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三年后亡夫诈尸了

　　陶珑料想到自己回到家时，老爹和大哥肯定也因停职被赶了回来，所以看到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陶瑛时，没太惊讶。
　　亲亲热热地牵起嫂子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又施舍冲陶瑛笑了笑，一行人这才往院子里走。

　　只是陶瑛几度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偏偏一个屁都没放，惹得陶珑频频侧目。
　　等进了院子后，她才明白过来陶瑛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绕过影壁，陶珑一抬眼就瞧见道熟悉的影子立在月门下，还穿上了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旧衣，叫她一阵恍惚，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能看到四五年前的梁椟？
　　好在她很快就回过神来，问：“他怎么在咱们家？”
　　陶瑛清了清嗓子，“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陶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陶瑛：……

　　其实并非多复杂的事。
　　很简单，梁椟回到京城、得知孙家出事后，立马前来陶家拜访，带来了一些“内部消息”，同时和他们商量对策。
　　这些事和如今的他已经无关，梁椟大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但他依旧上赶着来帮忙，哪怕对梁椟之前的行为有所不满，陶家三人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没将人赶走。
　　然后梁椟目前正在陶家暂住。

　　“那他住在这儿是什么情况？”陶珑问。
　　陶瑛讪讪别过目光，“可是蕴珍他说自己在京城没地方住……”
　　陶珑：……

　　行，这的确是自己老爹和大哥能干出来的事儿。

　　陶珑忍不住叹了口气。
　　陶瑛小心翼翼问：“你……不高兴？”

　　那倒也没有。
　　陶珑只是还没接受自己又要和梁椟住在同一屋檐下。
　　她也没料到，梁椟之前与自己的剖心之语居然是认真的，如今连北镇抚司和陆家的事儿都不管了，也要赖在自己家里。
　　自然，陶珑知晓梁椟肯定是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才会过来的，他到底不是会为了儿女情长抛下一切的人——但即便这样，也足够叫陶珑不适应。
　　毕竟，当年连朱清研的葬礼，梁椟都没能回来参加，甚至没向陶珑解释过他那段时间的去向。

　　陶珑瞥了梁椟一眼，又问：“那现在呢？你和爹如何？”
　　陶瑛正要回答，却被赵蕤一把挥走。
　　“有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说不可？”赵蕤瞪了他一眼，又推着陶珑和雯芳往前走，“咱们都好着呢，不用操心。你俩赶紧先去收拾收拾，换过衣服休息好了就来吃饭，届时再详谈也不迟。”
　　陶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正经吃过东西，于是也不再多说，和雯芳一起回院子了。

　　期间，路过梁椟，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便随意点头算作招呼，脚下生风地离去。

　　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四下无人，雯芳才终于嘟嘟囔囔地抱怨，“哼，说是那么说，我看大少爷还是想撮合你俩……”
　　陶珑无所谓道：“你管他怎么想？咱们管好自己就是了。”
　　雯芳一言难尽地看向她，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陶珑奇怪地问，“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直说？”
　　雯芳犹豫片刻，道：“算了，说了您又不高兴。”
　　陶珑：？
　　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她没好气地捏了把雯芳的脸。

　　等到陶珑带着雯芳来到偏厅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见她来了，赵蕤便招呼人上菜，车儿趁机从母亲怀里跳出来扑到陶珑身上，撒娇道：“姑姑，我好想你，妹妹也想你！”
　　陶珑失笑。安娘这会儿还只会阿巴阿巴吐泡泡，车儿这小子尽会哄人。
　　但知道小侄子如此看重自己，她心里甜丝丝的，一手捞起车儿就往前走，玩笑道：“是想姑姑，还是想姑姑带的礼物？”
　　车儿眨眨眼，“祖父说姑姑这次很忙，所以不会给车儿礼物了。”
　　陶珑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会呢？姑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车儿和安娘，待会儿吃好饭就叫嬷嬷带你去看，好不好？”
　　姑侄两人和乐融融地说了会儿话，饭菜上来，车儿乖乖回到赵蕤身边用饭。

　　陶珑不动声色瞟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梁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人是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直接打入陶家内部了？
　　谁让他上桌吃饭的？

　　如此腹诽着，她面上半点没表现出来，直到一顿饭吃完，车儿被嬷嬷抱走，陶瑛才开口问：“阿珑，你之后怎么安排？”
　　陶珑在动身前，就已经书信一封寄回家中，其中写明白了孙家发生的事和自己回京城的目的，只是那时她对回京后的事儿心里也没底，就没多说。
　　一路回来，陶珑已经有了规划，此刻便干脆道：“有金彩的门路，这几日等我将东西一应盘点好，届时直接交给他们就是。倒是你和父亲，没被为难吧？”
　　陶瑛摆摆手道：“也不能说没有吧，但都不是什么大事……”说到这，他看向梁椟，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的确是有蕴珍在其间走动，叫陶家和你嫂子的处境没那么难堪。”

　　尽管已经知道梁椟这段时间帮了他们不少，听说这事儿后，陶珑还是心里五味杂陈。
　　梁椟这么帮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与陶家曾经的情意？
　　无论是哪一种，都叫她深感无福消受。她宁愿梁椟能像之前那样若即若离吊着自己，也不想他如今这样热脸贴自己的冷屁股。
　　情债难偿，梁椟昔日欠了自己的，没那么轻易过去，可他如今做的，自己又不能不感激。
　　陶珑纠结不已，有些拘谨地张张嘴，轻声道：“多谢。”
　　梁椟倒是一片淡然，垂下眼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真要说起来，若非我这边消息不灵通，或许……”

　　陶珑知道他的意思。毕竟，孙家出事，未尝没有北镇抚司冷眼旁观的缘故。
　　但这和梁椟实在没什么关系。旁人显然就是不想他插手而有意瞒着他，怪天怪地都怪不到他的头上。

　　如此想着，陶珑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又何必说这些？我还不清楚哪些事你能管，哪些事你想管也管不了吗？”
　　梁椟笑了笑，“把话说明白些，总是好的。”
　　陶珑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再猜，索性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你那边如何？”

　　她说的，自然是何二夫妇的事。
　　陶珑也明白，哪怕自己话语暧昧不清，可梁椟一定能知道她想说什么。
　　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承认，梁椟与她的默契也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果然，梁椟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人已经被安顿在北镇抚司，之后的事不归我管，但想来也不会耽搁太久。”
　　陶珑点点头，这才将自己回到金陵后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包括与孙颍和金彩的对谈。
　　“舅舅如今是想通了，原本在南海那边置办产业就是为了给孙家留后路，如今倒是歪打正着。”陶珑轻叹一声，“只是金彩……还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陛下又是如何想的，只能顺着他给的梯子往上爬了。”
　　陶泱道：“这些事你拿主意就成，只是……金彩当真可以信任？”
　　梁椟点头，“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的确是为陛下办事的，您大可放心。如今……端看陛下会如何给这件事收尾罢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按理说，这样的事不该劳烦陛下操心，但金彩既然主动找上阿珑，那多半就是李正吉的吩咐。”
　　而大太监李正吉的吩咐，毫无疑问就是皇帝的意思。

　　赵蕤忧心忡忡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总是放不下心。说到底，咱们都是俎上鱼肉，何况前几年京中那么多人……”
　　说到这，她话语戛然而止，有些心虚地瞟了梁椟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难道只能叫阿珑将东西送去，然后咱们就干巴巴等着？”

　　陶珑略一思索，猜到赵蕤没说的大概是之前不少官员下狱一事。
　　从南海回金陵的路上，梁椟陆陆续续同他说了很多事，其中就有这一件。
　　——北镇抚司当真不是随意抓人，那些下狱和流放的，要么是没被陆党处理的寒门一派的混子，要么是实实在在的陆党走狗，哪一个获罪都算不上冤枉。

　　陶珑笑着宽慰道：“咱们好歹算是半个北镇抚司的关系户，还行得正坐得端，嫂子你不必担心。不过，如今咱们除了等，也别无他法——好歹孙家背了‘谋逆’罪一事还没传开，官场上知道内情的人也都在观望，只能仰仗陛下从前处理了。”
　　也不知这一番话，赵蕤听进去了多少，但面上到底轻松许多。她还要再说什么，窗外传来车儿的大喊：“爹爹！娘亲！又下雪啦！”
　　他天真无邪的声音冲淡了满室严肃，陶泱率先笑起来，挥手赶人，“行了，都苦着张脸做什么？难得有能全家团聚的时间，你俩赶紧陪车儿玩去。阿珑，你也是，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哪怕天塌下来，还有我和你哥顶着呢。”
　　陶珑哭笑不得，被赵蕤拉着手一起离开，余光瞥见梁椟似乎留在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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