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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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离临城的距离不算太远，工作买了车后，我们都是开车回的家，我开一半路程，祝闻兮开一半。

　　回到临城，祝闻兮在家吃完饭休息一晚后才会回父母家。

　　不过今年却是例外，她年三十早上才离开我家，但她不是回父母家，而是坐飞机回宛城祭祖。

　　“不过，你这么晚回去真的没事吗？”送祝闻兮去机场的路上，我瞥了眼后车镜，“我还以为你今年硬气，不准备回家过年呢。”

　　祝闻兮偏过头望向窗外，淡淡道：“过几年就不回去了。”

　　“真不回去啊？”

　　“恩。”

　　听祝闻兮的声音不像和我开玩笑的，我心慌了几分，“我，我就随口一说。”

　　祝闻兮没接下我的话，而是自顾自说道：“你觉得在国外生活怎么样？”

　　“应该蛮有意思的叭……有机会的话我其实也挺想在国外呆一段时间的，而且现在交通也挺方便的。”

　　“恩。”

　　相处这么久了，我当然知道祝闻兮心里面在想什么。

　　“祝闻兮，你想要出国？”

　　她但凡有点念头的事情，其进度条基本上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在决定yes or no要不要继续走下去的事情。

　　祝闻兮点了点头，“公司有个外派项目，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而且我也可以借着工作的由头暂时躲一下我妈的催婚。”

　　“那挺好的。”我笑着说，可我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点点在收紧。

　　祝闻兮毕业以来一直在相亲的事情我是前段时间才得知，如果不是我逼着祝闻兮说，她估计还要一直瞒着我，直到她自己解决掉这件事，才会不疼不痒随口和我提一嘴，但更多的她不会和我说起这些烦心事，过去就权当它过去了。

　　我故作轻松道：“是机会就要抓住，这不是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吗？”

　　“你呢？”

　　“什么？”

　　祝闻兮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你要出国吗？”

　　“我出去干嘛？我出去吃西北风都吃不明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英语做做题还可以，说话……白瞎。”

　　“我可以养你。”

　　我脑子一快，话瞬间脱口而出，“那可太不好意思了。”

　　祝闻兮也看出我的口快，她低头笑了笑，“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老婆，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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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祝闻兮来说，这确实是一次好机会。

　　她们公司有意向拓展澳洲地质市场，而祝闻兮也有意要积累大型项目经验。

　　前几年祝闻兮就和我说过要自己单干，我问她缘由，她说总迟到早退也不是个事，自己当老板就不会对资本愧疚了。

　　嗯……是个很朴实无华的理由。

　　来到墨尔本后祝闻兮就投身于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至于我——

　　没有工作的我在澳洲的生活可谓是爽到爆炸，除了每三个月要记得重新入境一次外，别无她事。

　　起初我爱上这种被老婆包养的生活，谁说软饭不好吃的，可太好吃了，只是渐渐地，我那喜新厌旧的劲又上来了。

　　虚假的快乐固然美妙，但无所事事比我想象中来得都要快。

　　祝闻兮不是不抽出时间陪我，但我看她那隐隐乌青的眼底实在是于心不忍再嚯嚯她的休息时间。

　　时间久了，我好像适应了金丝雀这个角色。

　　从四月份开始，连绵的阴雨一直笼罩在墨尔本的上空，好几个月了，我每天就听着窗外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上，外面是阴冷的，不见阳光的。

　　屋里倒是不冷，壁炉也在烧着，火堆里的木头时不时冒出一声“啪啦”的声响。

　　我盖在羊毛毯坐在摇椅上看着国内的综艺，时不时望向窗外，有时望着望着就睡着了，等睡醒后综艺也看完了。

　　如果饿了我就去找吃的，不饿就重新再选一个片子看，反反复复。

　　当然，有时候祝闻兮会回来，不过她回来的时间很随机。

　　叮咚——

　　门外的门铃响了，没一会，门开了，脚步声也愈发靠近客厅。

　　“今天就回来了？”我打了个哈欠。

　　祝闻兮手上拎着大小包的牛皮纸袋，她把东西放在了岛台上，径直走向我，熟悉的味道带着阴湿的水汽一起钻进我温暖的小窝里。

　　“环保局今天过来了，工程没办法继续下去。”

　　我扯了扯毛毯，连同着祝闻兮一起盖住，“我还以为你会说想我了，才这么早回来的。”

　　摇椅晃得更慢了，晃得我又困了。

　　迷迷糊糊间，我嘴唇忽然一软，那软意上带着几分微凉，我缓缓睁开眼，眼睫轻颤地扫过祝闻兮的睫毛，她也同样睁开了眼，温柔的眼神下是藏不住的疲倦。

　　她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偏过头加深了这个吻，缠绵着我。

　　“恩，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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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的休息日也没有缓解我的无聊，但安静了许久的房间，总算是有了几分热闹气息。

　　祝闻兮说：“这次回去后，我接下来应该会很忙，可能没多少回来的时间，需要我帮你请个保姆吗？”

　　一旁的我愣了愣，许久开口道：“不用了。”

　　“不用吗？”显然，祝闻兮对我的回答感到意外，“这儿的冬天太冷，感冒了也不好立刻看医生。”

　　“不用，祝闻兮……我想回国了。”

　　祝闻兮切东西的手停了下来，她眼神错愕地朝我看来，“怎，怎么突然就想，想要回国？”

　　她极力想要掩饰脸上慌张的表情，我觉得我变了，变得能够冷静地看着她，只是看着，我心口突然堵得厉害，像是有块巨石压在了我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是她先低下了头。

　　我也低下头，快速眨着湿润的眼，“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刚好你也要忙了。”

　　喉间出来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中文都要变得不好起来。

　　祝闻兮握着刀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放下了手中的刀，清脆的声音在客厅响起，闷声道：“你是在怪我没时间多陪陪你吗？”

　　“是……也不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舌尖的酸涩，“我只是觉得自己整日无所事事，像个废物一样，没有价值。”

　　“怎么会……”

　　“祝闻兮，你让听我说完先。”我轻声打断了祝闻兮的话，可自己语调是里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颤音，是恳求，也是情绪决堤的前兆。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热度，可能在享福的这件事上也同样是这样，更准确来说，这种陷入被动的局面我不喜欢，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我在乎。

　　“手心向上的生活让我渐渐没了底气，无所事事也让我开始变得内耗起来，我最近总在想，以前的我是个多么自信的人，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样。

　　“看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我就觉得自己好没有用，我知道你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在努力，可是，可是……”

　　我吸了吸鼻子，眼角滑落的泪水顺着鼻梁汇集在鼻尖，我抬手想去擦，指尖却抖得碰不到脸，眼泪一点点滴在了桌面上。

　　“我不想拖你的后腿，我也想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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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了临城，祝闻兮留在了澳洲。

　　北半球和南半球的季节是反过来的，起飞前还是阴冷潮湿的墨尔本，落地就来到了艳阳高照的临城，巨大的温差让我切身实地感受到自己回了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周围都是久久没听见过的中文嘈杂声。

　　“乐乐。”

　　徐女士她们早早在出口等着我了。

　　看到父母的那一刻，我嘴角往下一压，快走过去抱住徐女士的那一刻，我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老爸老妈，我好想你们啊。”

　　“哎呀你……”徐女士摸了摸头，“多大个人了，羞不羞？”

　　“不羞。”

　　“哭得这么委屈，怎么，闻兮她虐待你啦？”

　　“没有。”我吸了吸鼻子，记忆又回到了墨尔本，回到了那阴湿的空间，明明临城今天的气温有35°，可每每想起那里，我胳膊总会起小疙瘩。

　　“她对我可好了，有吃有喝的，你女儿在家里躺了快半年了。”

　　闻言，徐女士不解道：“挺好的啊，你不是也蛮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怎么回个国还把你委屈坏了？闻兮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这个粘人精也有舍得放开闻兮的一天？”

　　“……”

　　沉默间，我又想起那几天祝闻兮脸上的表情，我不开心，她也不开心，我们都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对方，可偏偏对方的存在才影响到了彼此。

　　是啊，祝闻兮确实很好。

　　好到明明自己都要忙到飞起，还要抽空来送我去机场，甚至买了票跟我一起进去，直到我登了机她才离开。

　　转过身进廊桥的那一刻，我强撑了一路的情绪没忍住红了眼。

　　我就说吧，女人的直觉很准的，我们这么相爱的人也会有矛盾存在，暂时，这个矛盾还是个无解的。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少路过的人时不时朝我们这边投来视线。

　　我，余悦，这一生就好“体面”二字。

　　我收拾情绪，回答着徐女士的话，“墨尔本太冷了。”

　　徐女士白了我一眼，“你又不出去，冷什么冷，要冷也是人闻兮冷啊。”

　　我思绪一顿。

　　是啊，墨尔本的冬天这么冷，我还留她一个人在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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