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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
短暂的平静生活,因为一场劫狱又让京城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张召重奉命清查京城周边的红花会相关人员,总是早出晚归的,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在家中陪伴李沅芷。
“红花会里现在还有人能进刑部去救人不被人发现?难道他们又找到了新的高手加入进来?”李沅芷深表怀疑,“刑部不是很多高手吗?”
张召重在院里练剑,以掌力拂开落向她头顶的树叶,“我估计他们是去请了陈家洛的师父袁士霄。”
他去牢里看过,铁链的断口很齐,若非极强的内力,恐怕是做不到的。
“我听我师父说过,袁士霄号称天池怪侠,好像武功很厉害的样子。”她略显担心。
“无妨,大内高手也有不少出身江湖,袁士霄再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人,再说了,还有太后手下的一批血滴子。”
“可是……”
张召重收了剑,扶着她往屋里走,“这些事自有皇上去处理,你有孕在身,该照顾好自己,你忘了大夫说的,要你放宽心,好好养着。”
最近一段时间里,李沅芷的日常活动不是在院里种花就是在滚/床单,她终于不负众望怀孕了。
时间还不长,她的肚子还不显怀,也丝毫没有觉察到身体的变化。
“家里一堆人围着我,娘三五天就来一趟,我好得很,我就是担心你,毕竟敌暗我明,你有与他们又有仇怨。”
“只要你平安,就是免了我的后顾之忧。”
他早就收到整兵的命令,岂料红花会的人似乎在一夜之间全部从京城消失了,没有半点音讯,他们苦苦搜查多日都是无果。
桌上放着一张帖子,张召重在犹豫,“马上就是十五阿哥的满月宴,皇上下令官员携眷出席,你能去吗?”
喀丝丽的遇刺只是一个小插曲,一个妃子有孕,另一个妃子诞下龙子,宫里还是一片喜气。
“能啊,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重病,有什么不能去的。”李沅芷拿起帖子,“这可是圣旨啊。”
是圣旨没错,但是官员和家眷进宫之后要分开坐,进宫又要带旗头,穿花盆底鞋,张召重实在不放心她。
“我可以和娘坐在一起,有她陪着我,你就放心吧。”
李沅芷还是很想去的,十五阿哥可是未来的嘉庆皇帝,总是有些好奇的。
“下月是乾隆儿子的满月宴,咱们就趁着这天动手。”徐天宏为了这一场部署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带走乾隆,不要硬拼,所以去的人越少越好。”
红花会有几位兄弟的身形和长相实在太特别了,目标太明显。这话徐天宏没直说。
“那天会有很多官员携眷出席,我的计划是,我和四嫂扮作小厮混进第一道宫门,想办法摸清楚乾隆的所在,等到晚上,请三位前辈去将乾隆劫出来。”
大内的高手不少,单个拎出来都不是袁士霄他们的对手,徐天宏顾及的是隐藏在暗处的血滴子,诸如赵半山之流,功夫强劲,心计颇深,实难对付。
现在红花会各路的探子,尤其是潜伏在宫内的,在文泰来死后都交由骆冰来联络。
为避免再次出现赵半山的情况,骆冰没有将联络方式告诉任何人,都是单线的。
她铺开一张地图,“这是皇宫内的结构,宴会当日,狗皇帝就坐在台前正中位置,那个时候人多眼杂不好动手,我和七哥的计划是等到宴会散席的时候,皇帝回宫的路上,我们再下手。”
“四嫂,七爷,你们看谁来了。”
心砚领着一位穿斗篷的姑娘进来,这位姑娘一直低着头,等屋里的人都停下看向她,她慢慢揭开了帽子,“师父。”
“青桐。”
“霍姑娘?”
霍青桐得知两位师父来了京城,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偷偷来一趟,但是她现在代表的是回部,不能直接露面,只能乔装而来。
避开了红花会的众位当家,霍青桐对两位师父跪下拜了三拜。
左右为难的问题,自古难解。
天山双鹰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将她扶起,“你不在回部待着,怎么跑来了?”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看着你们二位涉险。原先心砚来见我的时候,我担心若清廷的人知道我与红花会再有瓜葛,族人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只怕又要落空,所以才拒绝相帮。”
“好孩子,你的思虑师父们都明白。”关明梅心疼的握住小徒弟的手,哪有旁人家十八九岁的女娃娃整日在沙场拼杀的?该是倚窗点红妆才对。
“师父,你们认为红花会众位当家的计策真的能胜吗?”
曾经的她也是心高气傲,也曾相信过真能有一帮豪杰推翻清廷的统治,换回汉家天下,还他们部族一个安定的生活,但是近些日子陆菲青给她分析了许多,清廷如今国力强盛,根本无法撼动其根基。
更何况,统治者总是野心勃勃的,就算换了汉人皇帝,针对他们外部,未必就能有更好的政策。
“青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请师父随我回回疆去。”这也是霍青桐此次前来的目的。
“你……”天山双鹰震惊于她所言,对视一眼,皆是失望。
山脚的林子里,陆菲青从正午一直等到日暮,才见霍青桐缓缓下来。
见她只身一人,他迎上去,“怎么样?你师父不肯走?”
“嗯。”霍青桐点点头,“他们决定留下来。”
大概没有将她逐出师门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
“无妨,你师父武功高强,就算真与清军起了冲突,在大内侍卫之中想要脱身还是不难的。”陆菲青解开马绳给了霍青桐一匹马,“先找地方落脚吧。”
“嗯。”霍青桐闷闷应了一句,慢吞吞跟着他走。
“对了,你想不想去见一见沅芷?她平日总去宫内与你妹妹做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她。”
提起李沅芷,霍青桐总算给了个笑脸,“我在回疆也听说了她成亲的事,当时太忙,没来得及给她备一份贺礼。”
“她现在什么都不缺,你也不必花心思准备,只要你去瞧她,她定然是开心的。”
会开心吗?
陆菲青的话说得有点早。
“青桐姐姐?”见到霍青桐,李沅芷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没有奉召,她怎么独自来了京城?
见她想跑过去,张召重一把拉住了她,“慢些。”
陆菲青对张召重的态度若有所思,眼睛一转,盯着她的肚子,“你有了?”
李沅芷害羞的捂住腹部,“刚足月。”
“真是恭喜妹妹了。”霍青桐主动上前握住李沅芷的手,尽管不喜她的丈夫,但是霍青桐对李沅芷仍以亲妹子相待。
李沅芷的脸红了又红,“姐姐是来看容嫔娘娘的吗?她在宫中很好,之前……呃,我不久前才去见过她。”
上次相见确实不是那么愉快。
霍青桐瞥一眼张召重,软声对李沅芷道,“我有几句话想同妹妹说,咱们进屋去,你怀有身孕,也不能总这么站着。”
“哎。”
李沅芷领着霍青桐进了偏厅,刚遣走奉茶的丫头,霍青桐便紧张问道,“妹妹,我听说喀丝丽遇刺了,是怎么一回事?”
“刺,刺客是,是陈家洛。”李沅芷将那日的过程磕磕绊绊讲了一遍,“之后娘娘再没有宣我如果宫,我也不太清楚那日她与陈家洛聊了些什么。”
或许不是喀丝丽不宣,也许是乾隆不允许呢。
本来按照霍青桐的身份她是可以请旨入宫去见喀丝丽的,但是她入京就是悄悄前来,莫名请旨反而会惹来怀疑。
陈家洛在昏迷中,又无法入宫看望喀丝丽,霍青桐急得不行。
“青桐姐姐,你别担心,下月就是十五阿哥的满月,我可以入宫,到时候应该能见到容嫔娘娘一面。”李沅芷努力宽慰她,“说不定还能给她捎个消息,你可有话想对她说。”
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霍青桐解下腕上的一串铃铛系在李沅芷手上,“这铃铛是我和喀丝丽年幼时自己编的,你带着她入宫,若喀丝丽见到了,她自会知道我想说的话。”
“好。”
如此一来,也不怕被疑心颇重的乾隆知晓了。
转眼就是入宫的日子,李沅芷依礼梳了旗装,花盆底穿起有些颤颤巍巍,好在她有功夫在身,多走几步也就适应了。
张召重陪她一同坐马车,隐约看到她衣袖下的链子,不禁拉起她的手翻看,“这是你新买的吗?”
“不,是青桐姐姐给我的。”李沅芷笑嘻嘻靠进他怀里,“想不到你对我的首饰还记得这样清楚。”
“怎么不带你自己的首饰?”
李沅芷直起身子看着他,眨眨眼。
“她让你给她妹子带信?”
李沅芷嘿嘿笑起来,“你真聪明。”
张召重感到头疼,果然还是闭门谢客比较好,只要沾到回部相关的事情,总是惹来一身的麻烦,尤其是这家子兄妹几个。
哥哥暗恋李沅芷,妹妹害的李沅芷险些遇险,姐姐又来闹这么一出。
看他面色不佳,李沅芷将手链摘了下来放到随身的小荷包里,“我不戴就是了,今晚我保证一定乖乖的跟在我娘身边,哪儿也不去。”
张召重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下,还是舍不得下重手。
他们的马车进宫门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官员都到了,张召重陪着李沅芷站在一旁,直到李可秀和李夫人到了,他将李沅芷送到李夫人身边,才与李可秀转去与同僚打招呼。
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在他们夫妻二人身上逗留多时才慢慢离开。
藏身在休息室里的骆冰见徐天宏推门进来,悄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张召重也来了。”徐天宏仔细观察着骆冰的表情,“四嫂,等会一定不能冲动,知道吗?”
若不是实在找不出适合进宫的人,徐天宏实在怕骆冰坏了计划。
骆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面无表情转身去整理桌上刚才坐落聊天的一群妇人用过的茶杯,“七哥放心,既然兄弟们都信任我,我定然不会让大家失望。”
徐天宏拍拍她,“等大事完成,兄弟们定然是要帮四哥报这个仇的。”
“嗯。”骆冰低声应了一句便不再回应。
宴会的表演节目排的满满的,李沅芷坐了的久了觉得尾椎骨好酸,可惜同桌的都是各位官员的妻室,她只能忍着不适挺直腰杆保持仪态。
桌上的贵妇人们年龄参差不齐,有两位年龄比李沅芷还小些,却都当娘了,似乎只有李沅芷还没有孩子,大家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她似乎插不上话,只能默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李夫人对这种宴会应付的多了,看出女儿的尴尬,轻易岔开了话题去。
李沅芷偏过头去找容嫔,各个妃子是按照品级而坐的,她与一群旗装的妃嫔坐在一起,时不时低头与旁边的女子说上两句话,看起来她已经懂得宫廷内的生存之道,独木不成林,必须有盟友。
收回视线,李沅芷身旁的一位妇人问起她腹中的孩儿,将李沅芷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们是聊得开心,可苦了掩身在黑暗中的徐天宏与骆冰,他们不敢站太近,只能盼着宴会早些结束,让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天气渐转热,天色都暗下来仍不觉得冷,直到太后觉得乏了,起身离席,这宴会才得以散场。
李沅芷本想着等张召重一起回家,可是他突然一脸严肃跑了过来将她推给李夫人,“沅芷,你先随岳父岳母回去,在李府等我,我晚些来接你。”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她莫名有些担心,不由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红花会的人混进来了,我们也是刚接到命令,皇上有命,要将他们拿下。”
李沅芷仍是握住他的手不放,“不管他们来了多少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宝宝。”
“我会的。”张召重捏了捏她的手,迅速转身离去。
李可秀没收到留下的命令,他是提督,掌兵权却不善武,留下无益,他将李沅芷塞进了马车里,“放心,先跟爹回家。”
怀孕的女人难免情绪起伏大,李沅芷心里急得不行,眼一眨,涌上了泪意。
李夫人急急忙忙用帕子给女儿擦眼泪,李可秀也安慰道,“丫头,别哭了,我刚才让你师父也留下来了,别担心。”
直到马车回到李府,李沅芷的泪意还是没停下。
下人们见出嫁不久的小姐哭着被自家大人和夫人接回来还成出什么事了,吓了一跳。
“宝贝女儿,你去洗个脸,回屋休息一会,爹马上派人去宫里打探情况,好不好?”
“就是,你就算不顾自己,也得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啊,听娘的话,你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李可秀与李夫人轮番劝,总算把李沅芷劝回了房间去,可她怎么也不肯睡,靠在床边,双眼一直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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