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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花醉三千客13
方进场之时,莫笑芙扶着南宫文,她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然而毕竟是太勉强,站着或许可以,其余都做不得。于是她一拉南宫文手肘,示意她站在场边缘。南宫文惊讶:“笑芙,这?!”
“呆在这里,小心了,别让其他人冲撞到你。明白吗?”
南宫文动了动唇,涩声道:“我明白。”
场地中央是临时固定的球门,球门中间有一个两尺多的“风流眼”,一担子石鞠放在场边缘。球赛无规则,既是说明手脚皆可用,打人偷袭,无一不可,只要不是全场进球最少的三支队伍,或者死于场上,你都可以获取入阁资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比赛还真是直接,相对于前头的文试,也更适合这些江湖人。
莫笑芙和霍殊完全没有一丝同伴的样子,两人一人一头远远地站在场地两端,中间隔着气势汹汹的二十几个人。听风廊上令旗一挥,第二场比赛开始。站在场地边的一名白衣人见香燃了起来,就从筐里捡了颗球,在手中轻轻巧巧地掂了掂,而后手腕一翻,将石球抛入场内。
莫笑芙就站在这一侧,却没有立即上去抢球,她看着那颗在白衣人手中显得轻灵的石头以一种几可称为雷霆万钧的气势飞入场内。然后,第一个跳得最高的考生在接住球后的瞬间便被石球打折手腕,一声惨呼,往后摔入人堆里。
第二场比赛里,考生们似乎因为已看过上一场的三组比赛,轮到自己时再没有上一场刚开赛的试探过程,一出手就是狠的。这手腕折了的考生的同伴离得很近,只见他立马便递上,接住那颗石球,还未转身就被人一拳打中鼻梁,石球脱手。而打人的正要接球,有人在身后按了他臂上的穴位,在他痛呼之际,抢走了石球。
这人正是霍殊。她带着那颗球,另一手隔住所有攻击,这在常人是不大可能的,但她出手间竟然能够一一向准穴道而出,四两拨千斤,忙乱中仍旧防得滴水不漏。
莫笑芙心中暗赞,却不跟进,她看得清楚,霍殊根本没有传球给她的打算,只想着一力前进。她带着球,半数人都围着她打转,完全没有施展手脚的空间,在这里想投中风流眼极困难,她只有一直冲到球门下。
这更不可能,她再能打穴也没用。霍殊还真不愧是个独行镖。她一直往前进了一段,前面一人挡来,伸掌便要来截她的球,她左手一转便点在这人腕关上,侧身闪过去。不想她方才那样一点,那瘦子模样的人竟然毫无退避,只听“啪”一声,霍殊右手被重重一击,石球脱手被夺。
这名瘦子看似没有什么分量,却力大得出奇,也不怕痛,一路上不管被打中头面还是掌刀击颈,硬是护着石球往前冲去。但他和霍殊一样,完全不管同伴在何处。他一路冲到球门下,一个跃起,将石球往那个只有两尺多宽的风流眼送去。
三个人拦住了他:一名在下狠命拉着瘦子不让他跃高,另一名自球门另一头跳起,一脚踢来,正从风流眼边踢过,砍在瘦子脉门上。那瘦子纵然神力,这样的情况也得脱力。石球一飞出去,第三人自他后头高飞起,一脚蹬去。眼看他要踢中球了,却不察后头有一人的速度竟然快得出奇,明明比他晚跃起,却最先越足了高度。然后那凭空冒出的人,按着他的脑袋,整个人在空中拉横,脚面扫中石球。
只闻“嗖”一声,石球从风流眼中穿过去。
白衣人手一划,示意“戊”组得分。莫笑芙轻盈落地,龇牙咧嘴地扭一扭脚踝,一回头,便招来三个怒瞪。原来方才那拦着瘦子,配合默契的三人是同一组的组员,他们三人全不去抢球,就守在球门下,等着别人过关斩将地冲来,再收渔翁之利。而没想到吧,倒有比他们更无赖的人。她对着他们一笑,继续看着那颗被人夺来夺去的石头。
片刻后,那石球再被送到球门下,莫笑芙还没什么动作,后头一人就按着她的脑门要把她压下去。她知道这定是方才那被她抢了球的考生在防着她,于是一闪身,鱼一样溜过,绕到那人身后,一脚将他踹得趴倒。这人火了,也不去管球,就冲着莫笑芙一拳打来,但身体的灵活性却又不及她,被涌来抢球的考生一挤,便被挤出球门下的位置。
他的同伴惊怒,大喊:“张恪!你在干什么!别管她!”
莫笑芙暗笑,只听“嗖”一声,石球又进了风流眼,“辛”组得分。
球赛从这里开始,渐入佳境。第二场比赛毫无疑问比上一场更加激烈,观台上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便连听风廊上那些青玉阁的领主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谢洲却看得兴味索然,回头问萧凡:“老五,你看这期的考生怎么样?”
“我是第一次看这样的阁考,怎么说呢,”萧凡微微一笑,“很特别。”
“也是,球赛是这两年才加进去的项目,以前弟子招收都是由总堂主一手操办的,总堂主看谁好,谁就入阁。九妹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她在管,没现在这么多幺蛾子,”谢洲一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眼角余光瞟一眼萧凡,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下微宽,“如今你回来了,往后可要好好定一定规矩。每年两期阁考,未免太张狂。”
谢洲简简单单地说出这话,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往此处集中过来。柳若兰道:“此言差矣。谢堂,青玉阁如今的规模不同往日,应考考生一年多过一年,优劣何能一一甄别?若是宁姑娘管事,也会赞成这个做法。”
“是赞成你的做法吧,”郦清坐在后头,翘着个二郎腿,将碟中的花生米抛到嘴里,似笑非笑,“阿宁是开阁元老,她挑弟子名正言顺,谁敢说半句话?柳代堂你就不同了,青玉阁如今十七个分堂,这么多的弟子要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不服的人恐怕有不少。于是你才想的这法子,很公平啊,实力强者入阁,还得进书院读个一年半载书,再有野性的豹子也教你磨成猫了,还有谁敢置喙。”
他方说完,坐在他边上的苏宛便嘻嘻哈哈地凑前道:“郦哥,你不就话挺多的吗?”
“要你多嘴!”郦清忿忿地踹他一脚。
萧凡笑起来,拍拍柳若兰的肩膀,说:“原来是若兰的主意,很好,若非千挑万选,青玉阁又何能得今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居功甚伟。”
柳若兰一直都是冷硬如铁石的,此刻不知为何眸中光芒却有一些复杂,他恭谨道:“阁主谬赞。为我阁着想,是我的本份。”
一听这话,后头的郦清又开始撇嘴,苏宛也跟着挤眉弄眼地笑。
“若兰,我一直认为,青玉阁不是什么森严的地方,不同于朝廷或者其他的组织。我们聚到一起,只是为了谋这江湖一片安宁。所有来阁里的人,是出于自愿为我阁出力,而不是欠我阁什么,更没有什么本份之说,”他看着赛场,语调平平缓缓,而后看着柳若兰,“你说对吗?”
柳若兰似乎有些琢磨不透他究竟要说些什么,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于是,行了一礼,道:“请阁主赐教。”
“你呀,”萧凡有些无奈,却绝无苛责之意,他从座椅上起身,扶起柳若兰,“这些年,我最该谢的人就是你。是你为我这不负责任的人承担起了这一切,若兰,是我欠你的。”
“阁主……”
“不必说,”萧凡抬手阻止他,“你为青玉阁操劳这些年,总堂之位早就非你莫属,以后别再自谦,‘代’一字,也该去掉了。”
柳若兰蓦地抬头。
谢洲一惊,不仅是他,连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景也蓦地转过头来,眸中有些审视的意味。后头的两人更不必说,郦清一听这话,脸“唰”地拉下。而他身边本来还在笑闹的苏宛“噌”一下立起,声音有些大:“五哥,柳代堂名义上虽是代堂,早已行堂主之实,这‘代’字去不去掉又有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不去掉,还留着做什么?”
“留着……留着……”苏宛脸色涨红,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郦清黑着脸拉他一把,示意他坐下,而苏宛被他一碰,反倒长了勇气,直视萧凡的眼睛,大声道:“我们兄弟几个说过,青玉阁阁主只有五哥能做,所以这些年你不在,青玉阁就没有阁主。同样的,同样的……”
萧凡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很安静,苏宛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他,萧凡不由一笑,轻声道:“阿宛,你接着说。”
苏宛定一定神,一鼓作气说完:“同样的,青玉阁总堂的堂主只有宁姐能做,她不在了,青玉阁就没有总堂主。柳代堂已经是代堂了,差这一字实质上没有差别。所以,五哥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赞成。”
“你的意思我晓得了,”萧凡示意他坐下来,而后询问谢洲,“二哥看呢?”
谢洲也摇摇头,道:“我同意阿宛的话。六弟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老八就更不用问了。”
闻言,萧凡回头看一眼郦清,再看一眼南宫景,见他二人的脸色果然如此,便坐回座椅上,嘴角一动,似乎是被逗笑了。他轻轻地说话,像在自言自语:“你们都在反对什么?她哪里会在意这个虚名,何况,她也不会回来了。”
此言一出,观台上霎时一片沉寂。
半晌,柳若兰沉声道:“阁主,您的好意,若兰明白。但我不能接受。宁姑娘于我有大恩,我为她处理事务是应该,绝不该有取而代之的心。阁主……您不能害我。”
萧凡一怔,低头看又拜下去的柳若兰,忽然笑了起来,他说:“不过江湖上的一个名号而已,你们竟然看得这般重。罢了,罢了。你既不愿,就算了。这总堂之位,永远止阿宁一人。”
言罢,所有人松一口气。
萧凡却停一停,而后,淡淡地说出一句令在场许多人遽然色变的话。
他说:“若兰,往后你便称青玉阁的副阁吧。”
与此同时,千丈圆中有一人大吼一声,猛地将石球扣进风流眼。
×××
白衣人手一划,示意“甲”组得分。
已经过去两炷香的时间,莫笑芙这一组除最初了两个球外,再无战绩,几乎已是全场得分最低的队伍。她气得够呛,自她在球门下两截石球,并瞬间得分后,不止是那名为张恪的考生,守在球门下的人都一条心地碍着她,而霍殊可好,倒是抢到过许多次球,就没到过球门下一回,唯一一回靠得最近时,莫笑芙上前去接应她,她竟目不转睛地绕了过去,然后一过去便教人抢了球。
“你还是个镖头!”莫笑芙远远地嚷嚷,“自己看看被劫了多少趟!”
霍殊看来伤着了,有些喘息地停下来,闻言,回头狠瞪她一眼。
南宫文则是完全帮不上忙,只能站在场边缘,焦急地注视着烟尘纷飞的场内。见此情况她是站不住了,好几回要上前,霍殊似乎都能发觉,只一个冷眼,便把她再逼回去。
“你是故意的吧?”莫笑芙来到她身后,也是重重地喘气,“你绝对是故意的。”
“是,是又怎么样?”霍殊很嚣张地反问,而后她用平淡无奇的嗓音,说了一句颇显诡异的话,她说,“你说句好听话来,我考虑考虑。”
“你尽管做梦吧!”莫笑芙“嗤”地一声冷笑,一偏头,正好看见场边上一个考生被人一拳打中摔出去,南宫躲闪不及,被连着带倒,却又立马站起来,焦急地望向她们,满头满脸的尘灰。
“这账我一并记着,”她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霍女侠,您好歹活动活动手脚吧,年纪不小,僵了可不好。”
言罢,她揪住前头考生的领子,把他往后带,自己钻进人堆里。
霍殊的力量比莫笑芙强上许多,她冷哼一句“这是哪门子的好听话”,而后只两三步,便冲到带球者的面前。
这带球者正是方才进球的甲组组员,身形剽悍,力大无穷。霍殊抢到他面前时,他横出一掌打向她,她矮身闪过,一腿击在这人腰间。对方纹丝不动,只拧着眉毛看霍殊,似是不屑的模样。
正在这时,后头突起一人,一个掌刀劈在带球者的颈部,正是莫笑芙。带球者一痛,稍一闪神,面前的霍殊已连出数脚,力不大,每一下只是鞋尖一扣。但下一瞬间,那名带球者却蓦地瞠大双眼,软倒在地。原来霍殊鞋尖扣中位置皆是要穴,她空手制穴已是可怕,何况用脚,奈何这带球者竟然毫无所察。
莫笑芙托住落下的那颗球,脑后便有三四只手向她打来。霍殊上前击开那些拳掌,和她背靠着背御敌一阵,委实是挡不住,便喊:“抛出去!”
“说得容易!往哪抛?”莫笑芙没好气,一脚踹飞一名打来的考生。
霍殊没有回答,回手抢过石球,右手一抡,便朝右侧抛出去。莫笑芙看着石球在空中高高划过一道弧线,落向场边的南宫文。
“提醒她!”霍殊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待莫笑芙一回头,她已经不见踪影。
“这疯子!”她脱口骂,而后高喊,“南宫!接球!”
南宫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石球朝自己飞来,眼看就要越界飞出场外,忽然听见莫笑芙的喊声,她猛地惊醒,然而石球太高,她压根够不着。
——南宫,这四天的训练,你清楚是为了什么吗?
开赛前,在刺桐林后山上,洛枍如曾这般问过她。而在这一刹那,她清楚地明白,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她在瞬间回想四日来她所有捕鸟的经验,而后纵身一跃,高高跳起,接住了那颗石球。
但石球和鸟雀又怎么相比,南宫文方接住球,没有来得及挡住球势,石球猛地砸中额角。她也不觉这痛,然而,在落地的瞬间,一阵剧痛便从腹部蹿遍全身。
“南宫!投风流眼!”
莫笑芙的声音传来,南宫文咬牙,全不看位置,只朝着场中央狠狠地将球掼出去!
南宫文一直站在场边缘没有动作,因此没有人防着她,方才石球被霍殊抛出时,多数人追来,却看得出此人重创,没有接球的能力,没想到她一接一抛间动作十分连贯。再兼那一句“投风流眼”,大多数人便集中精力到球门下。谁知南宫文全无准头,石球朝着原本的位置抛回去,而那里,此时除了莫笑芙外已没有其他人在了。
这样的漏洞,可谓是开赛来绝无仅有的一次。
莫笑芙跃起,半空中一脚扫向石球.那石球被大力推进,凌厉无匹地冲向球门。
球门下四名考生跃起去拦球,中间蹿起的一人腿风横扫,却不是扫向石球,而是另外三人。那三人只当都是要拦球的,并不妨她,在同一侧的两人被她扫中,落下阵来。而后霍殊指尖一掂那绳索扎成的小小风流眼,竟然便在半空中一翻身,在另一侧跃起拦球的考生肩上狠狠一踏。那名考生痛呼一声摔落。与此同时,石球“嗖”地射过了风流眼。
白衣人手臂一划。
而后,千丈圆最前面的令旗一挥,这边的考官便喊:“比赛结束!都给我停了!”
这是戊组的第三个进球,也是最后一个。最后的结果一出来,有两支队伍只进了一球,还有一支队伍一球未进。莫笑芙,霍殊和南宫文三人组成的戊组,是倒数第四名。
洛枍如站在场地中央,若有若无地朝莫笑芙微微一笑,而后例行公事向所有人道:“恭喜诸位。请先到医馆中休息疗伤,来日阁中再见。”
×××
泉州的黄昏总是很短,在春冬更是如此,阳光方褪去,片刻后天便暗下,虽不至于立即漆黑如幕,然而一闪即逝的黄昏,总也教人不及回味。此际是雨季中难得的晴日,难逢的黄昏也终得以一现踪迹。若能沉下心来观赏晚景,不失为一件雅事。
青玉阁总堂的演武场千丈圆里,不久前还热闹喧天,正午后的一段时光里数百江湖人在此拼尽全力,数千人围观呐喊。而现在,人群已尽数散去,无论是围观的,还是被围观者,都统统散去。空旷的千丈圆忽然间静了,穿梭其间的南风发出的声响,也不过让这里显得更加安静。
听风廊最高层的望台上,只有一名着海冬青儒袍的男子还在那里,山风将他的衣袍撩起。他看着脚下的城池出神,满城火红的刺桐花映着漫天红霞,美得有些虚幻。
忽然,天梯处传来“噔噔噔噔”的声响,有人很不顾美景氛围,一路飞奔上来。
萧凡回头,便看见莫笑芙顶着一头胡乱扎起的长发,自曲曲折折的天梯跑上来。近了,才见她衣衫脏乱,混了不少尘土,还是下午球赛时的那身衣裳。
“怎么回来了?”他走进廊中。
莫笑芙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一把在看来最舒适的主位上坐下。萧凡已经递了一壶茶水和一只白瓷杯来,她接过茶壶,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大半壶茶,才呼出一口气来。
见她这副样子,萧凡有些笑意,在她边上坐下,说:“活像赶集回来,累成这样。”
“废话,我可是逃出来的,”她拨拨乱发,整个人靠在座椅上,“五百个人,没几个好手好脚的,都在医馆里摆着,医师们忙不过来,倒拿这些伤势轻些的做苦力。寒碜,太寒碜了。”
“觉得寒碜,你不妨加入医师队试试。以后,大概也少有人敢动不动便去光顾医馆了。”
“你还有心情取笑我,”莫笑芙看着他,神情虽有几分严肃的意思,却分明更多是狭促的笑意,“我可听说了,青玉阁阁主杀人成性,不仅在听风廊上观赛时因一言不合而摔死数名贵客,还因为想看暴力血腥的球赛而使得两百多名考生被活活打死呢。”
“两百多名……”萧凡一怔,笑起来,“人言可畏。”
“以后你出门,只要随便吹一口气,肯定就有谁横死当场了。五哥,你说你名声这么臭,往后可怎么办啊?”
“你真担心这个?”他伸手理理她额上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我可不大相信。”
“我担心的是我玉溪女侠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她笑嘻嘻地,心情极好,“因为有你这么位臭名昭著的老师。”
这下萧凡有些理解不过来了,他有一瞬间没反应,然后才问:“什么意思?”
莫笑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名帖来,推到他面前,道:“青玉阁规定,所有新弟子入阁后,需选择不同的堂口,然后跟随相应的堂主前往分堂或者留在总堂,并在新近入阁的一年时间里,必须拜所在堂口的坛主或以上职位的前辈为师,虚心受教。毫无疑问,我选了留在总堂,而萧公子,阁下您的职位在坛主以上,没错吧?”
“我阁的规定果真是无奇不有,”他接过那张名帖,仔细看了,然后看向莫笑芙,“没有落印。怎么,你的选择被驳回了?”
“哪能啊,洛枍如说了没这先例,她做不得主,得问过阁主的意思才行。所以我就来了,来问问阁主大人的意思,”她将名帖收起来,对萧凡眨眨眼,“您肯定没意见,是吧?”
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一些,只说:“你高兴就好。”
这话实在是太好听了,莫笑芙乐得不行,凑上前用力抱了萧凡一下。
“五哥,你得我一声‘老师’,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萧凡忽然伸手,捧住她退开的脸,而后,微凉的唇极轻极轻地落在她眼角。只有一瞬,立即便离开了。
莫笑芙愣在那里。
他以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贯清淡嗓音此时显得低魅。他说:“阿宁,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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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更完,然后《满堂花醉三千客》这一卷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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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后一段肉麻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