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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摩严与白子画是十天后的夜里回到的长留。
明月高悬，星子疏落。漆黑的天幕下一丝风声也无，院子里分外寂寥。
门被轻轻推开，满月的光从门外洒入，如一地银辉，照亮了男子清尘孤绝的身影。榻上的绝色女子呼吸浅浅，睡态安详恬静。
屋中央的香炉香风袅袅，淡蓝色的轻烟逸出，缥缈于空中，似一层若有似无的轻纱。
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阖上，白子画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放轻了脚步走到床畔。这是她惯用的安神香，这几天只怕是又没睡好。
他刚靠近，瑾瑶便睁开了双眼，眼底仍存着淡淡的睡意，看到床畔的白衣男子微怔了会儿方才轻声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白子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缕疲惫染上眉心，无言地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凑得近了，瑾瑶才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极力掩饰，却依然瞒不过她。
素色的中衣衣料光滑柔软，白子画一只手禁锢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整张脸埋在瑾瑶的颈间，温热湿润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再淡定的人也不由得娇颜微红，微微侧开脸去。
时光一点点流逝，当瑾瑶再回过头来时，白子画已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往日里清冷如高峰之雪一样的男人此时却幼稚得像个孩子，星夜归来第一件事只为见她，却再也撑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一丝笑意晕染上瑾瑶的唇角，一向淡静的眼底多了几分暖意。瑾瑶伸手点了白子画身上几处穴道，才往床榻里侧移了移，扶着他躺下。
翌日清晨，白子画醒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一丝温度也没剩下，双眸中一丝凌厉闪过，转瞬又湮灭在墨色瞳仁深处。
屋子里的陈设布置典雅幽静，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闺房。安神香早已燃尽，只余暗香朦胧，白子画盯着身旁的位置久久不语，久久未动，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身畔仍缭绕着女子的馨香，白子画眼底不由温暖了几分。直到推门声传至耳畔——
白子画朝门外看去，一袭紫裙的女子逆光而立，华丽的流苏曳至地面，每走一步似都能漾出一圈波纹，三千青丝被一支发簪松松挽住，几缕垂于胸前，平添几分妖娆。
“你醒了。”
白子画不由怔了怔，女子笑靥如花，像是刺破云层的阳光。心头飞快地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白子画的眼眸不禁深了深。
女子缓步走近，两人沉默对望，谁都没有就昨夜之事提出一语。白子画伸手拉住她，无言揽过瑾瑶的腰靠在她身上。
窗外阳光微融，屋内两相依偎。瑾瑶看着怀中的男人，不自在地动了动，她无来由地感到了他的脆弱与无助。
这两个词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或许会让很多人吃惊，身为六界之尊，背负着天下的命运，在所有人眼中无疑他是强大的，他把守护当成了使命、习惯，只要有他在，一切的风波都不再是风波。
但是再强大的心也是会累的，压力太重是会将一个人压垮的。他还是个人，即使修为再高，他也还是个人。
她的心有有些微的疼。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
——
“咦？十一师兄怎么在这儿？”女子声音清脆，如山间的清泉，泠泠流过。
白衣青年晃了晃神，眼前少女红衣似火，如一片云般飘过，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哦，漫天啊。”落十一揉了揉眉心，看着面前的少女，声音有些疲惫。
“十一师兄昨天没休息好么？”霓漫天凑上前关心地问道，伸出手想抚平男子微皱的眉心，想了想又放下了。
这个时间段弟子们大都在午休，倒是没有什么人会往这儿来。
“十一师兄是不舒服么？需要什么药材我帮你拿。”
“哦，不用了……”
“十一啊，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药阁长老从里间转出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怀里揣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这可是我这儿年份最长的玉麒麟了，你要这么好的补药干什么啊？”
落十一笑了笑没说话。
“咦？玉麒麟？我在书上见到过，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补药呢。”霓漫天眼眸微闪，笑嘻嘻地凑上前，道，“我在我爹那里都没见到过几只。”
盒子里的是一个树根形的东西，遍体通透，如玉一般，散发着火红的光泽。
霓漫天好奇地伸出手去，如丝绸一般光滑，触手温润，有暖意透过肌肤传到身体里，她不由舒适地闭上了眼。
只一瞬，手便移了开去，看向药阁长老：“这一只至少有五百年了吧？书上说玉麒麟年份越久，功效越好。”
“小姑娘眼力不错。”药阁长老笑眯了眼睛，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不错，这可是我手中年份最久的玉麒麟，足足有五百二十年。”
落十一接过盒子，急急转身便朝外走：“多谢长老了，我还有急事儿，便不多留了。”
“这小子……”
绝情殿里，落十一端着刚刚熬好的鸡汤坐在糖宝身边。
榻上的女子依然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脸似乎比他之前来时更白了几分，惨白得让人心疼。
眼睫的暗影投在脸上，唇色也不似以往红润，落十一心间一紧。
“宝宝来，我们吃点东西再睡。”
怀中的人儿似没有重量一般，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落十一细心地一口一口将鸡汤喂进她口中，不时还体贴地为糖宝擦去唇边的水渍，等一碗汤喂完，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尊上回来了，宝宝你什么时候醒呢，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中间一段空隙，瑾瑶踏进糖宝的屋子，落十一沉默地让开了榻前的位置，除非必要，他已经习惯了待在这儿，可以寸步不离地守着糖宝。
白子画神色不善地盯着他，显然对落十一这一做法很不满意。
他才离开几天，长留就出了这么多事。连糖宝都守不住，让他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落十一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去。
“怎么了？”手指自糖宝手腕滑过，瑾瑶秀眉微蹙，白子画不由担心地走上前去，询问出口。
瑾瑶微微摇头，并不说话。
“殿下……”落十一心里着急，他并不精通医术，比起瑾瑶、笙萧默这些专门钻研过医术的人更是不及，只得站在一旁看着。
瑾瑶却仍是不说话，再次执起糖宝的手，这一次明显比上次花费的时间更久。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落十一，眸里的冷凝之色看得落十一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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