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听雨
因着脑子里一直惦记着蒋夜说的怪事，孙曌瑛将满屋子的灯全部亮起，更是问小厮多要了很多蜡烛，摆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说不害怕是假话，无论降妖的时候多么勇猛无畏，都不耽误此刻她还是有些坐立不安。
她看着门外的虚影，蒋夜和周若羽应该已经熄了灯，难不成睡下了？
这样的环境……他们真能睡着吗？
孙曌瑛实在无事，将两把弯刀抽了出来，细细擦拭着，暖黄的烛光映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别看她表面上沉静镇定，实际上已经心里默默把人类和妖兽的各类致命大穴全部背了一遍，若是有什么牛鬼蛇神出来她就“唰唰”两刀直接刺上去！
孙玄影的房间挨在自己一旁，倒是观察不到他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没有，是不是睡了……
阿曌站起身碎步挪移过去贴着墙壁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怎么如此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也睡了吗？
她走到门口想看看他们几人在做什么，但是看着门外面漆黑的一片影子，又瞬间不“舍得”离开这间灯火明亮的房间。搭在门上的手又撤了回来，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突然间，门外有脚步声，一个身影站在门前，“是我。”那声音低沉着，孙曌瑛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孙玄影？
阿曌“噌”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路小跑着去开门，看到他这张凶巴巴的面孔是焦躁也没有了，忧虑也没有了。
“你怎么过来了？”少女欣喜之余有些疑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刚放下的心突然又悬起。
孙玄影自顾自走到桌案前盘腿坐下，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轻轻揉捏，毫无感情地回道：“你的脚步声太吵了。”
“哦，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你的五感比较敏感了。”孙曌瑛走到桌案的对面像一只萎靡的花儿似的衰败下来，她对孙玄影阴晴不定的脾气有了阴影，决意要小心谨慎些同他讲话，此时面对他的讥讽不再顶嘴反倒客气着。
少女嘴角咧着挤出一个微笑，可笑得比哭还难看，心底有些没来由的失落，她大概又当了拖油瓶吧……
说来也可笑，自己是诛妖师，竟然会害怕妖异之象，若自己并非体弱便可以顺利地修无情道，若有了无情道的加持，如今她便不会是这般怯懦的模样……
孙玄影听见阿曌客气小心的措辞瞬间抬起头诧异地注视着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见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勉强自己笑着，头却越来越低，陷入了某种沉思。
“豹是夜行动物，晚上不睡觉的，你在道什么歉？”孙玄影伸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强行把她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
孙曌瑛知道这只是安慰，沉默着勾了勾唇角好像在说“我没事”。
孙玄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睡不着吗？”
“还好”阿曌嘴硬。
“那我陪你坐着。”
“没事你回去睡吧”
“我晚上不睡的。”
……
一阵沉默，阿曌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又低头开始擦拭刀刃。
“啪”地一声，一包油纸包拍在孙曌瑛面前，油纸被洇出来几个零星儿的油点子。
她打开那包东西，清新的花香就扑了满面，是玫瑰酥酪！
刚才席间怎么也吃不下，现在这个时间肚子里空空的反而肠胃不舒服了起来。阿曌笑盈盈地抬眼看他，孙玄影矜持着身子斜靠在几案上，低着头扑撒着衣服上沾惹的灰尘，又将衣袍扯了扯，拉平了胸前的褶皱，一片风轻云淡。
神了，他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们做猫妖的，该不会能读懂人心吧？”孙曌瑛没有即刻感动得泪花朵朵，反而疑神疑鬼地盯着他质问起来。
“人心？”孙玄影嗤笑出声，仿佛这两个字多么好笑一般。
“若能读懂人心还好了呢……”这句倒是咕哝着让人听不清，孙玄影想到这个一时高兴一时伤心，总是动不动就想丢下自己的人类少女就头疼。在妖的世界，二人一旦建立了羁绊，是要签订妖契，交换心脏，一生一世都不能背叛抛弃的。
可人类好像并不懂这个最基本的道理……
“你说什么？”孙曌瑛向前倾了倾上身，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孙玄影倒是有些被挤压过来的玫瑰香气腻到了，食指按在少女的眉间想要把她推回去，谁知道孙曌瑛眉心的火焰印记突然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发出水蓝色的强光，转眼间就将孙玄影的手指灼伤了一块，他条件反射般“嗖”地收回手，不可思议地地看了看手上被烫红的地方，又抬眼注视着她的眉心。
“怎么了？”阿曌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想起平时他阴晴不定的惯常行为，此刻脸上也没有多少惊愕的神色。
孙玄影看着她一脸风平浪静好似并不知晓自己眉心的火焰印记，再将目光移上去，那印记早就熄灭，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他愕然开口：“你……你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孙曌瑛更听不懂了，兴许是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少女一手摸上自己的脸探索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
阿曌歪着头看他，满眼疑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孙玄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烫红的地方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错觉。正当他疑云满腹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异响。
子时，一阵铃铛声突然响起，半晌后，从远处隐约飘来一阵咕哝呢喃低语。
阿曌浑身汗毛直立，无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孙玄影的手，她竖起耳朵细细听了片刻，好像是有谁在诵经念佛的声音。
这就是蒋夜说的那个异象？
孙曌瑛起身移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孙玄影也跟着起身站在她的身后，两声吱嘎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她也开了门，身后的烛火瞬间被熄灭了几根。
果然看到蒋夜走了出来，周若羽则是打开一条门缝偷偷瞄着。几人都没有作声，缓缓挪步找着那声音的大概方位。
寒月高悬，院子里竹叶瑟瑟，冷寂的光辉将竹影打在墙上，晃动如幽魅。
阿曌看见孙玄影突然想到什么，拉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你听到了什么？那声音从哪儿传来的，能听出来吗？”
孙玄影侧耳静听了半刻，回看阿曌期待的目光却微微摇了摇头，少女眼里的清光瞬间被遮掉了大半。
蒋夜转头询问道：“孙小姐，要不要去寻一寻那声音？”
孙曌瑛犹豫了一下还是浅浅颔首道：“好，一起去。”
蒋夜打头，周若羽和孙曌瑛跟随其后，孙玄影则在一队的末尾，他们穿过一片翠绿的小竹林，跨过两道圆拱门和一架三门石拱桥，兜兜转转半天，又回到了住处。
“这声音根本没有源头，分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周若羽环抱着自己手臂上下搓着，蒋夜看见后眼里瞬间染上一丝心疼，三四月份的倒春寒素有“春寒料峭，冻杀年少”的威名。
不知怎的，孙曌瑛总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谁一直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眈眈而视。可回头望，身后又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孙玄影呆呆傻傻疑惑不解的眼神。
那声音渐渐弱下去，本就是呢喃不清的低语，现在更是听不清辩不明了。
孙曌瑛迅速在脑海中制定方案，朗声道：“那怪声好像没了，不如这样，蒋公子明日用过早膳之后，还是老样子，我御风带你用灵力再细细探测一遍，看看有没有异常之处。”
“不如还是放在子时进行？”蒋夜心里想着夜晚妖气更盛，可又想到孙小姐可能会害怕，随即沉吟吟道：“放在白天也可以。”
“那就子时。”孙曌瑛毫无缝隙地接道，她看出了蒋夜的用意。
往回走着，孙曌瑛心里一直打鼓，“你明天晚上跟在我身后，别乱走。”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孙玄影贴上来低声问道。
“没发现什么，就是你在我背后还安心些。”
孙玄影瞬间抿着嘴弯起眼睛：“好。”他踩着前面少女的影子，随其而动行，随其而动。
翌日傍晚，用完饭后，孙曌瑛独自出了宴厅，孙玄影见状迅速塞了几块红烧肉扔下筷子快步跟了出去。
“你没吃完何必跟出来，我说的是子时，子时你再跟着我。”孙曌瑛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两腮鼓鼓，像一只小松鼠似的不停咀嚼的样子。
“天黑了，你不能一个人。”孙玄影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嘟嘟囔囔得听不太清楚。
少女无奈哑然，转身不自知地被迎面而来的晚风挟着杏花蹭了眼下一片粉白，只敢垂着头莞尔，瞒过了身后懵懂的少年。
两个人在园子里乱逛消食，孙玄影自从昨天被她叮嘱之后就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紧贴在身后寸步不离，好几次阿曌骤然停步或者转身都砰地和他撞到一起，她感觉自己的脑门和后背一定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这园林确实占地辽阔，没个两三日的工夫是逛不完的。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沉重庄肃的殿宇前，孙曌瑛停下了脚步。
“听雨轩”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