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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书33 命定
水晶天最东方的由加花园是一片融金般的温暖景色，即使在创世日过后的严冬。火树银花沐浴在光芒之中，神力凝结成水流灌溉着这片沃土。绕过苍梧矗立了林荫道和圣池就能看到宽阔到望不到边的演武场，各色旌旗在螺旋状攀升的看台顶端迎着西风猎猎飞舞。
千禧年的创世日后，由加花园的演武场会搭起擂台，经过层层筛选的战天使与法天使会来到擂台之上发出挑战，无论是魔法或者格斗，只要表现足够优秀就会被纳入天使军，有幸者能一路攀登上水晶天的权贵之流。
从青铜时代肆虐的死灵到白银时代侵扰天国之门的地狱魔族，战乱从未真正停止过，神族向往和平，却又相信着力量造就了统治。
这次的擂台格外隆重，早在创世日之前，大天使亚纳尔守在由加花园吟诵了整整一周的咒文，光翼铺散成牢不可破的结界——这次的演武场要迎接的不仅是普通神族的挑战，更有炽天使的参与，这是创世神亲自宣告的事，他将亲临这一年的擂台，要天国的保护者们向他证明自己的力量。
看台上已经坐满了紧张期盼的神族，除了上层大天使的席位依旧空着，还有更上方隐没在迷雾中的御座。
“好多人呀，我以前还说大圣堂，撒拉弗广场和由加花园都是徒有其表，水晶天的人根本连一个角落都塞不满，看看现在”，亚纳尔走上高台，低头看着下方涌动的人群，转头对着萨麦尔说，“耶和华呢，他不是大张旗鼓的弄了这次擂台，居然现在都还不到。”
“还有半小时呢，他才不会早到”，萨麦尔耸了耸肩，“我真看不懂耶和华，以前他沉迷杀伐，时刻带着那把剑，突然决定要做一个什么纯粹的信仰，然后沉迷星象，离开了大圣堂就好像不能呼吸一样，真是闷死算了。”
“他不需要呼吸呀”，犹菲勒笑起来，“要是拉贵尔还没有死，或许就不会这样。”
“只怕会更严重吧，庄重，肃穆，不为所动，这不就是拉贵尔教他的吗。”
“哎呀，别管他了，总会来的，听说今天卡麦尔也要下场呢”，亚纳尔伸手指了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你们一定想不到，这些卖出去的擂台票值多少钱，我听说比罗浮街一整年流动的金币都多。智天使，座天使，甚至是四翼的子阶级都能走进由加花园了。”
“还不都是那些名字，约克，塔利尔，艾萨克…那些大贵族还弄出了什么家徽，这都是路西法干的好事”，萨麦尔朝那密集的人群扫了一眼，就皱着眉转过头去，他从来都觉得路西法是个很有想法的统治者，可他却不想水晶天变成谁都能来的地方。
“还有斯图尔特学院……好端端的艺术学院被改成什么战略部，耶和华居然也就默许他这么做了”，犹菲勒也是一脸担忧，斯图尔特学院原本是教授歌声与舞蹈的地方，诗词点缀的空中花园，而后来路西法向神座进言，说为了对抗魔族越来越频繁的侵扰，天国需要一所不同的军校用来教导天使们如何布置军阵，斯图尔特迷宫般的建筑再适合不过。
魔族确实与死灵不同，斩杀死灵只需要一个大魔法，而面对交战在一起的天使军和兽人妖精大恶魔，不分敌我的大魔法和刀剑都不再那么适用。善良与和平的教义束缚着他们，不能对无辜的同族痛下杀手。而用军事取代艺术，同样站在了天国信仰的对立面。
斯图尔特的改造近乎引起了大圣堂里所有天使的反对，而耶和华却应允了这个荒谬，原本的艺术部被迁入亚伯兰，斯图尔特花园般的尖顶楼阁被用来布阵。路西法承诺要在这个纪元之内献给创世神一支新的战无不胜的军队……
犹菲勒叹了口气，神对路西法的偏爱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秘密，“路西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明知道父神……哎呀，算了”。亚纳尔突然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让他停止了话语，无论路西法怎么做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而耶和华的偏心背后是否含有爱意，这是他无法告诉任何人的。
“路西法在斯图尔特这件事上很聪明。卡麦尔握着所有的军权，更不用说他在剑术上的天赋，米迦勒被视为仅次于军统的最强战士，更可怕的是他不仅是个战士还是火之天使，还是同样强的法师。我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将魔法与剑融合的如此彻底。父神要选出一个副君，路西法手里的军权甚至比不上风火□□的任何一个，他想赢过卡麦尔和米迦勒不能只靠那张漂亮的脸和会说理想的嘴，他需要自己的军队。”萨麦尔伸手指了指远方火之宫殿番红色的尖顶，米迦勒比路西法简单太多，从不会想着如何推翻前人的统治为自己谋求权利，却又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善良，正直，克制，虔诚，所有光明国度的教条以另一种严苛的方式融合在火之天使的身上，耀眼不及光耀晨星，却也足以让所有人瞩目。
“所以路西法说要献给耶和华一支新的军队，他自己的军队？”亚纳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眨着眼睛迷惑起来，他印象里的水晶天并不是那么复杂的地方。他所认识的路西法，也是个彻底的政治家，对军事一无所知。
“对，路西法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领军怎么作战，他只知道如何让别人听他的话成为他的追随者。弥赛亚天使军团……都是炽天使又有什么用，十几个路西法粉丝俱乐部会员罢了，不过他有几个手下倒是很厉害。七重天幕的领主，除了那个小祭司，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耶和华可不只是想验收他们能否作为天国的保护者，还想让他们彼此争夺”，树影突然在一时间都停止了摇动，上空的光芒似乎更盛，萨麦尔指了指神座，“好戏要开始了。”
银白的光芒从最上方高悬的神座上铺散开，如同暴涨的潮水席卷过一切嘈杂，万籁都已俱静，天使们在凝重的威压面前低垂下双眼恭敬聆听。迷雾之后创世神的身形模糊不清，权杖倚靠着扶手，杖底击地的脆响让神族们重新抬起头来。
“哈利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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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的比武总是不到两小时就会结束，一个千禧年对能参加擂台的高阶天使来说变化太过微小，新晋的六翼天使们会礼节性的向自己的老师发出挑战，点到即止的表演通常结束的很快——高阶天使们并不会吝啬自己的武艺与魔法。而两个小时也正好是表演的最佳时间。
但今年太过不同寻常，看台上不断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声，座天使和智天使的交手早已结束，此时爱尔麦蒂正站在擂台上。
她的掌心依旧泛着微光，刚才她吟唱出的风魔法腾空之刃席卷起了旋涡般的狂风，将对手的数枚羽箭折断在空中。
最后一点微光从她手心隐去，看台上又起了一阵赞叹。至高天的女天使们即使在擂台之上也是优雅如同一朵白莲，爱尔麦蒂的裙子都没有扬起一点，向她挑战的座天使就已经失去了武器。
爱尔麦蒂提起裙摆，屈膝向观众席施礼，正想走下擂台，却被突然从高台上跃下的天使挡住了去路。
“爱尔麦蒂殿下，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挑战”，前来的女天使背上背着一把重剑，剑身都快有她腰那么宽，身高比爱尔麦蒂矮了不少，贴身的军服和长靴却把她包裹的更加凹凸有致。
“丽提卡”，爱尔麦蒂笑了笑，张开了背后的六支羽翼。这和刚才的座天使不同，丽提卡同样是一位撒拉弗，而且是隶属于基路伯天使军团的将领，少见的女性战天使。她对自己挑战不仅是友好的层面，丽提卡从来都是个乖戾的人，她总是对路西法的其他情人们展露出嚣张的敌意。
而路西法就在高台之上看着这一切。
惊呼声漫过了擂鼓，很少有人见过撒拉弗之间的比试，更不用说场上是两位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天使们。光明国度的女孩大多只需要鲜花和礼服，她们的身躯用来演绎舞蹈，嗓音唱出诗篇，柔弱和纯洁铺就了殿堂之上的幻梦，贵族小姐们高雅而精致的生活是所有女孩的向往。但撒拉弗不同，生来作为天国的保护者，即使生为女性，拥有的也不仅是美丽和典雅，更有为光明国度而战的力量。
丽提卡的剑挥舞的很快，每一个动作都能掀起一阵狂风，她同样张开了六只羽翼踏在高空追着爱尔麦蒂挥砍。厚重的巨剑在她手中仿佛没有重量，距离在不断的拉近，而爱尔麦蒂突然凝成了光翼，一跃而上高悬到离她数丈的高空，掌心升腾起金白的灼眼光线，咒文从张合的嘴唇中涌出。
风旋在两人之间形成，遮挡了丽提卡的视线，太过强烈的气流让她的羽翼无法控制方向。她收起了翅膀直直坠落下去，用重剑击地将自己重新弹回高空，巨大的裂痕在擂台的中央爆开，巨响震透了看台上观众们的耳膜。
最上方的看台上也已经漫起了私语。
阿撒兹勒只是来大天使的席位上给路西法送从地狱弄来的酒，而在走进这个圆台的时候场下的激战简直到了最高峰，他握着酒瓶一下就砸在了离他最近的拉结尔的桌上，然后兴冲冲的走到了路西法和沙利叶的旁边，指着台下高高跃起的丽提卡，“殿下，我就说嘛，绝对是丽提卡比较带感啊，爱尔麦蒂这样的有什么意思。”
“阿撒兹勒殿下，麻烦您稍微小声点，丽提卡砍地都没有这么响”，沙利叶无奈摇了摇头，又转向拉结尔的方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抱歉，拉结尔殿下，不妨您先品尝一下这个第三狱黑葡萄园出产的酒。”
拉结尔扶了扶他的单边眼镜将酒瓶递了过去，又回过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下的激战，不停在预言书上记录着什么。
“哎呀，丽提卡这一下跳的真漂亮，要是她赢了我也想下场。”
“上去挑战一个女天使，你也不怕丢脸，要是不小心还输了，那可就更丢脸咯。阿撒兹勒你还是想清楚，丽提卡和爱尔麦蒂都当了一个多纪元的炽天使”，加百列转过头来，弯着眼睛笑的一脸天真。
“切，就你们排场大，女天使怎么了，她是个战士，你们这一个个脸蛋长得比她还漂亮，说不定还没她力气大”，阿撒兹勒从沙利叶那里抢过酒瓶，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喝尽了才意识到话说的不对，“哎呀，米迦勒殿下我可没有说您，您的力气比龙还大。”
米迦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皱起了眉头，拉斐尔开始偷笑，路西法摇了摇头，沙利叶拍了拍阿撒兹勒斗志昂扬的后背。
然而对方并没有收敛的意思，“殿下待会儿下场吗，父神好像说过这回你们都得下去。”
这话一出整层圆台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们都是为守护御座而生的保护者，父神赋予了他们七分之一的神力，除了预言天使之外所有人都将上战场。父神很早就说过要选定一名副君，而这个千禧年的擂台如此盛大，无疑是希望他们争夺这个演武场上的荣光。
谁都知道副君只会是卡麦尔，路西法或者米迦勒，但谁也不想站在输家的背后。
这个擂台更不用说了，卡麦尔要是有打败他们的心思根本不用花什么功夫……这种活动简直就是为了大天使长造势的。可惜过去几百个千禧年，卡麦尔对副君一职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兴趣，连大天使长这种虚职都当作没有。他的嚣张跋扈来源于军权和武力，而不是什么光荣的头衔。
从前台上的激战是他们拿来下赌注的娱乐，但是如今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那个赌桌上的筹码……拉贵尔，巴贝雷特死在路西法的计谋之下，更有不计其数的牺牲者被卡麦尔借以触犯禁言令和扰乱军纪的理由斩杀，也只有米迦勒不让他们惶恐。
更糟的是，他们将听命于一位副君，一位有着私心却将手握神权的统治者。
卡麦尔突然轻笑了起来，“阿撒兹勒，你这就把天聊死了。现在还早，不如看看场下的表演。”
终于又一声巨响打破了诡异的紧绷气氛，丽提卡已经把爱尔麦蒂逼到擂台的边缘，重剑砍上了亚纳尔事先铺就的结界。
爱尔麦蒂转过一圈堪堪躲过这击，长卷发却被锋利的剑刃砍落一缕。她又一次跃到上空，风刃从十指齐发，往后割开了丽提卡的外衣。
女战士的手腕被风刃割开，裂口涌出大股鲜血，点到为止的比武本该到此结束。而丽提卡并没有放下重剑，而是迎着无数风刃劈斩而上。剑锋割裂空气直直砍入爱尔麦蒂来不及躲闪的身躯，大片鲜血从她的腰腹喷涌而出，骨骼断裂的声音在痛苦的喊叫之前爆开。
“不——！”爱尔麦蒂捂着腰部的伤口躺在地上，丽提卡高举起重剑笑的张扬。高台上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痛苦的呻吟声变得微弱，哭声喑哑到微不可闻，爱尔麦蒂伏在擂台的青灰石地上没有再起来，光翼从她背后消散。
丽提卡有些疑惑的蹲下身去想扶起她，爱尔麦蒂是个炽天使，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一击就站不起来，她是做的过火了些，但这只是想给爱尔麦蒂一个下马威罢了。她撑着爱尔麦蒂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却看到那女天使的腹部有细微的隆起，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却带着异常的粘稠和黑红，爱尔麦蒂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已经紧紧闭上。
“爱尔麦蒂……爱尔麦蒂！”丽提卡焦急的大喊，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很期待这一次的擂台，在此之前很少有能和炽天使比试的机会，也在之前再三确认过是否要点到为止，而神座给她的答复是只要不至死……
她无助的抬头看着高台之上的银白身影，又转过头去看大天使那一层的拉斐尔和沙利叶，却看到路西法早就从座位上站起，隔得太远又隔着自己眼中的水雾看不到他的表情。
沙利叶从高台上跃下已经落在她的身旁，跪立下来接过昏迷的爱尔麦蒂，掌心金白的火焰瞬时升腾而起，覆盖在爱尔麦蒂被鲜血浸透的腰腹，金瞳里倒映着女天使惨白的脸庞，眉间越来越紧锁。
“路西法殿下？”，拉斐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从刚才台下的激战白热化开始路西法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爱尔麦蒂，而在丽提卡砍落那一缕发丝的时候他的脸色开始变得紧张，在最后那一击落在爱尔麦蒂身上的时候路西法更是一下站了起来，砸碎了一支酒杯。沙利叶直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这一切都太过不同寻常，还有爱尔麦蒂突然的昏迷。普通的剑伤不可能让一个撒拉弗如此痛苦，丽提卡的进攻虽然猛烈但并没有下任何杀手，除非……
而路西法并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听到他说话，而是紧抿着嘴唇匆匆离开了高台。
阿撒兹勒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周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下层看台上还没有隐去的惊呼叫喊。
这场意外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爱尔麦蒂从醒来开始就不住的哭泣，还有丽提卡也在一旁流泪。沙利叶搀扶着爱尔麦蒂离开了擂台，回到看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却是凝重的表情，将阿撒兹勒从路西法的座位上赶下去以后再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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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的看台上迷雾缭绕，耶和华一身纯白的长袍和银白头发仿佛和虚空融为一体，在层层云雾之下模糊不清。
路西法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方，面前就是神座的背后……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爱尔麦蒂为什么会重伤至此，因为她肚子里孕育着的生命，新的生命使她脆弱无比，在撒拉弗圣体上体现的更加夸张且致命。他天真的相信了耶和华所说的那句不知道，不知道撒拉弗的后代如何诞生，会继承多少的力量，会造成怎么样的结果。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爱尔麦蒂和他自己，还有耶和华，他连沙利叶都没有告诉，虽然现在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秘密。
他对爱尔麦蒂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无辜死去，而他什么也做不到。
“路西法”，耶和华清冷的声音从椅背的另一侧传来，挡在他面前的云雾在慢慢退去。
他走到耶和华的身旁却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质问，指责，懊悔，焦虑，莫名的情绪在拉扯他的神经。
“很抱歉，路西法，但你必须接受，这已经无可挽回”，耶和华转过头来看着路西法，挡在神座之前的云雾变得更加厚重，纯白足以隐去身边的一切，没有人能看到路西法就站在这里。
“你是不是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你告诉过我，我和爱尔麦蒂可以决定是否留下这个孩子，你告诉过我撒拉弗同样可以彼此相爱，融合，诞生下后代。”
耶和华摇了摇头，指尖往身旁一划，云雾凝结成了一把同样的椅子，“我不知道，从来没有撒拉弗想过孕育一个孩子。你们的神力会通过血脉流入那孩子体内，连同你们的愿望。”
“根本就不是这样！爱尔麦蒂差点就死在这擂台上……还有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可我什么都做不到”，路西法咬着嘴唇垂下头去，理智好像在逐渐崩塌。
“路西法，重伤爱尔麦蒂的不是丽提卡”，耶和华转过身了伸手摸上路西法的侧脸，“剑刃只是砍断了她的肋骨，这对撒拉弗而言不是重伤，而她太看重那个孩子，想将所有的神力都灌注入这个尚未出生的婴儿。绝望和执念使她本身变得虚弱，孩子被强行脱离母体才使她差点死去。”
微凉的指尖划过了路西法的脸颊，指腹揉着眼角擦去溢出的水雾，耶和华倾身靠近过来，银白眼睛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温和，“原本那个孩子出生，或许会有比你更为强大的力量。”
路西法没有说话，重剑斩下的瞬间鲜血喷涌不断在他眼前重现，痛苦的哀鸣不断在他耳边回响，爱尔麦蒂绝望的脸庞和那个尚未出生就已经死去的无辜孩子。那个女天使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而他能回报的只有无止境的绝望。
“你很善良，不愿意伤害她们，我会抹去爱尔麦蒂和丽提卡对你的记忆。”
“我不明白，我以为她们对我而言只是……”，只是普通的情人，缱绻与温存，各取所需，路西法握紧了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没有说完这句话。
“路西法，这是一次成长，因为死去的孩子是你的血脉，你在这里感受到了悲伤”，耶和华指着路西法的胸口，语调清冷却绵长，“这是就是生命，血脉会融进灵魂。”
情感成为锁链，血脉束缚灵魂。这是生命之树盘根错节的庞大本源，也是最靠近神之所在的撒拉弗们与生俱来的善与义。维持至高天纯粹信仰的本质并不是法典，而是印刻在灵魂之上的誓言。总有一天路西法会明白这一点，然后重新变的纯粹，就像他此时因为无辜死去的婴儿而留下的眼泪。
“那你呢，什么才使你悲伤。”
“一切，光明国度的所有都是我的血脉，我聆听一切的悲伤。就像现在，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耶和华更加凑近了，看着那双水雾弥漫的蓝色眼睛，额头抵在路西法的额前，“路西法，台上的高呼还将继续，而你离愿望只有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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