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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贝
说好的边吃边谈,说好的某人不正常就不原谅了,华一清一句正常之后,脑子跟不上理智,走神走到天际,乱七八糟的神展开,胥洱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
胥洱将猪肝放进嘴里,淡淡的甜味之后,是淡淡的咸,口感松软又颇有嚼劲,称得上鲜咸适口。
记得某个热闹的午后,也是这张桌子上,第一次吃到某人做的洋葱炒猪肝。于是胥洱一股物是人非所带来的无力。
和华一清这个自来熟相比,胥洱肯定不是话多的那个,无论是同桌还是打职业,都是她说他听,现在倒好,他想听,她不说了,任由气氛尴尬到扭曲。
华一清皮糙肉厚并不觉得尴尬。内心深处不断吐槽:握草我男人真好看没有女人想那是不可能的我特么任重而道远追夫路漫漫其修远啊!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快说话快说话,不能只顾吃饭冷落男神。然而,时隔八年,无数时光堆叠交互,纷乱繁杂,能说的话被岁月无情埋葬,到头来,徒留记忆浮光掠影般存在着。
人的脑子是个好东西,据说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它会将最为沉痛锐利的遗忘,记住世界上的美好。
所以华一清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忘记好看的耳朵帅气的男神贼溜的heaven呢?她十分确定胥洱给她的都是璀璨绚烂的心动。
秀色可餐是个好成语,用来形容华一清飘飘然吃饭的心情再好不过。
秀色可餐是个坏成语,会让本来就不多的粥不够胥洱用来多看美色。
完全忘记让人家“在家待着”的华一清:“那个……没打算你在这里吃饭没做那么多……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饭不够吃……也不是……我是说不知道你还没走……”完了完全词不达意。
胥洱:“……”
华一清:“家里有酸奶,黄桃味的。”嘿幸好多买了很多放着老子真是太特么有先见之明了。
因为买的酸奶是黄桃味而不是草莓味导致华一泉跟她拌嘴的事揭过不提。
胥洱接过酸奶,隐约想起来那个晨光熹微的早晨,女孩手里拿着乳白塑料少,眉眼弯弯谄媚而讨好,今夕何夕,如出一辙。
他说:“城郊的地,你打算做什么?”
华一清不假思索,边收碗筷,边说:“泉泉的第一选择是高端□□,但是我偏向于做休闲度假区,走高雅路线,建筑风格偏向于青瓦白墙的江南园林,推窗可见小桥流水,但是视野会更开阔。丘陵地区,水域面积40%以上,很完美的地理条件。”末了,不忘问一句:“你觉得呢?”好像他们已经达成合作。
胥洱不意外她和盘说出自己的想法,点点头说:“我本来打算建情侣公园,往旅游景点方向发展。昨天我去看了那块地,有山有水植被茂盛,缺点是离市区太远,开车将近两个小时,没有公交没有地铁。”
华一清:小哥哥我能问一句为什么想建成情侣公园吗?我觉得你的想法简直不能更好了加我一个行不行?
回过神,放弃收拾碗筷,华一清一个笑洋溢开来,好像回到打职业那会,一个眼神,心有灵犀。
华一清跑去书房拿出城郊的案子,打开地形交通分析那一块一系列航拍图,放在胥洱面前,弯着腰,指点江山:“城市公交没有,但是有乡村公交。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站点,而沿途有很多风景。”翻过一页,是一张油菜花花海:“还有这个,每年三四月份,油菜花到了花季,会有一大片花海。到了六月份,沿途的藕田开花。”
“还有这里……”华一清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一个红点,说:“这个葡萄采摘园的投资人是你吧?经营两年下来,已经有固定客源了吧?很巧,旁边水蜜桃采摘园是我的,胥华两家一起给政府出方案的话……”
不知哪里来得勇气,终于不怂,华一清转头一笑,问:“合作吗?耳朵……我们合作吧。”
胥洱定定看着近在眼前的笑靥,感受时隔八年的呼吸相闻,“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怔怔出神,心说,完蛋。
古人常说,美人一笑,可闭月羞花,可沉鱼落雁,可倾国倾城,为讨妃子一笑八百里日夜奔驰的快马上不过一篮岭南荔枝。
哦,还有那个著名昏君烽火戏诸侯。
这样看来,他胥洱答应一个不过八个亿且有利可图的案子,简直是盛世明君堪称圣人。
胥圣人荡开一个温润如水的笑来,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话音略低而沉,不似以往入耳纯熟,有些岁月打磨后的质感,像磁石又像瓷石,光滑润泽而引人神思。
华一清想起来,“不敢请耳,固所愿也”语出《孟子·公孙丑上》,原文印象深刻:孟子致为臣而归。王就见孟子,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 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胥洱看她呆楞,嘴唇开合:“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一下子回到天真的轻狂年少时光。
打职业那会儿,有一段时间华一清很迷文言文,觉得拽文是很“拽”的一件事,网上一片“小姑娘不好好学习打职业可惜了”声音成功推波助澜,让她偏门偏到这篇文言文头上。
国内冠军赛在即,他们闹了一点不开心,起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她拿着书,看得懂,没话找话,跟打游戏的胥洱添堵,要胥洱给她讲讲。胥洱瞄一眼她怀里的两只狗头,并不理睬——好歹一男人,总不能明着说他吃两只狗的醋,总不能明着说拒绝女生求和好。
她凑到他耳边,“耳朵”“胥三少”“海文”“学神”“小哥哥”一通乱喊,见他不理,跳过四个字的,什么“海文小哥哥”“海文小心肝”“魅力我天神”张口就来。
上述称呼都还好,华一清都喊过,胥洱受得住,可一句“耳朵大宝贝儿”,声音和文字飞奔而来化成丘比特之箭,直直戳进心窝子。
蝈蝈大壮胖子too跟着在边上憋笑。
胥洱放下鼠标,压着颤音,说:“书给我……意思是说,孟子辞去齐国的官职准备回乡。齐王专门去看孟子,说:‘从前希望见到您而不可能;后来终于得以在一起共事,我感到很高兴;现在您又将抛弃我而归去了,不知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够相见?\'孟子回答说:\'我不敢请求罢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愿望。\'”
说完看也不看华一清,扔了书,转头准备继续游戏。
好容易引他跟自己说话,华一清自然不甘罢休,笑盈盈把他椅子转回去,弯腰下来双手扶着椅子,说:“我们和好吧?”
胥洱别过脸,不吱声,听见她扬声说:“孩儿们都给大王我把脸转过去!不许偷看……将军别以为老子看不见你手机开着前置!”腿上一沉,嘴唇一软。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吻自己。跟狗学的吻技,极其拙劣,除了啃就是咬,如果狠劲儿与她对他的喜欢成正比,就再好不过了。
胥洱想起来,他生气,是因为前一天她打游戏没理他。真衰的理由。
于是他也狠起来,心说,是你自找的。
她呜呜呜扯开他的头,脸颊红红的,嘴唇湿湿的,引诱:“我们和好吧?”眼波潋滟,顾盼生姿。
他垂下眼,压着按住她欺负的邪气,心里已经原谅,毕竟美人计都让她用了,再生气还是不是男人?又觉得不能这么惯着她,作势要推开她,说:“就这样,想得美。”
华一清牛皮糖一样,死皮赖脸的,说:“哎哎哎!耳朵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说\'不敢请耳,固所愿也\',知道不?来来来,说一句我听听。”她没有尾巴,用屁股扭来扭去。
胥洱:“……下去。”
华一清笑嘻嘻:“说嘛说嘛!我知道你已经原谅我了。不说不下去。”不仅扭屁股,她还扯他耳朵。
被“逼”无奈,他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哎?前后顺序……”收到胥洱“你敢再说一句试试老子收了你”的眼神,华一清狗腿子灵魂上身:“嘿嘿嘿……小的嘴贱该打,我耳朵没有错的!……耳朵商量个事呗?”
“说。”
“以后如果我们吵架,如果谁先提出和好,另一个都得说\'不敢……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好不好?”
“还想吵?”
“那什么……如果,大宝贝儿,我说的是如果……是一种假设,假设懂吗?……喂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哎耳朵你居然是这样的耳朵……呜呜呜……等等等等!我下去我下去我真的下去!……”
……
岁月染上朦胧的光,胥洱看见华一清脸上细细的茸毛,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的奇炫的光,看见漆黑瞳仁里的自己。心轻飘飘地落到实处,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叫嚣:她心里有我!她心里一直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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