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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身藏双生秘
郑拉闻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多你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先活着出去再说。”
三人不再耽搁,径直朝着水面冲去。身后水鬼的嘶嚎声此起彼伏,紧追不舍。可当他们冲破水面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尽皆怔住。
整个滇香镇早已沦为一片废墟,房屋尽数坍塌,残破的船只在浑浊的水面上随波漂浮,昔日热闹的街巷,此刻竟被吞没在无边无际的水海之中,满目疮痍。
郑拉彻底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不可能……
明明方才下潜时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般人间炼狱的模样……
他猛地转头,只见谢墨已然双手飞快结印,指尖灵力流转间,本体的身影竟瞬间分化出数十道一模一样的分身。那些分身一言不发,齐刷刷跃入汹涌的河水之中,四下搜寻着幸存的百姓。
而留在原地的本体,额前已渗出密密的冷汗,一片冰凉,显然灵力消耗过剧,连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郑拉用力攥紧自己发抖的手,一边牢牢护着背上的魔慧,一边朝着他高声喊道:
“谢墨!别太勉强自己!”
谢墨闻声,艰难地抬眼回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无妨。”
郑拉哪里看不出来,他不过是想竭尽所能,将这场灾祸的损失压到最低罢了。
不过数息之后,两道分身便各自托着一个啼哭的孩童和一名昏迷的少年,率先冲出水面。岸上侥幸逃生的百姓见状,顿时狂喜着奔了过来,还活着!还有人活着!
整个岸边瞬间炸开了锅,幸存的人们纷纷哭喊着围拢上来,朝着水中的分身连连叩拜,请求救回自己被困的亲人。粗略一算,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吞没的百姓,竟已逾百数。
谢墨的分身不敢有丝毫耽搁,化作一道道白色的残影在水面穿梭。可百姓的性命,偏偏就悬在这每一刻无声流逝的时间上,慢一息,便可能是天人永隔的生离死别。
十余道身影全力施救,不过短短三分钟,被救上岸的人数便已接近九十人。然而这些侥幸生还的人,大多已是气息奄奄,极其虚弱。若再以这样的速度持续下去,不消片刻,被抬上岸的恐怕就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了。更何况,河底已被分身反复搜寻多次,此刻几乎再无遗漏之处,那些仍未被找到的人,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谢墨俯视着岸边百姓,他们脸上满是惊恐与悲恸,哭得声嘶力竭,在生死离散的剧痛中,只盼着亲人能早一刻被救起。一个个眼眶通红,喉咙早已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何尝不明白,却也终究力有未逮。
就在这片绝望的沉寂之中,水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生出一股诡异的异变。
一股陌生却温和的力量,自河心深处翻涌而起。原本汹涌肆虐的水流,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强行牵引,那些正涌向岸边的浪潮骤然放缓,随即竟诡异地倒卷而回。乍一看去,整条滇香河的河水都在被不断压缩,继而水浪翻腾,竟在河心凝成一道直冲云霄的直立水柱。那高耸的水壁拔地而起,竟将那些仍被困在水中的百姓,稳稳地推送到了河中央一块裸露的地面上。
“这是…… 逆水!”
谢墨暗暗吸了口气,眼中骤然亮起微光,低声自语:“当年留他们一命,难道正是为了今日出手相助?”
这股力量,对谢墨而言再熟悉不过。能施展出这般精妙逆水术的,除了他们,当初在墓界被他网开一面放过一命的那对河中鱼妖,再无旁人。
岸边的百姓目睹这神迹般的一幕,纵使满脸泥水,也难掩心中的欣喜若狂,纷纷跪倒在地,朝着河心叩拜:
“神灵显灵了!是神灵来救我们了!”
“那不是我家那口子吗,还活着!还活着!”
“呜呜呜,还有她!太好了,我们都得救了!”
“多谢神灵!多谢恩人!”
谢墨趁此机会,迅速赶到河心与岸边之间,将最后一批被困的遇难者,救上岸。这一批竟还有十余人,只是其中三人终究没能撑住。
待一切尘埃落定,汹涌的河面与震耳的浪声,很快便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混乱之中,郑拉始终背着魔慧,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谢墨身上。只见对方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眸子,依旧异常沉稳,历经这场风浪,依旧不移不摇,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郑拉将魔慧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湿冷的岩壁旁,让他倚靠而坐。魔慧气息依旧微弱,神志却尚算清明。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忽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缓缓开口:
“你们大概在疑惑…… 既然我这位魔尊被囚于此,那么如今的离啼魔界,又在发生什么?”
这正是自见到魔慧起,便让郑拉始终耿耿于怀的问题。他轻轻咽了口唾沫,直言问道:
“嗯…… 三年前,墓界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如今又见你落到这般境地,我难免多想。但若魔尊之位真的易主,魔界不可能毫无动静,可我们这些年,却从未听闻过半点相关风声。”
“所以,现在离啼的魔尊之位,仍在你手中吗?”
这番话逻辑清晰,一针见血。魔慧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复杂:
“是的。魔尊之位,仍由我执掌。”
“但那是我…… 也不是我。”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苍茫的虚空,声音带着几分缥缈:
“三年前,我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追随你们进入墓界,本欲寻找余生的下落;另一半则留在离啼,继续统治魔界,执掌魔尊之位。”
“而我本体被囚于此多年,仅凭他,那另一半本源,自然无法与真身相比,实力也必然有所削弱。”
郑拉顿时皱起眉头,低声喃喃: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以双重形态同时存在…… 那离啼现在……?”
魔慧呼吸微沉,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那个分身…… 仍在勉力支撑着魔尊之位。但这三年来,他一直受到暗中的掣肘,魔界内外的局势,都十分难以言说。”
说完,他又似有若无地补了一句,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我在忍,他也在忍。这段时间,那股势力始终未曾大规模动兵,或许是时机尚未成熟。”
“不过,一旦那个分身被逼到绝路,我担心他将再也无法忍耐,失控之下,脱离我的意志自行反击。”
谢墨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灵力,听到这里,眼睫微微颤动,显然已对魔慧所言生出了重视。
魔慧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眼中掠过一丝寒芒,语气带着几分狠厉:
“这只是我的判断,在离啼一侧,潜藏着一股敌对势力,他们想要逼到那个分身不再是‘我’为止。到那时,他们便能达成目的,借魔界之名,操纵并实施某些事情。”
谢墨缓缓抬眼,目光直视魔慧,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也就是说,若他失去理智…… 第一个被当作棋子的,就是你自己。”
魔慧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自嘲,轻轻点头:
“不错。正因如此…… 你们要明白,那些不可预料的变数,正在一天天暗中推进,而且早已准备多年。”
郑拉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脑海中那些在冰雾缭绕的平轩谷中所见的记忆碎片,忽然如潮水般涌现,一点点拼接起来。
三界本因当年的盟约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如今这和平的壁垒,已悄然裂开了第一道缝隙。而这道最显眼的裂口,或许正是他郑拉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这一点。
郑拉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心中却自有一番权衡:若真如魔慧所言,那股潜藏的势力,无论是仙、人、魔,任何一方都有可能。甚至连魔慧此刻的这番话,即便是在陈述事实,也难免仍在可疑之列。
他转头看向谢墨,对方依旧神情沉静,只是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显然正在思索着什么。
魔慧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我与他虽为一体同源,但一旦灵智不再契合,到了那时,正与邪、是与非,便再也无法分辨。”
一阵沉默笼罩下来,气氛压抑。骤然听到这样的警示,郑拉只觉得心中仍有一处症结未能解开,反复思量却理不出头绪,便起身转身去拾了些干燥的柴火,欲要取暖驱散寒意。谢墨抬手轻点,指尖燃起一缕灵火,引燃了潮湿的木柴。火焰噼啪作响,暖意渐渐升腾,多少缓解了这份紊乱而凝重的气氛。
谢墨一直暗中留意着魔慧的一举一动,此刻忽然打破沉默,低声开口:
“有一件事,不太合理。”
魔慧抬眸看他,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谢墨缓缓分析道,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
“一个分身始终以魔尊之身统御离啼,而你却毫无法力,被封印在此。那么,这三年来,你们两半分神,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得以彼此感知、交流如此多的内情?”
魔慧目光微动,抿了抿唇,迟疑片刻,才慢慢回答,语气带着几分复杂:“因为我与他终究是一体同源。即便肉身分离,魂根仍旧紧紧相连。归根结底,他能时刻感受到我的存在,每当我虚弱到濒死之际,他便不会放任我死去,而是不断输送力量过来,维系我的性命,等待着将来再次合一之日。”
谢墨追问:“如此说来,若你消亡,他将承受巨大损失。那么,等到合一之时,哪一方的灵智更强?”
魔慧答道:“力量更强的一方,将压制灵智。”
谢墨轻轻点头,眸光微闪,仿佛已抓住了其中的破绽,语气愈发笃定:
“那么,若现在就将你送回离啼,与他合一,离啼的那个分身,便会主导最终的局势?”
魔慧点头:“不错。”
谢墨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
“他的灵智本就受到压制,又日日承受你所说的那股暗中势力的影响。若力量回归,便无法保证你能掌控局面。那股被压抑多年的意念,一旦失控,掀起战端,此时合一,是极其危险的选择。”
魔慧身形一僵,神色瞬间冷凝,沉声道:“百河剑,你所说的,正是我此刻最大的顾虑。”
正如谢墨所言,一个被囚禁三年、力量枯竭之人,若与手握大权的分身合一,他的警告将在回归本体的瞬间失去意义。那样的回归,无异于自投虎口。
空气骤然紧绷,连火焰的噼啪声都仿佛变得微弱。过了片刻,谢墨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语调沉稳,隐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眼下唯一能暂时解决问题的办法…… 便是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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