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第一，但是倒数

　　横滨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混乱，无序，暴力横行，政府的话语权微弱，和每天必定升起的太阳同样的是每天必定响起的枪声。

　　因为某位大人物的设想，在内务省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前提下，在横滨秘密实施了一个名为三刻构想的计划，姑且维持住了安定。

　　但是对咒术界而言，横滨是一个非常省心的地方。

　　明明越是混乱的地方越容易自生出咒灵，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片土地上的咒灵极少，久而久之总监部就减弱了对这片地区的管控。

　　为什么横滨的咒灵数量这么少？

　　这个答案在辉月四年前第一次踏入横滨时就知道了。

　　——因为这片土地上有一个少年。

　　而那个少年的体内，藏着一只名为荒霸吐的咒灵。

　　在见到中原中也的第一眼，辉月以为自己遇见了一只咒灵。

　　人形，少年模样，会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咒力。

　　难怪这里的咒灵这么少，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弱小的咒灵很难孕育和生存。

　　辉月没有咒术师那种是咒灵就要袚除的观念，只要不会对自己露出危险的意图，她通常不会动手。

　　就这么想着，中原中也发现了辉月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了过来。

　　咒灵对于人类的视线非常敏感，一但对上目光，本能就会驱使他们发动攻击。

　　辉月做好了反击准备。

　　中原中也没有攻击她，奇怪地盯着辉月看了一会儿后，不耐烦地迈开腿走到她的面前，“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这只咒灵会说话。

　　辉月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四年前的辉月浑身透着冷漠，她寡言少语，除了父母和Varia的人……姑且加一个山本武好了，除了这些人，她极少和其他人交流。

　　那双没有神采的粉棕色眼睛静静地看着中原中也。

　　盯着自己的眼睛很好看，但里面空无一物。

　　而且这个丫头为什么要盯着自己？

　　中原中也皱着眉头打量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

　　这里镭钵街，横滨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人身上的衣服能完好无损都是少见的，这个盯着自己看的少女，穿的光鲜亮丽，衣服和配饰即使是不了解的中原中也也能一眼断定是高档品。

　　这种人在镭钵街有一个名字——肥羊。

　　估计是哪里的大小姐迷路？

　　中原中也不做抢劫这种事，他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其他人还没有发现。快点离开这里。”

　　他点到即止地劝告了一句。

　　这里是镭钵街的最外围，只要转头走上十几米就和他们这群人划清了界限。

　　少女那双无机制的眼睛没有动，双脚也没有动，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中原中也的劝告，继续那样默默地盯着他。

　　中原中也嘀咕了一声。

　　他中原中也不做抢劫这种事，但也没同情心泛滥到多管闲事送迷路的大小姐回家。

　　抬脚越过辉月，中原中也往镭钵街外走。

　　仓库街那边好像要来一批货，买家是一个地下组织，看羊不顺眼很久了，中原中也不能让这批货落到他们的手中。

　　往外走了十多米，身后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中原中也的脚步一点点变慢。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已经被人捂了嘴绑架了吧？

　　眼前又浮现出辉月那空无一物的眼睛。

　　难道是个傻子？

　　没有人比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中原中也更知道镭钵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捱不过心里的在意，中原中也停住脚步。

　　说不定真的是个傻子，自己说话什么反应也没有，啧，算了算了，今天就难得做一次好事了了。

　　中原中也说服了自己，他转身，看见辉月还站在原地，低着头看自己走过的地方。

　　没有那种痕迹。

　　不知道咒术界把“那种痕迹”叫做残秽，辉月在中原中也动起来的时候就留心地面，他走过的地方，没有咒灵会留下来的那种痕迹。

　　这只咒灵很奇怪。

　　视野中出现一双鞋，辉月抬头看过去，是折返回来的中原中也。

　　仔细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咒灵，橘色的头发，钴蓝色的眼睛，即使在人类中也可以称得上是好看的脸。

　　忽略他身上冲天的咒力，和普通的人类少年没有什么两样。

　　辉月盯着中原中也的脖子，皮肤下是否存在着青色的血管，里面流淌着的是咒力还是红色的鲜血？

　　她想要知道答案。

　　中原中也感受到自己身上落了几份重量。

　　他往下瞥了一眼，苍白的指尖抓着自己的衣摆。

　　他受惊地往后一跳，没想到辉月抓得很紧，他往前踉跄了一下，撞在了辉月身上。

　　少女的身体很软，脚却像长在了地上一样，中原中也撞过去，辉月的身体一动不动。

　　他感受到少女投来疑惑的视线，好像在问：你在干什么？

　　中原中也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想把自己的衣摆从辉月手中扯出来，可他很快发现，辉月的力气居然比自己还大。

　　这下子更尴尬了。

　　“你抓着我的衣服干什么？”衣服扯不出来，中原中也眉头一竖，质问道。

　　辉月只是静静地望着中原中也，抓着他衣摆的手更紧了。

　　对方根本没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愿，中原中也越来越觉得会越可能是个傻子。

　　后面帐篷搭成的街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男人从那一片区域冒出偷了头来。

　　“有肥羊送上门！”
　　“哪呢哪呢？哎呦，这次绝对是个大肥羊。”

　　有贫民发现了辉月，精致的少女，只是站在那里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他们眼中，辉月就是行走的金钱。

　　橘发少年挡在了辉月身前。
　　“滚开！”

　　巨大的压迫感从中原中也纤细的身体上爆发，辉月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视线看向中原中也的头顶。

　　在他发出那道喝斥时，身上的咒力跃动了一下。

　　这种跃动她很熟悉，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力，会随着自己的情绪而变化，但咒灵身上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

　　辉月睁大眼睛，更加仔细地观察着中原中也。

　　不怀好意的男人们认出了中原中也，羊之王，镭钵街里不能招惹的存在。

　　“我、我们才不怕你，今天我状态不好，臭小子你等着！”

　　腿都发颤的男人们放下狠话后就跑了，这里又只剩下辉月和中原中也两个人了。

　　“你没被吓到吧？早就说让你离开这里了……算了，你家在哪里？地址总知道吧？我送你回去。”

　　上午的计划肯定泡汤了，中原中也撇了撇嘴。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走这条路了。

　　但既然看到了就没办法了，现在要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吃干抹净。

　　回家两个字好像触动了辉月的发条，她端详了片刻后，嘴唇蠕动，吐出了一串地址。

　　不经常说话的嗓音沙哑，中原中也惊讶地瞥了一眼。

　　“原来你会说话啊，xxx？那边住的都是外地人，你是从外面来的？”辉月说的那个地址不是横滨的富人区，而是比镭钵街好不了多少的一片住宅区。

　　“你的父母怎么回事，居然想不开带你来这种地方。”中原中也吐槽了一句。

　　除了说地址外，辉月没有再说一句话，中原中也自讨没趣，也闭上了嘴。

　　他和个傻子说这么多干嘛。

　　……不过看她刚刚说话时的样子，也不像傻子啊。

　　算了，自己管这么多干什么，赶快把人送回去，说不定时间还能再去一趟仓库街。

　　辉月抓着中原中也衣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抓了一路，直到两人站到一幢住宅前。

　　平平无奇的房子，看上去不是大小姐应该住的地方。

　　“这就是你家？送到了我就走了……喂！”

　　又被辉月拽的踉跄了一下，中原中也还没有站稳，就被辉月拉着手往院子里走。

　　“你干什么？我都把你送到家了。”

　　他一脸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了屋里，屋门在身后合上，中原中也被辉月留在客厅，她自己进了厨房。

　　中原中也：？

　　把他带进来干什么？

　　他嘀咕着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没有什么生活痕迹，看上去就像没人住过的样板房。

　　中原中也确定自己没带错路。

　　难道她说错地址了？不不，进门的时候是用钥匙开的门。

　　中原中也狐疑着，走进厨房的辉月出来了。

　　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杯饮料。

　　“谢礼。”
　　辉月言简意赅地递上饮料。

　　一杯饮料？谢礼？

　　“不用了，我不渴……哎好吧好吧，败给你了，我喝还不行吗，你别盯着我看了。”

　　喝完就立刻走。

　　中原中也端起玻璃杯，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

　　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年喉结还不明显，他喉咙滚动，一杯饮料就见了底。

　　中原中也将空掉的玻璃杯放回托盘，同时说着，“这样行了吧，我要走了。镭钵街很危险，记住以后别去那里。”
　　3。
　　“下次可没有人会像我一样把你送回家了。”
　　2。
　　“好了，我走了。”
　　1。
　　“哐当。”
　　刚抬起脚的少年还没有踩到地面，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身体之后，意识开始混沌起来，中原中也仰面倒在地上，在扭曲的视野中，逐渐出现了几个人影。

　　“明星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他是谁，敌人吗？”
　　“不是，是咒灵。”
　　“咒灵？！这不是个人吗？怎么会是咒灵。”
　　“是咒灵。”
　　“那您要怎么做？”
　　“把他带到地下室锁起来，我要研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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