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毒

作者:33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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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翳



      萧司彦预想中的抗拒或恐惧都没有出现,反而在女孩眸中捕捉到晃动的担忧。

      她竟在担心他先前受的伤。

      两人鼻峰交错,唇瓣相距不过咫尺,他呼吸沉沉,“不怕?”

      官清晚被问得发懵,睫毛扑闪着扫过他脸颊,“怕什么?”

      情侣间最亲密的事有什么好怕?
      这本就是感情里最水到渠成的悸动。

      女孩周身萦绕的薄荷香蛊得人发昏,偏她还用牙齿轻咬下唇,泛着水光的唇肉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萧司彦喉结压抑地滚动着,清楚女孩向来胆大妄为。
      ……
      官清晚咬着下唇,悄悄顺了顺气:
      “我…帮你。”

      她好像不太会。

      “弄疼了怎能办?”

      窄小卫生间内蒸腾着燥热水汽,喘息心跳无限放大。
      ……
      “宝宝心疼我啊。”
      喉腔染上极致的哑。

      窗外似乎起了风,隐隐约约听见楼下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

      新年临近了。

      眼前这道坎却难熬。

      她心慌。

      既怕莽撞伤了他,又怕自己太过克制扫了兴。
      ……
      ……

      紧接着听见他说:

      “快点啊,宝宝用点力。”

      “不是刚吃了晚饭吗?”

      男生身上的欲.火无处可循,

      声线痞痞坏坏的,又烈又野,还有点性感。

      “我……”
      她抿着唇不说话,只觉手心温度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乱。

      萧司彦的手贴着皮肤游走,偏生力道不轻不重,似蓄意挑逗,又似暧昧撩拨。

      被他碰过的每片肌肤都像电流细细淌过,又麻又酥又痒。

      官清晚今天身着一件别致的拉链半袖短T。
      拉链一扯,内里露出一抹纯净的白色……

      ……
      纠缠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形成回响,灼热唇舌压下来时,官清晚禁不住“嗯”了声。

      “萧司彦……”

      娇喘声由低到高,她紧咬着唇瓣不让一丝尾音上扬的音调泄出分毫。

      湿气一寸寸升腾,氤氲人的视线。

      模糊人的五官,混淆人的感官。

      “宝宝。”
      “嗯?”

      萧司彦齿尖细细摩挲她锁骨处的暗红色刺青,“为什么纹这个?”

      官清晚的手明显顿一下,又明显加重些许力道。

      为什么?
      因为这句拉丁文是【Y】告诉她的。

      【Per aspera ad astra】
      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穿越逆境,直抵繁星。

      他想告诉她,抑郁症不过是漫长人生路上需要跨越的台阶。

      那些暗夜里的挣扎,终会成为通向星光的入场券。

      次日她便预约了纹身。

      当时纹得时候痛感很清晰,骨骼凸出,肌肉层薄,有种容嬷嬷扎针的感觉,刺刺的疼。

      但能告诉他吗?
      或者他想听到这种真实到近乎残酷的坦诚?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试探着问:
      “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会吧。
      不仅生气,肯定醋意大发。

      果然没过几秒,她就察觉握着的在手心硬、大了一圈,而且汝投也被他重重咬磨。

      “是因为他?”
      最后一个字眼被他咬得格外重,两人谁都没提是谁,但纠缠的呼吸间早就漾开心知肚明的人。

      “……”
      干嘛这么聪明?

      “嗯。”
      官清晚现在摸不准他到底生没生气,但直觉告诉她,他肯定在生气。

      否则怎么口口越来越硬邦邦的,咬人的力道也越来越狠。

      窗外,天际线东隅,一弯纤月悄然攀上高楼尖顶,似工匠雕琢的冰棱,薄得能透出星光,边缘泛着清冷的玉色。

      萧司彦到底没压住胸腔翻滚的醋意,将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抛出口:
      “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当初加【Y】的联系方式确实费尽周折,南风他们不知向官方示好多少回,才换来【Y】主动发送好友申请。

      “我加的他。”
      短短四字将暧昧关系里的主动权交代得明明白白。

      答案昭然若揭。
      是女孩先动的心。
      好在两人没在一起过。

      操。
      怎么还能酸成这样。

      多么好的小姑娘都不懂得珍惜。
      没眼光。
      不过幸好他眼瞎,不然哪轮得到自己来追。

      “忘掉他听见没?”恶狠狠的嗓音压着危险的警告,一点一点咬着软肉吮吸。

      官清晚眼底早已湿濛濛的一片水润,她忙不迭点着头,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会忘记他的。

      “你……它什么时候出来?”
      她的手好酸好麻,有点磨皮的感觉。

      “怎么,这么快就没有耐心了?”萧司彦从汝投抬起头,齿尖直接叼住她微肿的唇珠。

      “……”
      她哪里敢承认?

      只是……手腕实在酸得厉害,这个姿势维持得太久。
      得有二十分钟了。

      官清晚咬住下唇保持沉默,任由萧司彦喘息氤出的水汽在肌肤上烙下一片湿答答的红痕。

      “砰!”
      窗外第一朵烟花在寂静中炸裂,俨如银色的流星坠入人间,绽开漫天星雨。

      “宝宝元旦快乐。”萧司彦从背后环住她,温热掌心裹着她的手背,在温水里细细揉搓。

      “元旦快乐。”官清晚望着镜子两人交叠的身影,忽然觉得来人间这一遭也算值得。

      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和他说自己出国留学的事情。
      鼻腔蓦地泛起酸意。

      人越是贪恋眼前的温暖,回忆就越发不受控制蔓延开来。
      所有细节都会在每个失眠的深夜野蛮生长,将灵魂缠绕至窒息。

      可万物皆在变化,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永恒不变。

      他无法承诺此生只爱她一人,而她也不能保证心脏下次失拍是在何时何地。

      “砰砰砰!”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烟花接踵而至。

      金黄的牡丹在云端怒放,嫣红的玫瑰在夜风中摇曳,湛蓝的蝴蝶振翅穿过天际,宛如将整个冬天的色彩都揉进漆黑幕布。

      而新月始终以谦卑的姿态,将清辉洒向每个仰望的眼睛,似永不熄灭的指示灯,见证人间岁岁更新的轮回。

      *

      一个星期内官清晚都在医院陪萧司彦,只要学校没有课程安排,她必定会准时出现在病房。

      出院那天,官清晚将一串佛珠套在萧司彦的右手上,是黑檀。

      民间有种说法:
      佛珠戴左手象征慈悲,意味着净化心灵;戴右手象征罪恶,代表掌控生杀大权。

      萧司彦迟早会接手萧家,这件事板上钉钉。

      但她希望黑檀护他平安,求他顺遂,渡他心劫,助他掌握权力。

      老方丈说得玄乎:
      “朱雀现世,麒麟降临,萧家基业,终归于他。”

      萧司彦从不信佛,但不是叛逆,而是经过理性淬炼的清醒。

      他并非天生抵触宗教,童年时在保姆身旁听过许多佛经故事。

      但长大后,他忽然意识到,或许那些故事只是人类在无力掌控命运时编织的安慰剂。

      他尊重信仰,却拒绝将思维权让渡给任何神祇。

      既不愿将生命意义寄托于缥缈的来世,更不愿用“业障”来解释世间的不公。

      毕竟母亲自他出生起就没有公平对待过他,本该属于他的亲情,全都倾斜给同父异母的大哥萧辞。

      世人常将“不信”等同于亵渎,却忘了信仰的本质应是自由。

      佛陀曾说“众生皆苦”,而他选择直面苦痛,在挣扎中寻找超越的可能。

      这串黑檀佛珠是女孩跑遍整座寺院收集的,每一片经文字母都经过正午阳光最盛时的曝晒。

      他郑重承诺会永远佩戴在腕间。

      *

      今年春节来得比往年都早,元旦三周后就是新春。

      大学校园内处处可见夹着复习资料匆匆赶路的身影,图书馆玻璃幕墙内座无虚席,连走廊台阶上都坐满了记笔记的学生。

      但连日来,气象部门接连发布蓝色预警,西伯利亚寒流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南下。

      盛京气象站监测到断崖式降温,城市建筑群在呼啸北风中逐渐褪去颜色,化作雾茫茫一片灰白。

      校园论坛实时热帖不断刷新,飘雪表情包在聊天框里此起彼伏。

      “气象站直播窗口卡死了!”“实验楼天台还有观景位吗?”“初雪倒计时”类似的留言在社交平台持续发酵。

      官清晚不可置否再次感冒。

      萧司彦每天接她放学时,胳膊上总搭着件厚外套。
      小姑娘爱美,只穿件薄线衫,他看得心里发紧。

      明天是考试周最后一天,官清晚还有一科高数没考,萧司彦还有一科生物化学没考。

      前几天两人乌柏树影下隐秘的亲吻终究没能逃过镜头。

      匿名发布的偷拍照在校园论坛飘红,即便夜色模糊了轮廓,但粉蓝交织的发色早已成为两人最显眼的标识。

      实时更新的帖子下叠起千层高楼,CP粉狂欢的表情包刷了满屏,偶有“不害臊、恶心”的言论刚冒头就被举报删除。

      自此他们每次出现在教学楼走廊,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有人甚至在超话开了#今日份狗粮#tag,从食堂互相喂饭到图书馆对视,每段互动都被整理成九宫格合集。

      最出圈的是那张花坛抓拍照:
      男生垂眸摘下女生肩头落花,女生偏头弯眼笑。

      这张图被截成双人头像,在论坛聊天区大面积蔓延开来。

      两天前篮球场的偷拍照更是让话题区流量暴增。

      萧司彦刚打完球撑着膝盖喘息,官清晚拿着纸巾给他擦汗却被众人起哄,她毫不吝啬踮脚亲在他汗湿的侧脸。

      这组动态图被拍下上传到话题区后,很快引发新一轮热议。

      官清晚感冒这事,也被魏景瑞逮着调侃,“怎么又感冒了,是不是接吻接多了?”

      官清晚却坦荡的说:“没办法,我对萧司彦毫无抵抗力。”
      坦荡到几乎让她忘记即将出国的事实。

      古训有言:“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人总在极致的欢愉里犯蠢,就像踩着云端跳舞,明知脚下是万丈深渊,却总自欺欺人想再贪一曲。

      所以坦白出国这件事,她总想着明天再说,后天再提,等看完这场电影,等吃完这顿饭。
      每个拖延的借口次次化作新的谎言。

      *

      最后一科考试刚结束,学生们各自忙碌起来。
      有人匆匆整理宿舍物品,有人继续留在校园准备假期课程。

      官清上午刚交完数学卷子,就被沈听岚直接拎上了车,手机也成功被没收。

      距离国际奥数竞赛仅剩两天时间,沈听岚要求她继续保持备考状态。

      上次省级奥数竞赛中,官清晚以绝对优势夺得第一名,斩获金牌并包揽校级最高荣誉奖项。

      校方为她颁发了最佳成绩证书和特别表彰证书,成为本届赛事最耀眼的参赛者。

      虽然官清晚问鼎冠军席位,但沈听岚对她的整体成绩不满意。

      面对即将到来的国赛,她希望官清晚在舞台呈现个人最佳竞技状态,力争蝉联冠军宝座。

      官清晚重新摸到手机时已是晚间九点。

      沈听岚临时有事需要飞往欧洲,次日会直接从欧洲转机到港岛参加她的考试监护。

      还交代她要跟紧司机别乱跑、明天再港岛必须见到她人之类的叮嘱。

      交手机前她给萧司彦发了句:
      [要在家刷题,手机需要上交。]
      萧司彦的回复像他本人一样干脆利落:
      [好。]

      她向萧司彦提及过明日要飞往港岛的事。
      萧司彦没多言,只笑着说:
      “拿块金牌回来给我玩玩。”

      什么“金榜题名,旗开得胜”之类的祝福语在他眼里都落了俗套,倒不如直白表达信任。

      那夜月影儿圆,星影儿闪,他站在路灯下补了句:“越过万山再度季冬。”

      寒冬尽头自会迎来破冰的暖意。

      这是她的第十九春,是他的第二十春,是他们的第一春,是葱蔚洇润,葳蕤蓬勃的九春。

      万山难阻心向暖,何惧季冬再相见。
      毕竟两人同心相知,灵犀相通。

      她没给萧司彦发消息,而是直接走进浴室。
      总要收拾得清爽些才好见面,她想。

      *

      KTV内。

      “司大小姐,嫂子这么忙吗?”银发男生碰了碰司书,余光扫向角落的蓝雾。

      “晚晚明天要去比赛,好几天回来,现在在家刷题呢。”司书说话时瞥见萧司彦又仰头喝尽半杯酒。

      魏景瑞把打火机抛进果盘,伸手去捞冰桶里的龙舌兰,“官清晚她妈妈这么严格啊。”
      都放寒假了,还这么努力。

      “我给晚晚发个消息吧,看看她能出来吗?”司书解锁手机,点开对话框打字,“我哥光坐在那里喝闷酒也不是个事。”
      “也行。”

      司书:[晚晚,还在刷题吗?]

      那边官清晚刚换好衣服,她回:
      [怎么了?]

      司书:[我哥好像喝多了,你能来接他吗?]

      [好。]
      官清晚退出微信聊天界面,随手将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归置整齐,拿好手机就吩咐司机送她去KTV。

      这家KTV离九和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黑色轿车转过几个路口便停在霓虹闪烁的建筑前。

      她看着窗外明灭的招牌,划开手机给置顶联系人发消息:[喝多了?]

      萧司彦几乎秒回:[没。]

      “……”
      书书不是说他喝多了吗?

      官清晚:[KTV门口等你。]
      萧司彦:[?你来了?]

      官清晚:[嗯,下来就能看到我。]

      萧司彦瞥见消息便径直起身,包厢内的谈笑声被他抛在脑后。

      猜到是司书给官清晚发的消息。

      他推开玻璃门的瞬间,脚步不自觉放缓。

      女孩环抱双臂站在路灯下,目不转睛凝眸他。

      剪裁利落的黑色抹胸裙堪堪盖住大腿上部,稠密垂背的粉卷发影影绰绰映出一副漂亮的蝴蝶骨。

      走近才注意到她精心描绘的妆容,鲜亮的浆果色唇彩衬得面容格外明艳。

      明明规规矩矩并拢双腿的站姿还带着学生气的青涩,偏偏眼尾微挑的弧度与流转的眼波交织出摄人心魄的光晕。

      官清晚望着萧司彦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从唇间挤出两个清晰音节:“站好。”

      萧司彦在原地站定。
      他眼尾泛着酒意浸染的潮红,白衬衫领口随意敞着两粒纽扣,冷白皮肤染着层殷红,倒褪去几分冷痞,显得温驯许多。

      官清晚往前半步。
      男生漆黑的瞳仁像被月光浸透的湖面,清晰映出她摇曳的轮廓。

      她指尖向内收拢,音色比往日更添几分温软,融在渐沉的暮色中。
      “抱会儿?”
      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尾音还悬在半空,便被卷入灼人的体温中。

      萧司彦的个子很高,脊背稍稍弯着,瘦削下颌陷进她的颈窝。

      男生炽热的呼吸扑在肌肤上,薄唇蹭过的地方似有微电流在她身体里划过,酥酥麻麻。

      黑暗中涌动着暧昧的氛围,路灯在潮湿空气里晕开的朦胧光晕零零散散投在两道紧紧交缠的人影上。

      “送你回去。”官清晚把脸埋在他肩窝里闷声说,扯了扯他衣袖,让新鲜空气涌进发胀的胸腔。

      官清晚报出的小区地址是他常住的地方。

      出租车封闭的车厢里异常安静,后排两人的呼吸声与司机发出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

      他们维持着微妙距离的坐姿不像情侣,倒像是临时拼车的陌生人。

      这距离感来得毫无道理,明明才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

      到小区门口时,官清晚主动牵起他的手。

      借着路灯,她看见他蒙着水雾的眸瞳映着细碎的光,有几分稚气的可爱。

      “先去超市给你买酸奶醒醒酒。”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指向街角亮着灯的24小时超市。

      “好。”
      他垂眸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喉结几番滑动。

      不知是残存的醉意作祟还是另藏心思,就这么温顺地跟着她穿过自动门,连脚步都配合着她的节奏。

      像只虔诚的小狗狗。

      超市内顾客寥寥,唯有冰柜前站着对拌嘴的情侣。

      男生捏着冰激凌盒皱眉:
      “这种天气吃准闹肚子。”
      女生指尖绕着发梢嘟囔:
      “才不会,我肠胃好着呢”。

      僵持片刻终究是男生败下阵来,拎着那盒罪证往收银台挪步。

      今早气象资料又分析,本轮寒潮由西伯利亚涡旋南压与暖湿气流剧烈交汇形成。

      未来七日内,盛京中心城区将出现雨雪转换过程,由雨夹雪逐步转为纯雪,外围区域可能达到暴雪量级。

      市气象部门预计积雪深度或创同期新高,伴随气温持续走低至零下低温区间,道路结冰风险明显增加。

      特殊天气形势令公众对“二十年一遇初雪”的讨论持续升温。

      萧司彦自上车前就将自己的外套覆在官清晚肩头。

      女孩穿衣是她的自由,他向来尊重,但他会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予她安全感与庇护。

      两人在冰柜前取了两瓶小酸奶。

      收银台后的大妈扫了眼商品,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朝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递了个眼神:
      “前面一对小情侣刚拿了几盒,你们不捎点?”

      “什么?”官清晚没回过神,顺着大妈示意的方向望去,正瞥见萧司彦手肘边整排色彩鲜艳的方形包装,耳尖腾地烧起来。

      现在连便利店都搞捆绑销售了?

      大妈见男生目光一直落在小盒子上,笑着打广告,“没有想要的尺寸也没事,毕竟合适最重要。”

      “?”
      官清晚耳垂烧得通红,一抹胭红霎时间漫上脖颈,刚要开口回绝,萧司彦已经用指节叩了叩收银台:“家里有,谢谢。”

      “?”
      她瞳孔蓦地收缩,紧接着又听到大妈爽朗的笑:“用完记得来补货啊!”

      萧司彦单手插兜站在原地,购物袋挂在他曲起的手肘上晃悠。

      官清晚弯眼笑笑没说话,一把攥住他的衬衫下摆往外扯。

      便利店自动门闭合的瞬间,夜风卷着萧司彦含笑的尾音钻进她发烫的耳蜗:“急什么?”

      “……”
      “别说话。”她用胳膊肘顶开凑近的阴影,拎回他手中的购物袋。

      深夜的湿气扑面而来,水雾般的凉意渗进毛孔,吹散面颊残留的燥热,也卷起她散落的碎发。

      更恼人的是灌进衣领的夜风,贴着脊梁游走的凉意带来酥酥的痒。

      小区楼群的灯光渐次亮起,老柏树在暮色中曳着枝桠,将倒影揉碎在粼粼波光里。

      暗绿植被丛中传来野猫断续的叫声,混着老柏树下几个独居老头的说笑。

      “给你。”官清晚把插好吸管的酸奶递到萧司彦嘴边。

      女孩脸颊上未褪的浅薄红晕落进他眼里,他曲起指节刮了刮她鼻梁接过酸奶,低音唤她:“小公主。”

      “干嘛?”官清晚抬手蹭了蹭发烫的脸,叼着吸管含混应声。

      巧克力酸奶的甜腻在舌尖漫开,却压不下加速的心跳。

      他第二次叫她小公主,低低的,酥酥的,缠的人耳膜发麻。
      还是比较习惯他喊自己宝宝。

      “宝宝。”又换了一个称呼。

      “……”
      这人怕不是会读心术?

      “干嘛?”
      官清晚瞧着他眼底浅浅的笑意,确认他此刻足够清醒。

      夜风拂乱他的额发,却带不走那双眼睛里清明的光。

      他越是这般温柔含笑的唤她名字,她越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自己要出国的事。

      异国恋。
      他会接受吗?

      一万八千公里的距离将两人阻隔在地球两端,十二小时的昼夜时差让他们的生活轨迹始终错位。

      视频画面里的人再熟悉也触不到温度,对话框里的文字永远差着体温,连争吵都会因为网络延迟变得荒诞。

      他们真的能接受吗?
      异国恋就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博,连普通异地都有人难以承受,更别提隔着时区和文化的巨大鸿沟了。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总爱把“真爱无敌”挂在嘴边,自以为爱能抵万难,可是万难之后还有更难等着他们。

      “小公主。”
      “嗯。”

      “宝宝。”
      “嗯。”

      “小公主。”
      “嗯。”

      “宝宝。”
      “嗯。”
      ……
      ……

      暗黑的夜色中,亮堂的电梯间内持续回荡着低哑声线,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小公主、宝宝”的呼唤。

      从唇齿间漏出的单音节“嗯”也孳孳不倦的一次次回应。

      萧司彦用指纹解锁入户门,直接将人托抱到玄关台面上。

      昏暗模糊彼此的轮廓,两人只能隐隐约约望进清黑的眼睛里。

      他含住她发烫的耳垂,声腔磁磁的,酥麻麻的,“今晚还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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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析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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