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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毒6:无处可逃
我看到小风的脸涨红了,他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想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这和你没关系。郝连云这些天与小风相处,已经学会了看他的脸色,于是讪讪地低下头,跳过了这件事。
祭司大人,我以后就是咱们祭司殿的人了,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建议?郝连云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小风的音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咱们人太少了,再加几个人吧……郝连云从前即使是做副祭司,身边的下人少说也有三、四个;而前任正式的大祭司手下也只有小风一人。
小风沉默了一会儿。我会考虑,你既然是我祭司殿的人,以后就要守我的规矩。记着,每日卯时起、亥时息,过酉时而不食。在没有人来之前,殿内的一日三餐,由你来做。你放心,无论做成什么样,我都一定会吃。
这……郝连云犯了难。
这是表现你忠心的时候。
好。郝连云咬牙回答。
从今日开始。小风又补了一句,然后绕过郝连云走出了祭司殿。我不及躲闪,和他打了个照面。小风见到我微微低下头,想必他早知道我来了,加上之前郝连云没头没脑的猜测,他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不敢抬头看我。
在哪里吃晚饭。
小风微蹙眉头说,在这里,我们和郝连云谈一谈。几番挣扎以后,小风拉郝连云去了后厨。郝连云学会用灶台后做成的第一样东西是白米粥,这就成为了当晚我们的主食,再加上一碟小风之前腌好的咸菜,就是我们的晚饭了。
上了饭桌以后,郝连云变得局促起来。四少爷见笑了,说起来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正经八百地进厨房,日后我一定加紧练习。郝连云盛了一碗粥递到我面前。
无妨,熟能生巧。我相信假以时日这件事对于郝连公子来说并非难事。我看着郝连云在我的注视下抖了一下手腕,险些将勺中的粥洒了出去。吃饭的过程中,郝连云一直偷偷地用目光打量我和小风。直到我把筷子架在空碗上,他立即坐直了身子,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郝连公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季春的人应该早已经找过你了。
郝连云听到我的话,脸色微变,然后点了一下头。我早听说幽王府形势复杂,我父亲也因此阻挠过我来这里当差。只不过没想到三少爷的人心急到这种程度,他人不在府里,消息倒十分灵通。我一到府上,他的人就找上了我。我当时不想过早地陷入府内的争斗,便以专注祭司殿的事务为由做了推脱。
答应他。小风这样说,然后轮到郝连云愣住。小风又重复了一遍,答应他。现在府上的人都知道你我之间有隙,你应了他,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正需要一个人做我们与季春之间的桥梁,凑巧就是你了。
我?郝连云露出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我需要做什么。
把季春那边的消息尽可能多地传给我们;把我们这边的消息选择性地传给季春。我提醒郝连云。话说回来,季春对郝连云也不见得会尽信,这座桥梁如何修建,还得再费脑筋,至少原料是有了。
日后,你不仅要对祭司殿和我负责,也要对少爷负责。如果非要选择,你要记着,祭司殿的利益高于我的利益;少爷的利益高于祭司殿的利益。我心里早知道小风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只是当他明确地告诉郝连云时,我心里还是很感动。
是,祭司大人。郝连云恭恭敬敬地回答,见他如此规矩的模样,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郝连公子,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不过无关公事,是我自己的一点好奇心。你先前不愿过早地卷入府上的争斗,为何如今又变了主意;你又为什么没有选择季春,反而选择了我?
三少爷步步紧逼,我不得不早做打算。我向来心存反骨,越是约束我的,我越想挣脱;越是想拉拢我的,我越想远离。王府里的事情我听说过几桩,我可不愿与虎谋皮。而恰好经过几番比试,我对祭司大人已是心服口服,我愿从祭司大人,自然也愿从四少爷。
好,我相信郝连公子。
郝连云,去把碗筷收了。时候不早了,我要送少爷回去了。小风并不信任郝连云,也有话要对我说。
是。郝连云捡了碗碟和托盘出了门。
看来你一点不信他。我笑着给小风端了一杯茶,小风顺手接过去却没有喝。可依我看,他对你可是真心诚意的。
那可说不准。小风摇了摇头,将军府是什么情况。
向岚会留下;向将军也会有所安排。
看来向邵文已经知道了向岚的那点小心思了。小风转了转手下的茶杯,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向岚还告诉我平成公主的死另有隐情,向邵文可能知道其中玄机,但却不愿言明,我猜是为了保向峻。另外,季春与向峻走了这一趟,恐怕这二人已经搭上了线,日后我们更要小心提防。
我明白。小风点了一下头,天色暗了,我送你回去。小风将外袍递给我,我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祭司殿。
想来继任仪式就在这半个月了,我的小祭司以后就是府上的大祭司了。小风,你长大了。我按着他的肩头说,心头压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有喜悦和骄傲,也有担忧和恐惧;不过这些情绪都在小风的拥抱里变成了一种满足感。
我会一直陪着你,哥哥。
边疆不可一日无将,向邵文处理过平靖公主的丧事,安顿好府上的事务后,便启程离开皇都。为了维系向峻和向岚之间的平衡,向邵文牵线为向岚寻了宫中的医官长期医病,又留下三个亲信任向岚调遣。然而向邵文并未正面同向峻正面施压,似乎对待这个儿子的态度也格外谨慎。
小风的继任仪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这一类仪式尽管没有节日里的祭祀仪式隆重,但也不可太过寒酸,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象征了王府主人的地位。繁琐的筹备工作自然落在了小风和郝连云二人的身上,郝连云嘴上不断抱怨,私下里则劳心劳力。我提醒小风祭司殿里是需要添些人了。正赶上季礼、季乐,和季春都不在府上,我在王府里自由度比较高,如果能拢来四、五个心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小风与我讲,他暂时只想到从周俊驰府上要来两个人,至于其他渠道找来的人背景都不大干净,容易被人利用甚至反水。所以必须要小心挑选,免得引狼入室。
正聊到这会儿,有下人来报冀王府来了人给小风送东西。我猜是季宸为祝贺小风继任为大祭司特意差人送来了礼物,这礼物大约还极为贵重,不宜当着众人的面来送,只能提前让人悄悄送过来。小风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踌躇了一会,带我一起前去门口接冀王府的人。来送礼的是一个模样水灵的姑娘,见到我和小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上前两步,把三尺长的梨木雕花盒子捧了上来。奴婢小满见过四少爷和祭司大人。
小风用手格了一下盒子,这东西我不能要。
大人?您……不打开看看吗?小满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飘向小风,眼里是不解和惊奇。
不必。小风轻轻摇了一下头,你把东西拿回去。
可是……我们王爷说要我把贺礼亲手交到您的手上才可以。小满面露难色。
小风叹了一口气,算了,他不是想送礼,他是想见我。小风伸出一只手从小满手中揽住盒子,你走吧,和你们家王爷说,两日之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将东西双手奉还。小满咬着嘴角微微抬起头,在眼神接触到小风目光的一瞬间,面上就烧红了一片,她连话也没有说,只是埋着头点了一下,就飞似地跑走了。
我一边笑一边走到小风身边,你不打开看看。
没有这个必要。早晚都要还回去,只是在我这里暂存两天。小风把盒子夹在腋下,大步流星地往回走。他不愿当着我的面打开盒子,我也知道季宸把飞云汉剑送过来给他了。飞云汉剑不是凡物,它代表身份和地位,也代表荣誉。重点不是小风收或者不收,而是季宸送了。这表示,季宸愿意与他分享这一切。季宸对小风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安,说是恩人,该报的恩情早已经报过了;说是别有用心,又说不清楚他到底在图什么。不过我想的是,季宸可能会成为我们新的突破口。
一日后,小风的继任仪式如期举行,他穿上属于大祭司的灰衣长袍制服站在祭坛前,氤氲的雾气在他面前掠过。他一双眼睛黑亮,眼神坚定而从容。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穿在前任大祭司的身上严肃阴沉,可穿在小风的身上却有了少年意气风发的气质。那时我想,如果这个人的眼中能一直只有我,那该有多好。
——《季夏札记,祭司大人》
沈愿原本想借着同狂风下棋的功夫,从狂风的嘴里套出些话来论证自己的猜测。可话到嘴边,他又担心一不小心让对方发现了端倪,另惹了麻烦。于是他忍住心里的疑惑和猜测,起了别的话头。
“宫主是什么时候到沙漠里来的。”
“太久了,记不得了。”狂风答了话又抬头望了沈愿一眼,“大概有十五年了。”
沈愿拿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看来宫主是这沙漠里的老人了。”
“就我所知,光是这辰火宫的宫主,到我这里至少也是第四任了。”狂风轻轻摇头。
“这......”沈愿锁紧了眉头。
狂风把棋子扔进盒子里,“你今天有心事。”
“被你看出来了;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沈愿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不方便同我说。”狂风递给沈愿一杯茶,
“怕我脑子里的想法吓到你,”沈愿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将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笑了一下,“这棋不用下了,我走了。”
狂风面上不见笑意,他凝视沈愿的眼道,“有事情,可以找我。”
沈愿心里有几分感动,他和狂风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也看出狂风和沙漠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狂风对地下宫殿忠诚,为人公道公正,除了过于严肃认真以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沈愿磨磨蹭蹭地回了宫殿,顾夏还坐在床板上练功。得益于这一方安静的小天地,顾夏的藏蓝心法已经修到了第五层,别说是奴隶,即使是仆人老爷中也鲜有人是他的对手。沈愿不知道这些弯弯曲曲的细节,他只知道自己的实验品武功极好,脑子也好使,如果不是被自己的毒所控制,大概能在沙漠里混得风生水起。
“我们来想办法给你解毒吧。”沈愿看着顾夏,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实验品真的不受控制了,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可惜和遗憾。
“沈先生舍得吗。”顾夏掀开眼皮笑了,
“说实话,不舍得啊。可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万一我死了,还得指望你给我......”顾夏把手指压在沈愿的嘴唇上,沈愿噤了声还在想顾夏的手怎么这么冰。
“沈先生这样说我心里不好受,是我连累了你。”顾夏收回手,“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我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沈愿哂笑,
“我只是顺着沈先生的话说说而已。”顾夏摇头。之后二人便一起笑了,他们早习惯了戴一副假的面具,说有利于自己的谎话;他们会洞察人心,也会迎合人心,说到底他们是一种人。
“话先说在前面,我有心,但解毒一事不在一朝一夕。你通晓医理,应该知道此事不易。”沈愿做实验只关心药的毒性如何,只看人死的快还是不快,从未掉转头来救人。这一次他大发慈悲,实则是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我想以沈先生的医术总会有方法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毒一定有解,只不过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得不到解,便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也别这么乐观,说不定三五年我都想不出解法,你就留在这里一心一意地陪我好了。”沈愿看着顾夏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认识战小星。”
“不认识。我曾作为奴隶陪他往西域赴约,但未有见面。”顾夏见过战小星,却不知道他见的人是战小星。
“那就怪了。他既然是第一次见你,言语间为何如此亲近,他不是这样的人啊。”沈愿托着下巴说。
“战先生他们昨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又到了采办的日子,我让他们出去办差了。”沈愿伸了个懒腰。
“如此一来你身边岂非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
“这不是还有你呢。”沈愿展臂一伸,将半个身子压在顾夏肩膀上,
“我?一个瞎子?”顾夏微侧身子,故意和沈愿拉开了一点距离。
“人活一世,不能看轻一人,不可小看一事。否则这命也就不长了。”沈愿收回手臂,“时间还早,我有一盘棋想要问你。”
“什么。”顾夏微微挑眉。
“是远目殿姓万的手笔。我对这个人知之甚少,想透过这棋再了解他一二。”沈愿越想越觉得这远目殿后殿长的出现不是巧合。他摆了棋盘,根据自己的记忆,复原了他和后殿长的一局棋。“怎么样,能看出什么。”
“有限;不过如果我的预感准确,他可能是我见过的高手之一。高手的意思是,胜率十之有九。”顾夏神情严肃,
“你见过的高手……之一?”沈愿对这句话表示怀疑。
“沈先生,我的见识可不短。”顾夏一边收棋子一边说,他的眼虽不能视物,但他却能准确地收起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并把他们放回正确的盒子里。
“是啊,你不是一般人,你能胜他吗。”沈愿丢了一句话。
“不能。正像一个人中了三天毒和中了半年毒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下了十年棋和下了二十年棋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境界。”顾夏如是说。
“你这不是指桑骂槐吗,”沈愿笑骂道,却未有不悦,反而兴致勃勃地说,“得了,我去做晚饭,今儿我们吃鱼。”
五天后,沈愿在阿鼻殿前送走了神采奕奕的战小星和无精打采的唐之,耳边立即更清净了,于是沈愿全身心地投入到他想要解开的谜题中。而他想解开的秘密不仅包括棋局和毒药,还有很多、很多……
顾夏则更为积极,毕竟解毒一事性命攸关,他从沈愿处得知实验计划和实验原理后,使出了浑身解数解毒,可惜收效甚微。如果这毒好解,沈愿的名号岂不是成了一个虚名。经过沈愿的实验,顾夏体内的毒素已经和血液融为一体,目前尚没有方法将毒素单独提取并排出体内;沈愿的方法也只是通过所谓的解药来降低毒素的比例,以此维持顾夏身体的基本功能。
如果想针对毒药研制药剂,彻底抵消体内的毒素,从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起来,既要保证药剂稳妥有效,又要确保药剂中的全部成分不会给顾夏的身体带来新的负担,这需要大量的实验,这些实验只能依靠沈愿亲自来完成。因为顾夏体内的毒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各自的比重又如何,只有沈愿一个人知道。他不会将这些秘密写在本子上,只会将其藏在自己的心里。
沈愿一向都是这样的人,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真正的秘密不可以留下痕迹,只能藏在心底。
沈愿和顾夏二人从初春忙到盛夏,沈愿的棋艺稳步提升;顾夏清醒的时间稳定在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之后他需要经过两个时辰的昏睡,才可以服用解药换得清醒的神智,这已经是他们目前取得的最好成果了。
同时,顾夏在沈愿知情的情况下,尝试用体内强劲的内力对某些穴道进行封锁,这样做可以减慢血液流动的速度,延长他清醒的时间。只是这样的做法效果一般,而且对顾夏的身体有一定伤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沈愿不会让顾夏这样做。
沈愿说,他和顾夏也是生死之交了。顾夏疑惑,这是什么道理。沈愿说,我看你从死到生,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都走了几个来回了。这还不算生死之交吗。顾夏沉默,他有时候觉得沈愿有自己的一套歪理,虽然歪,但竟然也说得通。
沈愿去辰火宫同狂风下棋,临走前给顾夏留了一篮子莲蓬,让顾夏在他回来之前剥完里面的莲子,顾夏微笑着应下了。沈愿也没有空着手去辰火宫,他两只手各提了一个篮子走进狂风的宫殿;狂风已经泡好了茶在等他。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狂风摸清了沈愿的喜好,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狂风一清二楚。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带了礼物。”狂风看着沈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宫殿。
沈愿将两个篮子放在狂风的桌上,“新下的莲子,我煮了莲子红枣银耳羹,给你带了两盅。我这可不是一般的羹汤,大有滋补功效。”
“谢谢。上一次有人特地煮汤给我喝,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狂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什么时候?是不是未水宫偷偷喜欢你的女杀手?”沈愿开玩笑道,
“是我母亲。”狂风垂着眼说。
“咳,对不起,”沈愿觉得自己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嗯……,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沈愿掀开另一个篮子,里面竟然有一条金银相间的蛇。沈愿勾一勾手指,这蛇就攀上了他的手腕,“这是我养的金银蛇,别的地方不敢说,沙漠里一定只此一条。他不喜阳光,要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他不喜欢人类,只会亲近自己的主人。”
“送给我?”狂风总觉得沈愿还有未尽之词,然而沈愿只是把金银蛇放在手掌,又递给狂风。
“去吧。”沈愿在同金银蛇说话,这蛇似乎能听懂沈愿的话一样,缓缓朝狂风探出身子,最后攀上了他的手臂。
“好,我收下了。”狂风把金银蛇放回篮子里,安置在自己身边。沈愿弯了弯嘴角笑了。
这盘棋下的不久,沈愿下不赢狂风,却也学会了预判棋局。在确定自己没有生机后,沈愿长叹一口气,“唉,我还是赢不了你。”
“沈殿长的专注和耐心令我动容,短短时间内,能有如此精进也让我佩服。”狂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不过是争强好胜,在乎颜面罢了,哪有这么夸张。”沈愿抿了一口茶,“我从旧友处偶得几张棋谱,不知宫主可否为我指点一二。”
沈愿从袖子里掏出六张棋谱,上面是一盘盘残局,皆是黑子占先机,白子式微。狂风接过纸,还未待仔细查看便被门外的高喊声打断了,“宫主,有事报。”
“看来我得走了。别把羹放冷了,棋谱先放在你这儿,等你想到破解之法,再来告诉我。”沈愿放下东西,松松爽爽地从宫殿后门溜了。
沈愿回阿鼻殿时顾夏篮子里的莲蓬已经剥完了。听到沈愿的脚步声,顾夏放下篮子,“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狂风有公务在身,我不便打扰。最近辰火宫又在做清理……,嘿,你不知道吧,我附赠一个新消息给你,万物楼的陈启文登位了,他和陈启山斗了这么多年,总算收尾了。不过也就是因为他,沙漠里又人仰马翻了,现在正到处抓他们的暗桩呢。”听到沈愿的话,顾夏暗自垂下眼眸,他有些庆幸自己此刻是瞎了,否则沈愿必定能从他眼中读出他起伏不定的心情。陈启文做了万物楼主,沙漠里更难有太平之日。
顾夏还在神游天外,沈愿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快去熬粥去,多放点新鲜莲子,记得把莲子心去了,我可不爱吃苦的,饭好了叫我。”
“好,沈先生。”顾夏回过神,提着细竹枝和篮子出门了。
顾夏感到心神不宁,特别是在他第二次烫到手指以后。顾夏盖上锅盖,摸了细竹枝去敲沈愿的门,“沈先生,沈先生?沈愿!”
顾夏推了房门进去,这一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房间里的湿度和水汽很大,再往里走,顾夏的鞋湿了。这说明浴池里面的水,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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