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三月

　　远在神奈川的立海大众人也看到了那份报纸，脑袋像炸开了一样。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死了呢？他们担忧的望着切原，那个被打都不会哭的孩子，看到报纸后哭了一个上午。哭声撕心裂肺，不断的用手砸向大树，直到鲜血淋漓。
　　切原在沙滩上狂奔，自他知道她死讯的那一刻起他就跑了出来。月凉如水，他痛哭着，那个像姐姐一样和他打闹的女人怎么就死了呢？
　　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看到她，他会很高兴很高兴。他想要和她斗嘴打闹，甚至觉得她骂他，他也会很高兴。
　　可是那个女孩子死了，死了死了，再也不会叫他小海带了。明明答应他要来专门看他的，怎么就食言了呢？
　　“可恶！骗子！”终是孩子，骂不出什么有新意的话，骂来骂去就那几句。
　　远远的，月光照在沙滩上像闪着白光。他看见离他很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孩子终究是孩子，没顾得上擦干泪痕就跑去了。
　　看到那个人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轻轻的拨开她的乱发，竟是那早已死去的人儿的脸。
　　额上有一道被暗礁划出的触目惊心的疤，浑身都是血，只是被海水冲淡了颜色。
　　切原慌了，他在一瞬间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他心里狂喜着，从心里泛出一阵一阵的暖流。
　　他背起她，缓缓走向家的方向。在那段短短的路程里，那个少年仿佛长大了。
　　他找到了那个女孩，但是他要藏起这个女孩。他要照顾这个女孩，他一个人的女孩。
　　切原回到家，他妈妈看到切原背着的那个女孩时，怔住。“赤也，这是……”大人终究是大人，恢复了，问道。
　　“我要照顾一辈子的人。”切原只说了这一句。
　　“妈，求你。留下她吧，我会照顾她的。”他墨绿的眼睛充满哀求的望着他的母亲。
　　他妈妈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那天看着他拿着报纸痛哭的样子，她的心都要碎了。就这一次，成全儿子的心愿。
　　“赤也，留下她，和谁睡呢。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她温柔的笑着询问。
　　“妈妈……和我睡！”切原感动的稀里糊涂的，他单纯的快乐着，不理解和他睡意味着什么。
　　“好吧。她伤这么重，要去医院呢。”切原妈妈笑的更温柔了，自家儿子真是太单纯了啊。
　　“不行，不能去医院。”切原立刻否决，去医院别人发现她还活着怎么办。
　　“好，不去。你去买些药吧，妈妈给她换身衣服，洗洗澡。”切原妈妈看到切原坚决的样子，妥协了。
　　“嗯。”切原小心翼翼的把破晓放到床上，然后去买药了。
　　切原妈妈看着破晓浑身的伤，微微心疼。叹了口气，给破晓洗了个澡后，换上她的旧睡衣。
　　切原难得的没有迷路，飞快的买药飞快的回来。切原妈妈细细的把药膏擦在破晓的伤口上，包好纱布。然后给破晓盖上被子。出去了。
　　切原站在吃了晚饭洗了澡，钻进被窝，睡在破晓旁边。破晓睡在里面，他睡在外面。他小心翼翼的，怕碰到破晓，怕破晓疼。
　　那个单纯的孩子，他悄悄的握住破晓凉凉的手，脸变得通红。握着她的手，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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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了，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我想要动一动，身上却撕裂般的疼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乱动。手似乎被什么人握着，我侧过头，看见了一个头发像海藻一样的少年。
　　我就那样看着他，静静的。脑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少年熟睡的脸，就那样深深的印在我的眼瞳里。
　　切原皱眉，怕是醒来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墨绿的瞳仁对上了一双海蓝的瞳仁。他愣住了，随即从床上滚了下去，对着楼下大吼：“妈！妈！她醒过来了！她醒过来了！”那个孩子，高兴的两颊飞起两片红晕。
　　“真的吗？！”切原妈妈也是很惊喜，快步走上楼来。
　　她关切的走到我身边，问：“身上还疼吗？”
　　我点了点头，想张口说话，却发现我说不了话，喉咙那里一股钻心的疼痛。我皱起眉。
　　“怎么了？怎么了？”切原连忙跑到床前，紧张的问我。
　　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了张嘴。
　　“你想喝水吗？”切原看了半天，得出这个结论。
　　我摇头，这个人果然是笨蛋。
　　“孩子，你是不是不能说话了？”切原妈妈明白了，问我。
　　我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切原眼睛隐隐有变红的样子。
　　“赤也！她必须去医院了！”切原妈妈难得的严肃。
　　切原怔住，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然后他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医院——
　　“喉咙是不是磕到什么重物了？”医生问我。
　　我茫然，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医生拿了一张纸和笔给我。我了然，写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很正常，你的额头撞到尖锐的东西，脑子里有血块，导致暂时性失忆。血块散去就好了。另外你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你的喉咙想必也是撞到什么了，声带受损。要动手术。”切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我看了眼切原妈妈和切原，写道：你们是谁？
　　“是我家儿子救的你。”切原妈妈温柔的说。
　　我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写下：我不动手术。
　　什么？！在座三个人皆是一惊。
　　“不动手术，你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了。”医生提醒我。
　　“孩子，动手术吧。”切原妈妈担忧地说。
　　“喂！我还要等你会说话了来骂我呢！”切原凶凶的说。
　　我皱眉，定定望着他们好一会儿，写下：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活着就好，不能说话又能怎么样呢。求求你们，我不动手术。
　　我哀求的望着切原妈妈。
　　切原妈妈眼眶微红，这个是多懂事的孩子。
　　切原脸臭臭的，抓起我的手：“必须动手术！”
　　我愣住，这个少年虽然很凶，眼里的真诚是不会骗人的。
　　我又是皱眉皱眉皱眉，“医生，请你现在准备手术吧。”说话的是切原妈妈。
　　我抬头惊讶的望着她。
　　“孩子，你不用觉得愧疚。若是觉得愧疚，那就赶快好起来。”切原妈妈摸着我头说。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想了很久，终是同意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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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手术过后已经一个月了，我的嗓子恢复得很好，可以正常说话了。我记得我问他们我的名字时，切原吞吞吐吐了半天没说，切原妈妈想了一会儿说我叫小海。我一直住在切原家，这一个月的相处让我渐渐了解他们。
　　切原的爸爸去外地做生意了，切原妈妈是一名售货员。切原赤也是立海大高中部二年级的学生。他网球打得很好，但是英语奇烂还是个路痴。
　　他对我总是凶巴巴的，但是我知道他很关心我。过去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听切原妈妈说切原认识我，可是我每次问他，他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他在做作业，我在旁边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突然叫了一声：“小海带。”
　　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眸里写满震惊，椅子被他弄倒了，他紧张的问我：“你都想起来了？”
　　我摇头：“我看到你的头发很像海带呢，呵呵。今晚吃冬瓜海带汤吧。”我笑的人畜无害，恍惚的想着这笑容曾在哪儿见过。
　　小海带这才松了一口气般的扶好椅子写作业。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是和他一起睡的，睡在一张床上。在我眼里他是弟弟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没有什么感觉。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依旧大大咧咧的拉着我的手红着脸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我身上的伤已经全部都好了。只是额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疤。
　　“啧啧啧，挺漂亮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留下疤了呢……”切原妈妈待我如亲生，她一边给我剪着齐刘海遮住疤一边叹息。
　　“伯母，没事。一遮不就看不到了吗？”我笑着安慰她。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她叹息。
　　“……伯母，我想出去打工了。一直白吃白住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你看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我顿了一下，缓缓开口。
　　“不行，伯母还想送你去上学呢。”切原妈妈斩钉截铁的拒绝。
　　“伯母，上学我可以自学的，现在我只想好好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伯母您是把我当女儿看的吧，那么女儿打工挣钱孝敬您又有什么错呢。”我深呼吸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你这孩子……”我听她的声音似是有些哽咽。
　　“你想去就去吧，别太累。找不到工作就回家，伯母养得起你。”她细细梳着我的头发说。
　　我点了点头，眼泪落下来。真的有种……妈妈的感觉呢……
　　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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