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续——最后一只童话

　　吃过晚饭，童雪好不容易哄着小雪睡下了，上楼去主卧的浴室洗澡，擦着头发下楼到客厅，看见莫绍谦对着一叠文件若有所思，童童坐在一边翻一本漫画书，父子两人从动作到神色都惊人的相似。她走过去坐在他边上，问他：“绍谦，你在看什么？”他摸摸她的后脑勺说：“员工的健康报告。”
　　“健康报告？你看这个做什么？”
　　莫绍谦的手开始偷偷地不老实，一边还悠悠地说：“我这叫体恤下属。”
　　她“嘁”了一声，按住腰间的那只不安分的手，问：“那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他伸手拿过最上面的那□□康报告，正是童雪的那份，微蹙着眉说：“看出你的体重又降了。你怎么回事？这家里就数你最能吃，你都吃到哪里去了？”
　　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嚷嚷着：“谁说家里就数我最能吃了！”
　　童童说：“妈妈，你晚饭前还把悦莹阿姨买给妹妹的蓝莓蛋塔全吃光了呢。”
　　“……”莫子奕你要不要把你爸的禽兽基因遗传得这么好？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扁扁嘴，尽量岔开话题：“你还说你体恤下属呢，这么大个公司，你就只管我这么个小职员的体重啊？”
　　他瞥了她一眼，说：“谁说你是小职员？你现在可是公认的莫氏集团的女主人。”
　　一提这茬童雪就牙痒痒，事情还得从去年年底说起。公司开年终大会，本来这种会议也没她什么事，她不用像别的女职员一样对主席台上的莫绍谦犯花痴，开会的时候可以在下边偷偷开小差，反正她只是个小员工，也没人管她。她一口咬定了不准莫绍谦暴露自己的身份，公司里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两只手数得完，这还得怪她自己在德国那回在他开会的时候系着围裙跑到他身后，因为她的坚持，他不得不下了死命令让那次会议室的人守口如瓶，公司里的其他人只知道大老板结婚了，但没人见过莫夫人的真面目。她就这样成功地在他手下潜伏了近两年没被别人发现。
　　年终大会那天，她在门口遇见同办公室的小昭抱着个大纸箱子，因为急着去洗手间，就拜托童雪帮忙把东西带进去，结果她抱着纸箱走到主席台边的时候，由于看不见路，被台阶一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还好没受什么伤，只是难免觉得尴尬，她刚想从地上爬起来，本来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莫绍谦噌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跨到她面前，瞪了旁边一个想扶她起来的男同事一眼，仪态万方地弯下腰来了句惊天动地的问候：“老婆，你没事吧？”
　　整个报告厅顿时鸦雀无声，各色目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所有人都是一副下巴掉地的样子。几个知道内情的高管倒还算淡定，笑吟吟地坐在那儿仿佛等着看热闹。
　　童雪只想抱头哀嚎，她本来是没事，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候，还能没事吗？
　　莫绍谦自然是镇定自若，旁若无人地把她打横抱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不好意思跟他闹，只好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任由他抱着进了报告厅隔壁的VIP休息室。
　　门一关上她就从他怀里跳出来，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说：“禽兽！你是故意的！”
　　他否认：“我看你摔倒了，关心则乱，不小心才暴露了。”
　　童雪继续控诉：“我才不信！你平时就叫我的名字的，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却叫我老婆，还说不是故意的？”
　　“不是。”
　　她跺着脚说：“你就是！一定是因为上周又有男同事夸我漂亮被你听见了，就伺机宣示主权。你等这个机会等好久了吧？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工作啊？”
　　莫绍谦皱皱眉说：“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
　　童雪还想嚷嚷，他上前一步，直接把她按倒在沙发上，伸出一根手指按着她的唇，凶巴巴地说：“安静点！再吵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立刻噤声。
　　幸亏这间VIP休息室隔音效果一流，他们的对话不会被人听去，否则她真的再没法见人了。
　　他放开她，站起来整了整领带，气定神闲地对着还面红耳赤地窝在沙发里的童雪说：“还开会吗？”她可怜兮兮地说：“老板，我想请假。”他转身风度翩翩地往外走，高大潇洒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悠悠飘进来一句：“准假。”
　　年终大会上的突发事件过后，童雪一摔成名，走在公司里总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嫉妒恨的复杂眼神，坐在办公室里气氛也没有以往那么活跃自在了，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小昭，以前叫她“雪哥”，现在也和大家一起改口叫她“莫太太”，听得她别提多别扭了。她溜到莫绍谦的办公室跟他抱怨着工作上的变化，嘟嘟囔囔地说了半天他也无动于衷。她气呼呼地说：“都怪你，都怪你！现在都没人跟我开玩笑了，也没人跟我一起翘班喝奶茶了，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客气，都疏远我了。我尽心尽力地工作了这么久，刚刚才升职，现在可好，他们一准儿觉得我是靠了你的关系了。”莫绍谦伸手一拽，她就坐到了他的怀里，他轻轻咬她的耳垂，问：“你说完了没有？”她被他咬得没了力气，“嗯”了一声。他又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的水平我心里有数，他们的想法重要还是我的想法重要？”她老老实实地说：“你的重要。”
　　他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嗯，回去吧。你跟他们说，谁要是不像以前一样看待你，你就让大老板扣他们的薪水。”
　　童雪喜形于色，搂着他的脖子“叭”地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在禽兽怀里，得意忘形……是要遭报应的……
　　不管怎么说，亮出大老板给的尚方宝剑后，工作上的事总算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正常，但怎么说都不可能像以前那么自然了，这是一定的。后来有一天在看美剧的时候，偶然听见一句台词，“They all think we are ugly, but we know that we are beautiful。”她突然就觉得坦然了很多。
　　我们知道我们是多么的美丽。
　　她微微噘着嘴不说话，莫绍谦对着她那□□康报告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神秘一笑，别具深意的看着她，说：“应该是长期保持晨练习惯的效果。”她腾的一下涨红了脸，偷偷在他背后重重地掐了一把。莫绍谦不动声色地扣住她的小手，还一本正经地对还在疑惑着“也没见妈妈早晨出去跑步，健身房一年难得进去几次……”的的童童说：“童童，要养成勤运动多锻炼的好习惯，记住了吗？”童童乖乖点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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