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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染
季由紧捏着手中的东西,走着走着便失了力气,汗珠不知什么时候从肌肤里渗出来,逐渐汇成大颗的汗滴挂在额角。
过往的行人看着他的样子,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那位公子看着面色如此苍白,不会性命危……”
一旁的路人向前走了不过数米,人却已经回头遥望了数十来次,他的眉间微微皱着,想要上前却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走吧,你看他脖子,都被人抹了一刀,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要是你恰巧遇上这倒霉事,到了官府可就说不清喽!何况他看着也不像普通百姓,这玉京城内的富人,若是想要给我们这些人安个名头,我们可是连嘴都张不开啊!这些人我们沾连不起的。”
一旁的人急忙劝他,过路的人也听了个一二,于是便又退了回去,尴尬着点头走了。
所有的人都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只有一些人一步三回头,也不知心里又想了些什么。
季由走在大街上,眼前的日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终于,在脑子里传来一阵短暂的黑暗之后,他歪身倒了下去。
“门主!!!”
季由醒来是在一家茶肆,各味的茶香带着微甜,飘荡在阁楼上的廊中。
“你!”
季由来不及坐起,就被一张熟悉的脸惊的忘了伤疤,血色从脖间重新溢出,他皱着眉低头,咬着牙冷抽一声。
“戒沉!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决鹿门的人不要靠近云京!你不在曲城待着,你……”
“回门主,术影找到了。”眼前的人一本正经地递上一封信函,那东西被封的严实,显而易见是直接送来他手中的。
只是,他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的人,忽然间就出现了。北境之内没有比决鹿门更好的情报组织,他们的人尚且需要如此努力,那这东西,又是什么来头呢?
季由翻来覆去瞧了几眼便拆了信封,里面果然写的很是详细,就连术影这几年先后干了什么?干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现在又在哪里都写的清清楚楚。
“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季由说得有些恍惚,他的语气微微颤抖,眼神里也有几分难得的空洞。
“你的伤——”季由回神,将手中的信封攥紧,淡淡的道了句。
“行了,安顿好谢家,把谢枚的人头给萧封年送去,做隐蔽些,不要把自己人栽里面了。”
“门主,那人头……怕是已经烂了。”
戒沉脸上颇有几分为难之色,谢枚的人头是他们挂在谢家大门上的,至于江湖上传言的那些,自然真不到那里去。
好人,不一定看着就是好人啊!比如:决鹿门。
季由顿了片刻,道:“无妨。”
“属下明白了。”
戒沉坚毅的眸子下藏了杀意,虽然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但是门主的心思他却是越来越难猜。
罢了,都是为他人卖命的人,他问那么多做什么,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才能活的久一点。
戒沉转身,迈步便要回曲城去。
“等等。”
“门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叫悬松带一支暗卫过去,护送皋吾前来和亲的队伍,务必不要让他们和凌丞撞上。”
“门主,赎属下多嘴。属下有一个疑惑一直不得解,不知……”
“你说便是。”
戒沉看着面前温文尔雅而又淡漠世人的人,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我……我就是想问,谢枚是萧桁的人,他如今人在云京,你将他的人头送进皋都,又派那么多人去护送他们的人,这是……”
“不要多想,师父没有背叛,我亦不会,只是很多事你还不清楚,我也来不及同你细说。你先去吧,让悬松路上莫要弄丢了东西,谢枚的人头,可是大有用处。”
季由靠在榻上,嘴唇没有前几日那般鲜红的血色,整个人看上去也没多大精神,只是他的眸子却还是如此的执拗与认真。
不得不说,这人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戒沉走后,季由便赶忙下榻往宫里去了,皇后的性命现在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要是有片刻的耽误,那都是他担负不起的代价。
何况,竹柔还寄希望于他,他即便是救不回这人,也当殚精竭虑,问心无愧。
救人,是他的职责;杀人,亦是他的职责。
季由走得飞快,就连遮影路过他身边都没看见,白瞎了他躲了这么一回。
他藏在街边的柱子之后,看着季由皱眉离开。
他抿着嘴唇,看上去……似乎是有心事。
遮影一路跟着进了宫门,直到去往洗华宫的路口,他才张口将人叫停。
“跟了你这么久,都不回头看我一眼。”遮影赶上他,微微俯身瞅了瞅季由眉间的心绪。
“这是怎么了?脖颈上怎么还缠着纱布?受伤了?”
“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说。”季由就这么干脆的将人丢在了原地,留下遮影一人不明所以的立在那里。
他也是刚刚回来好吗?断双那小子,因为在京城留了几天,怕萧桁起疑,于是一出云京便马不停蹄的跑了,实在是叫他好赶。
不过一路上还好并未遇见什么可疑的人,除了凌丞和应家的队伍,就只剩下一些江湖游侠了。
一路顺利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主上,断双已经进入安都城,马上就会变道绕过玉泉,凌将军的队伍,想来是赶不上了。”
“嗯。”
遮影说着终于松了口气,现在这样,主上总可以放心些了吧。
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多轻松,反倒像是又被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缠上了。
“主上,你……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中了千机毒。”萧零意说得淡薄,他紧锁着眉头,提着的笔迟迟未落下字来,只是时间久了,那墨滴顺着笔毫落了下来。
“吧嗒——”
染脏了原本毫无瑕疵的白纸。
“!!!”
遮影听毕顿时失了颜色,皇宫里哪里来的千机毒?
难道……有人想害主上?!
“主上,不是我们的人,真不会是我们的人。”
“是不是都已经说不清了,不管是以白刃还是萧桁的名义,我都脱不清干系了。何况,联姻一事,皋吾来人众多,虽然消息尚未泄露出去,但季由总要给这皇宫的人一个交代的……”
“季由?!是他?”遮影细想了想,难怪他今日对自己毫无兴趣,原来是伺候贵人去了。
罢了,这脏水,要泼也得看他同不同意,实在不行,杀了季由,这世上便无人知晓了。可是,季由死了,主上的毒,谁来解?
“主上,要不……”
毒哑他?!
这样念头在遮影脑中闪过时,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惊。
寒意从地面钻出来,一路顺着他的腿脚攀升,他茫然的顿在那里,看着萧零意淡定的摇了摇头。
“不能,他不能有任何事。”遮影依旧有些迟疑,殊不知,一念之前,白刃已经动了杀心,差点就将人一刀抹了。
“主上,不如此事就交给属下去察吧,属下就算搭上这条性命,也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别查了。”
“???”
“这世上能弄到千机毒的人不多,除了与千机阁做了交易的,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遮影感觉像是有什么一下子刺穿了他的心脏,他面色慌恐的有些发白,指节也捏的咯咯作响。
那个人……
只有萧桁!!!
“主上!我这就给觞副阁主传信,了结了他!!”
遮影显然已经急躁起来,萧桁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如果这事真的是他做的,那主上,不就是个替死鬼吗?无论身份暴不暴露,他都是死路一条。
萧桁,还真是从来都没有给他任何选择,十年前是,十年后亦是。
“你容我仔细想想,北境已经有人起了疑心,你若是此时离我而去,一定会给人抓住把柄。”
“那——”
“公主府还有一个人……叫谟音!是前段时间苏卿陌从江宁带回来的,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或许还能有些作用。”
“谟音?是……潘安王七年前送入皋都的世子。可他是萧桁的人。”
“以前是,现在不一定了。他跟着林语从皋都出来,想来是在和亲之前,他便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既然他能离开,又为什么不回王府?他一路跑到江宁,又恰巧跟着竹柔回来。这其中,一定没那么简单。或许,他早就知道和亲的事情,所以才趁机会走的,可潘安王知晓吗?父子七年未曾团聚,却让谟音这么顺利的过了家门,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公主府,谟音!”
遮影摩挲着腰间坚硬的系带,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不得不说,这名字他还真是有些熟悉,只是他从一开始就跟着萧桁,而萧桁与主上见面,也仅限于发布任务,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处罚。
主上和萧桁尚且如此,那他与谟音,见过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了。即便是见了,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比如,上次在城门口接亲,又或者是送季由回去,他都未能仔细地看他几眼。
“谟音交给我,我定给他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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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闪现一下。
好了,没了。
哈哈哈……
新的一天开心啊!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