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有期(上)

作者:柳含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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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夕照深秋雨


      用过晚饭后,夜浮生又去和秦如风、赵彬他们商量事情了。
      由于一路车马劳顿,甚感疲惫,所以早早地便上床歇息了。
      睡意朦胧中,习惯性地想躲入夜浮生温暖、坚实的怀抱,没料想却扑了空。下意识地探手摸一摸旁侧,竟然空空如也。
      这份空落让本还有些迷糊的我陡然清醒过来。之后,再也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身了。
      是夜,既无皓月,也无繁星,天空若水彩画泼墨般漆黑一片。小城因新遭劫难,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人烟稀少,岑寂、悄然。
      从窗户向外望去,一片暗墨中唯有几从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幽幽燃灼,也就是因为这几点光明才让人知晓这里并非一个荒无人迹的死城。
      飒飒夜风卷着微微的寒意从半开的窗户处涌进了房间,它似少女冬日冰凉、滑腻的柔夷般,轻拂着我的面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点点彻人心扉的寒凉。
      我不由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夹袍,却还是难抵北方夜晚的寒浸。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若有朝一日,当真离开夜浮生,不知会有多少个难以入眠,夜夜挑灯,静待晓风晨霜的日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反反复复设想,自己是否能因为自己对夜浮生的爱而甘愿陪着他待在那若樊笼般的宫殿中,是否能忍受和其他众多、于他而言有着各种各样利用价值的女子共享他?一次次地设想,没有让我渐渐接受这种设想,反而让我更加清明:若真有这么一天,那就真得只能是我和他情断义绝之时!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轻轻跨进房门。
      又“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掩上,紧接着“晃啷”一声脆响,门茬扣住了房门!
      我知道,是夜浮生回来了!
      虽然夜浮生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可是背对着他的我却能感到他轻巧的脚步。行了几步后,他轻幽若淙淙流水般的声音在房内悠悠响起,“云儿,怎么还没有睡?”
      他走到我的身后,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那温暖而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让本感到有些寒冽的我有了点点暖意。那熟悉而温馨的暖意不断从我的背心处传来,慢慢扩散至四肢百骸。
      这一刻,心底猛然涌起了对这怀抱的无限眷恋。那浓浓的眷恋,若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
      我一阵风似地回身,紧紧搂住夜浮生紧实的腰,柔声倾述:“夜,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夜浮生收紧了揽着我的手臂,并抬起另一只手,亲昵、温柔地抚摸起我披散的长发,那每一下的轻抚,每一次从他指尖传来的丝丝冰凉,让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怜和疼惜。许久之后,他愧疚地轻语,“云儿,让你受苦了!”
      我摇了摇头,“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再苦,于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夜浮生紧紧地拥着我,唇轻柔地吻着我的发丝。
      我也更加紧密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静静地倾听着他坚实有力地心跳。
      我们相拥相揽,任夜风吹拂,任静默飞扬,……

      好一晌之后,夜浮生扬起头,一边用下骸儿摩索着我的头顶,一边柔声说道,“云儿,因为两国交战,所以明儿我们只能徒步,翻山越岭,到紫谰国的京师--新摩城。”
      我明白夜浮生这是在委婉地劝我不要固执己见,坚持与他同行,可是除了想确定他真正的心思之外,我也是真得不舍与他分离。所以虽然明晓,却依然装做糊涂,含糊地点了点头。
      见我沉默不语,夜浮生也不再劝我,他沉静片晌,拍了拍我的背,“云儿,早些休息吧!”
      我点点头,回身掩上窗户后,便和他一块回床歇下了。

      不知为何,上床后,今日黄昏与秦如风、赵彬的谈话没来由地又跳入了我的脑海,我越琢磨越觉得颇为蹊跷。
      其缘由有二:一,夜浮生在紫谰国,倒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他在如此危急关头在秦如风和赵彬面前,做出如此承诺?他的目的又何在?二:不论夜浮生在紫谰国有多么深厚的关系,也不论他的血统曾经如何尊贵,现在的他毕竟仅是天启国的一介平民,无官无爵,若想以平和的方式解决这场现已呈剑拔弩张势态的争战,仅凭私人交情,我以为肯定是行不通的。那么赵彬和秦如风若就这么让我和夜浮生启程了,只能说明他们根本不信任夜浮生。可是,从今日赵彬的态度来看,似乎又全然不是这样!
      辗转思虑,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日,我们化装成一支普通的商队,启程向紫谰国进发。同行的,除了沐清涧、沐英、沐尘和沐清影之外,还有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李参军。
      至此时,我忐忑不安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心里不由暗暗赞叹赵彬的心细如发和对夜浮生的信任。
      不知为何,斯时心里一下迸出了个词——惺惺相惜,不知用来形容赵彬和夜浮生妥当与否?怔想间,我们已经出了青镛关,绕过大道,踏上了坎坷不平的山路。

      我们翻越了不知多少座崎岖陡峭的高山,走了不知多少蜿蜒险峻的山路,在茫茫一片、绵延不绝的山峦间不分昼夜地行进了整整三日,才越过紫谰国封锁的边境,来到车马可通行的道路上。不过,此路依然是在大山上,壁仞边开辟的盘山窄道。我们沿着此道又走了半日,才下了山。
      白日里金灿灿的太阳,此时变为一只金红色的圆盘,柔缓地挂在天际。一条若玉带般的河流穿过那似上等绿丝绒般的平原,静静地流向远方。清澈的河水在红黄色残辉的映射下,泛起万千粼粼波光,似无数金丝落入了银河中般,它们随着缓缓流动的河水一块涌向前方。
      我们一直沿着河流前进,渐渐地,美丽,若繁锦般的晚霞敛去,只余天际一抹抹蓝灰,似薄雾般的烟霭迷朦地笼着清澈的河水,绿色的田野和黛青色的远山,一切似梦似幻。
      据夜浮生说,因为紫谰国境内大部分是联绵不断的崇山峻岭,平原不多,加上紫谰国内唯一的河流也是穿过这几块平原而过,所以紫谰国大部分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且主要的城市也全都建在其上。
      正因为紫谰国多山脉,且大都寸草不生,所以紫谰国资源匮乏,也因此对富饶的天启国十分渴求,甚至虎视耽耽。多年来,因为紫谰国内部争乱不断,所以紫谰国的当政者虽有扩张的野心,却也分身乏力。也因此,两国的商人互通有无,生意往来不断。这样,也就将本来只是一个关隘的青镛关变成了一个商贾云集的繁华境地。可是,因为近年来,由于紫谰国内部渐渐稳定,所以侵略天启国之心又渐起,开始时不时的以小股兵力进行骚扰。由于两国关系渐渐紧张,所以来往于边境的商人渐少,这样也就造成紫谰国内一些物资开始匮乏,特别是药材和绸缎。天启国一些不怕丢性命的大胆商人,成功走一趟,其获利将是以往的十倍不止。
      行进一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抵达了一座小城。
      许是因为紫谰国唯一不缺的便是石头,所以此城几乎可以说就是一个用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建筑而成的石城。从城墙、城楼到城内的房屋,街道,四处都铺筑着石块。又因为房屋全是由石块垒成,并未象天启国的房屋那样用木材建成,加之紫谰国地处北面,所以城内的房屋大都仅在壁面一人高处开一个半尺见方的石洞做为窗户。
      紫谰国的人都高鼻深目,雪白的皮肤。男子通常穿着衣裤,女子基本上都着裙子。裙子上身收紧,下身宽大,有点象以前时代的连衣裙,不过它们都长及脚踝。其色泽倒是大红、大紫,极其艳丽。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可不知为何,却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而且凭着直觉,我认为这里的人很是淳朴、善良。

      当夜,我们投宿在一家干净、整洁的小客栈内。不过,让我有些不解的是,沐清涧和沐清影并未宿下,而是立即换乘马匹,继续向北行进。

      第二日,我和夜浮生,还有李参军、沐英和沐尘,才启程向紫谰国的京城--新摩城行进。
      因为第一次来紫谰国,我很是兴奋,故而将车帘高高卷起,十分欣喜地观赏这异域风景。沿着昨日的那条河流,我们继续北上,因为地势一马平川,又有轻歌细语地河流陪伴,倒也风光旖旎。两日之后,我们顺利到达了新摩城。
      用过晚饭,夜浮生又陪了我一会后,就出门了。
      虽然他并未道明为何而出去,可是从他郑重地着装,便可推测今夜之约,必非比寻常。想着此行多有疑惑,且夜浮生在紫谰国还有其他身份--门主,故而对今夜他的行踪十分好奇。于是,立即回房,换上夜行衣、戴上面罩后,跃上房顶,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由于我对新摩城一无所知,遂只好沿着今日来时的这条巷子,先行出去再说。幸运的是,刚至巷口,左右一探,便远远地望见夜浮生乘坐的马车正在右侧的街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驰。
      马车拐了两个弯,又行了一袋烟的功夫后,才在一座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宅邸前停了下来。
      微略一瞧,心中便断定此处绝非寻常之地。因为,宅门外、缭墙顶,皆有紫谰国兵士守候。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门前那两只汉白玉雕的霸下。
      霸下,乃传说中龙的四子,它身似龟,头似龙,传说女娲就是用其四足撑起被共工撞塌的天空。由于霸下好负重,所以民间便寓意其能为人挡灾煞减祸害,有镇宅兴家的作用,可福泽庇佑众生。不过,我倒是极少看到将其塑在门前的!
      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呢?
      细细思虑一下,不由猜度这恐怕还得从霸下入手!因为,若这只是寻常的富贵之家,那么应该是塑貔貅之类,而这宅的主人却偏偏将霸下,龙的儿子,塑在门前……
      龙的儿子?
      这时,我恍然大悟,这宅邸的主人莫非是皇子?
      想着,抬眼缆略一下守卫兵士的服装,皆不象我在出青镛关时,从山顶鸟瞰与天启国对峙的那些紫谰士兵的。
      不知为何,心蓦地一沉,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般只是不停地下落、下落……
      一种不好的预感若雾中花般在心底若隐若现。
      我现在应该回去,若没事人般继续呆在小楼中等着夜浮生?还是应该继续深入,一探究竟呢?
      心中似有两个人般,进行着猛烈地唇舌交战,他们激昂地争吵,搅得我的脑子似要爆炸了般。远处的灯火映照着我的身体,在地上拉出纤长的影子,我茫然地停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思好一晌,终于还是决定摸入府邸,将长久以来困扰在心中的疑惑都弄个水落石出。
      逃避,毕竟解决不了问题。
      绕过前门,从宅邸侧面的一处僻静地,跃入了府邸。
      躲过府内巡视的兵士后,便开始一间间的找寻。
      虽然这座宅院瞒大,但是因为每间房都不小,所以房间倒也不是很多,仅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我便找到了夜浮生他们所在的房间。
      此处是花园深处,在一片参天大树的掩映下,显得十分幽寂、隐蔽。房外有几个守卫的兵士。
      从侧面无人处跃上房顶,倒悬在靠近窗户处的屋檐下,专注地倾听着房内的谈话。
      交谈的语言,我完全听不懂,想来应该是紫谰国的语言吧。不过,从声音来看,其中一个温和的男声必是夜浮生的,另一个低沉、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估计是这府的主人吧。因为语言不通,我不知所云,听了一阵后,只好无奈地准备放弃。就在这时,那低沉嗓音突然转换为天启国的语言。
      “夜兄,上次的指点,效用不小啊。现在连父皇都开始夸我敦厚、纯善!这以退为进之计算是成功了一半!”那男子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夜浮生客气地淡淡回道。
      “夜兄,这‘进’又如何行事呢?要知道,此次那边可是立了军礼状,一副志在必得之势!若他真的得胜而归,那么这太子之位……”那男子略微有些焦灼地问道。
      “殿下放心!他得胜,是没可能了!”夜浮生不以为意地劝道,稍顿,他意味深长地进一步地说道,“现在,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让他败得无地自容、丧失颜面!”
      “丧失颜面?”诺尔不解地问道。
      “对!这,殿下也不用担心,夜某自有办法!另外,这里有封信,殿下找人模仿让儿的笔迹书写一遍,待让儿战败,便出具给皇上,那时太子之位对诺尔殿下而言,便若探囊取物了!”夜浮生莫测高深地说道。
      一阵“蟋蟋嗦嗦”的纸页声后,诺尔殿下便欣喜若狂地赞道,“好计!好计!”稍顿,他又压低声音,补充道,“现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要夜兄此次助我成功,他日夜兄复业之时,我必将调集兵马十万,供夜兄随意差遣!到时候你我二人……”
      “……”夜浮生低低地回了一句。
      我却若失聪状,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一颗心,若触电般颤栗、惊惧不已!
      我终于明白夜浮生为何要那么热情主动地提出来紫谰国了。
      什么平和的方式解决战争,全是一派谎言。他只是想利用此来和诺尔交易,以为自己复业、复仇时增添一块砝码罢了!他的这种做法,和曹子恒,有何区别?
      今夜的夜浮生不是我心目中的夜浮生!是他变了?还是我此刻才真正认清他?
      我来不及细思,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若要天启国能有一片平和的景象,自己便必须得接受秦如风的提议,即便他的交易真是一个障眼之计,一个骗局!可转念一想,若真如此,便意味着自己将背叛自己的夫君,想着,过往和夜浮生恩爱、快乐的时光又在脑海划过。一点点眷恋若小溪般悄悄涌现。然而,很快它们便被青镛关外无数的森森白骨给取代了!
      正在我心潮起伏,思虑辗转时,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从房内传了出来!它们,于我而言,是那么的尖锐、刺耳,似一根竹棒般疯狂地搅着我的胸膛,引来阵阵厌恶、恶心之感!
      我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荡然无存,略一定神,跃上房顶,展开轻功,若飞燕般迅即地离开了诺尔的府邸,往住宿之处奔去。
      回到住处,我立刻找出那两张书写了夜浮生名字的凤笺,将它们轻轻地搁放于案几上,接着取过几上的小杯,将其内的清水缓缓注入砚台后,然后按腕运指,开始磨起墨来。
      秦如风提出交易时,虽然未明确提及要我和夜浮生解除婚约之意,但是其言辞之中的暗示清晰可察。现下,既然要接受交易,必得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若我休夫,在这个时代,于一个男子而言,被妻所休,将贻笑天下!虽然我和夜浮生因为想法的差异,不得不分道扬镳,可俗语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我宁愿是他休了我。怔想间,一股清香袭人的墨汁香侵入了我的心脾。定睛一看,一砚发亮的浓墨已经郝然在现。
      拿起几上的毛笔,模仿着夜浮生的笔迹,开始书写一式两份的休书。
      虽然,休书的腹稿已经打好,可是落在纸上,却是那么艰难,每一笔,每一划,不似写在纸上,却似用刀刻在我的心上般。
      字,没有写几个,我的心已经鲜血淋漓了。
      我和夜浮生能结为夫妻,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可是今日的诀别,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不觉间,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又悄悄溜出了眼角,顺着面颊,攸地滑落,滴在凤笺上,浸湿了笺纸,花了我刚刚写下的字。
      深吸一口气,抹去面上的泪水,想阻止它继续不断地滴落。没料想,余光却瞥见那和着泪水的凤笺,心头反而一酸,泪水又成了两簇小溪。在昏黄若豆的烛火中,在无言地悲泣中,我终于写完了这份不足百字的休书。
      不知怎的,今夜的一切又缭绕耳畔,我不禁想起了纳兰·性德的《蝶恋花 出塞》。
      虽然我知道对于一个笃定要夺取天下之人,一首词,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我依然对夜浮生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以此警醒。遂又取过一张纸笺,提笔写下了那首词。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青镛关外满目遍野的白骨又浮现在眼前。
      我深深地叹息这些因战争而失去性命的人,他们不仅连青冢都没有,而且或许死亡的信息,都无人为他们传送回乡。他们远在家乡的妻儿或许直到现在还殷殷期盼着他们的回去。
      妻儿?我不由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一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边满含愧疚地叹道,“孩子,原谅娘!”
      抚摸间,一抹冰凉从腕间传来。
      俯首凝望,那轻寒的凉意是从那对若丝缎般滑腻、若千山寒雪般洁白的玉镯上传来的。
      双目注视着那对玉镯,夜浮生和我往昔的一切过往又一次涌现脑海,泪水若开闸泄洪般淌了出来。它们,滑过我的嘴角,溜入了我的唇,一丝丝咸涩从口中传来。
      紧阖眼帘,一咬牙,褪下了那对玉镯。
      将它们放在手心里,眷眷不舍地抚摸一阵后,终于一狠心,将其轻轻地搁在了案几上。
      尔后,我收拾了一些自己平日用的暗器和一点干粮,带着寒霜剑,连夜离开了新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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