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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中山王妃（下）
龙辇上白纱被两边侍卫掀了开来。上面坐着中山王刘曜，中山王妃羊献容。确切的说是刘赵朝廷新任皇帝，新任的皇后？妃子？瑶星并不确定，只是这位传说中的中山王妃却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传闻她已年届三十，可看起来却只二十四五的样子，皮肤白皙胜雪，曲线玲珑凸显，一身白色孝服称得略显忧郁的俏丽面庞更加遗世而独立的凄美！
刘曜尚在孝中，闻听夜瑶星来见，虽是欢喜，但面上却不形于色。携羊献容之手下辇来道：“皇后，这位就是朕当日和你提过的夜瑶星姑娘！”羊后温婉恭顺的点了点头：“臣妾记得陛下对这位姑娘甚是欣赏。”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一番，这才道：“闻名不如见面，臣妾细端详来，这位姑娘，观其仪表行止，颇有皇家贵气，竟似一位隐姓埋名的公主！想来陛下阅人无数，非人中龙凤可入陛下龙目！”一席话说的刘曜龙心大悦，瑶星，百里行二人心中也暗服她伶俐口才，此一番话既夸了瑶星，更奉承了刘曜，好一位八面玲珑的中山王妃！
任是再英明的人，好听的话，尤其是奉承得恰到好处的话也没有不爱听的。
瑶星躬身行礼道：“皇后谬赞了！哪里是什么皇家公主？瑶星不过是塞外西羌旭烈兀部人而已。”
“西羌旭烈兀部？”羊后双目放光“那旭烈兀部苏克达哈•努尔汗是你什么人？”乍听这远在中原腹地，居然有人完整叫出自己父王的名字，瑶星吃惊之余，心中唤起了久已尘封的思乡之情。她嗓音都变了：“正是我父汗！”此言一出，连百里行也甚感意外！刘曜抚掌道：“照啊，可不是西羌公主么？皇后你说得毫厘不差啊！”羊后盈盈拜了拜：“臣妾让陛下见笑了！”
“哪里话！”刘曜看着一边的百里行：“这位必然是名震江湖的百里行公子了？”
“草民百里行见过陛下！”
“平身！如今你是西羌驸马，又怎能自称草民？朕知你武艺智谋当世少有人能及，若能报效大汉，朕封你为定国中山王，向时朕的属地赐予你如何？”刘曜信心满满的等着百里行叩谢龙恩，谁知百里行并不动容，不紧不慢施礼道：“草民向来闲云野鹤，散漫惯了，于军国政务却不在行，不敢尸位素餐，阻塞能人异士报国之路！”刘曜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很不爽快，看了看羊后，羊后对他点了点头，目光瞟向一边的夜瑶星。刘曜会意了道：“此事，容卿思量再三，再来回复朕不迟，皇后甚喜瑶星公主，不如就让她陪伴皇后两日，朕也好与卿促膝谈心，可好？”
百里行看了看瑶星，见她点了点头，自己也无异议：“但凭陛下差遣！”刘曜这才转喜，同百里行手大踏步走回御驾前，早有人牵来百里行二人的汗血马。刘曜啧啧赞叹：“这便是马王石达献给万仞城主的汗血宝马了？爱卿，好生羡慕你啊，既抱得美人归，又得此千里神驹！”
“……”
羊后携瑶星手同上玉辇，瑶星犹豫了半晌，不肯上去，羊后亲如姐妹般，将她拉了上来，二人坐在侧面席榻上。羊后摩挲着瑶星的手，细细的问，公主芳龄几何啊，何时离开故国啊，又自何处习得一身好武艺啊等等，瑶星捡没要紧的说了些。羊后何等精明，知她戒心甚重，长长叹了一口气，蛾眉紧蹙。瑶星好奇道：“皇后有心事？”
羊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勉强笑道：“哪里是什么心事，只不过想着公主孤身一人远赴中原，哀家也不免些许感伤那一段颠沛流离的岁月罢！”瑶星想起她本是东晋惠帝续弦皇后，一生命运多舛，三废三立，十年前刘曜攻陷洛阳时，她被当作战利品献给刘曜，得刘曜宠爱，方算上是有了善果，着实替她唏嘘了一阵，安慰道：“昔日魏武帝曹孟德文韬武略，世人所仰。唯一遭人诟病便是女色二字。然据瑶星看来，武帝之所以称得上奇伟男子，并非因其文治武功，倒是于爱惜闺阁女眷方面，非一般暴戾，妄自尊大帝王所能比。当今皇上雄才大略，颇有汉武遗风，又兼具魏武风流，殊不知皇后终身有靠，母仪天下，安享荣华指日可待呢？”
一席话说得羊后转忧为喜：“哎哟哟，瞧瞧这文绉绉汉儒口气，哪里是出自一位草原公主之口啊？怕是墨缸里浸出来的老夫子吧!”两人掩齿胡卢，彼此之间距离拉近了不少。羊后趁机道：“陛下甚为赏识贤伉俪，眼下汉国风雨飘摇，皇室罹难，若能得闲伉俪相助，必是如虎添翼！”羊后按捺住瑶星，不给她回拒的机会“哀家已察觉，驸马于公主爱护有加，最是尊重公主意愿！若能得公主美言几句，以慰陛下求才若渴之心，哀家愿与公主结为姊妹，祸福与共，有违此誓，人神共谴！”
瑶星慌忙离座叩拜道：“皇后言重了，瑶星担当不起！”羊后探身扶她起来，细细打量了一回，潸然泪下：“哀家本零落人，离乱得遇明君。感怀君王知遇之恩，却半点不能为他分忧。煎心焦首……”
瑶星终于屈服在这位城府甚深的两国皇后的眼泪攻势下，点了点头：“我姑且试试吧！”
羊后大喜，捧起瑶星双手：“公主宅心仁厚，若劝服了驸马，便是全了哀家报君王之心。公主——不，哀家该改称你为妹妹了！”
瑶星头脑里一片混沌，头疼一会儿该怎么对百里行说啊！恨死自己耳根子软，如今话已既出，覆水难收了！
午时正，离长安尚有一天路程。刘曜下令就地扎营，埋灶做饭！瑶星回到了专为她夫妇二人准备的军帐里。百里行已经先她一步回来了，席上安坐喝茶。瑶星默默的坐到了他的对面，正想着如何开口，冷不防百里行道：“你已经答应了皇后做说客吧？”
瑶星讶然，抬头看着他，慌乱道：“我……没有，不，我……那个……”
百里行看着她，差不多是温柔的了，道：“过来！”瑶星紧张得背都僵了，硬着头皮捱到他身边，百里行将她揽到身边：“在你心中，我真是那样冷酷无情，独断专行么？”瑶星点点头，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摇摇头。百里行微微一笑：“瑶星，你还是那么单纯，连说谎都不会！”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我接受赵国的封赐！”
瑶星大感意外，道：“你……你不必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呀！”
百里行摇头道：“不委屈，你是我的妻，我要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真正凭我双手创造的让你成为女主人的家。”瑶星眼睛有些朦胧，哽咽道：“瑶星太幸福了，有夫若此，夫复何求？”靠着他宽广的胸怀，倚在他肩头“瑶星答应你，做你的好妻子！和你一起，建造一个幸福的家。寂寞时陪着你说话，困苦时陪伴你身边，让你不再孤独，不再彷徨……”瑶星仰起挂着莹莹泪珠的脸来“有了心事不再闷在心里，可以一起好好商量！”
百里行嘴唇有些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强有力的大手收紧了，仿佛要将爱妻揉进胸怀才罢休——幸福来得那样突然，二十年来，再也没有此刻这般充实。
公元318年，秋分，百里行受封定国中山王，封国平阳；夜瑶星加封中山王贤德妃，恩赐宫内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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