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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他
里面一出戏是夜淮舟专为他排的,真真就是窗外看到的场景。但见那男人裤至脚踝,夜淮舟媚眼如丝,他在见到萧逸卿时不禁蹙蹙眉,假装被断好事,不悦的话没来得及说,男人已被萧逸卿拽住长发拖拽到门口。
夜淮舟追过去,如被棒打的鸳鸯,拉着萧逸卿钳制男人的手,言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左右不过萧逸卿是个善妒的人,既没容人的肚量就该早早滚回他的周国,留在梁国简直丢人现眼。
然萧逸卿不接招,夜淮舟在心里骂了声又改做情真意切,说他看上了这个男人,要让他长居王府。拉扯间,萧逸卿抬了手,夜淮舟跌倒在地。
许是没了耐心,萧逸卿单手变双手,抓着男人刚提上去的裤子扔东西般提离了地面。见他要扔男人出去,夜淮舟不及起来,就地扒上萧逸卿的腿,说道:“我错了,萧逸卿我错了,你别......”
夜淮舟声音里带着泣音,萧逸卿为之一颤,手上顿时失了力。实话说,他认定夜淮舟爱他,认定夜淮舟只为报复他,只是源于夜淮舟熟睡后攥他玉佩,事实如何他并不如言语那般肯定。
如果,如果夜淮舟当真玩玩而已,他要何去何从?
月光顺门流泻进屋,拉长了萧逸卿的背影,夜淮舟在他罩下的阴影里莫名的安心,一安心,再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男人不禁笑了。恰此时萧逸卿转了身,正对夜淮舟无比开心的脸,这个坏人、恶人,萧逸卿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他蹲下身,抱起夜淮舟往床边走,语气温柔地说:“地上凉,着凉了怎么办?”
外面还是夜,夜淮舟的世界却升起了阳,冰雪消融,流水潺潺。他抱膝垂首,面前忽然站定一个人,轻唤他的名,对他伸出手。夜淮舟说:“你推的。”
一句你推的,过往记忆涌进脑海,那是许少白专属的羞怯,有点不讲理,有点像撒娇,更多的是放下戒备。萧逸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夜淮舟之所以表里不一的原因,他略带无奈地哄道:“我都没舍得用力好吗?”
“就是你推的。”夜淮舟孩子气地说。
桌上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放夜淮舟到床上,萧逸卿去关了门,走到床边夜淮舟侧身朝里,身上盖着被,长发散在枕上被上。萧逸卿脱鞋,夜淮舟倏地出声:“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待啊,”萧逸卿掀被上床,从后面抱着他,“又没拦着你。”
夜淮舟翻过身,按住萧逸卿乱动的手,“你这是让我待的意思?”
他敌不过萧逸卿,不消须臾萧逸卿就去了要去的地方,按揉那处说:“我倒不知你般旁人能进去?”
夜淮舟没说话,骗归骗,他做不到让别人近身,除萧逸卿外他本能的害怕。
“很难吧,”萧逸卿收回手,捧着夜淮舟的脸说:“宫里的明争暗斗,后来的九子夺储,现在的被人监视,如履薄冰的日子很难吧。”
是难,夜淮舟看着他笑了,萧逸卿仿佛变回了儿时的样子,雄赳赳推开欺负他的皇兄们,义正辞严:“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梁帝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萧逸卿,”夜淮舟凝视萧逸卿的眼睛,说:“真想揍你一顿。”
“舍得?”萧逸卿吻上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会手疼。”
他们许久未行房事,此刻天时地利人和,可萧逸卿没这心思,夜淮舟也没有。萧逸卿拥着夜淮舟,夜淮舟埋于他胸膛,听健壮的心跳,昔日不知不觉中埋下的种子破土,爱是什么?喜欢是什么?夜淮舟好像懂了。
他没再去百花院,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早起上朝,还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唯独面对萧逸卿他爱答不理。
这天夜淮舟和往常一样起床,却没和平时一样于朝散后回府,萧逸卿问府上下人,下人答王爷没有传话回来。隐隐约约,萧逸卿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不对劲在哪儿他说不出,直到傍晚时分。
王府马车停靠在路边,先出的是夜淮舟,他身上的朝服不知何时换下了,着一身白青衣衫等在车旁。车夫挑开素净车帘,里面出来一个男子,举止温文尔雅不说,长相更是目若朗星,鼻梁挺直。
见萧逸卿候在府前,拱手作礼道:“萧将军。”
君子当如清风徐来,温润有余,儒雅适中。萧逸卿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有过人之处,但凭直觉,他没回礼,他抱臂睨向夜淮舟。
夜淮舟却客客气气介绍道:“司天史江大人家公子,江砚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无形中夜淮舟添上了几分书香气,他引男子入府。萧逸卿望向两道背影,竟生出般配的错觉,好像夜淮舟就该娶江砚书这样的人,江砚书太静了,他使得夜淮舟跟着收敛,而不是与他硬碰硬碰得伤痕累累。
“虽少翩翩风度,却不失倜傥不羁,重要的是待你好。”道旁树影婆娑,江砚书与夜淮舟并排走着,劝道:“王爷应晓日中则昃,凡事当适可而止。”
“是吗?”夜淮舟目视前方,“不若江兄告诉我个能让他回周国的法子。”
暗处身影一闪而过,江砚书微微一笑,驻足道:“同他一起走,天涯海角,王爷当苦尽甘来,莫再归此处。”
“然后呢?任由梁军踏平周国,还是由得周国残杀梁国军士。”夜淮舟踢了脚不存在的石子,“周梁共处不过十余载,况他爹娘希望他成亲生子,如果因我而致他萧家绝了后......”
江砚书道:“他该。”
“噗——”夜淮舟笑道:“是啊,他该,可是砚书,我好像心悦他,心悦到过去种种不愿去计较。”
夜淮舟看着远处落日,“金乌再好总会西沉。”
“沉日方能升星,星亦有星的美,不是吗?”
“我不是星。”门旁侍女推开门,夜淮舟没进,他屏退左右指向墙角深处一株草,“我不想喝药的时候便会趁他们不注意把药倒那儿。”
那草不似院中茁壮,叶片枯黄无力,江砚书明白他所指,他于院中环视一圈卷起袖,再自花盆边拿起小铲。夜淮舟椅柱观着,江砚书移那株草到树下,与他含笑对视:“祖父素爱侍弄花草,在下虽不才,却也从中习得了一二。”
“江大人,”夜淮舟顿了顿问:“他还好吗?”
“偶感风寒罢了,养上些日子自当无恙。”江砚书拍去表层的干土,接过夜淮舟递来帕,顺视线转身,和萧逸卿望帕的目光撞个正着。垂眸,帕角卿字映入眼帘,他抬头,在萧逸卿的凝视中大大方方擦净手。
萧逸卿站在院门外,江砚书把脏了的帕子还给夜淮舟,夜淮舟没动,时间仿若静止,半晌,夜淮舟说了句:“脏了,扔了吧。”
江砚书没扔,他走到夜淮舟方才湿帕的地方,搓揉干净帕晾到架子上。
由于递帕洗帕的关系,夜淮舟现在在院里,江砚书则在夜淮舟刚刚站着的廊下,他看不到夜淮舟正脸,只见一点侧颜,嘴角轻启,说:“你我自幼相识,当知我对你与旁人不同。此前顾忌你嫁我仕途必会受到影响,而今既已辞官,嫁我如何?妾室什么的,你若不喜,我可尽数散去。府上银钱亦可交你来管,赌坊烟柳地我也能应你所言再不踏足半步。”
夜淮舟说得深情似海,江砚书笑得文质彬彬,萧逸卿背手而立,他没看夜淮舟,也没看江砚书,他盯着夜淮舟衣襟,好像透过薄薄的衣裳能望见里面戴着的玉佩。
“萧景行,”夜淮舟轻快地喊了声,随后取下玉佩抛过去,“我要成亲了,娶我爱的人,你——”
夜淮舟的声音戛然而止,春末夏初的风里带着股热,腥甜似沂郡那碗同享的糖水。他想咽下这份甜,甜却不受他控制大口喷涌而出,夜淮舟看到萧逸卿被吓惨白的脸,听见他叫嚷着容青。手垂软,剩下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他累,好累,夜淮舟想睡了,阖上目,又觉萧逸卿得回周国了,倏然间,他见到了那口棺。
也许,当初该留在棺里。为什么留棺里他没时间想,他睡着了,萧逸卿的怀抱似有种魔力,每每躺进去,他总能睡得又快又好。
一人躲得清闲,另一人便忙得焦头烂额。内室的帕换了一方又一方,被湿了干,干了湿,折腾一宿容青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他踢了萧逸卿一脚,张庭替他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非他在周国看不上夜淮舟,哪来今天的进退两难。但说悔,萧逸卿谈不上,因为夜淮舟就是夜淮舟,他不是许少白的替身。他爱许少白,爱夜淮舟,究根到底是爱这个人,与他叫什么,身份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又讲一码归一码,要是再由着夜淮舟这么闹下去才真是不死不休,于是嘛,萧逸卿在夜凌风带太医来看诊的空隙拉容青进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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