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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江无臾,你现在心里是高兴的吧?”
廊下,傅曜川看着眼前清冷淡漠的男人,没有任何情绪,怎么也走不到他心里,无端就想讽他几句,“不用和我结婚,正随了你的意吧?”
“你想多了。”江无臾回答简洁,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目光只看着不远处。
傅曜川看过去,只看到一片白玉兰树,他调动出自己的耐心,说道:“你听过笼中鸟的故事没有,无臾,江家就是你的牢笼和命运,你何不试着接受它。在联姻对象里,我是你的最优选。”
“别以为所有的联姻都没有感情,我们都是成年人,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意思。”
这个木头般的男人终于舍得挪出一点眼神给他。
依然是淡漠的神情,江无臾道:“我去灵堂了,你请便。”
他这是一个字也没听,傅曜川不由眉头一拧,刚才的耐心和一丁点柔情被这个男人冰的一点不剩。
“江无臾,虽说婚约暂时取消,但那份协议,我希望你最好别忘。”
-
傍晚,外间宾客仍多,闹哄哄的,灵堂这边却十分冷清,唯有江无臾和他姑妈的女儿两人。
“哥,我有点害怕。”姑妈的女儿虽说刚结婚,到底年纪还是有点小,整个老宅还被渲染得带着中式恐怖。
贡香飘起青烟,空气里混合着菊花、檀木和纸燃的味道,正前方黑白照片里的老人,笑得和蔼。
江无臾看了一眼,淡声说:“就当他睡着了吧。”
从廊下过来的傅应洲,听到兄妹俩的对话,他失笑,停住了脚步。
江无臾背对着他,半跪在软垫上,已经换上了丧服。
丧服是纯黑色,强烈的视觉差下,那截露出的脖颈,白得像新雪一样。
不只有脖颈,这个成熟男人肤色本就白,没有露出的其他地方,傅应洲清清楚楚的见过,也白得迷人。
江无臾半跪的姿势很端正,和他的人一样,克己复礼,一丝不苟,清冷高洁。
就像院子里盛开的这些白色玉兰。
可傅应洲偏偏赖在他身上,迫使他的理智之线摇摇欲坠。
姑妈的女儿又说了什么,江无臾微微侧身,把贡香递给她。
窄腰之下,丧服难掩圆而润的线条。
傅应洲的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他吃过的一种桃子,饱|满且多汁的桃子。
江无臾一定有健身的习惯,但不是狠练的那种类型,所有的肌肉都恰到好处。
傅应洲握过、摸过每一寸,在回国的那天。
江无臾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沙漠里突然出现的一瓶水,他急切地想要打开。
那完全是一种本能反应。
但当他吻向江无臾,看见男人微微发红的眼尾,却有一双清澈冷冽的眼。因为药,那双黑眸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人看不真切。
即便是药,那个男人依然隐忍、倔强,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被控制的丑态。
克制超越了本能,傅应洲在那一刻,突然很害怕弄坏这个男人。
此刻,这个男人只是单纯地坐着,穿着丧服给他的爷爷守灵。
傅应洲却喉结微动,闭了闭眼。他想,他真的是个疯子。
“应洲,你怎么过来了。”
姑妈的女儿发现了他,与此同时,江无臾转过身来。
那道目光十分清冽,又掠过一抹警惕。
傅应洲看在眼底,一身黑地走过来,从容淡定,“我来陪你们。”
没想到傅家的小儿子这么好,姑妈的女儿很是感动,根本不知道傅应洲此刻满脑子占满想对江无臾做的不堪入目之事。
纸钱在盆里火星明灭,灵堂里时不时有凉风吹进来。
姑妈女儿搓了搓双臂,知道自己的哥不爱说话,就找傅应洲聊天壮胆。
傅应洲年纪小,人又帅,姑妈女儿起了八卦的心,和他闲聊起来,“应洲,你有喜欢的人吗?”
火光映出傅应洲锋利的轮廓,琥珀色眼中盈着笑意,“有啊。”
他用木棍戳着江无臾刚丢进去燃烧的纸钱。
三个人本就围在一起,听到这话,江无臾不动声色地用另一根木棍点了一下他那枝。
姑妈女儿没看到他俩的小动作,“倒是没听你大哥说过,是年纪相仿的吗?”
“他,年纪比我大。”傅应洲说完,抬眼,江无臾轻轻抿了下薄唇。
他在紧张,这是江无臾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的小动作,傅应洲已是十分清楚。
姑妈女儿从盒里拿出一摞新的纸钱,“看不出来,你喜欢年纪大的。”
傅应洲接过,递到江无臾手里。
“只是恰巧年纪大罢了。”
傅应洲眸中映着火苗,他缓缓说道,“我只后悔,没有早一步遇到他。”
直白的意有所指,江无臾怎么可能不明白。
忽然吹来一点风。
“叮叮”屋檐下的铜铃被吹得发出清脆的声音,灵堂内悬挂的层层黑纱轻柔地飘了过来。
拂过江无臾的面颊,垂下的眼眸。
视线有一瞬的变暗,忽又明朗,傅应洲的指节擦过他眉心的红痣,帮他撩开了黑纱。
姑妈女儿向身后的棺椁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傅应洲的举动,紧张之余不忘安慰年轻男人,“没关系嘛,如果你们两情相悦,现在也不晚。”
傅应洲浅笑:“你说得对。”
沉吟了片刻,姑妈女儿继续采访:“那你们婚后打算生孩子吗?生几个?”
看了眼认真烧纸的江无臾,傅应洲唇角微微扬起,也状似认真地思考,“如果他想生,我听他的。”
江无臾:“……”
“挺好挺好。”姑妈女儿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起自己,“我和我老公也打算生一个小孩,不过我身体还需要调理,可能没那么容易。”
“我在国外听说,有的男人也能生,不知道什么原理。已经有人在做相关实验了,据说是极少数男人才有的,实验对象也不好找。”
“我居然还不如男人!”姑妈女儿感慨万千,话锋一转,“不过要是以后男人都能生,我们女人可能会更快乐。”
男人生孩子。
这话倒是让江无臾想起来,他在那个叶医生医院就看到一个,怀有身孕的男人。
这么巧么。
“死了,死了哈哈哈!”
突然,一道惊雷似的女声伴着癫狂的笑声劈下来,打破灵堂宁静的氛围。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女人,一身黑白连衣裙,长长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笑容狰狞可怖。
“啊——!!”
姑妈女儿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傅应洲接住她,退到了后面。
江无臾没有立即上前,尽管他第一眼就认出,这个指着黑白遗像骂的女人,是莫莉,他的母亲。
“死得好!死得好!”
与此同时,在前院和偏厅的人都赶了过来,“谁把她放出来的!怎么没把她好好看住,快,绑回去,别让这个疯女人在这里闹。”
几个佣人也不敢真的伤到她,很难抓住女人,莫莉踢翻了火盆,推倒了贡品台,一时灰烟飞舞,乱作一团。
“老东西,你终于死了!!终于死了一个!”
“见到你儿子了吗,你到地狱赎罪去吧!!”
“我恨你,我恨你!!”
歇斯底里的咒骂响彻灵堂,莫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剪刀,开始乱挥。
“快,绑住她!她要伤人了!”
咒骂声突然如断线的风筝,断了。
在他们近身之前,江无臾控制住了女人。
莫莉跌坐在他怀里。
没有被乱局所扰,无波无澜的眼看着莫莉,声音清淡,“回去吧。”
莫莉看向他,似乎又变回从前温婉的淑女,她喃喃道:“小臾,对不起。”
任由江无臾扶着她站起来。
被动静喊来的人不敢靠近,却都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江无臾,管好你这个妈。”江宇连斥道,他刚才差点被这个疯女人的剪刀刺伤。“疯子就是疯子,多少年了,还能指望她好起来!”
靠在棺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傅应洲,微眯了眯眼,唇边噙着抹冷笑。
“快把她弄回去,别惊了老爷子安眠。”江家大伯母急急赶来,非常生气。
本来她就不同意把这个疯女人也带过来,可又怕她一个人待在江家本宅,离开监视闹出什么事来。
“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江家大伯江淮山质问看顾莫莉的人,转而又吩咐江无臾,“无臾,快扶你母亲回去吧。”
他们回了偏厅,江宇连那几个晚辈们指挥着佣人收拾灵堂。
江宇连看向江无臾,背影尚未走远,那身丧服居然也能被他穿得很好看,这种局面还能镇定自若。
那个样子,真让人来气。
“瞧他那样子,看着神仙似的,指不定见不得人的时候怎么骚呢。”
江宇连放大了音量,不可能听不见。
江无臾眼睫低垂,微抿了下唇,扶着莫莉继续往前走。
“说不定傅家大哥在床上很吃他那套呢。”
拥护江宇连的人在灵堂七嘴八舌起来,没人看见傅应洲阴沉着眼,几乎动了杀心。
摇醒江家姑妈女儿,傅应洲让她先走。
然后,他面无表情经过这些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顺手推倒旁边的长明灯。
细长的烛台裹着火焰砸向江宇连的背部,瞬间江宇连背上的布料就烧着了。
“操,我的背!谁这么不长眼!”
江宇连猛地滚在地上,旁边几个人跟着遭殃。
“啊,烧着我袖子了!”
“快灭火,灭火啊!”
“别把我爷棺材烧了!”
都是豪门家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却在灵堂的地上翻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偏厅的人又过来了,灵堂再次乱作一团,黑白遗像里的老人,静静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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