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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番外（上）
1.
伟大祖国首都工作机会大大的有，张佳乐刚落地就接到一大堆电话，他满头黑线拒了那些网红培育机构，心想咱世界冠军这么大的排面还用你来打造我？
他艰难找到韩少颜的短信，在巨大的机场穿行，心里冒出一个感慨：啊，北京，你好凉快。
五月的北京还没完全入夏，有一种干干爽爽的清凉。
会合花了老大功夫，张佳乐把背包扔到后座钻进副驾，满头是汗，说：“早知道我自己打车噢！这也太难找了！”
“已经算顺利的，”韩少颜笑嘻嘻地说，“我有经验了，上回接人两边乱转半小时。”
张佳乐打量她，感觉她变化挺大，成熟社会人，连开车机场接人这种事都得心应手了。
不过这个社会人今天穿了件黑底碎花的娃娃衫连衣裙，配上多年不改的美艳容颜，又还是有点幼稚。从她光滑白皙的脸蛋、轻松平和的气质来看，小韩过得很不错。
“叶总还没下班呢？”他问。
“他上个屁班，又被名誉所累参加社会活动发言去了。”韩少颜口吐粗鄙之语。
“花擦，金字招牌是吧，”张佳乐也是上飞机之前才知道就小韩一个人来，“不过也算专业对口了，他讲话一套一套的。”
叶修在役十年隐身八年，复出之后肆无忌惮对媒体疯狂输出，当惯了公众人物，后来又经过世界舞台的检验，家里一看安排他干什么也不合适，干脆作企业发言人吧。
“那等会儿他过来吃饭吗？”张佳乐点名要吃烤鸭。
“不管他，人家给误工补贴的让他自己随便吃点。”韩少颜说。
张佳乐又扭头看她，由于他现在还是黄金单身汉，并不太懂女人心，搞不明白韩少颜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你俩吵架啦？”他揣测，怎么听起来不对劲。
上了机场高速之后韩少颜就放开手让自动驾驶控制局面，只偶尔搭一把。这会儿她扶额，思考了一下，说：“那倒没有，但最近看他不太得劲儿。”
张佳乐哭笑不得，心想这俩祸害喜结连理不还没多久嘛，叶修这么快失去魅力了？
他谨慎地换了话题，说起接到的那些骚扰电话。韩少颜哈哈大笑，问他是不是把简历挂招聘软件了。
“你想进相关行业找内推呀，犯不上海投！”她说。因为在大学里进修，跟找工作的年轻人们混得很熟，术语也用上了。
“这不是老冯退休了么现在联盟总部也不认识什么人……”
“你等等我回头问问老叶。”
张佳乐取舍了一下，问叶修总比撞到另外一些地头蛇那边好，他就同意了：“没事等我见到他再问吧，我还等大孙回北京呢。”
“哦哦，他是不是邀请你一起创业来着？”
“哈？你从哪儿听说的不靠谱消息，我都不知道！”
韩少颜捂了一下嘴，说漏嘴了。孙哲平出京考察市场之前一起吃过一顿饭，讲到张佳乐准备来北京谋生。叶修说怎么哥俩再合伙干一票，她笑得东倒西歪，孙哲平没笑，说正有此意，我公司都注册了……不过百花已经有商标保护了还得再整个招牌。
好在张佳乐也没纠结这个，开始问她这台车多少钱，聊聊自己租的房子怎样云云，零零碎碎的生活话题。
因为已经傍晚了，进城直奔饭馆。张佳乐先下去，等韩少颜停完车一起。她下车的时候正在接电话，腿先迈出来踩地，起身时没站稳一下东倒西歪。
张佳乐一个健步上前借她搭把手稳住，韩少颜抬头冲他一笑，对着通话那头的人说：“爱来不来，不等你！”
语气很娇，激得张佳乐汗毛倒竖。但让他感觉怪异的也不止这个，小韩的体温似乎高了点，在初夏傍晚降温的时候像个小火炉，还有她似乎胖了，手脚还是修长的，但宽松的连衣裙又显得她有点圆乎乎的富贵气象。
“老叶准备赶过来？”他问。
“已经在路上了，应该正好，”韩少颜说，“你见着他人模狗样的千万别吃惊！”
“至于么，也不是没见过他穿正装啊。”
结果叶总不仅西装革履，还抓了发型，走进包间的时候举手投足风流倜傥，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长相，张佳乐震惊。直到他把外套一搭衬衣扣子也松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才原形毕露。
“堵死我了，”他说，“四点就完结了本来还预备机场跟你们汇合的，幸好半路改变主意。”
“老叶，”张佳乐敬畏地说，“你整容了？”
叶修难得被他怼无语了，说：“行啊张佳乐，给你搞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你就这么编排我？”
确实高规格了，这家四合院里的饭馆只接受预定不对外营业，一天只开四桌，不过在张佳乐看来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只能算矫揉造作。他举起茶杯，说：“得，敬您。”
“口音融入很快，棒！”韩少颜夸他，举杯歪过来。
叶修一手端茶杯，一手圈住她的腰扶了一下，免得她歪倒。
张佳乐又看得牙酸，心想有必要么这么腻歪。
后面吃饭的时候也是。主要是他跟叶修对槽，这人闭嘴的时候跟小韩郎才女貌，还算璧人一对，一说话还是那么气人必得删掉“一对”，幸好是他这两年也提升涵养了。韩少颜只管埋头吃饭，但无论是倒水还是擦手，叶修都像多长了一只眼睛似的及时递到。后来她离席去卫生间，起身时叶修也跟着站起来，托了一下她的手送一程才重新坐下。
张佳乐越发感觉不对劲，但他想不明白，只开了句玩笑：“看起来你家庭地位不高啊。”
“我有家庭我光荣。”叶修说。
“……”张佳乐自找没趣！
“所以你没发现？”叶修又问。
“发现啥？”
“没啥，吃菜吃菜。”他热情地邀请张佳乐卷饼。
电光火石之间，缺少经验但并不傻的张佳乐明白了，张口道：“卧槽——我是说她胖了！”
“千万别当着她面说。”叶修提醒。倒不是容貌焦虑，单纯是有点害羞，尚未显怀，怕被别人指出来。
张佳乐想捂脸，但手上还有饼呢，只能说话：“那你还让她单独来接我……太恐怖了吧这么远的路而我一无所知！”
“没那么脆弱，还不生活了？三个月基本稳了，迷信说现在能讲了我才告诉你的。”
张佳乐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祝福语，只能来一句：“恭喜你们！特别恭喜！”
“谢谢。”旁边这人笑了，刚刚那副大发嘲讽的嘴脸荡然无存，现在这个笑简直要算佛光普照。
张佳乐被闪花了，随口说：“那你知不知道小韩最近看你不顺眼？”
“啊？”
“她刚跟我说的……”
叶修问：“原话怎么讲的？”
“我问她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她说没有，就是看你不得劲儿。”
叶修思考了一下，坦诚道：“不瞒你说，我也有点紧张。”
他紧张的方式多年不变，还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那种，只有熟悉的人能从一些过度反应中推测蛛丝马迹。十赛季还保持纯洁队友关系的时候，他已经把韩少颜计划在未来之内，不过连被算计的本人都不知道，心机深沉至此！
张佳乐鄙视：“你就大方承认呗，没开过荒的人生新副本，紧张多正常，死装什么？”
“我没邀请你来批评我啊张佳乐同志。”
“那你想求我干啥？”
“你跟她关系好，”叶修说，“待业期间没事儿跟她解解闷儿。”
“……滚！”
韩少颜回来了，他俩突然齐齐推杯换盏，兄友弟恭。她疑惑：“怎么，趁我不在深入交流什么感情了？”
张佳乐对她说：“小韩，牛逼！”
“啊？你在使用哪国语言？”她一头雾水，随即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腹部，脸腾一下就红了。
“你知道啦乐哥？”她说，脸是红的但声音是快乐的。
张佳乐表示不好意思：“刚知道，你说我这也没带点礼物啥的……”
“生了再说吧，肯定找你讨，”她轻盈地坐下，“哦我忘了让你带点云南酸角糕！”
“那玩意儿超市不就有吗？”叶修接话。
小韩瞪了他一眼。
张佳乐大笑，说我让家里人买点寄过来。
真好呀真好，他心想。
2.
张佳乐找工作。
照理说他财富自由了，早期不好讲但进霸图的几年薪金开得够够的，只不过人还得通过劳动实现自我价值。他先是满世界旅游，又陪着父母家里蹲半年，都没能戒断，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之所以联系叶修和韩少颜也为取一下经，他预测这俩人生赢家要把“家庭生活”当成退役良方，打算忍辱负重听之任之。没想到都没说，还积极给他谋划去哪儿当教练、转战主播自媒体之类的常见选项。
当然，两人出现在一起就已经是那个答案的鲜活说明，更别提韩少颜还怀孕了。
老叶是真的紧张，韩少颜要开车送他顺便恭贺乔迁之喜，这人赶紧说“我来我来”。张佳乐说哟你有驾照了？叶修说小小科目三轻松拿下。
然后张佳乐比较了一下乘坐体验觉得韩少颜操作比他厉害，揶揄道：“你确实老了啊叶修大神。”
叶修混不在意，“比某个给驾校交了八千块钱过了五年被退款的人好。”
“……我靠！北京哪个驾校好，我现在就去重新报名！”
“东方时尚，”后座韩少颜说，“海淀区大学生都去。”
他马上搜索。
“你开快点儿我不晕车。”韩少颜催促司机。
“晚高峰啊宝贝儿，快不了。”叶修随口道。
车里一阵诡异沉默。张佳乐屈指，在自己胳膊上一弹，弹掉鸡皮疙瘩。他轻轻建议：“当我不存在吧。”
他宁愿聋了也不想听到两个老工友互相爱称，不过这也不算人家的错，是他不合时宜了。
韩少颜清嗓子转移注意力：“乐哥，你准备买房不？现在是入手的好时机！”
“不了不了我留点现金，”张佳乐理智拒绝，又赶紧找话题，“你不会吐吗？我看你容光焕发应该还好吧。”
“前段时间很不舒服，不过现在好了，感觉是小棉袄，我喜欢。”
“哦哦那就好，女儿心疼妈，确实。”
“乐哥……你这么说话好像妇女之友哦。”
张佳乐无语，他这不是怕冷场吗。
叶修笑得咳嗽，张佳乐问他：“你还抽烟吗老叶？”
“戒了，”他说，“现在也不熬夜了，没什么需求。”
“怎么戒的？”
他好像明白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也早就准备好了腹稿：“凡事都得有点儿目标，这样你行动有准星，就很容易。”
张佳乐的后脑勺贴在靠枕上，视线在前方无限连接的车流里飘散，只看见一片模糊光点。北京的交通状况名不虚传，但也是一片繁华景象，天边还挂着残霞橙红，往上晕染渐变成黯蓝，近处已经华灯初上。
道理很简单，他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目标，那么多年他目标明确就为那一件事，一朝失去恍如断送半身。其实眼下的空虚也不是头一遭，他第一次退役那会儿经历过，但当时多少叫冲动行事，心不甘情不愿，所以卷土重来，搞得一生一次的事业变成twice in a lifetime。可这回真不一样，时不我与了。
怎么找别的目标？
“有时候也会自己撞上来，”叶修说，“你别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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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