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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雪
到了老井,熊律柯跃跃欲试要去搬井口上方的大石头,张晓愣是死死拉住他,“小柯,乖,囡囡还在你兜里,你弯腰挪石头把囡囡倒出来了。”
张智柏也不让他搬。
“弟娃,边儿等着,我们几个人都够了。”
几人先把石头上的积雪挪开,好在石头和井口没结冰。
“嘿呦!起——”
众人喊起口号声,合力挪开石头。
石头挪开,探头往井口望进去,“还好,水井里面没结冰。”井水颜色看着深褐色的,实际上清冽干净,大伙儿先打了水上来把水桶的老垢洗干净,再打满水,打道回府。
张晓:“这井口就这样敞着?”
“那不成,敞着雪落进去了还能喝啊,咱们再抬一抬,把石头重新挪上去吧。”张智柏和熊律川两人合力把石头放回原处,他过后拍拍熊律川的肩头,“兄弟,看不出来你一个城里人,比咱们农村汉子力气还大。”
他那弟娃也是一身腱子肉,张智柏看了羡慕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村里很多人都看见他们挑着水,忙问在哪里弄的。
“村里那口老井挑的,打了水记得把石头放回去,不然雪进去结冰了吃不成了。”
也有那懒得折腾的,直接到门口装了雪回屋倒锅里烧开,勉勉强强也能喝,反正也喝不死人,大冷的天,个个都恨不得裹被窝里。
这场雪一直下了三天,腊月二十六,清晨,天气骤然放晴,太阳突破云层,倾泻在洁白无垠的大地。
“终于放晴了!”张晓裹着她三婆的老棉袄,手揣兜里,任由阳光打在脸上。
才三天,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这三天里,电一直没来。
和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三公从废弃屋里扒拉出来一个收音机,能放磁带的那种,看着像是张智涛读书时候学英语用的播放录音一体的收音机。
也不知道熊律川怎么捣鼓的,竟然收到了外界电台的广播。
从广播中了解到,这场大雪灾波及范围史无前例,全国各地都在积极救雪灾,很多旅客被困在路上,又冻又饿,这一批人在救援第一梯度。
其次是恢复交通和电力。如今国内城镇化进程化发展迅速,超大型城市更是屡见不鲜,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很多城市里的物资都是当天配送,这场大雪来得突然,将很多物资运输车堵在了路上,从而导致城里的物资急剧紧张,各大超市更是开启限量供应。
喜的是,大雪暂时停了。
但忧也伴随而来,据气象专家说,还有新一轮大范围大暴雪正在酝酿积聚,未来天气很不明朗。
但无论接下来气候如何,张晓几人还是要回城里,因为她女儿的奶粉明面上快要喝完了,早上兑出来的奶粉都是奶少水多,小囡囡没喝饱,原本不爱哭的一孩子,直接哭了整整两小时。
结果哭完了更饿了,到最后更是哭都不哭出来。
张晓急得团团转,很想不顾一切从空间里拿出奶粉。
但被熊律川按住,他摇摇头,无声地说,再等等!
熊律柯也急得上窜下跳,要不是被人拉住,他早就不顾一切想要趟着雪窝子回成给小囡囡拿奶粉。
最后还是三婆想了法子,把之前喂猪地苞谷面用筛子筛了细面,熬了玉米羹。
油亮地玉米羹喂到嘴边,小囡囡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三婆笑道:“这孩子是个不吃亏的,好养活,以后定能平安顺遂一生。”
顺不顺遂那是以后的事,眼前的困难,张晓也不打算坐以待毙了。
“川哥,咱们把村里到镇上这节公路上的雪铲掉,先到镇上看看情况,非等雪化了或者等救援,那不晓得要等到何年何月。”
在常人眼里,越是气候灾难时期,在农村越安全。
这时候救援工作往往也是往后延,毕竟住村里,正常家庭哪怕没电,去山上、去地里弄些柴火也能将饭煮熟,将取暖的火堆升起来。
“嫂嫂,我去铲!”熊律柯一马当先,说干就干,张智柏也想知道外界的情况,也加入了铲雪队伍。
村里猫在屋里烤火的村民,听到动静走出来看。
化雪天气比落雪更冷。
“智柏,你们铲雪干啥?太阳晒两天就化了,动手动脚的,费那功夫干啥?”
“嗐,在屋里关着也是关着,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这场雪可不是咱们这地儿才下了,是全国都在下,国外出了赤道地区和南半球没下雪,大部分国家都下了,以后还不知道啥情况,我想早点出去看看。”
“再说了,你们家的粮食够吃啊?”
张智柏看到人群里有几家和他们一样从外地回来过年的,和他不同,他屋头有老人在,那几家家里的老人前些年都过世了,屋里的粮食吃的都是回来后现置办的,能多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他一问,好几家人都慌了。
也有小孩儿缠零食,在城里习惯了下楼就有超市的生活,村里没电又没水,到处冷嗖嗖的,哭着囔着要回城里。
“我们也一起铲吧,人多力量大。”
很快,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出来铲雪了,这几天闷在屋里,人也快发霉。
这挤在一块儿干活,很快就把熊律柯给显出来。
他只埋头铲雪,旁人说话他也不听,只看着面前的雪不停往路两边铲,很快就超前了一大截。
“哟,前头那小伙子谁家的,以前咋没看到过?”有人就问。
张智柏闻言:“张晓的小叔子,别看个头大,还是个小孩儿呢。”他打着马虎眼,将熊律柯的异常归结为小孩,小孩嘛,有个性有脾气,不爱搭理人也正常。
“这是他哥,也是张晓的老公,姓熊,熊律川!”张智柏指着熊律川给人介绍。
熊律川抬头笑了笑,继续挖面前的雪。
别人来都是聊天顺带铲雪,唯独熊家两兄弟那是真的在铲雪。
村里到镇上大约六公里,一群人愣是在五六个小时候里,就铲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也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镇上那条小河,河水翻涨,都快漫进沿岸住家人户的屋里。
更多的雪水融化汇进河流里,隐隐有发水灾的趋势。
镇上街道上的雪倒是没有了,看得出来应该是被人铲了,一打听后才知道是镇府带头先撒了盐,再挨家挨户铲雪。
底层的商铺也开始在往高处转移物资,看到熊律川一伙儿,都很是惊奇。
“你们从哪里来的?”
张智柏主动迎上前,“我们是从鸡头岭上的张家村过来,咱镇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到处在挖雪呢,这边没有专门清雪的机器,就把挖掘机借来铲,目前专门铲镇与镇之间的国道,估计明早就能连通到县城的国道。”
“这么快?”张智柏惊呼。
他们镇到县城其实还挺远的,开车都得开一个小时呢。
“你以为是咱们一个镇在挖嗦,是沿途的所有镇都在挖,一个镇负责一截,分工合作,这不就快了嘛。”
张智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很高兴,果然还是他们国家的政府靠谱,瞧瞧这速度!
熊律川也听到这个消息,他连忙问:“那高速公路呢?”
“高速公路?”那人摆摆手,“高速公路先别想了,就是雪化了也暂时不会让私家车上去,化雪时候路面结冰,车速又快,你想想,要是出了个车祸,那不得串成一个冰糖葫芦?”
“不过高铁倒是少量开通了。咋,你们要回城里?”
熊律川点点头。
“兄弟,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农村,听说后面还有更大的风雪,城里到处高楼大厦,咱们这边的水管又不像北方的防冻,好多地方水管破裂大雪覆盖都没办法修,好多人都是化了雪烧开喝好歹天然气城里还能用,不然啊又冷又饿还没地儿烧柴火堆取暖,人都要冻出去半条命。”
热心的大哥恨不得掰碎里说通给熊律川听,“我都是镇上的人,我打算等雪化了后先回农村老家把这个年过完了再说,咱镇子地势低洼,那么多的雪水汇过来,我都怕半夜淹到我床前。”
张智柏也劝:“律川,你和晓晓、弟娃安安生生住家里,我和张晓一起长大,都是亲兄妹一样,你也别觉得不自在。昭昭的奶粉咱们去奶粉店问问,回城里确实太危险了。”
“我想想。”熊律川没将话说死,好在镇上还有电,他来的时候,张晓就将手机都揣他兜里里,充电器也一起装上。本来张晓也要跟着来,但是小囡囡饿了人不舒服后,特别黏她,其他人一抱她就哭,也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默默掉眼泪水,哭得熊律川心尖尖一阵疼。
他找了家店,给了钱,连忙把手机充上电。
“哥!咱们还继续挖雪吗?”熊律柯望着结了一层薄冰的街道,有些茫然。
埋头挖了一下午,陡然停下来,他有些不适应。
“小柯,先坐下歇会儿吃点东西,回城的事哥来想办法。”熊律川看着弟弟受伤红肿的伤口,两只手掌,手掌心、指节间,都破了皮,伤口皮外翻着。
但他弟弟像是不知道痛。
这些伤口都是阳铲打出来的,熊律柯手没做过什么重活农活,在城里楼顶种菜都是小打小闹,下午高强度的铲雪工作,将白嫩的手掌手心打磨了许多水泡,水泡又被强力挤压破掉,是以双手看着又红又肿。
“我不要紧,哥哥,小囡囡的奶粉!”还有熊大熊二的狗粮,熊大熊二一顿吃得多,狗粮只带了小半袋,早就吃完了,吃完后没狗粮,张晓三公三婆老年人又节省惯了,这两天都是喂的猪食,里面都是米糠干菜,熊律柯看着心疼极了。
“小柯!”熊律川按住他的肩膀,“剩下的哥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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