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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
他决定给我读一千零一夜,从第一篇《国王山努亚和他的一千零一夜》开始。
这篇童话故事我都快背下来了,可看过这么多次却没有任何人给我读过。
现在卧室、台灯还有软软的床,他坐在那儿翻开故事书讲故事,我头枕在他腿上听故事;
“‘弟弟,我们王国里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可没脸再当国王了。走吧,出去散散心,到别处去看看,去看一下世间还有谁比咱们更不幸呢?若是没有,那我们还不如死掉算了。’萨曼非常赞成山努亚的主意,于是,弟兄二人在一个晚上,悄悄地从后门溜出王宫……”
清新富有磁性的声音,念着有声有色的故事,语气婉转真实,闭上眼睛好像故事里的角色都在自己眼前一样。他的声音又会把人从故事带到某个青葱的夏天,某个昏黄的傍晚,聆听校园广播……
上次听校园广播,还是我十几岁在大学里送外卖的时候。
“‘向安拉发誓,求你宽容,别叫我们下来吧。’”他声情并茂地讲说着,“‘向安拉发誓,你们马上下来吧!不然,我会立刻叫醒魔鬼,让他狠狠地杀死你们。’山努亚和萨曼受到女郎的威胁,非常害怕,从树上爬下来。女郎走向前,吩咐道:‘过来,让我们高高兴兴欢愉一番吧,否则,我会让凶狠的魔鬼杀死你们。’”
他念到了山努亚和萨曼兄弟与女郎发生关系,然后女郎给他们看一串儿戒指;
“这些戒指的主人都是在这个魔鬼睡觉的时候碰上我,跟我……”他突然卡住了,表情纠结似乎不知道怎么念下去好。
他又再眯起眼睛瞧瞧,点头;嗯,没看错。
原文是;“……跟我做过爱的,现在该你俩送给我戒指了。”他歪头看着书又低头看看我,脸都憋红了,“你确定这是童话?”
我茫然回答:“……这,确实是童话啊。”
“但,但为什么童话里会有这样的字眼!”他指着书上这句话给我看。
抬头看看——哦,果然没记错,就是这样写的。
看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害羞,“那你要问童话呀。”我表面不以为然。
“……”
内心狂喜终于憋不住了,“很难读出口吗?哈哈哈哈!”脑袋枕着他的大腿来回翻滚地笑。
好啊也有你说不出口的话!
“你笑什么?”他放下书后推一下眼镜一本正经地问。
“哈哈哈哈……你竟然脸红了,嘿呦喂你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居然脸红了!”此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他趁我不注意,一把抓住我两只手高举过头顶,空出一只手在我身上游走;这一系列动作快到我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凝固。
“还笑不笑了?”他趴在我耳边问。
我收敛笑容急忙摇头,“不,不笑了……”
他一翻身,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然后抬起上半身面对我;我俩之间大概只有两个手指的距离,他就这么盯着我。
我侧过脸去不看他。
“呵。”他得意地坏笑一声摸着我的脸,“看,你这不也脸红了?”
品味一番他又说:“你一脸不情愿的害羞真可爱。”
你刚才读到那个字眼戛然而止脸憋得通红也很可爱!
转过头来要反驳他,“还不是……”
“……”
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还不是怪你!”我嘟嘟囔囔。
他盯着我转移话题,“说你错了。”
我偏要嘴硬,“你错了。”
“……你再调皮我就掐你脸了。”说着就要上手捏脸!
他每次捏脸捏的都很痛!
“我错了!!”我好汉不吃眼前亏
朱宁贤计谋得逞,赞赏道:“对,这才乖。”伸手摸摸我的头。“以后还笑不笑我脸红了?”
“不笑了,不笑了。”
“嗯,这还差不多,来,我们继续听故事哈。听话才是乖宝宝!”
他坐起身,再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没错,是放在,就跟哄小孩一样,我又趴在他腿上,他跳过那段尴尬的句子接着念下去。
很不公平!允许他嘲笑我脸红,就不允许我嘲笑他脸红!好不容易让我逮着一次还不让我笑!
故事我貌似没听完就闹累了,故事也听得迷迷糊糊。
我只梦到驴子对水牛说:“我要提醒你,主人说了,水牛起不来了,不如把它送到屠宰场宰了吧。我真担心你啊!你赶紧想办法保全你的性命吧。”
……
国王说:“凭安拉的名义起誓,我决心不杀你了,你的故事让我感动。我将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永远保存。”
……
梦里回到小时候,又不像是我的小时候;那是一个没有争吵的家,只有宁静和欢笑,坐在草地上,天上有一群鸟飞过,飞向远处城堡与七彩的河。站在城堡上的是王子和公主,又仿佛回到了霍夫曼和沙静的婚礼……
虽然好梦易醒,但我还是睡了很久;今早破天荒八点钟才醒。然而我依旧没有他睡的时间长,瞧瞧瞧,这懒蛋还睡呢!
看朱宁贤睡得这么香,突然想打扰他一下。嗯,这种想法特别强烈。
瞧见他脸上的放松与惬意,我又不忍心下手。
他好好看啊,睫毛好长,原来平常温柔的双眼睡觉时会这么可爱啊。
屏住呼吸咽口唾沫——说好要捣蛋的,现在反倒是怕吵醒他。一点点贴近,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一点点放大,最后亲在他额头上,然后迅速躲开。
——诶?没醒。
成功!走,做早餐去咯。
刚洗漱完兜里的手机就开始叫嚣;
“我还以为哪个有虫儿吃的鸟儿大清早就呼我,闹了半天是三爷您老人家啊。”接起电话我先说。
吴锦绣笑,“嘿嘿……大清早的只能打扰打扰您了,别人都没起呢。”他继续说:“下午约个歌儿怎么样?晚上再劳驾您老人家来几个菜,齐活儿。”
快过年也没什么事了,再不聚哥几个得忙了,“您得着,到哪儿给我一信儿。”我就替朱宁贤应了下来。
“哟喂,那多失敬啊,下午两点我去接您不就结了嘛。”吴锦绣开始耍贫。
我没客气,“嗯,那行,劳您大驾了。”
“哪儿的话,就先这样,回见!”
“回见您嘞。”
吃早饭的时候我和朱宁贤提起这事。
“哥,”我咽下一口粥,“下午没事儿吧?”
朱宁贤有些奇怪,揉揉凌乱的头发,“没事儿啊,怎么着了。”
“三爷约出去玩,”我说,“已经答应了,下午来接咱俩。”
“哦,行。”朱宁贤闷头吃饭,
我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绣爷是不是有事儿啊?”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平日里也没见得他这么主动。”略带抱怨地说。
他对在意的人十分敏感。就因为这样,别人对我的态度自己都没感觉出来,他先会讲某人某人怎么怎么样,比我还事儿得慌!
“可能吧。” 我含糊其辞,“不清楚,三爷倒是跟我念叨过出了多少货挂账多少的事儿,细节我也没问。”
一起倒古玩到现在两年多,也只有头半年我们之间的交集很多。最近听说他又和刘嘉伟在潘家园开了店,我们一直是他不说我也不问。
“你要这么说确实也奇怪,”我越想越不对劲,“前些阵子都是他有事儿要跟我说才会找我。”
“那你找他呢?”朱宁贤谨慎起来。
“我找他的话……”我努力回忆这一年来的事情,“基本都是找他玩儿。”就连第一次跟朱宁贤见面也是因为去玩。
朱宁贤深吸一口气,“反正我看,他这人挺功利。”
“为什么?”
“他跟你关系好是因为你俩之前有合作,有很多货还没出。”朱宁贤娓娓道来自己的观点,“但你看大爷大妈还说金大哥生前跟他关系还不错呢,怎么没见他多上大爷大妈家看两趟?”
“一年里能见上一次面都是绣爷开面儿——十有八九还是因为你上家去的。”
不应该吧,“那我跟吴锦绣认识不也是因为……”因为他家老爷子卖了那边的房子,“一次偶然啊。”我试图辩解。
朱宁贤不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你想,他要每次找你都有事儿这还简单,”他继续说,“就怕突然什么事儿没有,就是见天儿找你套近乎。”
“你的意思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吗?”毕竟都是猜测,我又没办法细问他的看法,“我也没什么可钓的啊。”
他深叹一口气,“得了,玩儿就好好玩,甭想那个。”似乎是在为自己与我宽慰,“有我呢。”
对,旁观者清,“反正你感觉出来什么也肯定是向着我的,”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问题。“何况我哥人长得帅还胆大心细!”
朱宁贤先是偷笑,低头搅和碗里的粥,“诶今儿粥也没加蜂蜜啊,”抬头看向我抿嘴露出不大方的笑容,“怎么大早清儿的嘴就那么甜呢?”
“想夸你了还不行么!”我反驳。
面对我略有质问的反驳,他绷不住洋洋得意地笑,“行,最好天天这样哈。”
中午我们出门打算买点食材,路边的积雪反射阳光变得十分耀眼,远处高楼与背后的晴空万里遥相呼应。
“哥,你说会不会从云朵里冒出来只长着翅膀的独角马?”我傻了吧唧地问,又指向远处的高楼,“它躲在了楼后面?或者前头红领巾公园里面?”
我好傻逼啊。
没等朱宁贤回答,我挎住他胳膊单腿蹦跟随他的步伐解嘲地说:“诶我是不是最近童话故事听多了?”反正如果有人像我现在这样和我说话,我肯定会白他一眼。
朱宁贤没有,他只是顺着我所指的方向眺望一下,转过头看我围巾里因兴奋与寒冷所晕染出微红的两颧含蓄地笑,“小时候爸爸讲到西方神话的时候跟我说过独角兽这个东西,”竟开始认真地讲起了独角兽,将视线挪远回忆着说:“爸爸说在中世纪时有一本书上写啊,想见到独角兽的话就需要一个纯洁的少女,独自一人走进森林里。”
“然后呢?”我问。
“然后独角兽就会来到少女的身边,枕在少女的大腿上。”他像是在讲故事,语速平缓语气温柔,“只有这样才能见到独角兽。”
好奇怪的故事,“那男孩子就见不到吗?”我追问。
“我也这样问过爸爸,”朱宁贤思考了一下,“爸爸跟我说,这里面说的独角兽其实是纯洁与勇气的化身,虽然人有男女之分但纯洁是没有的。”
所以独角兽就没有公母咯?
当然我没有这么问。
朱宁贤看我想提出问题又没有说出口,他继续说:“爸爸还说,每个纯洁的孩子本身就是他心里追求的那只独角兽。”
在他眉目温柔之间,我一时不知道先夸他好,还是先夸他爸爸好。
朱宁贤挣开我的手臂,跳到我身前看着我倒退往后走,伸出手将我的围巾往上提一提,“就比如你,一定是和自己的独角兽心有灵犀了,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哥,”我叫住他的时候扯了下他的衣角,“这个问题这么幼稚,为什么你还会回答我啊?”有些不理解地问。
朱宁贤一扭身不再倒退走路和我并肩而行,“因为我爱你,”说完认真地看向我,“这算个理由——这个理由满意吗?”
“满意,但是……”我啧啧嘴,“但这么蠢的话,你不嫌吗?”
“我小时候也经常问我爸爸这些看起来有点蠢的问题,”他淡定解释,“长大一点之后我想,为什么我没有个弟弟呢?有弟弟的话,我就可以回答他这些问题了。”
“现在我如愿以偿了,我有机会享受你的幼稚了,意味着我抓到了可以爱你的机会。”
“那些怪问题的答案,你随时问起我随时都可以耐心的告诉你。”
“爱还来不及呢,”他腾出胳膊跟我勾肩搭背,想把脸贴的和我更近一点,反问我:“怎么可能会嫌你呢?”
哥你真好。
人在笑时嘴角上扬,面部表情也会拧在一起,视线也会因为肉挤弄到一处而越来越小,“那就好!”我说。
缩小后的视线让我的世界只有他温柔的脸庞和幸福的笑容,那句“你真好”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抱他胳膊抱得更紧的肢体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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