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成长录

　　沈晚意握着温凉的手就没有松开过，中途温凉意识已经有些涣散，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您好，请问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他好像很痛。”沈晚意仰着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医护人员，随着字节的说出，唇舌都有些颤抖。
　　“很快了，别担心，我们肯定争分夺秒的。”医护人员在一旁安慰，但效果并不佳，沈晚意看着温凉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捏住一样的难受。
　　不能吃就别吃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办啊……
　　这么想着，沈晚意的眼角都泛起了红，微微带了点湿意，但她知道现在哭是没用的，她转而便想，入院肯定是有很多手续的……
　　“请问，现在这样紧急入院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沈晚意问，她就怕有些证件温以珩没带在身上。
　　“身份证，他这样的情况少不了要洗胃的，到时候还要签字，您是他哪位？”
　　被这么问道，沈晚意莫名地有些燥，她确实不是他的哪位，“……朋友。”
　　“嗯，您有他的身份证吗？”
　　“呃……我找找。”
　　沈晚意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反正现在温凉已经是个病人，还躺在担架上，她上手摸去，大约他是不知道的。
　　这么想，她就这么做了，魔爪伸到了温凉的身上，轻轻地碰着他衣裤上有袋子的地方，在裤袋那儿碰到了像纸皮一般触感的东西，她猜那应该是他的钱包了，一方面觉得这人还挺土的，居然还用钱包这种东西，另一方面又庆幸着他还用钱包。
　　她把钱包拿了出来，是很薄的一款男士皮质钱包，里面装不了多少现金，翻开看，左边的卡夹里插着一张银行卡和身份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的目光移向了右边，通常钱包里有一面都有一层透明的夹层，那儿放的是一张老旧的彩色照片，不像现在那般高清，像素相当模糊，相纸的边缘都泛起了黄，上面还有点点黄印，照片上是一个长发的女人揽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可能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打扮得时尚精致，女人和现在卧在担架上的男人有六分相似，皮肤冷白，五官立体，她猜这个或许就是温以珩和温凉的母亲吧。
　　救护车响着笛声迅速地驶进了医院，医护人员立即把担架连带温凉抬了下去，沈晚意陪侍左右，一同跑进了急救的室。
　　沈晚意一刻也没有犹豫，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就付了款，在家属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
　　“家属在外面候着吧，我们医生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护士把沈晚意推出了布帘外。
　　沈晚意还没出声，护士已经跑进了布帘里，把布帘拉得严实，里面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只能焦虑地站在外面，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来回踱步，她的心情很焦灼，但此时却不能打电话给任何人，因为里面躺着的是温凉，她有想过联系苏安然，毕竟她和温以珩是在国外就认识的，应该算是熟人，但温凉不是，温以珩不吃外卖的习惯苏安然肯定清楚，那样只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
　　须臾，医生居然拉开了布帘走了出来，或许是紧急的检查做完了，“温以珩的家属在哪？”
　　“我在。”沈晚意快步走了过去，“医生，温以珩他怎么样了？”
　　“食物过敏了，我们现在要紧急洗胃，你签一下名字吧。”
　　旁边的护士递上来一张纸，沈晚意快速在上面签了名字，“那就麻烦意医生你了！”说着她还拉了拉医生的手。
　　医生和护士又走进了布帘内，徒留沈晚意在外面，一条布帘隔着两个世界。
　　沈晚意就站在布帘的不远处，希望那样能听到里面的些许声音响动，但急诊中心非常忙，人员流动很大，她站的位置无疑阻碍了别的医护人员救人，“让开！”一声高喝，她被一手推到了旁边，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眼眶里终是忍不住泛起了水雾。
　　布帘终是拉开了，她踉跄着脚步走了过去，她趴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温凉，伸出手握了握他垂在腿上的手腕，“你觉得怎么样呢？”
　　一位护士便过来了，“已经帮他做了紧急洗胃手术，现在是虚弱了点，医生已经开单了，待会儿去吊个针，还有些口服药，按单吃就行了，幸好来得早，没什么事的，放心吧。”
　　护士把单子递了过去，沈晚意感激地接了过去，抬头便轻声道：“我去交款，待会儿回来陪你去吊针。”
　　温凉此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或许是洗胃了，过敏原少了，他舒服了很多，他用力地发出了气音“嗯”，尽管声音很小，但沈晚意还是听到了，立即便红了眼眶，“你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
　　温凉看着渐渐远去的瘦削身影，胃里尽管还翻涌着，酸液倒流进食道，有种灼烧的刺激，但心里却是暖的。
　　吊瓶里的无色液体顺着管道缓缓流进温凉的体内，他坐在输液室里，双眼轻闭着，沈晚意坐在一旁，揪心地看着他。
　　“你再这么盯下去，我没病也会盯出个病来。”温凉还能跟她说笑，看来是恢复了不少。
　　她用指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提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顿时便来了气，“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吃外卖吗？为什么吃了！”
　　她说着责备的话，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却一点呵责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逗笑了温凉，一笑一抽，胃更不舒服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她更气了，也不纠结他为什么要吃外卖了，反正下次不吃就行了，她把一袋子的药甩在了他的腿上，“我已经帮你拿了药，之后你就按时按量吃药就好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行，都这个点了，你吃了没？”
　　被温凉这么一提，本来因为担心把饥饿感给忘了的沈晚意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什么都没吃，肚子很合时宜地发出了它该发出的声音，一股热意就涌上了脸上，她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温凉又笑了，他今晚心情似乎特别好，没有阴晴不定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现在点外卖吧，我看着你吃，反正我现在也吃不了什么，也吃不了外卖，离吊完整瓶液体还有一定时间呢。”
　　沈晚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吧，时间还有，待会儿她还要送这个人回家呢，她不能中途把他扔下啊，虽然他长得瘦削，她自己也不矮，但托着一个活人还是需要力气的，想到这里，她也妥协了，拿出手机就点开了送外卖的软件。
　　现在的时间也不晚，才晚上八九点钟，餐馆还没关门，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医院，沈晚意拿了外卖就在温凉旁边打了开来，香味从外卖盒里飘了出来。
　　温凉闻着，胃里的酸液涌动地更厉害，他更难受了，“你！”
　　“怎么了？”沈晚意一脸不解地问。
　　温凉抬了抬手指着远处的一个位置，“去那边吃！吃完再回来。”
　　“咦？”沈晚意反应过来，“好。”
　　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他是病人呢？
　　她乖巧地收拾好自己的外卖，真的按照温凉说的，坐到了一个离他很远的位置，然后美滋滋地打开了外卖的盖子，掰开筷子就开始哼哧哼哧地吃起来，这个时候温凉又难受了，他其实只想把她的外卖扔到远处去，她要留下，坐在他的身边陪他，他的嘴角拉平了。
　　幸而她吃饭的速度还算快，她把外卖包装都收拾好之后就坐回了他的身边，他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快吊完药瓶之后，沈晚意叫来了护士帮温凉拆了针，她收拾好了温凉的随身物品，把他扶了起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车就别开了吧？”
　　温凉的眉眼弯了起来，“依你的吧。”
　　沈晚意扶着他，让他的重量都倚重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心里，此时的温凉极其脆弱，正是需要别人无微不致呵护的时候，况且是她害他的，理应负起这样的责任。
　　温凉不像沈晚意，完全不怕把自己家的位置暴露出来，他很坦然地告诉司机地址，还别过头去调侃了一番沈晚意。
　　沈晚意面带微笑，她不可能跟一个病人制气。
　　温凉住的区域是市内高档的小区，离医院也不太远，几个地铁站的距离，小区设施比其他小区要便利许多，保密措施也做得很好。
　　沈晚意扶着温凉进去的时候，保安显然是认出了温凉才放行的，要是沈晚意自己过来，估计是要被拦在门外了。
　　到了门口的时候，沈晚意倒是生出了些犹豫来，她微微侧过头，小心地问：“温凉，我这样进你家合适吗？温医生他肯放行？”
　　温凉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尊重他们，他挑了挑眉道：“都到这里了，你说这些有用吗？我还要吃粥呢，难道要我一个病人自己煮吗？况且这个家我用居多，温以珩那家伙不介意的。”
　　他说的轻巧，沈晚意心里还是有些迟疑，毕竟他们只是共用身体，但这可是私人空间啊，她生出了某些退却的心思。
　　但显然肩上的人不容她后退，“走吧，没事，有事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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