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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清晨的阳光照入寝居,郑颂宜趴在床边沉睡着。
陆淮习眼皮子感受到光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熟悉的床幔,这是已经回到将军府了。
……
陆淮习顿感疲惫,闭上了双眼。
知觉慢慢回拢,他只觉得手掌被什么牵制着。
一个念头下意识的冒了出来,让陆淮习的心中开始有了期待。
他募地睁开眼,慢慢的侧头看去。
目光触碰到床沿趴着的那个人时,令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的心渐渐柔软起来。
郑颂宜双眉舒展,枕着自己的手臂熟睡着。
而她的另一只手与自己十指相扣。
陆淮习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却又不敢回握,生怕吵醒了郑颂宜。
这样静静的呆着,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亦觉得幸福。
她的疑心病还是如此重。
和从前一样。
她一直不肯相信自己对她的心意。
或许从她的视角来看,自己的出现、以及自己的心意会有点突兀。
可他们俩的相遇,早在张家村之前。
接连两世,她都把自己忘了。
陆淮习眼眸中有些失落,他从未告诉过郑颂宜那些事,毕竟那段经历并不快乐。
她梦魇的根源,便源自那段缺失的记忆。
陆淮习看着她,心中泛起了叹息。
撇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他还是想告诉郑颂宜,他们两人的过去,和那些暗生的情愫。
郑颂宜眉眼微动,睫羽扑闪后,对上了陆淮习的双眸。
“啊,”郑颂宜还尚未清醒,下意识惊呼道。
“将军你醒了?”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朦胧。
“恩,这样趴了一夜,累不累?”
“不累不累……”郑颂宜边说着边抬起头,那只压在头下的手却动弹不得。
酸痛的感觉传来,伴随着麻木让郑颂宜皱起眉头。
“手麻了?”
“恩。”郑颂宜边回着,边抽出了与陆淮习十指相握的手。
陆淮习顿时觉得手心一空。
“揉一揉便会好了。”
他说着,手指轻轻的握上郑颂宜的手臂,轻缓的揉着。
郑颂宜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为我受累,自然应该是我来。”陆淮习并不答应。
“况且,你如今是我的未婚妻子,这又有何不可呢?”
他笑着说道,郑颂宜面上一热,欣然接受了。
与此同时,她觉得手臂的知觉,正在慢慢回归。
两人静默无言。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陆淮习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什么事?”郑颂宜看向他。
“其实我们早在张家村之前,就已经相遇了。”
陆淮习终于说出了那些一直以来想说的话。
果然,郑颂宜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和不解。
“是吗?”
陆淮习笑着点头,“那时你估摸十岁左右,我们在一些破庙相遇,你说你失了父母,说着便忍不住嚎啕大哭。”
“哪里的破庙?”郑颂宜追问道。
“清渠山。”
郑颂宜知道这个地方,那是离她父母家最近的一座山。
她仔细的回想着,好像确实有一些山中寺庙的记忆片段。
“然后呢?”
陆淮习眼眸微垂,嘴角挂着无奈的笑,“然后……有坏人想要抓住我们,我们一路东躲西藏。”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们?”郑颂宜不解,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因为,”陆淮习眼眸微闪,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是卖国贼。
当时自己的父亲在为国征战,那些人企图用自己来要挟父亲,所以将他从府中骗了出来,随后掳走运往边疆。
然后在途中,他找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也正是此时,他在破庙中遇到了郑颂宜。
他一直记得,郑颂宜小小的脸上,遍布愁容,两只含水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落泪。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那时,他们才说了第一句话,她的眼泪便扑簌簌落下,令陆淮习慌乱不已。
从此,他们二人为伴,扮成乞儿一路南行去都城。
“因为什么?”
郑颂宜见他欲言又止,出言问道。
“因为,他们是人贩子。”陆淮习看着她道。
郑颂宜阿了一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我们被他们抓住了吗?”她紧张的问道。
陆淮习脸色却并不是很好。
是的,他们被抓住了。
陆淮习一直记得,郑颂宜不肯撒开的手。
以至于叛贼将她一并抓了去,两人被关在狭小的笼子当中。
又一路颠簸,出发前往北部边疆。
这是一段非常黑暗的时光。
叛贼派出的随行人,是一个脾气很大的男子。
那人极其喜爱酗酒,且日日殴打他们两人。
对陆淮习,那人下手还会知道轻重,毕竟自己尚有几分价值。
而对郑颂宜,则更加惨无人道了。
但是那人又十分的精明,他并不喜欢以暴力殴打的方式对待他们,因为那样会令他们身上留下伤痕。
如此便也不好交差。
而是取来一桶水,将人溺的窒息后,才将其拉出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直到某一日。
陆淮习瞅准了他出去酗酒的时机,撬了锁带着郑颂宜逃了出去。
“没有。”陆淮习看向郑颂宜道,“我们很聪明,并没有被他们抓到。”
“那就好。”郑颂宜舒了口气,“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呢?”
“接下来,我们一路逃啊逃,偷偷的上了一辆货运的马车,想要跟着那一行车队去往都城。”
“那我们成功了吗?”
陆淮习摇了摇头,“第二天夜里,马车遇到了劫匪……”
“又是劫匪!真是可恶。”郑颂宜想起在煦安寺的经历,不快道。
“是啊,命运多舛。”陆淮习笑了笑,目光坚定道:“不过,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郑颂宜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恩!”
那些劫匪同样是逆贼找来的,他们的意图特别明确,他们搜寻所有马车,然后将陆淮习和郑颂宜两人揪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决定要杀了郑颂宜。
陆淮习既害怕又愤怒,却仍然保护郑颂宜,同那些劫匪说若是她有任何不测,自己也不活了。
这样,便让那些逆贼有了几分忌惮。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逆贼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一路走的都是山路。
恰巧那几日天降大雨,在途经灵椿山时,山坡下滑,让整个马车翻了下去,情况异常危险。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长公主的人找到了这里。
陆淮习语气有些低沉。
“那些劫匪趁着夜色偷袭了马车队,然后马车翻了,我们……就此分开了。”
“阿……”郑颂宜很是震惊,“我们竟然都活了下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我们了。”陆淮习笑道。
“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真的很奇怪。”
郑颂宜有些苦恼,陆淮习说的这些事情,好像曾在梦里见过一些片段。
那是年纪尚小,也分不清究竟是发生过的还是梦了。
“马车翻了之后,我们跌落在不同的地方,我母亲的人找到了我,便将我带走了,后来我在求母亲去寻你,已是三日之后,那里空无一人。”
陆淮习现在想起仍然觉得遗憾。
“若是那时我醒着就好了,便能将你一同救下。”
郑颂宜见他心生愧疚的模样,于心不忍。
她伸手握住陆淮习的手,摩挲着,“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没有关系。”
陆淮习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是啊。”
“这么想来,应该是张大夫救了我,灵椿山是他常去采药材的地方。”郑颂宜思索道。
“幸亏有他。”陆淮习感慨道。
若是郑颂宜遇到的不是一位大夫,只怕也是九死一生了。
郑颂宜点点头,张大夫是自己父母离世后,待自己最好的人了。
她想着方才陆淮习说的那些经历,问道:“我们似乎一路都在逃命,难道没有稍微安定的时候吗?”
“有,”陆淮习笑了笑,“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住在一个山洞里,每日出去采果子捕鱼,过得如同野人一般。”
“野人?”郑颂宜闻言一笑。
“毫不夸张,甚至还引来了一头奇怪的羊。”
“怎么个奇怪法?”
“他通体黑色,夹杂着褐色,它的脸看着有点像兔子,却带着尖尖的羊角。”陆淮习笑道,“你一见它便哭了出声,结果它调头就走。”
郑颂宜有些呆住了。
“真的假的?”郑颂宜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怀疑,“怎么在你那,记得我如此多窘迫的事情?”
“是可爱的事。”陆淮习满眼宠溺道。
郑颂宜才作罢。
“前世在张家村,我第一次见你便认出了是你,但是没想到的是你已经忘了我。”
陆淮习叹息,“当时我在想,或许是曾经马车翻车让你伤的太重,以至于损伤了你的记忆。”
“不过,这冥冥之中的相遇又怎么不算天意呢?”
陆淮习看着眼前的她,嘴角上扬着。
“没错。”郑颂宜握紧他的手道。
这一次,愿彼此不再辜负。
——
昨日三皇子在狩猎拔得头筹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了。
阖宫上下,乃至前朝群臣,皆为昨日三皇子的表现感到震惊。
皇上极为罕见的透露了一丝肯定的神情。
而这一切的变化,搅动了不少人的心。
皇宫书院中,太子正专注于书架上的书籍,近来,太师向他推荐了不少的书目,今日他特地前来寻看。
两个小太监候着一旁,两人皆捧着高高一摞的书。
偌大的书院中传来了另外几人的脚步声,太子并不放在心上,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情。
那脚步却越来越近,直到一句“臣弟请皇兄安”响起,太子才回过身看去。
三皇子一袭玄色窄袖锦袍,满面春风得看向自己。
“原来是三弟,不必多礼。”太子平淡道。
言毕,他转身继续看向书架。
“这种小事皇兄大可让奴婢们去干,怎么还亲自去做这些事情。”
三皇子见他转身,又开口道。
“在我看来,这并不算小事,”太子手中拿起书,回头道,“既然三弟觉得是小事,为何又亲自来这书院?”
三皇子一笑,摸了摸鼻子,口风一转,“臣弟是来给皇兄贺喜。”
“贺喜?”
太子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疑问。
“臣弟听闻,皇兄与萧尚书家的二小姐定了婚事,特地来恭贺皇兄。”
“原来是此事,多谢三弟了。”太子道。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下皇兄,这肖家二小姐的名声并不太好,况且……”
三皇子言辞一顿,走进了两步,低声对太子道,“况且臣弟听闻她不洁。”
三皇子的眼神带着些挑衅。
太子眼神骤然一变,冷言道:“还望三弟谨言慎行!”
三皇子却笑了笑,垂下的眸子掩盖了阴鸷之气。
萧暮,竟敢背叛自己。
这一次,他得不到的,亦是要毁掉。
而太子这一世竟然娶了她,让周祯在心里不免笑掉了大牙。
一个被自己玩厌了的女人,竟被太子接手了。
如此看来,太子当真是不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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