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O相互热恋法则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很焦急的状况，林观却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

　　林观家里人早早都死了，在贫民窟靠着施舍长大，有自主能力后，她便从贫民窟离开，想着找份能养活自己的营生。可刚出门就无意招惹了个帮派，在路边差点被打死，好在被路过的冯冲救了下来，带回帮派养伤。

　　恢复后，她便跟着冯冲，为还债，也为活着。

　　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冯冲是一个小帮派的老大，只是实力平庸，一直找不到出头的方法。

　　生活稳定下来，林观便开始搜集当初自己招惹的那个帮派的资料，将它摸了个透彻后，趁着某天气氛不错，给冯冲出了个主意。

　　冯冲正在兴头上，即便不以为意，依然按她的话出了兵，没想到顺利击溃了那个不算多大的帮派，成功扩张了势力。

　　冯冲颇为惊奇，对林观的态度也正经了不少，林观也以此换来了丰厚的报酬和帮主的优待。

　　每天想着如何讨好他人是件很烦的事情，但日子虽然烦，凑合凑合也能过。

　　她小心控制着冯冲的想法，不时提出个建议巩固自己的地位，一边又限制着冯冲继续壮大帮派的念头，免得到手的好日子被别人占了。

　　本来日子就该这么乏味又平淡地过下去，但在一次陪冯冲去酒馆玩的时候，她遇到了喻祁阳。

　　虽然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喻祁阳的样貌却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比如今多了几分青涩。

　　长得漂亮的Omega在34区很容易被人盯上，更别说这种一看就是外来的，还没了解34区规则的Omega，自他一进入这间酒馆开始，就有不少人盯上了他，很快就有一个Alpha端着酒向他走去。

　　在看到喻祁阳和那人聊了几句便毫无防备地把酒接过去后，林观暗叹一口气，想着等他知道害怕了长长记性再去捞他。

　　结果就见两人碰了杯后没多久，那个Alpha便晕了过去。

　　喻祁阳翻了个白眼，手脚麻利地把Alpha身上的钱财和武器都摸走了。

　　林观有些疑惑，她分明一直盯着那边，却没注意到喻祁阳什么时候把酒换了。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都发觉到了这点，没有轻易再去打扰他。

　　喻祁阳坐在原位数钱，数清楚后将杯中酒一口闷尽，又去吧台要了两杯酒。

　　林观正观察着他想做什么，却见他倏尔扭头望向自己，端着酒杯向自己走了过来。

　　林观愣了下，回过神时只觉冯冲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让她借着机会把人骗过来。

　　林观自然不会干这种可能对自己有威胁的事，但她确实好奇喻祁阳想做些什么。

　　喻祁阳在林观面前站定，向她递过一杯酒，眉眼弯起，笑着说：“一起喝一杯吗，姐姐？”

　　林观知道自己不应该接，毕竟刚刚见识过他没那么善良的一面，接他的酒太危险了。但这个笑容实在太乖，她有点拒绝不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单独聊起了天。

　　林观本以为他是想从自己这里套点什么消息，可没想到喻祁阳就真的只是和她随便聊聊，聊了聊附近的环境，和在34区的生活。

　　第一次会面囫囵地结束了，再见面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喻祁阳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个晕倒的小孩，来敲她的门。

　　她不知道喻祁阳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的，但没有问，只是帮他救助了那个小孩。

　　很快，冯冲厌弃了她，却又舍不得这个助力，便将她放置冷处理了。

　　喻祁阳又找见了她，问她：“要不要把冯冲拉下来，自己当老大？”

　　成王败寇，在34区是最为常见的事情。林观对当老大没什么兴趣，但她对让冯冲没有好下场这个提议很满意。没多久，林观和喻祁阳里应外合，拿下了帮派。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喻祁阳的盟友，都是些年龄各异的Omega，其中竟然还有上次她帮忙救助的小孩，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后来才发现，这是对双胞胎。

　　喻祁阳没给这个全新的组织起名字，林观便也就让它空着，为了方便勉强起了个无名叫着。

　　换了个组织待着，对于林观来说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她不用再去讨好别人，不用想着怎么控制组织发展。

　　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喻祁阳很爱当甩手掌柜，总是把事情往她这里推。
　　林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包括里应外合那次，包括现在，明明两人并不算熟，就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对此喻祁阳只说，“相信每个人都是有风险的，可是不承担风险，我也就不会认识你了。”

　　林观觉得这话很奇怪，喻祁阳的意思是他在最初其实并不能相信林观，但是在事件成功后他的信任得到了回报。可是然后呢？喻祁阳现在对她是怎样的看法？难道每一次遇到事情都要如此循环一遍？时刻需要考验的信任又能存活多久？

　　林观没想明白，但人活着总要找点事情做，她便把无名的事务接了过来。

　　后来她才发现，喻祁阳当初说的那句让她当老大不只是说说而已，在帮派业务步入正轨后，喻祁阳便关注起34区以外的情况。

　　林观隐约有种预感，她找到喻祁阳，却只问了他今后什么安排。喻祁阳没有隐瞒，如实相告自己将要离开，无名接下来的事务会全盘交给她来处理。

　　这话让林观不可抑制地焦虑起来。可喻祁阳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即使她有再多不愿，这一天还是会到来。

　　喻祁阳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张告别字条，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四处寻找时，才发现他确实离开了，还带走了原昭。那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惜自打林观认识她起，就一直见她闷闷不乐，或许出去走走会好一些。

　　林观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和喻祁阳并没有多深的交情，甚至算不上熟悉。非要说的话，她可能是有点怨恨的。因为喻祁阳的离开，无名的事务全数压在了她头上。
　　可让她焦头烂额的除了事务外，还有这件事本身。

　　林观不喜欢承担责任，也或许是不敢，她说不准。成为管理者，就意味着她要为手下所有人的性命负责，也要为他们的吃穿用度负责，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倘若她做得不够好，或者出了什么差错，她能够为另一个人甚至数个人的痛苦负责吗？她不知道。

　　她只能坚守已经踏足的舒适区，不敢迈出一步，被动且顽强地接受变化的外界。
　　可这个选择也足够让她痛苦。她担心喻祁阳因为帮派毫无建树而失望，她担心年承因为帮派庸庸碌碌而选择离开，她担心帮派内的人因为工作忙碌却毫无成就感而后悔加入，她担心很多事情。这让她迷茫且混乱。

　　她总是想起喻祁阳临走前与她的那次谈话，在最后，喻祁阳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疑，宽慰她：“不用想这么多。只要管理好无名，别让无名没了，就行了。”

　　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她的慰藉。仿佛有了这句话，就有人和她一起分担心头的重担，连带着她那些裹足不前的犹豫和挣扎，都有了可以开脱的余地。

　　毕竟即使她做得再烂，至少无名现在生存得很好，不是吗？

　　……

　　从前，她躲在冯冲的后面，为他出主意，利用他为自己复仇，驱使他去做那些她做不了的所谓大事。

　　如今，她还要将别人安慰她的话语当作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她还真是……

　　“考虑好了吗？”

　　林观倏然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面前巨鹿仍在虎视眈眈，现状由不得她耽搁，她必须尽快给出回复。

　　眼下若是不同意，那么她和在场的帮众会被绑架，用以威胁喻祁阳。若是同意，无名则会和巨鹿建立长期的债务关系，受到其他帮派的针对。

　　两害相权……林观选择后者。

　　知晓喻祁阳的计划后，林观问过他，计划风险太大，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喻祁阳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说：“失败了就等失败了之后再考虑该怎么办，现在只需要思考怎么成功。

　　“做每件事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我看大家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风险，你只要在当下做到最好就行了。”

　　道理林观都懂，她正在向这种理想状态努力，但目前她更在意的是喻祁阳那句‘大家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风险’，她停了会，问：“真的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在我回来那天，你和孙高黎谈判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表明态度了。”

　　林观弯了下唇，看向巨鹿，道：“我同意和你合作。”

　　眼下虽然迫不得已做出决定，可这也并非全无益处，对面三人总体来说有求于她，当把视角由怎么拒绝巨鹿同时稳住他转换到怎么从合作中争取最大的利益时，事情就简单多了。

　　话虽如此，林观还是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无名与巨鹿之间并无大的摩擦，喻祁阳从前对巨鹿也无甚仇恨，这才安下心来。

　　“无名可以资助巨鹿，但我有一个问题，我和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呢？”

　　巨鹿道：“你可能没明白我先前说过的话，我的意思是这次资助就相当于一笔贷款，日后我会连本带息还你。”

　　林观笑，“你先前也说了，我们无名要凑一凑才能拿出这笔款项，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牺牲我们的财务状况，换你们给的那一点利息？

　　“况且你们帮派目前应该算是信用状况不佳的账户，偿还债款的能力有限，我总需要足够的保障，不是吗？”

　　巨鹿眼珠转了一圈，看向她，正要开口，林观打断他，道：“别说什么绑架的事，你也就是占着我们今天来的人少才能这么肆无忌惮，想要长久的利益，这个交易总该是平等的，你说呢？”

　　巨鹿沉思了会，道：“巨鹿虽然目前状况不好，但往日的人脉还在，等日后恢复起来，互相介绍介绍，大家都能一起合作。”

　　“什么时候？你能说出具体的日期吗？空头支票谁都会开，你如果真的有人脉，现在就不会找到我面前了。”

　　巨鹿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等这次决斗祭结束，无名估计会有不少生意，到时候人手不足，正好缺些打杂跑腿的。”

　　巨鹿脸色变了变，“难道你说些得罪人的事我们也要做吗？”

　　“放心，我们无名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是很热爱和平的，都是些简单的事。
　　“只是具体事宜还要在事后挑个时间仔细商议，不然你们毁约了，我们可没办法。”

　　巨鹿心间考量数次，内心已经趋向于相信，林观有求于他，反而可信。
　　又问：“喻老板会同意吗？”

　　林观笑起来，“他肯定会同意我的提议，却未必会满意你给的条件，你好好想想自己能拿出来什么吧。”

　　巨鹿思考后点头，盯着林观，似笑非笑，“以前只听说林老大行事稳重，没想到这讲起道理也挺厉害。”

　　“客气。”

　　矛盾解除，几人又客客套套地交流一番，分毫不见方才的龃龉，这才和和气气地分开。

　　“先等一下吧，各位。”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浑厚嘶哑的嗓音，几人回过头，孙高黎正向着她们走过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布着些细小的伤口，浑身上下也因为方才的追击略显狼狈，脸上却不见丝毫颓然。

　　他开口：“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纠结于无意义的追逐战了，我这里有些你们更感兴趣的话题。”

　　灵蛇呛他，“怎么没意义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的。”孙高黎意味不明地应了句，旋即道：“几位都在帮派驻地留了人看守吧？”

　　“废话。”灵蛇道：“难道你们家里没人吗？”

　　“你问这干嘛？”岩象警惕道。

　　一直萦绕在巨鹿心头的不详预感霎时强烈起来，他将决斗祭的始末在脑海中转了一遍，倏然抬起头，“难道你的目的是我们的驻地？”

　　孙高黎没有正面回复，唇角却勾了起来，“看来你们也不算太蠢。”

　　“你个混蛋。”灵蛇怒目而视，当即对着终端道：“撤兵，所有人现在回防驻地！”

　　岩象和巨鹿也面容铁青地确认着自家驻地的安危。林观稍一皱眉，道：“盘猿和无名之间有合作，你们不会这么不守承诺来攻打我们吧？”

　　孙高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转过头对另三人说：“几位少安毋躁，这个时候回去也没什么作用了，难道你们有把握从我们手中把地盘再抢回去吗？”

　　“你想要什么？”岩象警惕道。

　　“不难，”孙高黎道：“我只是想要继续当老大而已。”

　　“整个34区的老大。”

　　“永远。”

　　他道：“用这点小事来换你们珍贵的驻地，不算亏吧？”

　　三人验证了驻地失守的事实，一个个面色难看，“你个小人，只会背地玩阴的，有种当面来啊。”

　　“孙老大，事情何必闹这么难看呢，有话我们好好谈。”

　　“老大是要靠决斗祭决出来的，这是34区这么多年来的传统，你这是要违抗规则？”

　　孙高黎平静地听着他们的话语，没有更多表示。

　　林观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在疯狂呐喊。

　　——我才刚答应巨鹿啊！！你这话就不能提！前！两！分！钟！说！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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