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

　　054 再“同意”一次

　　从前无聊刷小视频的时候，刷到过那种男朋友为了给女朋友制造浪漫和惊喜，而放了满冰箱的鲜花，女朋友不知情去打开，那一瞬间是又喜又甜蜜。

　　陈左拉从前从不做这样的设想，或者，是有过设想，不过，没敢向自己宣之于口。
　　因为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知道或许不是每个女孩儿都有幸能遇见一个这样的人。

　　不说永远没可能，起码是短时间内。

　　而现在，那么大一束艳红的玫瑰花将半个冰箱占得满满当当，只为博得她的欢心。
　　甚至在花束的正中间，还嵌放着一个白色的首饰盒，上面的logo，为人熟知，是她平日里不大可能会踏进去的专卖店。
　　因为死贵。

　　陈左拉捏着饮料瓶的手不自觉收紧，有一会儿她还生出了犹豫，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第一时间去打开这个首饰盒。
　　夜是两个人一起熬的，在她呼呼大睡补觉的时候，这个人竟然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

　　该不会这个首饰盒里的东西，是别人不要的吧？陈左拉天马行空地想。

　　不过最终，她还是被强烈的好奇心所打败，选择放下手里的饮料，转而轻手轻脚地将花束中间的东西拿下来，轻轻打开。

　　手指触碰到首饰盒外那一层绒布的某个瞬间，她一度感觉到惶惶，生怕里面会是一只戒指。
　　那样就未免太过唐突了。

　　好在，她总算是打开了。
　　也瞧见了，那里面躺着的那条项链。
　　一条坠子是一轮弯月的项链。
　　金色的。

　　陈左拉以指尖描摹了下那月牙的轮廓，很快将东西物归原位，关上冰箱门，回身拿着饮料走回餐桌边。
　　就像她压根没有起意要将饮料放进冰箱里去一样，也像压根不知道这冰箱里是这样的一番景象一般。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陈左拉看着方才两人就坐的餐桌，回想刚才蒋思徐问自己那句“你要不要试试”的样子，生出了几分留恋。
　　不知是因为这场还没有结束的表白仪式，还是因为蒋思徐离开时的“等我”二字，她终是没急着离开，就在下沉式的客厅里静坐下来。
　　她依次望向二楼和一楼房间的方向，在良好教养的克制之下，她没有在主人缺席的房子里，四处瞎溜达。

　　她在手机上写了点东西，做了些计划，看了些视频，顶多累了就在厅里绕着茶几走了几圈。
　　不过在沉下心做这些之前，她仍是没忘先给蒋思徐发了条信息。
　　「陈左拉：你朋友怎么样？被撞的人伤势如何？严重吗？」

　　许是蒋思徐还没得空闲，她一直也没收到信息。
　　但这也没太妨碍她觉得快乐，而这样的快乐，她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就是好朋友小丸子。

　　可是一开始，电话并没有被接起，是在陈左拉放下电话好久之后，她才再次接到小丸子的回电。

　　“成了？来报喜的？”小丸子开门见山地问。
　　陈左拉咬了下手指甲，极力克制着想要发笑的冲动，低低应了声“嗯”，被听筒里这个声音好听的女人啧了一声后，陈左拉清了下嗓子，道出了表白后的突发状况。

　　“虽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这男的他丢下你去找别的女人，这是事实，他怎么不带你一起去呢？”
　　陈左拉下意识道：“外面在下雨。”
　　这话换来小丸子的一连串“啧啧啧”。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小丸子又长吁短叹地说。

　　陈左拉回了一句：“妈，你意思意思可以了。”
　　说完这句，在小丸子的那句强劲有力的“滚”里，她耳尖听到听筒那边的一个声音，问：“请问是去机场对吗？”
　　于是，她收起玩笑的心思，关切地问：“你这么早就回羊城了？不是说今年准备多待几天吗？”

　　今年是小丸子奶奶阴寿的100岁大寿，说是家里有习俗，亲戚们都回来了，要热闹一下。

　　“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小丸子说。
　　语气何其轻松，个中有几个字还故意抑扬顿挫的，好像真的在开玩笑一样。
　　但是陈左拉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

　　小丸子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很早就走了，剩下她和奶奶互相作伴多年。
　　后来她长大了，告别了一直孤独的奶奶，离开了他们那个小镇，等到她再回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得了老年痴呆，压根就不认得她了。

　　有一次旁人都不在，就她自己和睡着的奶奶在一个屋子里，她满怀柔情地抚摸奶奶孩童一样睡颜，抚上奶□□发花白的鬓角。
　　就是这时，本来安睡的人，悠悠睁眼，老人听不见小丸子低低叫的那声“奶奶”，只一心表现得激动，甚至哇哇大叫，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坏人一般，吓得小丸子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动作太急太快，她还差点被绊倒。
　　好在一直照顾奶奶的二伯母赶来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个狼狈。
　　这事儿，让小丸子很受伤和痛苦，因为上一次她离开时，并没有跟奶奶好好告别，她一心想不让奶奶红着眼送自己出门，就匆匆留下点钱就跑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好好说再见的，哪怕是痛哭流涕。

　　可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你遗憾什么就倒流，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自那以后，小丸子对于奶奶的一切事都非常上心。
　　所以，这么在乎的一件事，小丸子万不可能提前离开，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左拉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小丸子那个好赌成性，啃老吸妹妹血，没有一点出息的哥哥，肖万锵。

　　这烂人是不是又作了什么妖？
　　陈左拉在心底嫌恶一句。

　　偏偏小丸子一个字也不想说。
　　原因陈左拉大概也能想到，在陌生人的车上，不好多说，便也知趣地不再多问，只是问小丸子的去向，和接下来几天的打算以及行程。
　　在小丸子的一句“我后面再跟你说”后，就善解人意地道别挂了电话。

　　她以为会是家里的谁，这一路上，她手机就没停过太多，眉头便不由得蹙起。
　　只是，当她点开查看，映入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万姿，我一直都在。」
　　而发件人，是她亲爱的陈左拉。

　　这家伙，短短几个字就想骗人的眼泪，她才不会哭呢。
　　肖万姿心下嘟哝了一句，但是忍了这许久的眼泪，就是在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愣是没能拦得住，一个不留神就让其中的一滴落了下来。
　　肖万姿望向窗外，尽量不着痕迹地将眼泪拭干，紧绷的嘴角，也是好几天来第一次由衷有了一个向上的自然的弧度。

　　-

　　雨是晚上8点才停的，蒋思徐是晚上近9点才到的家。
　　江瑾撞的人，是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男人。
　　伤得不算是特别重，但是腿断了，头也砸破了出了血。
　　江瑾吓坏了，好在还能反应过来打了120急救电话。

　　将人送医，办理住院手续，以及应对伤者家属的责问打骂等一切事宜的，都是赶过去，以兄长自居的蒋思徐。

　　忙活到江家的人从乡下赶来，蒋思徐才得以脱身离开医院。
　　他到家时，开门的声音将窝在沙发里的那小团儿身影惊醒。
　　他还没看到人，就听到陈左拉因为刚睡醒，略有些哑的声音，在问他，“你回来了，他们怎么样？”

　　他在忙着帮人办理住院手续的间隙，看到手机里来自陈左拉信息，想要第一时间回复的时候，就发生了状况，他只打了一半的字，后面就忙着应付伤者的家人，就没顾上这一茬。

　　后来，等他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来回复了早该回复的信息，只是信息传送过来的时候，陈左拉刚刚窝在他家的沙发里睡着了。
　　蒋思徐大致猜到了这点。

　　经历了好一阵兵荒马乱，此刻还为了他而停留的陈左拉，是他此时最大的安慰。
　　他进门之前，还在想，她会不会还在？可开门看到一屋子的漆黑，他又自我安慰，她不在也好，免得看到他一身的狼狈。
　　这会儿发现她真的在，他第一反应是些微的慌乱，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到二楼去。

　　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屋子里的灯被陈左拉打开了。
　　“呀——”陈左拉的惊呼声随即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打你了？！！”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陈左拉疾步向蒋思徐走去，目光落在蒋思徐被扯乱的头发，发红的颧骨和破掉的嘴角，以及身上大衣被扯脱线的衣兜，三连惊问。

　　她在踏上连着玄关的地板时，就被同时向她走来迎接她的蒋思徐，一把拽进了怀里。
　　好不容易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陈左拉就被来自蒋思徐的一切给“擒拿”住了。

　　耳边是他急雷一样的心跳声，鼻子里是他身上清新而舒心的味道，箍住自己背和腰的，也是他的两条壮实有力的胳膊，再一微微偏转头，她就能瞧见蒋思徐近在眼前，凸出的喉结……
　　“不是叫你回家吗？”

　　一会儿后，蒋思徐低沉到甚至有点哑的声音，在她脑袋上响起。
　　陈左拉看到蒋思徐喉结滑动，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她反应慢一拍地才回道：“谁让你家沙发舒服，把我留下了。”

　　“竟然不是因为我！”蒋思徐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有种故作的生气，作为响应，他还同时收紧了圈住陈左拉的壮实双臂，此举还引得陈左拉低低地哼了一声。
　　声音里透着种让人心痒的娇柔和脆弱，惹人遐想，逼人冲动。

　　蒋思徐身体为之一僵，陈左拉也被自己这羞人的声音惊了一下，她有种想要咬死自己的冲动。
　　表现在身体上，就是挣扎。
　　挣扎着想要从这个捆缚住自己的怀抱里跑出来，获得不带他惑人气息的新鲜空气的自由。

　　她跑了，但是没跑掉。
　　一只手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捉住，连手带人都给逮了回去。
　　“你……能不能再‘同意’一次？”

　　“啊？”陈左拉一眨眼，瞬间又像个正在试龙头里水的人，在水由冷转烫的瞬间，烫得惊跳了一下，声音都猛地一提，又再“啊”了一声。
　　就是她懵傻的这一瞬间，呼吸就被人攥取了去。
　　强势入侵，迅速霸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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