,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现在?
把他当什么?
他是她的男朋友,全世界都知道她要走,偏就瞒着他一个。
萧司彦锢着她腰肢的力道倏然加重,掌心温度隔着衣料透传来,带着某种固执的灼热感。
“所以,异国恋是吗?”
近乎咬牙切齿的问话。
官清晚用力挣开他的桎梏。
天际线附近翻涌的厚重云层正在缓慢下坠,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冰晶。
快要下雪了。
“不是。”
“萧司彦,我们分手吧。”
黑云再次往下压一寸,她音色像被冷风浸过的薄荷,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
或许分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她想。
“我不同意。”分手两个字砸下来的瞬间,萧司彦猛地握住她肩膀,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暴雨前压低的云层:“你想都别想。”
“萧司彦,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官清晚只看了一眼他泛红的眼睛就迅速移开,可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却折射出一片水光,像蓄积已久的泪。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你,这场恋爱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自作多情,本就没有结果,早该分手的。”
萧司彦握着她肩膀的手掌骤然脱力垂落。
态度?
自作多情?
没有结果?
早该分手?
那他们那晚的纠缠算什么?
算他妈小孩子过家家吗?
他忽然扯着嘴角冷笑。
有些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出口,冷淡的回避就是答案,渐行渐远的距离就是最直白的回应。
冷色调的穹顶彻彻底底压下来,压抑二十年的雪粒子终于不堪重负坠落,纷纷扬扬飞旋到每个角落,落到两人惹眼的发顶、睫毛、鼻尖……
两人无声僵持着,好似世界只剩下簌簌的雪落和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视野内白茫茫一片萧瑟,寒风蹁跹,萧司彦再度出声时,音色沙哑得近乎破碎:
“宝宝。”
“下雪了。”
他在拿她的承诺做盾牌,求她留下,不要把他丢下。
官清晚眼眶一片水润,掺着冰凉的雪片,却许久不融化。
她忆起字迹在休息室说得那句“盛京下雪,可能就喜欢了。”
唇角泛起自嘲的弧度,哪需要等到落雪呢。
她早就喜欢他了,在十六岁,在十八岁。
两次怦然心动都落在他身上。
今朝初雪姗姗来迟,她的爱意捷足先登。
她咬紧牙关压住眼底水光,喉间却泄出破碎的哽咽:“萧司彦。”
这声呼唤裹着细雪落在两人之间,甜腻得令人心酸,比任何时刻都更显压抑。
没有温度的雪花还在一片片悠悠然飘荡,打着转寻找归宿,像迷途的孤魂。
雪花簌簌落满肩头,萧司彦眸中含泪望着眼前冷冷清清的女孩,放下最后一丝尊严求她:“宝宝,异国恋我也愿意,只要不分手就行。”
看着他眼角一滴豆点大的泪珠一寸寸从脸颊滑落至下巴,再融进覆盖一片白的路面。
她的心脏倏忽刺痛一下,很清晰的,很明确的,痛了一下,但她还是冷冷的说出四个字:“我不愿意。”
呵。
他终究低估了她的绝情程度。
在这场爱情游戏里,他输得彻底溃败,连真心也一并搭了进去。
他们的故事开始得不明不白,注定不会有清晰的收尾。
路是他自己挑的,连后悔的立场都没有。
雪下得又密又急,飘飘扬扬沾湿睫毛,渗进瞳仁,再也拼凑不出他记忆中的轮廓。
“上官清晚,但凡我再低头一次我都该死。”
不是威胁,也不是放狠话,只是濒死的鲤鱼在徒劳地呼吸。
落过泪的眼睛澄净得像一汪见底的湖泊,映出她落满雪的身影。
“好。”
白色身影与漫天雪幕逐渐交融,盛京经年不遇的初雪吞没了所有未尽之言。
别再为我低头了,萧司彦。
继续做烈风里烧不尽的野火,做尘埃都沾不上身的骄傲少年。
依旧恣意张扬,野气尘嚣不染。
雪幕笼罩着街道,萧司彦的轮廓已与雪色融为一体。
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从头到脚刺骨寒气侵袭,他却像抽离了知觉。
拎着菜篮的妇人经过时频频侧目,交头接耳的声音混在风雪里:
“这小伙子傻站在雪地里不冷啊?”
是挺傻的。
可是他执着又偏执。
他强迫自己用清醒的理智压制翻涌的情绪,究竟要怎样付出,真心才不会被辜负。
宝宝,雪落得这样急。
你说盛京落雪就会爱我,可最后离开的人还是你。
还是不要我了,把我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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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音梗哈。
下章都市。
应该也就几章完事。
争取完结。
有些看段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